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的彼岸花-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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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啊……弈，刚才你吓死我了……！”顾小西定了定心神，笑意渐露。听了她的话，那个叫弈的人带些歉意地望着她，眼神澄澈。
“知道我为什么喜 欢＇炫。书。网＇你的眼睛么？”顾小西走近他，抚上左边用黑色眼罩遮挡的一只眼，指尖感到眼皮的轻微震颤，然后不顾对方的惊愕一把拽下眼罩，露出的左眼周围布满疤痕但瞳孔与另一只却是截然不同的银灰色。
一个混沌的发音从弈的喉间溢出，他急切想要抢过顾小西手中夺过眼罩，但又怕用力过大伤到她。正左右为难之际，一身白色衣裙的女人干脆把眼罩被在身后，继续自言自语地轻叹道：“因为你的眼睛清澈明亮……不管有什么情绪都会毫无保留地表现出来，这样真好……”
看见她一副伤怀的模样，弈想开口关心，却只能发出几个简单得让人分辨不出词句的音节。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牵起她的手，溢满柔情地望向对方眼里。瞬间，他那一银一黑似是会说话的双眸，涌出一种能安抚人心的力量，让顾小西的心情顿时平静了许多。
“谢谢你，弈……你总是能给我带来温暖的感觉，就像我的亲人一样~”顾小西的笑容蔓延开来，却没注意自己所说的“亲人”一词让他的心狠狠被刺痛了。而后他只是摇摇头，清透的眼神告诉她不用在意这些。
顾小西将酒杯搁在栏杆上，帮他细心地重新戴上眼罩，接着双手拉住对方轻轻甩着，语气里竟有一丝撒娇的成份：“以前不管你有多忙，每天都会按时回来陪在我身边。这两天没有你在身边……我反而有点不习惯了……”
“……”弈被她这么一说，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棱角分明的脸在月光下温润如玉。
“过段时间……等这些琐事一了，我们还回到原来的地方一起生活好么？”顾小西直言不讳，期盼地望着他。
弈突然吓傻了眼，呆呆地看着她，半天缓不过神儿来。可惜还没等他做出反应的时候，远处微妙的脚步声被他捕捉到，随后只能依依不舍地又看她一眼便身形瞬移消失在清冷的月光下。
“刚才是有别的人在这里么？”雷诺迈入阳台，发现顾小西此时面朝外正坐在围栏上方，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而听觉敏锐的他显然已经觉察到有人才从这里离开的事实，但因为嗅不到异样的气息，所以他并没有十分在意，只是好奇一问。
顾小西拿着酒杯回头，发现对方可能刚沐浴完，因此换了身蓝格子衬衫，衣扣半开，发梢湿润，竟显出几分性感。呆愣了一会儿，她不竟嘲笑起自己的定力，原来 自＇霸*气*书*库＇己还是对那张秦穆的脸无计可施，一不小心就会变成以前那个时常犯花痴的女孩。
看着那个一脸素颜的人此时露出以往不同的神情：淡漠，自嘲，甚至是有些伤情，雷诺不禁调笑着，心里却是一阵酸楚：“我怎么发现……你这次回来像是变了一个样？以往那个敢爱敢恨的俗女哪儿去了？”
“敢爱敢恨……？”顾小西又转回去，把杯里的酒仰头全数倒入口中，看着天边神色迷离地回答，“现在爱是没了，恨倒有很多……”
“你小心点儿，这么大的人了，还爬到三楼的栏杆上坐着……”雷诺看着她摇晃的身躯，不禁叹口气准备上前把人拉下来。
谁知怕什么来什么，人还没过去，顾小西就脚下一软，眼前世界颠倒，人整个顺势向下倒去。她紧闭双眼正等待着地的疼痛，却意外安全落入一片貌似柔软的草坪，不对……草坪怎么会有沐浴露的清香？？于是她眯起眼睛，紧接着一张赫然放大的脸出现在眼前。
“……”顾小西急忙又闭上装死，紊乱的气息却暴漏了自己此时的心绪。
“喂……快醒醒~你好重啊！”雷诺竟一脸轻松地说着这话，因为看穿对方蹩脚的装晕演技，仿佛又回到了以前她无忧无虑的时候。
“……”
“再不起来……我就~偷亲你喽……！”雷诺坏笑起来，逐渐把脸凑近。
顾小西感觉一阵温暖的气息喷在自己脸上，心里一惊，大叫着从他怀里挣扎起来，慌乱中还“啪啪”扇了雷诺几个巴掌，等到脚一落地，整颗心才放下来。
“你……脸上是……什么？”顾小西愣愣地指着对方脸上几个手掌印，傻里傻气地问。
“你说呢？！”雷诺绷着脸把她拉到身边，扬起手臂即将要挥下来。
“啊！？不要打我……！大慈大悲的雷诺少爷！来世我做牛做马也会报答您手下留情的恩德！！”顾小西捂住脸摇头晃脑地瞎叫着，直到被人拥入早已笑得发颤的怀里。
