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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盐店街-第32部分

小说: 盐店街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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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听到自己的尖叫被压在了土里变成沉闷的呼喊,一只冰凉的、粗糙的男人的手在她光滑的背上轻轻摸了一下,然后再逐渐往下,她浑身起了恐惧的寒栗。

    “我们这里有五个人,”一个声音凑到她耳边,很陌生的口音,不像是清河人,“一个,两个,……”那人在她耳边数着数,她感到似乎有不同的手在她身上摸着,“只要你听我的话,我们五个人绝不会伤你半分。你若不听话……”他的手放在她极敏感的地方,“你就尝尝跟五个人睡觉的味道,好不好?”

    她呜咽着连连点头,可头却只能一下下磕在土里,后来猛然反应过来这么回应怕是会让那些人误解,只好大声呜呜着,头用力摆动一下。

    她听到身后的几个人忍不住笑了笑,笑声邪恶,耳边那人笑道:“到这个时候还能想点事情,算你是个聪明人。你是要听我们话的,对吧?”

    楠竹这才连连点头。

    “那好,今天只是给你个教训,”有人把她的衣服扔到她背上,她暗自松了口气,“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无缘无故的去害人,更没有人无缘无故的给自己找麻烦,你要再帮着人造孽,你自己就先成个造孽人。”

    她不明白,她一点都不明白。

    “不明白,是吧?”那人凑到她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

    楠竹夜不成寐,辗转反侧。如今有这么两件事情,是她十分明白的,那就是她从来不想死,只想活着,还要活得好,只是有人想要她死而已,随时能要她的命。还有就是她很恨,恨得咬牙切齿,恨得快要疯癫了,只是这恨意与她的恐惧合在一起,她无从分辨清楚,究竟哪一个快到极限。

    好,她咬牙道,我便听你们的。

    她仔细思踱着,在不知道是第几天后的夜晚,突然想到一个极好的报复的方法,嘴角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那一夜,她终于睡得很好。

    ………………分割线………………

    盐道。

    三条大青石板路,往北方向外辐射,一条通往内江,一条通往乐山,一条通往威远,所有的路途,均有石板路纵横相连,这些大路小路,皆由沿途富户及乡民自行维修或修建,像书法造诣颇深的人,在这广袤的蜀南大地上绘出的磅礴的笔迹。这样的通行条件,既方便那些以贩盐为生的“挑脚匠”们长途跋涉,也方便那些富商人家的骡马运输。

    公路之下,是蜿蜒的清河,水运的盐道。

    有唱喏声远远传来:“诸位哥子!老胡我言短口钝,拈不得过,拿不得错。逢真人不说假话,遇真神不跳端公,是行家不卖假药。说什么诗云子曰,管什么秦风雨风,扯他个地皮风,人顿风,瘴头风,我不骗人哄人,也不拿烟杆脑壳烫人!”

    这人身材矮小,下巴上一颗大痦子,眼睛细小却湛然有神,穿着青布马褂,背上背着个布包袱,双手抱拳,扯着嗓子朝码头的船户唱道:“真三国,假封神,西游记就是扯谎本儿!那三国上说得清楚,曹操赠关二爷一件绨袍,关二爷穿在身上,把旧袍罩在面上,曹操问他为何如此?关二爷说:‘旧袍是我大哥玄德所赠,有了新袍,怎敢忘记大哥所赠旧袍,关二爷是何等的义气!’我们走船行橹,靠的就是是义气!清河的盐,内江的糖,威远的煤,江津的锅,迎来送往,各位船行千里,一帆风顺!不要忘了灯灭点灯,油少添油,年关到了,收钱了,收钱了哈!”

    船户们多是盐铺、运商雇的管事,纷纷从自家的运船上下来,捧着银钱,送往那姓胡的手中,不一会儿,那姓胡的肩上的布袋已经装满。人们有的笑着招呼,有的低声暗骂:“臭蜈蚣!”

    清河的龙王会,是运盐船的行会组织,橹船运盐,以“载”为单位,每运盐一载,龙王会就要抽收香钱一次。清河橹船多到三千只,一般船户实行挨次轮运,只有给龙王会交了香钱的船,才有优先承运的特权,每年差不多能载个八次。橹船运载量小,每载花盐九引或巴盐十二引,重十二万斤,需要五只槽船才能够装运一载。不交香钱的船户,终年难于受载一次,只有被迫把稽船过户给龙王会,或者年年向龙王会交大笔香钱。龙王会属于袍哥组织,四川的袍哥多与军方有密切联系,虽刻意盘剥,但有时也能保证些运输安全。因此,人们骂归骂,却不得不与其靠拢。

    年关将至,清河的各个码头到了它们最热闹的时候。

    清河,像流淌于蜀南人身体里的血管、游走在他们的生命和灵魂里。清河河道弯曲,有无数的陡峻坡坎,礁石嶙峋,险滩多达五十二处,尤以有重滩、仙滩、庙基子、晒谷坪、青龙嘴等水路为极险处。

