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的枪-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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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安，原谅我，我只能等着！”
朱泰安不知道她要等什么，为什么等。这时，他看见王定六也站在门口，朱泰安突然吼道：“为了他吗？”手一指王定六。
董依脸红了：“泰安！”
王定六说：“朱大队长，好兄长，我们不能都等着吗？我们是支队的领导。”
领导，领导又怎么了？不能谈婚论嫁？
董依稳定了情绪，说：“你是我的大哥，你是我的小弟，行吗？”大哥是指朱泰安，小弟是指王定六。
朱泰安先怔了一下，接着扑噗笑了。
王定六也笑了。
朱泰安牺生了。安葬他时，董依附着他的耳朵轻声说：“泰安，你知道我在等什么吗？我在等你娶美如仙玉的余妤啊！你这个傻瓜，我哪配得上你这个大英雄啊！”说罢，大哭，山川失色。
余妤哭得更厉害，因为，她暗自爱了一场，没有被这个大英雄领情。但是，她不恨他，但是，在朱泰安入土时，她突然跳进坑里，使劲捶了他几下：“我恨你！”好不容易，董依和几个战士才把她拉出坑来。
为朱大队长报仇的声音响彻去霄。
第十九章（四）
四
董依、余妤肩并肩站在山头上的一块岩石上，全方位暴露在敌人眼里。
六七千日本鬼子听见了游击支队的吼声，看见了两个美女英姿飒爽的形象。密麻麻地踊进只有石缝浅溪的黑龙漂，要越过黑龙漂消灭几座山头上的游支击队，要活捉两个令他们兴奋得魂都不在身上的美女。
黑龙漂里没有奔涌的咆哮的水流了。因为游击队在天池的出口用活动板作垫底，用无数的沙袋子筑坝，拦截了往下垂甩的瀑流。
天池的水越涨越高，像要与云天接上去。
敌人在黑龙漂浅石溪里从上至下像长长的蚁群，蚁群正在横着穿过黑龙漂。
王定六举起红旗，迎风猛摇。
只听一声惊天动地的暴裂声，接着如万马奔腾，如春雷滚滚，如天摇地晃。黑龙漂里的鬼子全都吓傻了，个个驻足，四下观望。当他们看见一道弯口处如山一样的白莹莹的浪头扑面而来时，相互踩踏的不计其数，一个也没有来得及跑上岸，在相互拥挤踩踏中，被汹涌的浪峰卷如一片枯朽的叶子。
极少跑上岸的鬼子，被游击队战士个个点杀。
六七千鬼子被浪头冲击的，要么窒息而死，要么被浪头冲击撞上滑溜溜的石头、石块上而亡。
对岸上还有极少的还没有下到黑龙漂的鬼子，为了加快逃命速度，连枪都扔了。
游击队员们要去追杀，董依说：“让他们报丧去吧！”
第二十章（一）
一
坂本一郎气疯了。
坂本一郎看着那些丢盔弃甲从黑龙漂逃回来的残兵败将，命令把他们统统枪毙：“不是帝国的战士，要着干什么！统统枪毙的！”
参谋长劝他冷静点。还小心冀冀提醒：“将军阁下，我们面对的恐怕不仅仅是国民党的军队，还有八路军游击队，他们是联手作战，将军阁下，不能再轻敌了。”
坂本一郎两只手攥成拳头，狂挥乱舞：“不堪一击，不堪一击，他们统统的不堪一击！”
参谋长停了几秒钟：“是的，他们是不堪一击，但是，他们有充分的准备，我们还是小心为好啊！”
