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捕头-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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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都佩着长剑,三十三四的年纪,若有意似无意挡在了土狼和陈老头之间。
土狼要出手,拳掌必需要由左首一个人的头上经过。
所以,陈老头放心了不少。
“江坤兄,一般趟子手,都喜欢吃这的麻酱面,咱们作个小东道,给他带几碗回去吧!”
江坤点点头,道:“说的是,不过,马兄,要带就人人有份,可不能厚此薄彼。”
“好,陈掌柜,再下三十碗,装在一个木桶里,我要提回去。”
“成!我给你们加一锅面汤,浸着面,半个时辰内,面不会粘在一起。”陈老头道。
土狼已下定决心,陈老头不说出黑妞住址,不惜反脸一战,外甥女身手灵巧,作舅舅的,自然是更不简单,土狼是真把他看成了息隐市井的高手,但查不出黑妞去处,心里急呀!准备冒险了。
原想两个人吃完麻酱面,会立刻就走,想不到,还要带走三十碗,煮好这些面,这里也就开始热闹,争看上林画苑下学的贵妇斗娇斗艳,有一阵车水马龙人挤人,再下去夜市登场,几十个买卖的摊贩摆出来,二更天才能重归幽寂。
何况,来人亮了姓名,也摆出了镖师的身份,是有意无意的打岔,土狼无法判定,但逼斗陈老头的事,今天已无法去如愿,要嘛,二更天以后再来。
心烧一把火,却又难发作,冷冷地看了两个镖师一眼,转身而去。
“江兄,土狼目暴凶光,心怀激愤,看样子,想杀人哪!我可真担心,他迁怒你的身上,给你来一招狼爪挖心,兄弟一直紧张的全神戒备。”
“我虽然没有回头看,也可感觉到杀气逼人,听说上狼的脾气很躁,出手就杀人平常得很哪!”江坤道。
“两位认识他呀!”
陈老头端上碗麻酱面,道:“我只是一个糟老头子,卖面糊口,见神上香,遇鬼烧纸,为什么土狼要来杀我呢?”
“杀你!不会吧!他是杀手,不会白白地杀人,一定要有人出银子,他才会干。”江坤道。
“谁会要我这条老命呢?”陈老头沉吟了好一阵道:“难道是上林画苑。”
说出口,立生警觉,暗道:今天是怎么回事啊!句句失言,处处错,不该说的话,全都说出来了。
转头看去,两个镖师,低着头,大口吃着麻酱面,好像根本没听他说什么?
陈老头吁口气,想了一阵,又觉着不对,道:“你们是保镖的?”
“不错。”
姓马的镖师抬头看看陈老头;笑道:“我们是镖局的镖师。”
“保不保人?保一天要多少钱?”陈老头问道:
“那得看要保人的身份了。”江坤接口道:
“还要看是什么样的人物要杀他?”
“保我呢?想杀我的人,可能就是土狼。”陈老头道。
江坤微微一怔,道:“土狼会杀你?为什么呢?”
“真正的原因,我不知道。”陈老头道:
“可能只是一种误会,但要杀我的气势,很明显了,运气衰呀!无端端的招出一堆麻烦。”
“马华兄,你看呢?这生意要不要接?”江坤道。
马华摇摇头,道:“不好办哪!土狼是一流的杀手,而且,五个狼人都在京中,接了这件生意,要对付的就不是土狼一个人了。”
“五个人哪!那我是死定了。”陈老头道。
“你卖你的麻酱面。怎么会招意上这种人呢?”江坤道:
“五狼人技艺精湛,不好对付,就算我们镖局全投入,接下这笔生意,你也付不起这样的保费。”
陈老头点点头,苦笑一下,道:“穷人穷日子,过的虽然不丰富,可也不缺吃喝穿,要我不明不白地被人杀了,实在是不甘心啊!”
“报案哪!官方中人出面保护,就不会收你的保护费了。”马华道。
“官方?”
陈老头苦笑一下,道:“府县捕头,有这个胆子吗?只怕连知府县衙,也没有气魄接下这个案子。”
“告上刑部啊!”江坤道:
“听说这一任刑部的总捕头,虽然是个女的,但却气魄宏大,胆识过人,武功也十分高明,天大的案子,她也敢接下来。”
“说的也是,你们带走这桶麻酱面,我收摊了,上刑部报案去,为了保住这条老命,也只好把它抖出来,拼挨四十大板了。”陈老头道。
江坤、马华相视一笑,提着一桶麻酱面离去。
陈老头真的收了摊子,趁这阵空闲赶紧走,再过一阵,想走也难了,大批客人涌着上,站满了摊子两旁好几丈。
收了碗筷拉上门,一回头就看土狼两双流满着杀机的眼神,真是阴魂不散。
陈老头抬头,看看天色,还未入申时,还差那么一刻工夫,这里才会上客人。
“老前辈,这么早就收摊子,可是去找外甥女?”土狼道。
“不错!”
