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之诗篇-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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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宰相的分析一针见血,无可辩驳。苏萨不语了。
“所以啊,第三军团必须要陈列在东境线上。即便是不出一刀一剑,也必须让里贝卡明白我们的存在。”
“牵制住他,让他不敢轻易北上吗?”苏萨明白了吕宋的意图。
“是的。在这乱世当中,想到谋得和平,就必须保持均势。一旦实力的天平失衡,天平上所有的东西,就会全部摔落,不管是翘起的一方,还是压下的一方。”吕宋语带深意说。
苏萨定定地望着他,良久。房间内保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安静。
最后,苏萨打破了岑寂:
“我明白了。”
吕宋微笑着颔了颔首,然后站了起来:
“好好休息吧,明天,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苏萨会意,喃喃地说道:
“明天……亚雷克斯的……最终审判……”
“也是对王国过去的最终审判。”老宰相面色凝重地说。
第四十九章 少女的初吻
吕宋走出房门的那一刻,苏萨突然叫住了他:
“宰相大人。”
老宰相驻住脚步,并没回头,静等苏萨说话。
苏萨犹豫了一下,问出了那句一直藏在他心头的话:
“恶魔神甫多佛尔,是你提出地牢的吧?”
沉默。
沉默片刻后,老宰相点了点头。
“他现在人在哪里?”
“死了。”
“死了?”
“是的。我命人杀了他。”
“为什么?”
“他是黑使徒,也是少女失踪案的凶手之一。”
“那就更不能杀。”
“他死了,比活着更有价值。”
“什么意思?”
“恶魔神甫。他死了,还是个神甫;他活着,就是个恶魔。”
“……这么说来,鼓动市民暴动,赶走齐格勒,这些也都是你的手笔了?”
“……”
“那天我正好在场,那具用来煽动市民暴动的神甫尸体,就是多佛尔的吧?”
吕宋转过身来,深深地注视着苏萨,半晌,感慨地叹息:
“整个王城没有一个人真正理解我的智慧,除了你,苏萨。”
“我很荣幸。”苏萨淡淡地回答。
“既然你是聪明人,那就该知道,有些事,知道了也没用,还是忘记得好。”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我已经忘了。”
“很好。”吕宋再次深深地望了苏萨一眼,然后转过身去,打算离开。
“最后问一句,”苏萨说,“假如有那么一天,我挡在宰相大人您实现梦想的路上,您是否也会像对付多佛尔那样对付我?”
“你说呢?”吕宋头也不回地反问。
苏萨沉默了一下,然后说:“明白了。”
※※※
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晨醒来的时候,苏萨感觉自己浑身充满了活力。左肩胛的伤口愈合速度快得出奇,他挥了挥手臂,发现基本上没多少影响了。
“咦?”连苏萨自己都感觉奇怪了。一般说来,伤筋动骨,起码要躺上一两个月。才一个晚上就恢复了,这也太奇怪了点。
苏萨正迷惑间,旁边传来沙欧罗迦的声音:
“吾说过,尔乃黑暗君王的魂之皿。”
苏萨循声望去,看到沙欧罗迦坐在房间的窗台上,曲起一条腿,背倚着窗框,十分悠闲。
他继续说:“尔体内有黑暗君王的力量,这点小伤对尔而言,不成问题。现在看来,尔身上的力量正在不断觉醒,总有一天,尔会完全成为黑暗君王的仆从的。”
“你也觉醒了,怎么不见你成为黑暗君王的仆从?”苏萨反过来讥讽沙欧罗迦。
“吾?”沙欧罗迦诡秘地一笑,“因为吾手里有一样好东西,足够对抗黑暗君王的精神禁制。”
“又是你那破珠子吗?”苏萨冷笑。
沙欧罗迦嘿嘿笑而不答。
苏萨没好声气地说:“好了,这个问题就到这儿吧。一大早就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你不觉得晦气吗?”
“晦气?不,吾觉得很有趣啊。”沙欧罗迦邪气地笑着,“吾以往所见的魂之皿,均为杀人之利器,从未见过尔这样还有自己意识的。黑暗君王利用尔之躯壳时,一定忘了取出尔之灵魂了,所以才会出现一皿双魂的怪事。吾倒很有兴趣想看看,尔究竟会朝着什么方向发展。”
“所以你才一路从卡里波里跟我到这里,才这么主动地为我服务?”苏萨冷笑。
“尔放心,”沙欧罗迦笑道,“吾只是好奇,对尔并无恶意。尔要头疼的不是吾,而是尔的主人。”
“够了,我已经听够了你的鬼话。现在,我要起来了。今天就是弑君案的最终审判日了。”苏萨说。
穿好了衣服,苏萨正要走出房间,沙欧罗迦再次化作跳蛛,钻入苏萨耳朵眼。苏萨忍不住抱怨道:“为什么你老是喜欢钻我耳朵眼?你不会是把我的耳朵当你的客栈了吧?”
