梵高的咖啡馆-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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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wx。欢跟数字打交道,她还从来没在他的电脑里见过这番景象,不禁略带好奇地多看了几眼。这一看就有些吃惊,文档外的镶嵌程序似乎很高端,内容像是账目……还没等她细看,穆希昊就走了出来,她便先放下了那丝疑惑。
“找我有什么事?”穆希昊索性把笔记本挡在了身后,靠在书桌上微笑僵硬地问蓝染。
蓝染盯着他看了三秒:“希昊,你最近有点奇http://。345wx。怪。”
穆希昊一惊,勉强笑:“有什么奇http://。345wx。怪的?”
蓝染认真地看了看他,颓然叹了口气——最近大家都有点奇http://。345wx。怪。
“小染,明天跟我去扫墓吧。”穆希昊放松了表情,对她说。
“是干妈的祭日到了。”蓝染想了起来,点头。
穆慎行的妻子原是地道的北京人,去逝的时候曾有遗言想葬在故乡,所以几年前穆家父子就把她的骨灰牵了过来。
想到之前干妈对她视如己出的疼爱,蓝染把心中那层不确定轻轻压下,她毕竟还是个幸运的人,有这份母爱呵护着童年,她眼前忽然晃出海城的影子——与她相比,他的命运更加多舛吧……
海城,已经多少天没有他的消息了,他真的要就这样消失吗?
蓝染忧愁暗生,却没想到第二天就有“惊喜”。
长宁陵园是京郊修得最好的一块墓地,穆慎行为亡妻买了陵园中位置风水最好的一块,六角小亭,暖风带着陵园前人工湖的水汽和松柏的清香拂在白玉精雕的墓碑上,一排排墓道上安静伫立的石碑仿佛在倾听着人世挥之不去的喜怒哀乐,长眠地,轮回场。
穆希昊在母亲的墓碑前站了一会儿,然后将放在碑前一大捧白色菊花抽出几只,摘下花瓣洒在墓碑周围。蓝染静静陪他祭扫完,两人一前一后在成排墓碑前修的小路上走着。
“希昊,其实我不想在盛安上班,你知道的,我喜http://。345wx。欢音乐。”蓝染闷闷叹了口气。
穆希昊一怔,轻轻一笑:“先上一阵子吧,爸爸最近心情不好,你也知道。”
蓝染微垂下头,柔软的发丝遮在雪白的皮肤上,净澈的眼睛里有些惘然。
穆希昊回头看到了她的神情,像是柔化的绿色丝绸里的瓷娃娃,他的心口突然悸动,继而如沉冰海——他现在,是否还有资格靠近如此纯净的她?他已经选择了未来的路,而此时才发现,这路似乎正与她背道而驰。
穆希昊失神的瞬间,蓝染忽然望着眼前的景色睁大了眼睛,她微张开嘴巴,面上一丝愕然。
“怎么了?”穆希昊顺着她视线望去,然而触目所及毫无异样,只是墓园前方山坳的风景而已。
此时落日熔金,晚霞铺满天际,陵园前方是开阔的平原,河流蜿蜒,房屋静置,的确是市区少有的田园晚景。
可是,这又有什么特别的吗?穆希昊再看蓝染,她却已经恢复了平常神色。
“走吧,天色不早了,爸爸还在等我们回去吃饭。”穆希昊说,转身沿阶梯下山。
蓝染应了一声,转弯时又飞快地回头看了一眼,这才跟了上去。
穆希昊听到身后她轻轻的脚步,却不知道她的心现在跳得冲动!
是这里,竟然是这里!刚刚那幕景致让她瞬间恍然大悟,是那张照片!那张从海城搬走后的房子里收回的旧照片里的一张,当时她看到那张照片就似心有灵犀般地被触动,因为照片上的傍晚风景正是这个墓园刚刚那个角度望出去的视角,她之所以觉得熟悉是因为以前她也来给干妈祭扫过,而刚才走到那个位置的时候,亲眼重现了那张照片的样子。
也就是说,海城也来过这里,还曾经在刚才的地方拍下过照片,他为什么会来这里呢?这里也葬着他的亲人吗?是他的养父,还是别的什么人?
蓝染的推理细胞全面开动,迫不及待地想回自己的房间拿出那张照片再仔细端详一下。
一到穆宅,她就跑上了楼,自己的房间抽屉里堆满了那些照片,最上面的一张就是陵园晚景。
在看到照片的一刹那,她一路不安分跳动的心脏似乎“咔哒”归了位。
没错,就是那里。
第33章 33
第二天是周末,蓝染拿着照片又回到了长宁陵园。现在回想起来,当初她看到这张照片时心有所动,不只是因为她曾来过这里,还有一种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触。她似乎能感觉到海城留在这张照片里刹那的低徊心情。
她按着照片上的角度一寸一寸地校准着,终于在一座墓碑前停了下来,从这里望出去,刚好是相机拍摄下的样子。她回头看那座墓碑,只是一座简单的黑色大理石碑,没有过多的装饰,碑上刻着“路南娟生于一九五三年——卒于一九九三年 儿敬立”。
“路南娟?”蓝染轻轻念道。
她又是谁呢?
