擒情记-第1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封绍一脚把他踹出了雅间,“砰”地一声掼上了房门。
“世界总算是清静了。”封绍摸了摸下巴:“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守株待兔。还差点什么呢?酒?备好了。假话,也备好了——压根也不用备,那是张嘴就来……”
雅间门外又传来敲门声,封绍不耐烦地大吼一声:“又怎么了?!”
十四
雅间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封绍不耐烦地大吼一声:“又怎么了?!”
外面静了一下,随即传来一个清冷的女声:“听楼下掌柜的说,整间酒楼都被夫人包下。不知可否通融通融,让我们在这里坐一坐?”
封绍愣住了,是她?不是她?
门外的人等了等,又伸手敲了敲房门:“这位夫人?”
封绍手忙脚乱地按了按满头乱七八糟的珠花首饰,冲了过去一把拉开了房门,一刹那只觉得脑海里嗡地一声响,一个听不出是谁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喃喃念道:“不会这么快吧……我还没准备好……酒都还没上来呢……”
门外一男一女,看到他似乎也愣了一下。深色的面纱后面,凝注的目光徒然犀利了起来。
封绍被她身上冷冰冰的气息一激,立刻就回过神来。连忙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想要找回事先预备好的那番说辞。可是不知怎么,原本张口就来的谎话此时此刻竟说了个结结巴巴:“那个……我包下这间酒楼……是要……是要……”
站在她身旁的云歌不禁轻声笑了起来。这下,就连封绍也不得不承认:美人就是美人,连笑声都那么好听。活像一百只青蛙在叫……
一阵杂沓的脚步声从他们身后传来,老板娘带着两三个小伙计搬着酒坛子走了上来,看见几位主顾都在,忙陪着笑脸说:“这位夫人,你让我们预备的酒送来了。上好的‘醉花荫’,宫里也未必有哦。”
“醉花荫?”秋清晨微微有些诧异:“哪里得来的?”
封绍咬了咬舌头,竭力想让自己镇定下来:“这个……是小妇人一位朋友的私藏。夫人也知道醉花荫么?”
秋清晨点了点头:“耳闻而已。”
封绍做了个请进的手势,客客气气地说:“既然如此,相逢不如偶遇。我们同桌如何?”
秋清晨瞥了他一眼,十分痛快地点了点头:“那就叨扰了。”
十二年的醉花荫,一拍开酒封便异香满室。
秋清晨忍不住赞了声:“好酒!”
封绍斜了她一眼,心里却颇有些恶毒地想:“这丫头别看拽得要死。常年在外带兵打仗,一年到头估计也吃不上几顿饱饭……”刚想到这里,就见秋清晨斟了半杯放到了云歌面前,淡淡说道:“你量浅,就这些吧。”
云歌点了点头。
封绍怀疑他一定是脸红了——虽然看不见,可他就是有这种感觉。不知道男人脸红起来会是什么样子?如果他不在场,会不会娇滴滴地甩几个媚眼给秋清晨?要不……干脆倒进她怀里?
封绍被自己的臆想吓到,怕冷似的抖了抖肩膀。
秋清晨浅浅抿了一口酒,面纱后面的一双眼眸若有所思地望向了封绍:“这酒果然难得。夫人带着这样的好酒,又包下了整间酒楼。是要宴请重要的客人吗?”
封绍的思绪迅速从云歌的身上收了回来,用力挤了挤眼睛。刚才跑得太急,李光头被赶走之后还没有来得及酝酿情绪,他们就堵上了门,这眼泪一时半会怕是挤不出来了。于是垂头长叹,一边用手帕蹭了蹭眼角,一边哀哀切切地说道:“小妇人当年就是在这里与相公相遇,彼此郎情妾意,成就了一段好姻缘。可惜天妒红颜,我的相公跟着我没过两天好日子,就一命呜呼了……”
秋清晨伸手拽掉了面纱,漫不经心地抛在一旁的椅子上。随意到了极点的一个动作,由她做来却透着说不出的洒脱干练。就仿佛她无意中画出的一道弧线也精确得没有分毫多余的东西。她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面前的两个人,微微眯起双眼反问道:“夫人的遭遇果然动人心弦。后来呢?”
她嘴里说着动人心弦,浑身上下散发的气息却淡漠如水。听在封绍耳中,不知怎么就透着几分挖苦的意味。他在脑海中将刚才的说辞飞快地捋了一遍——没有什么纰漏啊。他抬头去看秋清晨,却发现她举着酒杯正等着他继续往下编。酒杯压在她的嘴唇上,在那柔软的唇上压出了一道比唇色略深的浅痕来。
封绍喉头一紧,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
“后来呢?”秋清晨的唇角弯了弯,似笑非笑地追问:“你的相公故去之后呢?你年年到此凭吊你那薄福的相公和你们之间感天地泣鬼神的恩爱?!”