“呵呵……哈哈……”顾小西被对方按进怀里憋得快喘不过起来，而那人却依旧笑声连连，墨色瞳孔晶亮闪烁。
“小西……”雷诺好不容易缓过来，制止住她在自己怀里的不安分，声音柔得似能融化冰雪，“好喜 欢＇炫。书。网＇你刚才的样子，就像……回到了以前一样~”
受不了他这种不加任何动机的纯粹关心，顾小西嘟囔着：“别装得你跟我很熟似的……你以前见过我的次数只是屈指可数啊！”
“虽然少……但是却让我一生难忘……”雷诺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低语，却被怀里的人听了进去。
顾小西有些不确信地抬起头来望着他：“你……刚才说什么？”
雷诺没有作出回应。因为恍惚想起不久的以后，也许为了最终那个连自己都不知道能否达成的目的而要亲手毁掉她……矛盾的心情让他此时焦躁不已，只能逃避地把眼光投到远方的密林深处，飘忽不定。
第三十四章 命运之讽（一）
更新时间2010…7…6 20：58：39 字数：3945
在这里住了几天，顾小西才发现离雷诺的住处不远处的山脚下，竟有美如西子的湖泊。这天夜里，她趁雷诺不在身旁，便一个人偷偷摸摸地出门。为了不惊扰其他人，她干脆脱下鞋子赤脚踩在草坪里，一路小跑着来到湖边。
撩人的月色沐浴中，清风拂面而来，让人好不惬意。亮如镜面的湖边树下，几团簇拥的红色格外鲜艳。顾小西放下鞋子，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前去观察那一丛已经有几面之缘的花。
“曼珠沙华……彼岸花……”她像孩子一样蹲在那里，手指抚mo着鲜红似血的花瓣喃喃自语。这时那张佩戴眼罩的脸从脑中一晃而过，她猛然想起还是弈第一次告诉自己这种花的名字和含义。记得那时自己有很长一段时间沉浸在母亲离世的悲痛之中，而他却突然出现，努力牵动起嘴角，露出在曾自己多次调教下的第一个微笑，虽有些生疏，却那么温柔动人，像镇静剂一样平复了自己的心情。从此以后，他们每晚都会到山谷溪涧边散步，尽管对方不会说话，但跟他走在一起，顾小西总能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平静与温暖。随后在溪涧边发现了一丛曾出现在梦境和现实中的别样花朵，于是她好奇地向弈询问，对方便拉着她坐在草丛里，将她手掌摊开，然后用指腹在上面一笔一划解释给她听。清晰记得当时他泛着柔柔涟漪的面庞，温润得连皎洁的月光都自愧不如躲进云彩里。他说，曼珠沙华，又叫彼岸花，听说它是黄泉路上唯一的风景，刺眼得血红，红得惨烈。叶存时，花未开；花开时，叶已逝。花叶生生相错，永不相见。它是毒，亦是药。彼岸花，永远在变化悠然绽放；此岸心，唯有在此岸独自彷徨…………想到这里，顾小西不禁瘫坐在地上，失意起来，不知缘由。
“小西……”身后传来的轻声叫喊让她猛然一抖，接着撑在草丛里的手就不知被什么尖刺划出了鲜血，十指连心，尖锐的疼痛让她轻哼了一声。然后不满地转过身，看见来人，她眸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后便冷静地别过脸，逐渐站起的腿颤了又颤，终于支持不住向前倒去。
本来还有些距离的那人眼见顾小西倒下，便神速般冲过去扶住她的双臂，担心地拉过其手指，开口道：“疼吗……？”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狠狠推开，连顾小西自己都有些惊愕自己的反应。
于是刹那间，两人就这么保持距离僵持着。只不过一个看向地面，另一个却直视那个长久以来苦苦找寻的人，生怕一眨眼面前的人就凭空消失了，就像之前无数次的梦境一样。
“安格斯先生，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么？”顾小西首先打破僵局，冷淡地看着他。
“你……叫我什么？”齐迹一脸不可置信。
“你不是安格斯·奥尔夫么？堂堂的密党二当家~呵呵……怎么，如今倒想着找我来了……？”顾小西话语冷冰冰，心里却不是滋味。
“小西，我找了你好 久：。……这段时间你到底去了哪里……？”齐迹小心避开她的话锋，想要把长时间以来积攒的思念都说与她听。
在煎熬里苦苦等了这么久，他……终于来了。可自己……却再也没有和他在一起的必要了……想着想着，顾小西便把心里的悲愤化成嘴里尖厉的话，一涌而出：“这些好像跟你没什么关系吧，你大可不必在这里装仁慈！”
“装仁慈？你看我像是装得么！你看清楚……！”齐迹跑上前，将一直用眼光逃避的脸扶正，让她看向自己，手指却贪恋地抚mo上对方的脸颊。
顾小西不得已望向他眼底，发现其蓝瞳光华莹润，透出摄人心魄的光芒，仿佛这么一望进去，就深陷其中再也无法逃离。