蓝染找到陵园管理处打听那座墓碑,管理员查了电脑记录告诉她,这墓是五年前买下迁入的,买地人却没有留下具体的联系方式。
蓝染带着满腹猜测,一回去就在搜索引擎上输入“路南娟”这个名字,翻了两页都是一位同名的中年女教授,而显然女教授活得还很振奋。于是她又输入了“路南娟、一九五三”,回车。
搜索结果刷新,蓝染细长的手指在键盘上停了下来,一条老新闻的标题赫然出现在屏幕上——“杀夫焚家,疯狂女子虐杀丈夫”。
这篇报道讲述了多年前一则轰动当地的新闻事件,一名叫路南娟的女子因情生恨,将自己的丈夫用残忍手段虐杀,并放火焚屋,而她本人自杀未遂,她八岁的儿子失踪,疑为同样葬身火海。这件事情因为内容耸动、手段激烈,当时颇受瞩目,事件的女主人公路南娟的资料正是一九五三年生人。
蓝染盯着屏幕,如被抛在惊涛骇浪的海上,路南娟……八岁的儿子……她想起海城曾经说过,是八岁那年失去母亲的……
蓝染再也坐不住,她跳起来冲下楼,直奔门外而去。
在别墅门口她正好撞到结伴而来的穆希昊和“阿龙”,差点将“阿龙”撞下台阶去。
“小染,你要去哪,这么着急?”穆希昊连忙拉住她。
蓝染扣上棒球帽拽着包,眼波中闪过一丝焦急:“我……我去图书馆。”
“图书馆?”穆希昊不解,他正皱着眉头想别的事情,随手一指,“让阿龙送你去吧。”
“不用了。”
“请吧,小姐。”“阿龙”站在台阶下,像一块直立的黑木炭。
蓝染只好无奈地同意。
海城的目光又一次从后视镜里飘落在蓝染身上,然后移开。后面的车猛按喇叭他才发现红灯已经结束,忙发动车子。
喇叭声也惊醒了沉思中的蓝染,她着急地看看堵车的窗外,倾身问:“龙先生,什么时候才能到?我们绕别的路吧!”
她温热的呵气声拂过他的耳际,她似乎能感到驾驶座上的人脊背一紧。
“好的。”还是那无趣的低沉简洁的声音。
蓝染靠得有点近,无意中发现他耳后的皮肤似乎要斑驳一些,有的地方肤色深些有的地方肤色浅些,跟他古铜的面色有点不同。倒像是……抹了什么……
这个念头一起,蓝染即便心中正为“路南娟”这个名字忐忑不安疑窦丛生,也禁不住自嘲起来。什么时候见过钢铁硬汉抹粉吗?自己真是太发散思维了。
她轻轻一笑低头从背包里拿出纸巾,与此同时海城也从纸抽里“刷”地抽了一张往后一递。两人都是一愣,蓝染的喷嚏这才“阿嚏”打了出来。于是两张纸巾都被她抓过来塞在鼻子前。
蓝染心中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他怎么会知道她要打喷嚏?
“谁在想我呢?”她捂着鼻子开玩笑地嘟囔,抬眼却看到前面的司机耳后略白皙的皮肤微微有点绯红。
图书馆终于到了,蓝染急匆匆推门下车,回头对“阿龙”说:“谢谢你,不用等我出来了。”
“阿龙”目光微垂:“今天没有别的事情,穆总交代我送蓝小姐,我还是在这里等您好了。”
蓝染一向不太懂怎么跟他打交道,只好苦笑一下转身跑了,却觉得有一道淡淡的目光默默追随着她。
蓝染查了路南娟犯案那一年的所有《法制文摘》、《政法日报》等法制类刊物,果然找到了关于路南娟案子的详细报道,然而她万万想不到的是,竟然在案情中看到了父亲蓝天的名字!
