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江湖-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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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饭间,洪津门问起了赵师琪诸多关于她母亲的事,心情甚为激动。他又劝赵师琪回杭州去,姑娘却死活不肯,定要跟着洪津门,还说笑道:“我爹娘他们当年对不住你,就让我来替我娘与你再续前缘,以作补偿……”
洪津们闻言,神情古怪,不知作何感想。万巫取笑道:“小赵姑娘,你可知你洪大叔的两位公子都已比你小不了多少么?”又拍了拍洪津门的肩头,微笑道:“洪兄,恭喜了!你多年压抑的夙愿,不是可实现了么?”
他的笑虽似取笑,却是真挚的、宽慰的,是衷心为多年来一直生活在相思煎熬痛楚麻木中的老友而高兴。
洪津门望了一眼垂首坐在一旁的夫人,不由神色一黯,抬手又干了一大碗酒。
在王者风、万巫与白天乐几人的再三劝说下,洪津门和崔云寿终于答应了跟众人一同去东海,去会会那些心狠手辣无恶不作的东瀛海寇们,去会会那神秘传说中诡谲的“东海幽龙”。
洪津门的夫人面上一片木然,默默地回房去为夫君打点衣囊行装。
于是,第二日早饭后,众人便要离去。
洪津门与夫人依依惜别,爱怜地对夫人道:“唉,这些年真苦了你……”
夫人淡笑道:“老夫老妻的你还说这话——妾身也不图个什么,只要你还记得咱这个家就行了。”
洪津门沉声道:“你放心,只要为夫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会回来!”
当下,他们别了村里众人,一路向东而行。
淡金般微黄的晨曦中,他们的身影渐渐地拉长,拉长,渐渐地迷失在了虎丘山上。凉风轻轻掠过,没有尘沙。他们的心情或许各有不同,却都是奔向同一个地方。
而此刻泪眼朦胧遥望着巍然昂立的虎丘山的洪夫人,她的心情又会是怎样?伤感?惆怅?空虚?寂寞?还是澎湃如潮的期待?
他们的路线,是取昆山城、太仓城、崇明县,最后在崇明岛与其他各路英雄好汉会合。路途虽遥,行迹虽匆,一路上他们还是不忘行侠仗义、打抱不平,铲除了各地不少的豪强恶霸,惩治了一些为非作歹的恶徒,扶济了更多的贫苦百姓。这一日到得昆山城附近,便可一路乘船走水路顺浏河漂流到崇明岛了。
雇了一艘大客船,金不换却提出要过河去昆山城西郊一趟,说是要去看望一下两位老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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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者风笑道:“万兄去看老朋友能请得洪兄出山,还把崔三侠也捎上了——金兄那两位高朋定也非同凡响,只不知能否请得他们一道走?”
金不换微笑道:“他们二人,说有名声也无名声,只因他们的绰号大多武林朋友、江湖好汉都可能听说过,而他们的真正名姓却没什么人知晓,见过他们一面的朋友更是寥寥无几——而他们的武功,说高也不见得太高,但死在他们兄弟手下的一流武林高手,无论黑白两道真的贼匪或欺世盗名的‘大侠’,已是不记其数……”
王者风眼神一亮,沉声道:“王某已知晓他们是谁了。”
金不换点头道:“不错,能不光用武功杀人的人,那自是经过特别磨练的杀手——而仅凭两人之力就可在江湖立足、不把另一个强大的杀手组织放在眼里的杀手,就只有他们兄弟俩了。”
王者风负手眺望着前方隐约可见的昆山城,缓缓道:“昆山,‘杀手双王’——岑如书、岑如画,岑氏昆仲!”
金不换虽知王者风见闻甚博,仍不由有些惊奇地道:“王兄竟也知晓他们的名姓?”
王者风淡笑道:“小弟只是听恩师提起过罢了。”言及他的师父,他又不由自主地神色一黯,眉头微锁。
洪津门冲他一挑大拇指,赞道:“王兄弟,洪某数年远隔江湖,真不知天下竟出了你这号了不起的人物——你武功高低洪某不知,但想来必是深不可测;而你年纪如此之轻,竟能知晓天下大大小小如此多的事情,真叫洪某佩服得紧!”
白天乐接口道:“想那‘帝王堡’的‘玄机渔翁’宫十老宫老前辈,不也是如此一号人物么?”
宫颖及“帝王堡”的几位尊者、刀客们闻言,俱不由轻轻一叹。
白皑皑轻轻拍了拍宫颖的肩头,安慰道:“你二伯不回‘帝王堡’也罢,他若得知有众多老朋友住在太湖,定会去寻找的。”
王者风目光移在了白皑皑身上,注视良久,微笑道:“王某乃是个没爹没娘的野孩子、穷叫化,算得了什么人物?倒是白兄乃名侠之后,又一人独挫党项‘僵尸门’数位高手,保全了我大宋江山,名动朝野,威镇天下,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天下间再多的英雄好汉、豪杰剑侠,或是武功天下无敌的绝顶高手,又有谁能比得上你呢?”
