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堪时节正芳菲-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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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内很快安静下来,晏初晓又恢复了心思重重的样子,将目光投向窗外。此刻剩下她和江湛远清醒着,这才是真正难捱的境地。她不敢想象回到G市要和江湛远共处一室,继续做戏,会是怎样一副情形。
“情势发展到这个地步,你说该怎么办?”他终于开口。
“你别问我,我也不知道。”晏初晓坦言道,“到了G市你带你妹妹先住你那儿,我得回医院。”
她冷淡的话语让江湛远感到尴尬,他郑重提醒道:“这件事是你应承下来的,现在商量应该怎么办,你也有份。”
“好啊,我不会撂担子的。你说怎么办,我全力配合。”晏初晓不卑不亢。她现在什么都不想考虑,情势突变,承诺于人,还有早上接到雨薇火急火燎的来电,飞来横祸……这一切都让她措手不及。
江湛远没有步步紧逼,稍稍沉吟着,说出自己的计划:“我会把我那儿收拾一下,你搬过来住吧,最多半个月。半个月后,湛秋开学住校了,你就恢复自由。对了,房间足够,我们不用像在L市那样,你也不用担心湛秋怎么说,我会劝服她的,让她管不了我们的事,毕竟爷爷不在旁边……这样的安排,你同意吗?”
“行。”晏初晓简短地说,没有看他。
傍晚,在G市市区红绿灯路口,晏初晓让他停住车,唤醒小姑道:“湛秋,我要回医院一趟,你和你哥先回家啊。”
小姑揉揉惺忪的眼睛,讶异道:“嫂子,刚回来你就去医院,不是要躲我吧?”
“哪能啊,的确有事。乖,湛秋,明天再给你洗尘啊!”她边拎包边打开车门预备下车。
“我先送你去医院吧……”他还未说完,就见她已经快速地下了车,朝斑马线疾走过去。
江湛远脸上挂不过去,就负气地掉转车头,朝相反的方向风驰电掣地驶去。
“哥!”江湛秋看不过去,叫道,“哥哥,你去送嫂子吧。她刚才没听到你说的话。”
“不去,她没叫我送,我何必自作多情。”
“没叫你送,你就不能主动去吗?”妹妹教训他道,“哥,不是我说你,你和嫂子现在这种磨磨唧唧的状况,有很大部分原因都要怪你。你就是放不下面子,端着架子。心里明明在乎嫂子要死,还口是心非,和她置气。死要面子活受罪,总有一天你会后悔死的!”
见他闷不吭声,江湛秋急了,干脆探头到驾驶座命令道:“停车!把你家的地址,钥匙给我,我自己能去的。”
“湛秋,别胡闹了……”他为难着。
“不是胡闹,我是在帮你!你和嫂子在闹离婚,我都清楚,担心极了。反正我不管,我只认初晓姐做嫂子,爸,妈,爷爷也是。还有,爷爷为你争取来的三个月,你可别浪费了!”江湛秋一口气说出。
江湛远刹住车,紧握着方向盘,踌躇着。
“去啊!再不去,嫂子就快走到医院啦!”江湛秋催促道,“你开车赶到医院,让她看见你在努力追回她,也是好的。哥,别犹豫了!”
他终于下定决心,掏出钥匙递给妹妹,并告诉她地址,就掉头朝医院的方向驶去。
莲心知为谁苦,一度思卿一怆然
在路边,江湛远看到了双手□衣兜里,思索着什么的她正慢吞吞地朝医院方向走去。显然,医院里有事是借口,她只是想躲避他们而已。
他没有多想,就摁响喇叭,引起她的注意。
“什么事?”晏初晓给吓了一大跳,认出他,满脸愁云惨雾霎时变成冷淡。
“上车吧,送你去医院。”他漠视她的冷淡,温和道。
见她不为所动,淡淡地盯着他,江湛远补充一句:“我想了想,湛秋看见我不送你,会觉得奇怪,起疑心,所以还是回头送送你会比较好。”
她还是不做声。聪慧的眼睛直审视着他,像激光般要洞识他的内心,让他心中升起一种怯怯之感。怕她窥去心思,江湛远漠然道:“你不是说要全力配合吗?怎么,口血未干,就出尔反尔吗?”