浅色的嘴唇一开一合,宛如旋转在风里轻轻相碰的两片花瓣。封绍的视线不知怎么,竟无法移动分毫。心头也随之升腾起莫名的焦渴。可是就连这灼人的焦渴都是如此的熟悉……骤然间袭上心头的冲动强烈到几乎无法控制,封绍用力掐住了自己的大腿。
一滴冷汗顺着他的鬓角缓缓流了下来。
秋清晨却诡异地笑了。
静坐在一旁的云歌察觉到了萦绕在饭桌上的诡异气氛,微微有些不安地动了动身体,低声说道:“大人,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
秋清晨恍若未闻。她的视线落在封绍的颈侧,在靠近右耳垂的地方,略略偏下的地方有两粒绿豆大小的红痣,鲜红如血。那是连封绍自己也没有注意过的一个存在,可是她却知道。她还知道就在五年之前,那里还只有一颗血痣。
秋清晨将杯里的醉花荫一口饮尽。再一次发现,原来……再烈的酒也压不住蒸腾在心头想要杀人的欲望。
“夫人真是有情有义的痴心人,”秋清晨唇角微微扬起,笑纹之中夹杂着说不出的讥诮:“来,我敬夫人一杯。”
封绍有种大病初愈似的虚弱,连忙端起酒杯,掩饰一般端着酒杯仰头饮尽。
秋清晨却没有动手里的酒杯,隔着面具笑吟吟地望着他。花瓣似的嘴唇微微开合,吐出几个令人心惊的字眼来:“这个季节,盛州的樱花已经开过了吧?”
封绍手中的酒杯“当”地一声掉在了桌面上,一时间惊骇得无以复加。他并没有透露出丝毫自己的来历,可是她竟然问起了楚国的国都盛州——巧合?试探?还是自己的底细已经被她摸了个精透?
秋清晨的唇角微微一挑,懒懒地笑了:“看来……我那一箭并没有吓到你啊,菊花。”
封绍全身的汗毛都在刹那间立了起来。
她知道,她竟然全都知道?!封绍脑海里第一个念头就是:逃!
他后退一步,再后退一步,伸手按在桌沿上用力一掀,趁着两人向后一躲的功夫,毫不迟疑地翻身从栏杆上跃了出去。
街上并没有什么人,封绍落地的时候却险些被裙子绊倒。一抬头,戴着面具的女人正靠着栏杆意态闲闲地俯视着他。笃定的神态仿佛他无论跑到哪里,都无法逃出她的掌握似的。封绍不敢耽误,提着裙子没命地窜进了一旁的窄巷。
秋清晨的视线从他逃窜的背影上收了回来。凝视着手中半杯琥珀色的醉花荫,轻声叹道:“逃都逃得那么帅……”
云歌站在她的身后,他脸上的面纱在刚才躲闪的时候被椅子刮掉了。雪白的衣衫上也沾染了不少污渍。眼里残留的一丝惊骇还没有退下去,下一秒却又被她语气里突然流露的感伤所打动——很难想象她这样的女人居然会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可是她这样的语气……又是为了什么呢?
云歌凝视着她的背影,心底里不由得深深痛恨起被排除在外的感觉来。
浅色的嘴唇宛如旋转在风里轻轻相碰的两片花瓣,封绍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沿着她完美到无暇的唇线轻轻描画,宛如抚摸一件世间罕有的珍宝。
她的嘴唇甜蜜而柔软,他每一次的抚摸都会令那花瓣微微地颤抖起来。而她的颤抖又象是火种,总是在一瞬间就点燃了他心头的焦渴。冲动强烈得令他晕眩,封绍的手指滑到她的颈后,用力将她拉向自己。唇瓣相触的瞬间,他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自己喉间溢出的呻吟,如此难耐,如此焦灼。
浓腻的吻一点点下滑到了她的领口,他看到他的吻在她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了一朵一朵桃花般的嫣红,而这点点嫣红却令他的欲望越发蒸腾到了无法忍耐的热度。他微微颤抖的手迟疑地落在她的腰带上,轻轻一拽。衣衫翩然分开,他的手指仿佛已有了自主的意识一般,自然而然地滑进了粗布的下面,掌间传来的柔腻触感让心底的热望加倍地无法餍足。天旋地转之间,封绍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已经爆裂开来,化作了满天的白光,袭卷着自己一路嚣叫着冲上了云霄。
……
封绍满身大汗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皎洁的月色顺着半开的木窗洒了满地。风声飒飒,素色的纸窗上一片树影婆娑。五月的夜晚竟诡异地夹杂着一丝凉意。
身下已是一片狼藉,封绍抹去额头的热汗,不禁对自己苦笑起来。居然做了春梦。还是感觉如此真切的春梦。就仿佛真真实实地刚发生过一样——有这么做梦的吗?
难道是因为太久没有碰过女人?
封绍抓过枕边的布巾擦了擦身上的汗。擦到颈边时,忍不住揉了揉耳下的血痣。那里正火烧火燎似的疼。似乎每一次做了有关那个女人的梦,这里都会钻心的疼呢。
封绍的指尖轻轻抚过那两个小小的凸起,心头多少有些疑惑起来。只是凑巧吗?