白皑皑苦笑道:“王兄取笑了。白某虽机缘巧得做了些应该做的事情,却从没认为自个有什么了不得的地方……”
万巫一拍他的肩头,大笑赞道:“喜弟,这也正是你了不得的地方啊!”
白皑皑垂首,微一苦笑。
王者风无言,面色肃然。
片刻后,船已抵岸。上得岸来,尽是些松散碎石,走了稍许才踏上了一条干净坚硬的黄土大道。金不换在前头带路。绕开城墙向左走,是昆山城西郊。
林子也有,先稀后密,密又再稀,稀疏密集一路相递。
丛林中有这样一条舒坦的大道走,身边又有这么多亲朋好友相伴,实在是一种享受。白皑皑真希望这条路再长些,好多享受一下这种兴味。
再繁茂参天的枝叶仍挡不住头上烈日强光的刺下,照亮了前面的路,也截断了前面的路——眼前赫然是一座小山,山脚下一个大大的半圆洞连在了众人的脚下,显见是一条隧道。
挖隧道固然艰巨,挖好了却着实方便。众人走过了这条不太长的隧道后,眼前豁然是另一片天地:两侧低伏山丘,竹林各据一方,翠郁葱绿;前边一方碧池,几只白鹅悠然嬉戏于池中,见众人不速而至却毫不惊慌;池上一座石拱桥,两边为白玉石栏,桥上雕饰明月云彩,秀丽典雅。
头顶青天白云,脚踏绿茵青毯,身置淡烟薄雾,这便是众人此刻所处的意境。白天乐惊异地四处张望,奇道:“如此人间仙境,怎会是杀手之居?”
金不换径直向前走,边微笑道:“平安祥和之中杀人,难见杀气,才更叫人防不胜防呢!”
穿过竹林,左前方忽见一面数十丈高的环形悬崖,上有一支悬挂的钟乳石,像一只硕大无朋的象牙,洁白醒目。右方乃一座冰峰,玲珑剔透,晶莹似雪,近视如珊瑚丛,远观像玉兰花。再往前走,视野更阔,地势渐显险峻。前方忽见一口深谷,一条羊肠小道斜铺而入,两边峻石奔拥,危崖倒耸,兀突刺天,狰狞丑恶,参差错致,森然恐怖,颇似一头巨狼的血盆大口。
金不换对白天乐笑道:“这地方可不美了么?”
白天乐环顾四周,一边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天狼谷了?”
王者风接口道:“数百年前,此间恶狼成千上万,附近人畜莫不深受其害。后有与少林奇僧‘铁头和尚’齐名的另一云游僧人‘无际禅师’出面,以一身大红袈裟独闯天狼谷,力毙万余头恶狼后圆寂此间——此后,便再无一匹恶狼敢来天狼谷了……”
白天乐微笑道:“那批恶狼碰上了这位好杀的大师,可真是不走运得很。”
金不换接口道:“但结交了我的这两位杀手朋友,却是难得的福气——”手一指前方依稀可见的两座茅庐,笑道:“到了!”加紧脚步走了片刻,便可看清这两座茅庐了:不大不小,不高不低,不新不旧,不奢不陋,不乱不齐。俩门前坐有俩人,穿戴得一模一样,整洁干净,斯斯文文,却正各自低头用毛巾在轻拭着一柄鬼头大刀——刀的颜色,赫然是血红的,仿佛永远在渗着鲜血!
众人走得近了,这两位仍没有抬头,仍专心致志地拭擦着手上的大刀。擦来拭去,仍是那片抹不掉的恐怖夺目的血红。
众人停住了脚步。
日正头顶,更见那两柄大刀奇异诡谲的炫艳光彩。
金不换缓缓走至二人面前,却并不开口。
二人仍未抬头,甚至连坐的姿式都没变一点。右边那位低声道:“带了多少来?”左边这位沉声道:“要的是谁?”
金不换负起双手,看着二人垂拂的头巾,含笑道:“在下一个子儿也没带,要的是海寇贼王‘东海幽龙’。”
二人身躯同时一震,齐地抬起头,是两张颇为相似的清秀瘦脸,只不过有一人稍有短须,而另一位无须。他们看到金不换,几乎同时起身叫道:“金兄?!”
金不换微笑道:“多年不见,你们竟连我的脚步声都听不出来了么?”
这二人齐地上前拉住了金不换的手,有须的那位嗬嗬笑道:“你金大侠的武功越来越高明啦,叫我兄弟俩怎生分辨得出?”无须的这位微笑道:“金兄,久违了!”
金不换细看着二人,点了点头笑道:“我知道只要你们还活着,你们还是会干老本行的,你们也决不会离开这个老地方的。”
有须的也笑道:“我们兄弟俩也知道,终归有一天,你还是会来找我们的。”
无须的笑一片灿烂:“金兄可是天下闻名的大侠客啦,却难得还记着咱这号见不得人的小人物……”
有须的注视着金不换,深切地道:“金兄,你变了,也没变——变的是你已没了那份饱受风霜、历经沧桑之色,想来金兄必已不再漂泊颠簸、浪迹天涯,而是已有了一个美好归宿了吧?不变的是,金兄仍是那般真挚、那般洒脱,最重要的是永远不会忘得了老朋友……”
金不换哈哈笑道:“我有这等好么?你嫂子她可从不曾这般说过——”转身向后一指道:“贤昆仲是老朋友,他们可也不是新相识的,我这么好的人可不能光顾叙旧而冷落了他们——”又对这一干武林好汉们大声道:“万兄、王兄、天乐、小喜,你们大家夥都过来吧,跟咱们的‘杀手双王’熟络熟络!”