    艾蒿镇的重滩码头距盐店街的平桥码头,不过十里。平桥水平如镜,这里却是险滩横生,洪季流急坏船,枯期水浅胶舟。每当运盐船只行至险滩处时,只能停泊不前,雇民工提盐陆运,越过险处再行装载,所谓“盘滩过坳”,对人力物力造成了极大损耗。

    一艘盐船被卡在一滩烂石之间,搬运工挽起裤腿,踩进冰冷的河水里,大声呼喊着号子,将盐船抬起,另有几个工人急忙从船上卸下盐包,踏着水走上岸去。河风刺骨,寒雾卷着沉重的湿气扑面袭来,在人的头发、眉毛上结成细密的水珠。

    静渊站在重滩码头上,眉头微蹙,心想:“时运这种事,向来说不准,别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我们却像这河滩上的船,即便顶得过大浪,却总难免陷入险滩。如何才能变弱为强,脱离掣肘……。”

    “东家,蜈蚣那儿的年款打点好了。河边冷,咱们回去吧。”一旁的戚大年搓了搓手,对静渊轻声道。

    “这是哪家的船?”静渊问。

    “像是那江津冯师爷的,”戚大年踮起脚看了看,“新开的运盐号,连名字都没起的呢。”

    正说着,那冯师爷带着几个人从山头上绕了下来,见到静渊,只拱手一礼,然后匆忙赶到那艘船附近,在岸上摆好烧酒包子,待工人上来,热情地送上去,连声称谢。那些搬运工多半是穷苦的流民,到码头做工,原只为讨口饭吃,见冯师爷这样,都有些受宠若惊。倒也不急于喝酒吃包子,歇个片刻,便又争先恐后地抢上前去。过不多时,那艘船被顺利拉进平滩上,船工抛下缆绳,慢慢将船靠岸。

    静渊道:“这冯师爷的老板还没有露过面?”

    戚大年笑道:“没有,看他们生意做得也不大,就接些散货,估计也不是什么人物。”

    静渊道:“散货?”轻轻一笑,“这种新开的运盐号,能从袍哥眼皮下接到散货,本事却是不小。”

    微一沉吟:“既然他租了我们盐店街的铺子,该照应的,你也去帮着张罗一下。日子久了交上个朋友,他们的底细,我们自然也弄清楚了。”

    从山坡上跑下来一个六福堂的伙计,气喘吁吁跑到静渊面前,喘口气,笑道:“东家!幔子都支得差不多了,工人们都在堂里吃饭了。”顿了顿,“还有,东家,大*奶从成都回来了。”

    静渊眼中锋刃轻收,唇间忍不住掠过一丝自嘲般的笑容。

    分离数日,他责备自己此时依旧会因她心乱,可他又太过留恋心底的感觉,她回到他的身边,如春雪消融般温暖。

第二卷 孽海 第三章 瞒天过海(2)

    第三章 瞒天过海(2)

    平桥草舍,白墙乌瓦,是熟悉不过的景色;七七站在高处,裹在晚烟中,听到田畴上有农妇唱着歌,如怨如慕,如泣如诉,那歌声悠悠传来……

    “哥哥哟,哥哥是天上月,幺妹是月边的星。月亮明时星也亮,月亮暗时星也昏,星也那个昏来……哥哥你肩挑千斤担,幺妹我为你挑五百斤。哥哥你心里有为难,快与幺妹说分明呐说分明……”

    七七静静听着,不觉痴了。远处,人们在河边放着孔明灯,天渐渐黑了,孔明灯升上天空,带着一个个雾圈,燃起点点昏黄,那歌声忽近忽远,渐渐消失在水波夜色之中。

    “楠竹,”她不知站了多久,方回过头来,“把火柴给我。”

    楠竹答应了,把火柴递给七七,一手捧着一盏孔明灯,笑道:“大*奶许的什么愿?”

    七七不答,轻轻擦燃火柴,把手中一张纸条焚了,点燃灯座上的青油灯芯,火苗燃起,微笑道:“放吧。”楠竹待灯芯燃了一会儿,方小心翼翼松开手,孔明灯慢慢升起,照亮俩人的脸庞。

    “你有什么愿也赶紧许吧,趁今天大家都放灯,菩萨一并管了。”七七道。

    “真的?”楠竹当真了,赶紧合上手掌,低下头来,七七见她认真,忍不住抿嘴一笑。

    楠竹抬头笑道:“大*奶许什么愿不告诉我,我的愿可一定要告诉大*奶。”

    “哦?是什么?”