没有气力再和他逞口舌之快,晏初晓径自上车,像招呼出租车司机般道:“走吧,市人民医院。”
江湛远没有意识到,只是为一向执拗的倔强丫头头一次妥协而感到欣喜。
好景不再。在人民医院停住车时,看见她沉默下车,头也不回地走进医院那一刻,江湛远才体会到初晓正渐渐对他无心了,已经疲倦和他斗嘴。
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他又一次尝到遥远,和三年前她突然消失一般的遥远。
惆怅之际,他的手机响了,是出馊主意的江湛秋的。
他不紧不慢地接通电话,就听见那头妹妹鬼吼鬼喊:“哥,快回来吧!你家里住的什么人啊?牛鬼蛇神的,吓死我了!……”
江湛远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经纪人周凯还住在他家里。妹妹要来G市住他家里这件事太突然,他左计划右计划,居然忘记提前通知周凯,把这么个大活人给漏掉了。
站在走廊里,晏初晓惴惴不安。迟疑了几分钟,她才硬着头皮朝外科病房走去。
透过门上的窗户,她看见那个人头裹着纱布,吊着点滴躺在病床上,昏迷着。翩翩佳公子变成这样,都是她的错。要不是那天她说着绝情心狠的话语,把心中的怨恨一股脑地算在他头上,他不会伤心至极,不会心有旁骛,不会两天两夜不眠不休开车来往L市出车祸……
早上,雨薇打电话告诉她,颜学长在4月20号回G市出车祸了。4月20号,她只记得那是把他骂走的日子,那是和江湛远重回校园撕心裂肺吵架的日子,却不曾记起过那是颜学长的生日。很多年前,她也曾很爱过这个男孩,也曾小心翼翼地记住过这个日子,如今,刹那芳华,那段美好的记忆被她渐渐忘了……
雨薇告诉她,那天他工作完一天就兴冲冲地连夜开车去L市找她,是想和她共同庆祝生日。能够见到她,是他给自己的生日礼物。可是不知怎么的,回来的路上就发生了车祸。
她没有胆量告诉雨薇,她小肚鸡肠,她有仇必报,她拿他泄愤,是她害了他。总偏执地以为全世界的人都伤害过她,却无形中让一个对她有留恋的男人躺在病床。有一种病是她(炫)畏(书)惧(网)的,治不好的。在逝去的爱情面前,她也是病人,和病床上的颜学长一样,无法做到释然。
晏初晓悄然走进病房,在他的病床边坐下。颜学长的脸苍白,没有血色,但写着安详。她突然不再怨恨他了,人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活得更好,让自己光彩一些,原本就没有什么错。年少轻狂的他为了一个出国名额放弃她,她现在真的能理解。何况颜学长还有那段不堪回首的身世,前途对于什么都需要自己打拼的他来说,真的很重要……
想起他的身世,晏初晓开始留意到病房里他的亲人没有守在他身旁,心不禁涌起一阵酸涩。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好,只是静静地守在他的身旁,等着他醒来。
不经意间,她瞥见颜学长的手滑出被子,便直起身来,小动作地将他的手重新放进被子。在她放下他的手那一刹那,颜行书拉住了她,突然睁开眼睛。
他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晏初晓慌张无比,木然站着,任由他拉住手。半晌,她才结结巴巴道:“颜……颜学长,你醒了?”
“别走,好吗?再陪我坐一会儿。”颜行书殷切地看着她。
晏初晓不忍拒绝,点点头,便坐下来,慢慢地抽回自己的手。
心中愧疚,她努力朝他笑笑,不料却惹来他呵呵的笑声:“笑不出来就别笑了,初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勉强的笑容好丑啊。”
他能笑,能刻薄自己,就代表没事了。晏初晓立马收敛干净笑容,翻脸道:“丑你个头!”骂出这句话,她不禁哑然失笑。此情此景,这句骂再应他的景不过了。晏初晓抱着肘,上下打量他一番,调侃道:“诶,你的头现在再丑不过了。缠着纱布,简直像极了乡下生娃娃的产妇!”
“不准侮辱伤员!”他半开玩笑半嗔怒道。
和他说了会儿话,晏初晓突然致歉道:“对不起,颜学长。”
他愣愣地看着她,笑了:“嗯,这是从不服输的晏女侠第一次和我说对不起,荣幸至极!感觉也挺不错的,再说一遍!”
“学长!不是开玩笑的,是真的真的对不起。”看到他不当一回事,她重重地强调。
“好,那我就是真的真的没关系。”颜行书露出明朗的笑容。
看着她哭笑不得的样子,颜行书笑着解释道:“初晓,其实真的不怪你,是我不够潇洒,放不下,才出了这档子事。还有,就是太疲劳了。”
“是我的错,那天我不该对你说那么重的话,而且,那天是你的生日。”她低着头。
“的确,那天你说的话太伤人了,伤我很重。”他居然承认。
看到她惊讶地抬起头,颜行书温和说道:“你非要我这么说吗?初晓,别怪自己了。那天你说的话,我事后想过,很在理。的确,我一直以来都自以为能给你幸福,要再和你在一起,没有一次能了解你的心情,就这样,自以为是地给你带来困扰。初晓,我知道被别人掌握着自己的幸福,这样的感觉很不舒服。从今往后,我不会这样了,不会像之前给你压力。我会继续等,直到等到你没了耐心,没了韧劲,哭着喊着向我伸出手,对我说‘颜学长,我需要你给的幸福’。”说完,他径直笑了:“我这样说,是不是很没脸没皮?”