当下,众人过来与这两位一一见过礼,互道仰慕。有须的这位便是“杀手双王”中的老大岑如书,无须的是他兄弟岑如画。
王者风微笑道:“如书,如画,贤昆仲杀人之时便也如同在作书绘画一般么?”
有须的岑如书点头道:“不错,杀人也是一门学问,有得讲究……”
无须的岑如画接口道:“便是杀猪的老屠,也有诸多门道,不是人人都能弄得好的……”
万巫道:“真不知那‘杀手双霸’郭仇、郭敌兄弟俩比起贤昆仲来如何?”
岑如书淡然道:“那恐怕得要与他们碰面才清楚了。”
岑如画豪声道:“他们若不要帮手,我兄弟俩决不会弱于他们!”
“果真如此么?”就在此际,忽听得一个幽幽的声音传来,不知何时,竟有两名红袍大汉已无声无息地到了众人后面。
众人齐齐一惊,均想这二人好生了得,竟能在这一大群武林高手眼底下悄然而来。
岑如书眼角抽搐,盯着这二人,淡声道:“说曹操,曹操到?”
但见这两名红袍大汉身形、相貌俱颇为相似,高壮魁梧,虎背熊腰,细眉窄目,尖鼻长口,下颌宽大兀突,脸侧与唇上生了大把紫黄卷曲的粗须。最相似的是,四只眼中都有一股令人望而生畏的冷森凌厉的杀气。其中年岁稍长的这位点头道:“好眼力!”
岑如画哼了一声道:“俱是同行,如何能不认得?!”
岑如书抱拳道:“咱们素来井水不犯河水,二位大驾突地光临,不知有何见教?”
红袍大汉并不回礼,那稍年轻一点的平声平气地道:“我兄弟二人本为洪津门而来,却一路追踪至此,也正好顺便会一会贤昆仲。”又转首向洪津门一点头道:“洪大侠,久违了,贵体无恙否?”
洪津门仰天打了个哈哈,冷笑道:“好一对郭氏兄弟,信息如此灵快,脚程也神速啊!”
王者风目射精光,沉声道:“郭仇、郭敌,你二人已到过虎丘村了么?”听他之言,敢情这俩红袍大汉确然便是江南杀手组织的首领“杀手双霸”郭仇、郭敌兄弟。
听得王者风之言,郭氏兄弟不由齐地身子一震,不约而同地颤声道:“你?是你!你是谁?你究竟是谁?!”
王者风脸色一寒,冷然道:“王某问你们的话,你们听到了么?”
郭氏兄弟脸色一镇,郭仇答道:“我二人自已到了虎丘村,虎丘村从此便已永不存于世上了……”
洪津门闻言,脸色霎时一片苍白,涩声道:“你们、你们、你们竟对那些无辜之人也下了毒手?……”
郭敌淡然道:“不仅是人,连一只狗、一条鸡都不会再留下。”郭仇接着道:“血债要用血来还--咱们老帐可不算,你却竟敢废了我兄弟二人的七个爱徒,你一家老小加上整个虎丘村也难以赔得了!”
岑如画轻蔑地冷笑道:“这却似乎有悖杀手的作风了。”
洪津门艰难地笑道:“连苏州城里学书的两个娃儿,你们都找到了么?”他旁边的赵师琪姑娘尖声叫道:“连两个孩子你们都不肯放过?!我那两位姐妹,你们、你们竟也将她们杀了?!”言及此处,忽地想到自己幸亏跟众人一道走了,否则此刻恐怕也已到了阴间又被那“渭塘七丑”几个丑鬼纠缠住了。念及此间,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几个寒噤,将柔弱的娇躯紧紧地靠在了洪津门身上。
但听郭敌又道:“那两个娃儿么,本也要送他们上路的,但为了追踪你们,就暂且留下他们的狗命……”
洪津门暗松了口气,心想幸亏没连累苏州城里照顾他两个儿子的那家镖局,只要今日杀了郭氏兄弟,也用不着担心两个娃儿了。但听得郭敌后面之言,他又不由厉声笑道:“暂且?!你们以为你们还有机会再去杀人么?!”
郭敌定定地看着王者风,慢声答道:“如若没有他在此处,我自认机会很大——便是有他在,我兄弟俩也还是有五成机会的!”说罢,双手重重一拍,蓦地就见数十条黑影飘然驰来,默默地,森然地,将众人团团围住了。
王者风微昂起头,淡声道:“你们真要这样做么?”
郭仇嘿嘿一笑道:“不是鱼死,便是网破——郭某招子不瞎,当然知道你等大多为武林中的一流高手,但江南杀手谷出来的‘杀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