“这样省得走路啊。”沙欧罗迦的回答令苏萨差点鼻子都气歪。
苏萨只得由他去。他迈开大步,离开房间,刚走到厅内,就见迎面走来一名少年侍童,手里捧着一束花。看到苏萨,眼睛一亮,便快步迎了上来。
“骑士先生,早安。您的花。”
“什么?”苏萨一愣。从没有人送过他花。
他接过花束,一看,是新采下来的,花瓣上犹自带着晶莹的晨露。
“是谁送的?为什么不亲手送给我?”苏萨很奇怪地问侍童。
“对不起,那位女士交待我不能透露她的名字。”侍童大声回答。
“嘿嘿……”沙欧罗迦在耳朵里坏坏地笑着,“女人们脸皮一向比男人要薄,伊大概是不好意思吧。照吾看,送尔花的那妞儿八成是爱上尔了。”
“到底是谁?”苏萨不理会沙欧罗迦,追问侍童。
“对不起,我真的不能说。就这样了。再见,骑士先生。”侍童不容分说,匆匆鞠了个躬,羞怯地逃离了。
“尔认为会是谁?”沙欧罗迦问一头雾水的苏萨。
“反正不会是你。”苏萨返身回到房间,将花插在一个花瓶里,然后离开房间,向珂缇娜的寝宫而去。
来到珂缇娜的寝宫时,特蕾莎她们正在为珂缇娜卷发卷,阿蕾希娅正陪着珂缇娜小声地说着话,看到苏萨来了,珂缇娜眼睛一亮,兴奋地说道:“苏萨,你好啦?”
“是啊,珂缇娜。”苏萨在珂缇娜对面的沙发椅中坐下了,看珂缇娜晨妆。按规矩,王室女性成员的晨妆,除了国王及孪生兄弟之外,别人是不能旁观的。苏萨却不管这套礼节,珂缇娜也完全没有回避苏萨的意思,反而一个劲儿地催特蕾莎她们手脚快点,好早点跟苏萨说话。
好不容易梳弄好了,珂缇娜迫不及待地坐座位上跳起来,快步走到苏萨跟前,仔仔细细上下打量着苏萨:“让我看看,是不是真的痊愈了。”
“接受公主殿下的检验。”苏萨一本正经地开着玩笑。
在确认苏萨已神奇地痊愈之后,珂缇娜的快乐更倍增了。然而,这一切并没有持续多久,说了一阵话,珂缇娜的脸色突然毫无征兆地黯淡了下去。
“怎么了?”苏萨关心地问。
珂缇娜垂着头,不说话。
苏萨还欲再追问,突然心头一亮,意识到了珂缇娜为什么而情绪低弱。他不知该怎么劝导珂缇娜,所以搓着手,有些无措。
“苏萨,不如你陪珂缇娜到花园里去走走吧?”一边的阿蕾希娅提议道。善解人意的她,没有把一切挑明,她只是向苏萨使了一个眼色,苏萨便明白她的意思了。
“珂缇娜?”苏萨注视着珂缇娜,询问她的意思。
珂缇娜轻轻地点了点头。
于是,换了身高腰宽松长裙,珂缇娜同她的骑士离开了寝宫,来到花园散步。
“还记得吗,苏萨,你第一次来王宫的情景?”
走到喷水池旁边的时候,珂缇娜这样问苏萨。
“嗯,当然记得。那时候,你还伸手去够喷泉,结果摔进水池里,全身上下都湿透,狼狈极了。哈哈哈……”苏萨笑道。
“嗯,那段时光多么美好啊……大家都还在,父王,里贝卡哥哥,还有亚雷克斯和尤尼……”尽管只是一两个月前发生的事,却仿佛隔了多少年似的。珂缇娜和苏萨心头都充满了感慨。
“在为亚雷克斯的审判而不安吗?”苏萨柔声说。
珂缇娜点了点头,不作声。
“烦恼也没有用,该来的总会来的。什么事都要有个结果,不是吗?”苏萨安慰珂缇娜。
“可是……”珂缇娜欲言又止。
“你希望一直这么拖下去,让你的里贝卡哥哥永远背负着弑君的嫌疑?”
珂缇娜摇了摇头。
“那不就成了?”
“可是,”善良的珂缇娜这样说,“亚雷克斯哥哥虽然平时脾气暴躁,对谁的态度都不太好,但是,但是……我相信他不会做那种事的。”
“别骗自己了,珂缇娜,”苏萨劝解她,“其实你心里也很清楚,最有可能的还是亚雷克斯。只不过你心地太善良了,不愿相信人会丧心病狂到那种地步罢了。”
“我不能理解,苏萨,”珂缇娜仰着头,望着苏萨,眼睛里有碎碎的泪光,“为什么大家不能好好地生活在一起呢?为什么要你害我,我害你呢?”
“珂缇娜啊……其实,权力与欲望是非常可怕的东西,它对人的诱惑,远比你想象的要强大得多。亚雷克斯,他就是没有逃过权力和欲望的诱惑啊!”