“大炮，把那些暗堡给我的炸平！”
坂本一郎附近不远处，就是一个炮兵阵地，这些大炮全都藏在步兵住的帐篷里，步兵立马扯去帐篷，一百多门大炮昂起头，炮弹如雨向国军的暗堡群飞去。
石埠市南北两岸的暗堡群陷入浓烟火海。
袭击了谭李庄的刘高飞部正在沿着沟渠悄悄地往山里撤着。正好经过这一带，看见敌人的大炮，原来是掩蔽在步兵帐篷里面，刘高飞骂道：“好狡猾的坂本一郎！”
刘高飞手心开始发痒，看着仲磊石。
仲磊石说：“这能打吗？满山满坡到处都是敌人 ？＇…＇”
刘高飞说：“又是山又是坡，还有沟沟渠渠，我们怕什么，还怕走不脱？”
仲磊石：“要是被敌人发现了，我们真的走不脱！”
刘高飞：“你不是不怕死吗？你跟刘森一争夺谷香时，就已经死去，你还怕什么？”
仲磊石：“冲着你带着一营人来保护我的左手，那我就试试看！”
仲磊石看见沟渠边有一棵巨大的树子，再看看周围，虽然有敌人，但是敌人还没有谁注意大树，全都伸长脖子看着炮击的方向，也许什么也看不清楚。
仲磊石对刘高飞说：“我上树。”没等刘高飞点头，两手一揪，两脚步一蹬，迅速爬上树子，刘高飞、卢代远仰头观看，什么也看不见，树叶浓密。
仲磊石努力透过树叶的遮掩，观察敌人炮兵阵地，寻找可打击的着力点，还是那个办法，打敌人炮弹的屁股，让炮弹爆炸，引起连环爆炸。
最近的一枚大炮也有八十米左右，敌人的炮弹屁股没朝着他这个方向，且多半都装在炮弹木箱中，敌人都是从炮弹箱中搬炮弹出来填炮膛，且大炮相对他所在的方向是横着的。一时还不好下手。
仲磊石忽然感到脚下的树枝在动，低头一看，刘高飞在他脚底下的树叶中露出半个脑袋，仲磊石吃惊说：“原来团长也能爬树？”刘高飞骂道：“你别太小瞧老子了，老子在山里呆了这么多年，攀崖爬树，不会比你差！”
“有什么指示，团长？”仲磊石问。
“我来帮你看看什么目标好打！”刘高飞说着一个撑，就爬到与仲磊石一样高度的另一个枝桠上。
仲磊石说：“一时还没有找到好目标！”
刘高飞仔细看着，的确，还没有发现更好的目标让敌人承受致命的打击。看着看着，他眼前一亮，手一指：“你看！”
仲磊石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见一个鬼子背对着他们弯腰在一个炮弹箱边撬箱子，后腰侧明晃晃掉着几颗手雷。
“怎么着？”仲磊石问。
“砸他的手雷的引爆钮，引爆手雷！”
“那怎么可能？”
“小子，我为什么叫你用石头砸我头的的竹叶？明白了吧？相信你自己！”
仲磊石一点信心都没有：“我从来没有用过手雷，我哪知道什么手雷的引爆钮？再说，看都看不清楚，怎么砸？”
“哦，那是我的失误，还没有教你怎么用手雷。来看看！”刘高飞从身上摘下一颗手雷，指指引爆钮，“只要把这个一按，就可以引爆手雷。”
“可是，我没有这个把握！”仲磊石看看，信心一点也不足。
“快看看，我们有许多中国士兵正在遭受敌人的凶残的炮火，他们的生命正在被罪恶的炮火吞噬，你现在就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仲磊石接过刘高飞递给他的望远镜，看清楚了手雷的活动钮。刘高飞又简单地讲了手雷如何引爆的原理，“把活动钮砸下去，手雷在几秒钟就会爆炸。”
仲磊石还给刘高飞望远镜：“声明，只能试试看！”