    “我告诉菩萨,今年可一定要让大*奶给我们东家生个大胖娃娃,太太要抱上孙子,可不知道要怎么高兴呢。”楠竹说来,眼里全是笑意。

    她的亲热讨好,七七向来在心里有所排斥,嘴里说的是好话,听起来却不怎么顺耳。七七也不回应,抬起头看着孔明灯越飞越远,心中默祷:

    “菩萨保佑,孟至衡今日诚心求恳,愿我夫林静渊一切顺遂,渡过难关。”

    漫天灯火,那是多少人的心愿?她目送她的心愿飞入云霄雾里,直到分不清楚究竟哪一盏才是她的灯,哪一盏灯上燃着她的心愿。

    民国十七年正月初一,盐店街两边街道铺设巨幔,遮天蔽日,幔下挂满花灯,支架连接之处,用竹签缠纸制成瓜蔓长藤,金绿掩映,寓意“瓜迭绵绵。”行人提灯在幔下穿过,名曰“瞒(幔)天过海”。

    清河产盐为川蜀之冠,多富商大贾,民间的庆祝活动多由盐商出资主持。灯会花费巨资,工程浩大,除因大喜或大事,乃非(…提供下载…)常年之举。规模最为宏大的一次是清末宣统元年的“皇会”。是年光绪帝驾崩,宣统即位,醇亲王摄政,清河办了一次盛大的灯会,祀光绪皇帝的灵堂设在盐商业协会馆五皇庙,遍馆皆挂彩灯,并以此为中心,分成三条线布置“瞒天过海”,几乎囊括清河的所有街道。盐店街的灯会更是规模空前,时天海井林世荣尚在世,筹措巨资,一呼百诺,从平桥一路铺设巨大布幔到盐店街,制做了十几万盏花灯。入夜张灯时,徜徉穿行于街道,流连于十里灯河之中,“瞒天过海”。白天五彩缤纷,夜里灯光耀眼,热闹异常。

    此后逢春节,盐店街每年均有灯会,民国十七年这一年的灯会,是由运丰号和天海井联手预备的。七七从成都回来,才知道父亲和丈夫一夕之间,花了五十万大洋。

    七七从没想过,一向简朴的父亲,会如此挥霍。她更没想到,林家早已非当年声势,向来冷静自制的丈夫,竟也会参与这种华而不实的事情。她猛然想起同兴盛吕家那场宴会,被静渊讥笑为“树上开花”。

    “静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她都来不及和他倾诉别情,第一句话就流露出担忧,“我爹向来不是这样一掷千金的人,这灯会办得让人觉得好生……诡异。”

    “你爹决定要做的事情,向来不会有错的。我只要跟着做,便不会有什么问题。”静渊微微笑道。

    七七急道:“可是这么多钱,一下子就花没了。一个绞卤工一个月最多只挣得了两块大洋,你们这么花钱……,一定有缘故。”

    静渊脸上现出一丝诧异,眸光一紧:“你出去这么一趟,倒是知道了不少事情,连绞卤工一个月挣多少钱也搞清楚了。”

    七七低下头:“我也是听人说的,好歹家里也是开盐号的,我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什么都不知道。”

    “那也是。”静渊把她拉到身旁,伸出白皙瘦削的手指轻轻拂开她鬓边柔丝,柔声道,“放心,我只是帮着你爹筹了些款,盐店街哪家盐铺不想出风头?天海井没出多少钱,不要担心了。你信不信我?”

    “我自然信你。”她抬起头,双目如水,那目光冰雪无邪,笃定恍如即便天上下着雨,静渊要说出着太阳,她也会深信不疑。

    他情不自禁就吻了下去,分别数日,此刻终于温香满怀,他方知所谓相思近狂,直能让天地颤栗。

    她用手抵着他的肩膀,轻声道:“还是白天呢……。”不待她说完,他已一脚将门踹来关上,她猝不及防,他的热气已经扑了过来。

    “七七,” 他抱紧了她,“我真的什么都想不管,我只要你……”

    被他的激情点燃,她嘤地一声软俯在他怀中,静渊快步走到床边,将七七放到床上,伸手解她的衣扣。七七双颊如火,如绽放的花朵般娇艳,任他沿着自己的脖子、锁骨一路吻了下去,双手情不自禁伸出,帮着他宽衣解带。已到冬天,她的衣服穿得不算少,扣子解到最后,他终于不耐烦,用力将她淡黄色的里衣哧地一声撕到一边,她轻柔地回应着他,她的轻声呢喃让他更是情烈如火,可是,一想到眼前这张美丽的脸上欢愉感动的表情,将在以后变成憎恶与悔恨,他就不由得心弦颤抖。“七七,七七……”他轻唤着她,声音中竟似带有一丝绝望。

    “静渊,我要怎么样才能帮你?”她心中又是甜蜜又是无助、又是酸苦,心里喊着这句话,却又怕他听到她心里的声音,只能紧紧抱着他,紧紧地缠绕着他,将脸庞倚在他的颈侧,恨不能让自己在他怀中融化成一汪春水……

    他抱着她睡着了,他似乎很累很累,睡着了都蹙着眉。

    其实在成都时,芷兰就告诉七七,北方的盐路恢复,淮盐将重新入楚,清河的盐不日将被限制仅在西南销售,政策一出,清河绝大部分盐商将遭受重创。越是大的盐商,受的影响就越大。

    “你爹和我爹又不是只做盐的生意,”芷兰道,“他们几十年的风浪都挺得过来,还怕这点事情?”

    这个消息,是芷兰的丈夫透露出来的,风声实际上已经传到了清河。静渊刚刚才租下了一百多口盐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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