“放开我！你这个混蛋，骗子……”顾小西想从他的禁锢中挣扎出来，可任凭她怎么拍打叫骂，那人仍旧无动于衷，只是痴痴地凝视着她，想要把没有看见她的这段空白时光给补回来。
“小西叫你放手，你没听到么？”雷诺如疾风而来，邪气地笑着，但其实心里早就乱成一团，害怕小西就此跟他离开。
齐迹不搭理雷诺，只是把双手往下移，然后拽紧顾小西的手腕，强势地拉着她不让其逃走。同时看向女人的痴柔目光中隐隐透着暗色调的异样光彩。
“放开我……”是的，顾小西现在害怕极了，害怕自己就此会又一次陷入与他的痴缠之中，历尽痛苦却体味不到幸福，这种无法自拔的感受她不想再次尝试了。于是她只能强迫自己不看，不听，不想……但偶尔瞟过对方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时，牵着绞痛心脏的眼泪却还是忍不住滑落，“我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吧！”感觉对方握住自己手腕的力度逐渐减小，顾小西便用力甩开他，疯一样地逃到雷诺身边，在其怀里瑟瑟发抖。
齐迹听到她说“放过我”时感觉整个人突然疼得虚空了，连脸上所有的感官都不像是自己的似的，麻木不仁，不知该作何表情。接着在看到她趁自己松手的间隙逃命似的投入到另一个的怀抱，他忽然有点想笑，笑自己的痴傻，笑自己对她还抱有幻想。
过了许久，在雷诺怀里恢复平静的顾小西深吸口气，决定在自己和他之间做个决绝的了断。于是她伸出手臂搂紧了雷诺，脸亲昵地挨在其胸口处随意蹭蹭，嘴角牵起一丝微笑望着那个似乎早已石化的人：“齐迹，你走吧~谢谢你以前对我的照顾……不过，现在我已经找到我想要的了……所以，我们好聚好散，就此别过吧~”
她不留余地说完的这番客套话，像把无形的利剑一样从齐迹的胸口横穿过去，让他疼到极致，似是全身都在往外淌血。
一直闷不作声的雷诺正准备拥着女人回去，谁知背后一阵急促的喘息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只见齐迹此时痛苦地跪在地上，不断撕扯着领子，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脖颈间游走，让他奇痛无比。
顾小西慌了起来，想要前去查看，可是身后的雷诺一直拉着她，伸出手指，提醒她危险：“先别急，小西，你看他的脖子！”
顾小西把目光投了过去，借着惨淡的月光，发现在齐迹扯烂领口露出的脖颈右侧，那个黑色骷髅又一次逐渐长大，像是有生命似的沿着他的皮肤蔓延到右脸，甚至连他的蓝瞳都变得无比诡异。
“齐……迹？”顾小西仿佛回到了一年前被他从血姬眼前救下的夜晚，那天他暴虐成性，眼神恐怖。但如今的他好像更变本加厉了：肤色更加惨白，瞳孔深邃，戾气充斥着他的全身，泛着隐隐的红光……
“天……”顾小西不管雷诺的阻拦，出于本能跑到齐迹面前弯下腰，担忧溢于言表，“齐迹，你怎么样了……？哪里不舒服？很疼么？……”一连串的问题连她自己都有些赧然，明明刚才是自己说各走各路的，可一旦发现他有事，自己却无法控制地冲到其身边，看着他疼得直颤，自己也跟着揪心似的疼。
而不远处望着这一幕的雷诺，抿起嘴冷笑：小西，他一疼得皱眉你就担心地跟过去，我呢，我也很疼，你又何尝考虑过我的感受……？
霎时，齐迹一直低着的头猛地抬起，一双瞳色泽深郁，透着鬼气。顾小西被他惊得退后一步，却发现他那可怖的目光不是看向自己，而是投向面无表情的雷诺。她隐隐感到一丝不安，总觉得要出什么事情。就在她还没出面阻止之时，齐迹低沉的音色传出，听得人汗毛直立：“抢走她……我要你——死！”说时迟那时快，冒着红光的右手随着齐迹神速的身手穿行而过即将掐住雷诺的脖子。而雷诺像是坐以待毙似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直到对方快要触及自己的那一刹那，一个轻盈的侧身躲开了猛烈的直击。然而事情并没有他想得那么简单，此时煞气浓重的齐迹身形极快，在雷诺侧过身的一刻亦然追了上去，促使被追的人无奈用手心幻化出“摩西银鞭”抵挡气流的冲击……就这样，略高的空中，一个浑身散发红光眼神凌厉的人追赶着另一个手握银鞭苦笑不堪的人。虽然雷诺早就想杀了齐迹，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因为自己不仅没有足以结果掉对方的能力，而且还是当着顾小西的面，不行……绝对不能让她看见自己的这样一面，毕竟是要杀她所念之人。而此刻，顾小西只能跪坐在草坪上，无力地盯着那两人，有些惧怕战栗着，他们任何一人受伤都是自己不愿看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