陈老头火上心头地怒道:“不到半天的辰光,就被你纠缠了三次,单是这个烦字,就把人烦死了,你不是要杀我吗?出手吧!大不了一条命!你不杀我,我可要去挨上四十大板了。”
那个时代,老百姓越级告状,不管什么案子,不分青红皂白。先要挨四十下板子,所有的案子,都需要县、州、府行,层层审问呈转,在各层官吏的眼中,越级告状,不是泼妇,就是刁民。
事实上是泼妇、刁民也不敢,四十下大板,认真的打下来,就算不会当堂气绝,也会要了你半条老命,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养上三两个月才能行动。
这种严酷的惩罚,谁敢偿试呢?民间有冤死不告状的传统。
县令灭门,官法如炉,锻炼出来的冤狱,能叫人百口难辩,打官司,要钱不要理。所谓衙门八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碰上一个不收贿赂的好官,认理办案,那算你祖上有德了。
越过州、府合大状,直上刑部,那就要拼上性命干了。
“挨上四十大板?”
土狼听糊涂了,这种民间传统的律法,早已久沿成习,但出身江湖,身负奇技的杀手,却无此常识。
他们杀人放火,心中根本就没有王法、律条的概念。
“对,被你逼的快发疯了,那就只有担着脑袋拼一下了。”陈老头道。
土狼冷冷一笑,道:“说的也是,江湖事情江湖了,老前辈是准备这就动手呢?还是异地而战。”
陈老头得了一愣,道:“异地而战?”
“是,大家带齐了兵力、暗器,找一处幽静,宽阔的地方,放手施为,打一个痛快,死也无遗憾了。”
土狼笑一笑,道:“前辈可以放心,只要你没有帮手出局,土狼绝不让兄弟助拳。”
陈老头要上刑部告大状,拼挨四十杀威板,准备要抖出上林画苑的内幕。
土狼却误会成陈老头被逼出了怒火,准备拼老命决一死战。
牛头接在马嘴上。
陈老头已听出了一点苗头,心中也明白了,这是个好机会,来一个“金蝉脱壳,”就可以平安离此。
但却想不出如何措词,才能让土狼听得信服,此刻处境,如临深渊,一言错出,就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但江湖行话,有门有路,不是想冒充,就能充得起来。
正感为难间,突听一个娇娇脆脆的声音说道:“舅舅,这么大年纪了,还生的什么气呢……”
“黑妞!”陈老头一转脸,黑妞就在一边站,相距也就不过是四五尺远。
但陈老头却一点也不知道黑妞几时到来,土狼没说错,黑妞不是简单人物。
“舅舅。听我说呀!”小雅举手理一理飘飞的散发,神态是那么悠闲,面对着满脸凶气的土狼,似是一点也不害怕,陈老头沉默了,黑妞的雅致神态,似是传过来无限的勇气。
“这个什么土狼、土狗的,找的是我,却把你老人家忍下几十年火气,也勾了出来。”小雅道:“舅舅,你大人不见小人怪,黑妞帮你洗洗碗筷,也洗出这片麻烦来,你老人家别管了,这档事就交给黑妞办吧!
我在燕山打柴时,遇上了一群五个狼,都被我一根扁担,打的他们抱头鼠窜,舅舅啊!还被打死了一双,替娘作一件狼皮袄呢!”
舅舅叫得震天响,陈老头被叫得晕头转向了,就好像自己真的是一个退隐江湖的老英雄,脸上也泛起微微的笑了。
“姑娘说完了没有?”土狼是一流的杀手,看小雅那份镇静、闲雅,已知遇上了高手,暴躁,火气一下消退。
他神情冷肃,接道:“话不说不明,灯不点不亮,湖海藏异人,市井隐英雄,我们无意和陈前辈和姑娘结仇,只希望摸清楚姑娘的底子来路?”
“但你却勾出了我舅舅的怒火。”小雅道:
“你不是想打架吗?约个好地方,大家比划个结果出来,我要先替舅舅出口气,再谈别的,这地方就要上客人了,不要坏了我舅舅的生意。”
“好,白云观后,有一片竹林子,今夜二更,我在那里候驾。”土狼道。
“我知道,不见不散,现在,你可以给我滚了。”小雅道。
土狼脸色一片青,但他忍下未发作,淡淡一笑,道:“希望你黑妞姑娘的武功,和口齿一样厉害,否则,今夜就是你的大不幸了,狼爪摘心哪!”
“我要断狼爪,敲狼牙,剥狼皮,消我舅舅心中气。”
小雅右手一抬,纤指点出一股指风,疾袭而去,逼得土狼一跳五六尺,才闪避开去。
他点点头,道:“果然是非同小可,别忘了二更天的死亡之约。”转头疾行,眨眼不见。
目睹土狼的背影消失,陈老头也豪气尽消叹口气道:“黑妞啊!你真的会武功啊?”