十五
不想惊动琴章别院里的下人,封绍自己摸着黑沐浴又换了里衣。刚刚回到卧房就听到远处的小径上传来咕咕哝哝的说话声。
他睡得不早,又折腾了这么半天,看天色怎么也过了子时了。这个时候,这府里为数不多的几个下人早就休息了,又有谁会在花园里聊天?
封绍推开木窗,刚把头探出去,就听见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怒吼道:“你爷爷的,存心刁难也要分个场合——你白跟着那假娘儿们混了?!有没有眼力架?!你好好看看我,我象身上有钱的人吗?!”
封绍忍不住一笑。自从把他赶去秋府,似乎……他身上还真的没有带过钱。
另外一个声音毫不示弱:“呸!用脚底板也看得出你是个穷鬼!你当我稀罕你的钱?连标牌都没有,谁能证明封主子要见你?废话少说,没有标牌就是阎王也得马上给老子滚。”
“你大爷的,”听声音李光头是真的怒了,否则不会连自己的口头禅都冒了出来。封绍忍着笑大声说道:“柱子,你让他进来吧。”
柱子低声嘟囔了几句,不多时房门“咯吱”一声响,李光头黑着脸走了进来。
封绍摇灭了手里的火折子,就着烛火给他倒了一碗温茶:“怎么这么晚才来啊?我都睡了一觉了。”还捎带脚地做了一场活色生香的春梦……想到这里的时候,封绍心里不知怎么竟有些不是滋味。
李光头忿忿不平地把空茶碗掼在桌面上,恨恨说道:“奶奶的,假娘儿们府上没有一个是好人!”
封绍叹气:“委屈你了,光头哥。”
李光头抖了抖,嫌恶地瞪了他一眼:“少爷,你也老大不小的人了。别总这么腻歪别人成不成?!”
封绍难得这么一本正经地跟别人低声下气,却被他毫不留情地顶了回来。这要说出去,他大少爷的面子还往哪儿摆?刚做了那么邪门的一个梦,欲求不满,他本来就是满肚子的邪火。当下重重地哼了一声,小脸也随之耷拉了下来:“光头,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进我府也有两年了,我让你亥时之前过来,你就一直磨蹭到现在。你把少爷我太不当回事了吧?!”
李光头愣了一下,眉目之间自然而然流露出很委屈的神色:“我是秋府的下人,还是个谁都能使唤的干粗话的下人。我哪能扛着米袋子到处乱跑?”
封绍僵硬的表情缓和了一些。这话倒是没错,他虽然没有如自已所愿地勾搭上人家的丫头,倒是真的打入了敌人内部。就他这资质来说,已经不容易了。御下之道就是要有紧有松,封绍这点手段还是有的。正要开口安慰安慰他,就听李光头发出了一声惊呼:“少爷,你受伤了?!”
封绍下意识地抹了一把脸,这才意识到他说的是脸颊上跃出酒楼时的一处擦伤。摇了摇头:“伤无妨。光头,我被那丫头给识破了。”
“啊?!”李光头的嘴顿时张得比他的光头还大。
“窑子里、兵部大院……”封绍掰着指头细数一次次的邂逅,两道英挺的浓眉紧紧扭在了一起:“说不定在青木山上我得罪她的时候,她就已经记住我了。她爷爷的,这丫头怎么这么小心眼?我当时也没说什么呀……”
“啊?!”李光头持续惊骇。
想起在月明楼的那个晚上秋清晨那双沾染了醉意的迷蒙眼眸,封绍不禁深深地怀疑:醉成那样都可以把自己认出来?这个女人当时到底有没有喝醉?还是说她本来就是在乔歆的面前装醉?封绍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越想越是觉得她心机深沉。
“找你过来,是想跟你商量商量,”封绍微微蹙眉:“我已经被认出来了。再这么东躲西藏的只怕会惹来更多的麻烦。大哥给你的那两道通商文牒,是不是该拿出来了?”
“啊?”李光头再一次张大了嘴:“你怎么知道琪少爷给了我这样东西?”
封绍不屑一顾地瞥了他一眼:“切!我知道的事多了去了。我还知道你屁股上有块胎记呢!”
李光头惊怒交加地后退两步,老脸再一次涨成了可疑的猪肝色:“你……你……”
封绍象看白痴一样看着他:“你什么你?你别以为你装装傻就把话题绕过去了。痛快地给少爷我交出来!”
交出了通商文牒,李光头就彻底没有了可以辖制封绍的筹码。不过话说回来,琪少爷能安排他这么个人来辖制封少爷,唯一的原因恐怕就是:封绍只肯带这么一个跟班吧?由此可以推测,琪少爷对于自己能够辖制住封少爷,估计……也是不抱有什么期望的。这样想的时候,李光头就暗中松了一口气。反正自己也抗拒过了,可是自己的抗拒被自家少爷看成是半推半就地玩情 趣……那可就怪不得自己了。要怪,也只能怪英明睿智的琪少爷也有看人看走了眼,阴沟里翻船的时候。
李光头忍不住再叹一句:果然是人无完人啊。
看着封绍小心翼翼地打量手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