“苏萨,这一切太悲伤了。我不要。我想……我想回到以前……无忧无虑地生活,那样多好啊。”珂缇娜的声音带着湿润的感觉。
苏萨轻轻握住珂缇娜的手。珂缇娜的小手冰凉,还轻微地颤抖着。苏萨将她的手裹在自己的掌心,用自己的体温一点一点地温暖着她。
“你会长大的,珂缇娜。人不能永远生活在过去。你会长大的。”
苏萨用最温柔的声音安慰着珂缇娜,安慰着不安的少女。
寒冷当中的温暖总是最致命的。天真未凿的少女,她的心就像一枚青涩的坚果,在春风温柔的咬啮之下,裂开了一条小小的口子。她像是突然之间感觉到了,来自心灵最深处的莫名悸动。原来人世间还有那么一种微妙而美好的情感,那么甜甜的,涩涩的,还带着些淡淡的哀伤。
“苏萨……”
“嗯?”
“你……会陪着我长大的,是吗?”
少女仰起了头,望着她的骑士。
她的脸与他的脸,相距不足一英尺。他可以从她冰蓝冰蓝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还有那细碎的泪光。
美丽,纯洁,清新,而又柔弱。望着那样的一双眼睛,谁又能不从心头泛起怜爱的情绪?谁又会不想将她轻轻搂在怀里,用吻来吮干她的泪水?
苏萨心头突然一种冲动,一把将珂缇娜拦腰搂住,左手托住珂缇娜的后颈脖,深深地回望着她。
没有惊慌,没有迷惘,仿佛一切顺理成章,少女微微抬起了优美的下巴,轻轻地闭上了眼。她的嘴唇仿佛玫瑰的花瓣,在晨风中轻轻地张翕。仿佛可以感觉到芳馨的气息,由少女的双唇间轻轻地吐出。
苏萨心神一荡,嘴唇印了上去。
第五十章 最终审判
虽然闭上了眼,却能分明地感觉到他的凑近。珂缇娜的心跳得厉害,有点害怕,又有点期待。
近了,近了。那是苏萨的气息,温暖的气息,诱人的气息。
吻,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珂缇娜的心悬在半空,胸口紧张得发闷。
半晌……
良久……
嘴唇上突然被一根温暖的手指压住了。
珂缇娜张开了眼,看到苏萨近在咫尺的笑脸。
苏萨将食指压在珂缇娜柔软的唇瓣上,说:“初吻是最宝贵的,珂缇娜。留着你的吻,把她献给你的爱人吧。”
※※※
“蠢货。”
沙欧罗迦在耳朵里谩骂道。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苏萨边走边淡淡地说。
“做正人君子不累吗?不感到这么做很虚伪吗?人应该顺从自己的欲望啊,苏萨!”沙欧罗迦“谆谆教诲”苏萨。
“我不是亚雷克斯。”苏萨冷冷地回答沙欧罗迦。
沙欧罗迦哑然无语了。
亚雷克斯,放纵自己欲望的男子,用储君的身份与王族的荣耀,换取了卑污的兽行与可耻的下场。
他的终点,就在今日,就在王宫中庭。
为了以示审判的公正性,御前会议下令:王宫今天特别对全王城开放。任何罗尼慕尔的市民,只要有兴趣,都可以旁观最终审判的全过程。
消息一传出,尽管正式审判要正午以后才开始,但从上午九时起,就陆陆续续有人来争抢有利的观看位置,甚至还有早到的人开始拍卖自己的位置,竞价一度达到白热化,竟然有人用七百纳赛尔的高价,换取正对中庭的雕像基座的位置。最后近万名市民涌入王宫,将整个中庭挤得满满当当。有人甚至还爬上了中庭周围的树。人人都想争睹弑君者的末日,个个都期待着看到精彩的场景。与其说他们是来观审的,不如说他们是来看戏的。
苏萨陪着珂缇娜去往中庭,远远地就听到鼎沸的人声,看到攒动如蚁的人头。
“大家都是来看热闹的吧?”珂缇娜怏怏不乐地对苏萨说。
苏萨苦笑道:“是吧。也算是对这些日子来王城动乱的一个交待吧。他们有权利看到导致自己不幸的凶手的结局。”
“而那个凶手,就是我的哥哥。”珂缇娜情绪又低弱了下去。
“要不……珂缇娜你还是别去了?”阿蕾希娅温声建议。
珂缇娜低下了眼,犹豫了一下,又毅然扬起头来,咬着嘴唇,说:“不,我要陪亚雷克斯哥哥走完最后一段路。”
两排列队的枪兵隔出一条过道,珂缇娜和苏萨他们走上过道时,正好遇到了由另一个方向而来的杜瓦耶。
苏萨向大公主的誓言骑士打了个招呼,并张望了一下他的身后:“索斯卡娅呢?没有来吗?”
“公主殿下已经回卡森修道院去了。这种场合不适合她。”杜瓦耶绷紧了脸,冷冷地答道。
两队人边说话边合在一队,经由过道,穿过人群,走入审判现场。
展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个经过精心布置的巨大方形会场,占据了近大半个中庭。散发着刨花香味的松木搭出半人高的平台,平台的中央,放着一架可怕的装置。黑色大理石的基座,基座的中间,是一张略有些坡度的单人床,仅齐膝高,由一整块大理石板组成,顶端用木楔架起,上面绑有皮带和锁链。床边摆放着一个木桶,木桶里装浸头颅用的柏油。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