被路南娟所杀的她的丈夫名叫程强,是当地考古研究所的一名研究员,据认识他的亲友同事描述,他是个脾气平和沉默、为人友善的人,程强和路南娟结婚多年,有一个儿子,感情一直不错。不过在案发之前的一段时间,邻里有流言路南娟疑似出轨,对象是程强的一个好友,名叫蓝天。蓝天,原籍蓉城,与程强相识多年。据邻居讲述,曾在案发前的几个月内多次听到程路夫妻俩的争吵,也见过蓝天出入程家。案发后,程强的尸体被从火场内拣出,残留被虐的迹象。而根据调查,排除了蓝天参与作案的可能,因为当警方找到蓝天时,他已经精神失常被送入蓉城青山精神病院,而他精神失常的时间正是在程强到蓉城找过他之后。最后经过警方层层调查,路南娟具备一切动机、时间及直接物证人证,定案为一起因情生恨的杀人案件,路南娟被判死刑缓期两年执行,服刑地点在北京大兴女子监狱,此案唯一的未竟之处,是程路两人的儿子八岁的程海就此失踪,查无音讯……
双腿发麻腰僵硬,蓝染却毫无所觉,她震惊地阅读着,一边又一遍地看。时间悄悄地过去,仿佛也不敢打扰她,图书馆里偶尔响起的交谈声、安静而快速来去的脚步声都似模糊成一片。蓝染坐在那里,像坐在空旷的迷雾里,周围是时空交错扑朔迷离的漩涡,一点真相的光从重重雾霭中透了出来,又很快被那些干硬的铅字淹没。
她喉咙有点发涩,心里已经明白了——海城、程海,原来她与他的缘分不只是梵高的咖啡馆,他们的上一辈就已经早有渊源……原来在他惨烈的童年里,也有自己父亲的影子……他一个人是怎么从家破人亡的大火里逃走的?在11岁遇到收养他的海国强之前,他遭遇过什么?父亲精神失常的真相是什么……咖啡馆、梵高的咖啡馆,只有他们两个能清醒着进出的画……
蓝染头疼地闭上眼睛,睫毛像不安的蝶翼茫然颤抖着。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惊叫,有什么东西挟着风声向她头顶掉下来,她睁开双眸,刚好看到一双手接住了半空中差点要掉到她头上的书,然后,她就撞进了一只眼睛里。
“对不起、对不起……”一个抱了一摞书的小姑娘惊慌地说着,她抱着书走路绊了一下,最上面的大部头差点砸到了人,幸亏这位看起来很酷的冰山男及时接住,要不然她就要闯祸了。小姑娘从“阿龙”手里把掉了的书接过去,赶忙走了。
“龙……先生。”蓝染惊讶地看着“阿龙”。
而他的目光从她有些恍惚的脸色上滑过,落在了那几份案件报道上,霎时,瞳孔猛缩。
他猛抬眼紧盯着她,目光变幻莫测,他伸出手来似乎想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却最终擦过去用力合上了那些报章。
“龙先生?”蓝染有丝愕然地望着他,刚才那一瞬间,她似乎感到他所有的气息都向自己罩来。一股澎湃不可压抑的震荡心情从他的身体里环震到空气中,几乎拂得她寒毛战栗。
“蓝小姐。天晚了。我送您回去。”他干哑的声音说,不带任何感情,让蓝染差点以为刚才感到的他的震动是幻觉。
蓝染这才意识到她不想让自己的调查暴露在别人的视线中,她忙将资料都合上,起身时发现天果然已经暗下来了,竟然快到晚饭时间了。
将想要复印的几个报道都复印下来后,蓝染抱着背包走出了图书馆大门,暮色中“阿龙”坐在车里,右手撑在方向盘上,黝黑的脸侧向夕阳,神情飘渺淡漠。
蓝染不由停在阶梯上,这样的姿势,这样的角度,他很像一个人。而那充满冷漠的出神表情却竟然让人感到如此……忧伤。像被海浪冲刷过的沙雕,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阿龙”。
第34章 34
穆希昊回到家里已经是中午了,他领带歪扯着,解开衬衫扣子,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和颓唐。
穆慎行在客厅里看报,见到他便道:“过来。”
穆希昊脚步一顿,迟涩地走了过去。
“一整个晚上,到哪里去了?”
穆希昊嘴里发苦……他在哪里?他在云流月的床上……一开始只以为是酒后出轨,而渐渐地,她好像成了他逃避现实的毒药,放纵懦弱的出口。
“希昊,你应该明白你现在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是的,爸爸。”他低下头。
“你应该跟小染在一起。”穆慎行突然平静地说。
穆希昊愕然。父亲不是一直反对他对小染的情意吗?
“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小染到盛安上班吗?”
“为了……她的安全?”
“你,要多留意她。”
穆希昊愣了愣:“爸爸,这是……什么意思?”
穆慎行放下报纸,拂了拂一尘不染的丝绸唐装袖子,这才慢慢抬起精光内敛的双眼看着儿子,说:“我不是交代你查盛安起火的真相吗?留意一下小染。”
穆希昊脸色一变,强压声音:“爸爸!你……你是怀疑小染?!”
“不。”穆慎行摇头,“当然不是她。你现在还不用问那么多,总之记得我的话。”
穆希昊面色大变,惊异无已。
“爸爸,那这到底是为什么?!小染她……她什么都不知道……”
“也许吧,也许很快就会知道些什么了。”穆慎行深深一笑,“我想要的很多东西,恐怕都要着落在她身上。”
一瞬间,穆希昊浑身发寒,他分明看到父亲脸上浮现的意味深长的冰冷。眼前一阵眩晕,他顿时觉得自己已经混乱一片的世界越加成了一团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