晏初晓也笑了,感慨道:“学长,你有没有想过放下呢?有些感情,或许不应该执着追求,只要曾经美好过,难忘过,就点到为止,让心底的一个小小角落去盛放它。……追到了,你也许会发现这不是你想要的,人还是原来的人,只是当年的心情变了。所以,学长,初晓还是希望能成为你心底曾经美好过的在屋檐下等雨停的女孩,永远定格在那一刻,我就觉得很幸运也很幸福。”
颜行书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试试吧,让我试试。如果你不愿意,我再强求也没用。你知不知道,你倔得很,我都拿你没办法了。”
晏初晓回到江湛远住处时,就看见一副世界大战后的场面。屋内狼籍一片,抱枕凌乱落地,花瓶摔碎在地,小姑湛秋气咻咻地坐在沙发里,房间里传来江湛远劝他经纪人周凯的声音。
周凯拖着行李箱,出来时就迎面碰见了晏初晓。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她问着周凯身后紧跟着出来的江湛远。
周凯朝她勉强一笑:“不好意思,弟妹,住在你们这儿,添麻烦了。”说着,便拖着行李箱想绕过晏初晓离开。
江湛远赶紧拦住,解释道:“周大哥,你别走啊。湛秋还是个孩子,说错话,得罪了你,是她不对,我这就立马让她给你道歉!”
“哥,我哪里错了?这又不是他家,他赖着没用。而且如果以后像今天这样耍流氓……”小姑立马从沙发里弹起来,噼里啪啦说了一通。
“江湛秋!你给我消停一会儿!”江湛远厉声打断妹妹,又转向周凯劝解。
“湛远,我是真的呆不下去了。谁知道你有个这么泼辣,蛮不讲理的妹妹?”周凯无奈道。
“说谁泼辣了?你这个流氓!都一大把年纪了,开着门洗澡,不要脸!”湛秋又急又气。
一直听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晏初晓终于忍受不住,打岔道:“都静一静!有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事情弄明白了。原来湛秋用她哥哥的钥匙自行开门,却没预料到屋里有一个男人,而且正开着门洗澡。听到流水声的她狐疑地走向卫生间,结果,看到了不该看到的,又羞又气之下,就和周凯大吵了一架,弄成现在这种局面。
晏初晓忍住笑意,干咳了几声,劝道:“没什么大不了的。都是一场误会,看都看过了,覆水难收。你们二位各退一步,相互容忍一下,损失也不是很大,就别再瞎掰了。”她转向周凯,挽留道:“周大哥,你就留下来吧。毕竟你和江湛远住了这么多年,我刚来你就走,心里过意不去。反正房间足够,我们四人一人一间,热热闹闹的,一起吃饭也吃得香。”
她这么说,是不想留给自己和江湛远独处的机会。她清楚湛秋住在这儿,一定会想尽办法让他们俩多多磨合。现在有个周凯在这边掣肘,总是好的。
“嫂子,咱们一家人住着,何必要个外人加进来?”小姑不乐意。
周凯无语地看了她一眼,道:“谢谢你,弟妹,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的确是个外人,留在这儿不合适,我也不好意思再打扰了。”
“谁说你是外人?谁要是再说一次,就别在这儿住了。说到底,我是这屋的主人,有权力要谁留下!”江湛远义气道,“周凯,你必须得留下。当初是我要你搬来和我一起住的,怎么能出尔反尔?什么都不用说了,你留下来,安安心心地住下。”
江湛秋一听这话,就知道哥哥冲自己来的,便气恼地回房间。江湛远不管不顾,便把周凯的行李重新放回去。
晏初晓打扫完客厅,就惯性使然到厨房准备晚饭。清理冰箱,发现两个单身汉的生活实在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冰箱里,两个表皮发绿的土豆,几个皱缩干瘪的胡萝卜,还有外带溃疡的西红柿。冷冻格里,有几只鸡腿倒是白嫩肥胖,裹着些冰碴十分新鲜。
江湛远走过来,看见正蹲着,皱着眉看冰箱的晏初晓,心里明白了八九分,忙解释道:“这几天我不是回家了吗?估计周凯都是在外面解决的,所以没有……”说着,他七手八脚地把冰箱里坏了的菜拣进垃圾袋,补充道:“我立马开车到超市买菜,很快的。”
“不用这么麻烦,你买回来都八九点了。把菜做好大家都没吃的兴致,再说我也很累,不想费气力费心思。”晏初晓把鸡腿夹进盘里,直起身问道,“家里有方便面吗?”
“有,有,我这就拿来。”江湛远不迭声应道。
估计小姑饿坏了,晏初晓没花多少气力就把她请出闺房。不再斗嘴,四人围着桌津津有味地端着面吃,热气升腾起来,氤氲出温馨的味道。
周凯停下筷子,先开口道:“弟妹,你的手艺真不是盖的!以前湛远那小子把你的厨艺夸得神乎其神,我还不信。今天吃到你煮的面,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