“是!庄家把式,不成气候,不过,打一只土狼,应该绰绰有余了。”
小雅笑得很动人,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陈老头看呆了,几十年来,他从没有见到过那么好看,亮丽的皓齿。
“土狼不是一个人。”陈老头苦笑道:
“舅舅已准备拼挨四十杀威板,到刑部投诉一状,也不愿你去冒险,何况这个案子不单纯,也许和上林画苑的杀人案有所关连。”
小雅心中很高兴,陈老头终于要挺身而出了,他久居此地,目睹耳闻了秘密,定然不少,也许,很多的细微小节,他没有放在心上,但如串连起来,可能就理出了一个眉目,因而揭露出上林画苑的神秘。
但小雅不能了解,告状到刑部,为什么要先挨四十大板?
姑娘心中怀疑并未追问,这件事容易查,不用套问陈老头了,而且,现在也不是报案时机。
“舅舅,今天不作生意了?”
“唉,不作了,保命要紧,黑妞,陪我到刑部去一趟,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斗土狼。”陈老头道:“交给官家,晚上你就不用去冒险,今天我的运气好,土狼两次想杀我,恰好都有客人到,来的还是佩带兵刃的镖师,这一次你又赶到,他们已把我看作了肉中之刺,必欲拔去而后快,在这里耗下去,就未必次次运气好了。”
小雅微微一笑,道:“你真的相信这是运气吗?”
陈老头呆一呆,心中有点明白了,说道:“难道你就是那位总捕头?难怪他们告诉我活菩萨就在我身边站,我却捧着猪头找庙门。
“舅舅,我可没有那才气,充其量只是总捕头身边的丫头。”小雅道:“我带你暂到刑部住,那里戒备森严,你也会住得安心。”
“坐在刑部牢里也好,总比被人杀了强些。”陈老头道。
“谁说舅舅要坐牢了,我带你住的是刑部宾馆,那里房间设备样样好,还可供应酒食,你想喝什么,吩咐他们一声就行了。”小雅道。
忽然了解了小雅的身份,陈老头连舅舅也不敢当了,黑妞也不敢叫了,叹口气道:“姑娘,我该怎么称呼你?”
“我的名字叫小雅,想叫我黑妞也可以,总捕头为了保护你,费尽心机,除了刑部中的捕头之外,也雇请了镖师帮忙,你肯到刑部住几天,总捕头一定很高兴,必会把舅舅当作上宾招待。”小雅道。
“原来,这些全都是总捕头的安排,可真是叫人感激,小雅姑娘,舅舅这句话别再叫,我陈老头只是摆面摊的小人物,哪里有这个福份,有你这等高贵的外甥女,担当不起啊!”陈老头道。
小雅扶着陈老头,举步前行,一面低声道:“我可是真想认你作舅舅,我没爹没娘,有了你这么一位舅舅,心中是真的高兴,除非你真的不要小雅,你就永远是我的舅舅了。”
陈老头高兴得流下眼泪,道:“那里会不要你,想的要命啊,不过,舅舅没有别的本领,只有做麻酱面的手艺不错,敢说是北京一绝。”
“我们吃过了,实在好吃得很……”小雅道。
“面摊子上,如何能吃到舅舅真正的手艺,等这件案子过后,舅舅烧碗真正的麻酱面,给你们尝尝。”陈老头道。
“舅舅,别再说下去了,我快要流口水了。”扶着陈老头转入一条巷道,加快了脚步。陈老头未再多言,他已意识到小雅发现了什么。
进了刑部,安排好陈老头,小雅洗去了易容药物,小雅不讨厌黑妞的造型,但脸上、手上、脖子上,涂了药物,总是叫人有些不舒服,感觉到上林画苑的侦察行动,不能再拖延下去,小雅立刻恢复了本来面目。
总捕头早上和小雅相携外出后,一直没有回来,妙的是小文也不在刑部中。
小雅只好去见副总捕头郭宝元。
郭宝元坐镇中枢,调动、指挥教百名捕快的行动,配合程小蝶的行动计划,但他一整天未得到程小蝶的消息了,心中正感纳闷。
见小雅来访,精神一振,道:“小雅姑娘,来得好,我已集中了十班捕快,一百二十个人,待命行动,总捕头可有什么指示?”
小雅摇摇头,道:“早上分手后,至今未见,不过,大通镖局的江坤镖头告诉我,总捕头和他们总镖头谭文远走在一起。”
“是,刑部捕快,一身官气,穿上什么样的衣服,也无法变化气质。”郭宝元道。
“秘密行动,就不如镖局的镖师来得灵活自然了,还得加紧训练才成。”
小雅微微一笑,道:“副总捕头,女犯素喜,是不是你下令放的?”
郭宝元吃了一惊,道:“素喜,不是还关在女牢中吗?姑娘在哪里见到她了?”口中说着话,左手却连连挥动。
“街上。”小雅道:“她一个人信步街头,人已经过梳洗,衣服也已改装换,只不过,是一套村女装束,但仍然被我一眼瞧了出来。”
“小文姑娘负责监守素喜,以小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