刘高飞眼一横：“不行，必须成功！”
仲磊石分辩：“那个东西那么小，我看不清楚，只能过猜，怕打不中！”
“猜也要猜中！”
仲磊石不再说什么，瞪大眼睛看了一会，左手一扬，手里的石头就飞过去。
只见那鬼子身子一抖，很慌张的站起身，并回过身往这边看，那鬼子眼尖，竟然看见了树叶里的半张脸，于是抬手一指，哇哇大叫不止，并且绕到炮弹箱后面半蹲下，还掏出了手枪。
忽然，那鬼子扭头就跑，大约是发现了异样的情况。刘高飞说了句“到手了”。就听见一声轰响，落地的手雷爆炸了。
原来，仲磊石不仅打压了手雷的活动扣，还将那棵手雷给打落在地上。手雷一爆炸，把炮弹箱也引炸，巨大的火球滚涌而起，一下子引爆附近的多个炮弹箱，接下来，就热闹了。敌人炮兵阵地上轰隆隆连串地铺炸开来，鬼子被炸得满天飞，大炮被炸得满地乱弹。不多久，炮兵阵地陷入了熊熊燃烧的火海。
坂本一郎惊呆了。
参谋长说了句：“这不是炮兵出了故障，跟谭李庄炮兵阵地被毁一样，看样子，是有人袭击！”
只见坂本一郎不断地挥着手，来回蹦跳，发着怒气，可是，嗓音里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嘴巴一张一合着，身边的军官们除了参谋长还有点冷静外，都被坂本一郎的举动骇糊涂了，个个对着坂本一郎干瞪眼。
事情就是这么凑巧，那个被仲磊石砸掉手雷的鬼子，竟然还没被炸死，从浓烟火海里跑出来，全身衣服被火烧焦，裸露着身体红一块黑一块，一脸的血。这个鬼子跑向坂本一郎，吐词已经不清但是手指着仲磊石、刘高飞藏身的大树。坂本一郎一下子还没明白他在说什么。藏在沟渠里的卢代远见状，知道这个鬼子已经发现了刘高飞和仲磊石，不能再等了，不然，刘高飞仲磊石都有危险，一个营的士兵也会暴露。不如先下手，把这个鬼子打死，然后把敌人引开，保护刘团长和仲磊石。
卢代远一枪把这个鬼子干掉。对全体战士说：“快，顺着渠沟往那边山里跑，引开敌人！”
大批的敌人循着枪声扑过来。卢代远跑不多远，又向敌人发了几枪，战士们也分别向敌人开枪，同时，快速向那边的大山运动。
敌人紧紧咬着卢代远他们，越追越远。散布在沟渠两边的敌人也发现了沟渠里的卢代远他们，从两边向沟渠合围攻击。
树上的刘高飞眼睛已经湿润，不住地祈祷卢代远和士兵们能摆脱敌人的追击。
但是，卢代远他们跑出近一公里的路后，真的没有办法再往前跑出去了。前面，更多的敌人封锁了沟渠，左右两侧，敌人密集地逼近，后面，敌人也追上来。
战士们伏地分别向敌人射击。
敌人倒下了不少，可是，敌人离沟渠越来越近，手榴弹、手雷像蝗虫一样往渠沟里飞落。
卢代远看见士兵在爆炸声中渐渐没有几个人影能活动了。卢代远叫还能动的十几个士兵围到了他身边，把身的的手榴弹、手雷全都集中到了一起，然后，等着敌人围拢来。
敌人围上来一大群。
卢代远朝一个鬼子军官笑笑：“咱们同归于尽吧！”
鬼子军官明白了，慌忙向后跑，可是，前后左右还有许多鬼子没有明白，他挤不动，等那些鬼子都明白时，又来不及了。天崩地裂的爆炸声过后，围着他们的鬼子被炸得死伤一片，能动的也没有几个了。
坂本一郎在一群军官的围拥下，来到沟渠边看了情况，沙哑着嗓子问：“就是他们这一群人，毁了我们两个炮兵阵地？”
众军官点头不止。
“这都是些什么人的？”
众军官齐摇头。
坂本一郎挤着眼泪：“惨，我们被什么人打了，都不知道是谁打的！”
“中国人！”参谋长附耳小声说。
第二十章（二）
二
刘高飞和仲磊石待在树上，一直等到天黑，由于鬼子大量的聚集在周围，连他们藏身的树底下都是鬼子来来去去不间断着，他们都找不到下树逃走的机会。
刘高飞和仲磊石亲眼看见副官卢代远和那一营战士为了不让他们两个暴露，主动开枪射击鬼子，使鬼子们认为是他们袭击了炮兵阵地，引开敌人向更远的地方追击，直到全部以身殉国。刘高飞、仲磊石只能以泪相送。
在敌人追击卢代远他们时，仲磊石多次要以石击敌，全被刘高飞强行拦住，刘高飞说：“卢副官为了救我们才有意暴露自己引开敌人，你要是再暴露了自己，就辜负了卢副官的一片心意，也枉费我的良苦用心，为了保护好你，我才带了一个营来，还赔上跟随我多年的优秀的卢副官！把自己留好，更多地杀敌！”
“可是，他们会被鬼子全部杀光的！”仲磊石咬着牙，两眼看着对卢代远他们穷追猛打的敌人冒火星子。
“你帮不上，我也帮不上！现在，我唯一能帮的，就是跟卢副官想的一样，保护好你！”
“为什么要保护我？”
“我们已经干掉了敌人两个炮兵阵地，全亏了你！”
“可是搭上了我们一营的官兵！”
“没有你，搭上我们全团的官兵，也干不掉敌人一个炮兵阵地！”
仲磊石：“我不能看着他们被敌人打杀，我要帮他们，多一个人多一分力，还有你，团长，你也不该白白看着他们被敌人打杀！”
“不是他们被敌人打杀，是他们在杀敌！看看，你看看，他们已经杀死了多少敌人 ？＇…＇起码赚了双份不止！他们的死，值得！”
刘高飞对仲磊石咬牙切齿道：“你明白吗？不要再作无谓的牺牲！”
仲磊石不知说什么好，闭上眼睛，泪水从缝隙滚出。
良久，刘高飞轻言语：“别哭了，小仲子，仲副团长，我很高兴，很高兴你已经成了一名好战士，好军官！我们是在谋取杀敌，不是硬拚杀敌！我们有牺牲，但是，我们已经打得坂本一郎惨败几场，这，就是我们的值得！所以，我们应该笑！”
仲磊石将手中的鹅卵石放回口袋：“我已经懂了，我会以牙还牙！”
“这就对了！”
敌人在付出了双倍多的代价后，才将卢代远的一营官兵全部围灭。敌人并没有什么胜利，用坂本一郎的话说，我们以几倍的力量，才围灭了他们一个营，我们还丢了两个炮兵阵地，死伤二千多炮兵，我们，不得不承认，我们失败，我们很惨！
坂本一郎命令，好好安葬那些不明身份的“敌人”，他们是他们国家的英雄，值得我们敬佩！
坂本一郎连续多次的攻击的遭到惨败后，渐渐认识到，中国人不是他想象的那么好打，更不是他想象的东亚病夫，中国人，中国人大大的厉害呀！
因此，他的暂时停止了各路进攻，召开紧急军事会议，重新调整战略部署。
鬼子们全都归缩在各自军营，等候着最高军事指挥部的新的进攻命令。不过，很多鬼子官兵回想开战以来的种种惨败之景，很多鬼子官兵在回忆中不住地发抖。
接下来一天里，鬼子们没有任何大的军事行动，军营里变得很安静，除了派出部分鬼子对各驻地附近进行清障，包括把沟渠里的柴草荆棘砍除，但是敌人并没有砍树，因为那些树很大很高，敌人还要用它们支撑帐蓬什么的，并且，他们也需要树子作掩护。
这一天基本上没有听见枪炮声。
鬼子们不动，这也许是更加残酷战斗的前兆。刘高飞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