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堪时节正芳菲-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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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湛远看了好笑,就径自走过去将她探出来的脑袋推了进去,斥责道:“事精,洗澡去!”
没安分一阵子,江湛远听见她在浴室里喊自己,便走过去,隔着门道:“又怎么了?”
浴室里的水声小了点,晏初晓弱弱的声音传出:“又打扰您了,我不是故意的。帮我拿下内衣呗,我忘拿了。”
江湛远环抱着胳膊,故意逗她:“你还放得下心,就不怕我待会给你递内衣时,趁机闯进去?”
“你不会的。我知道我丈夫是柳下惠,坐怀不乱。别啰嗦了,拿衣服去吧。”笃定的声音。
被她给戴上高帽子,江湛远无奈地给她递了内衣。回到客厅时,他看见妻子刚刚穿的淡藕紫的外套正耷拉在地上,便伸手捡起来。
捡起的一瞬间,他听见什么东西清脆落地的声音。只见一条项链正静静地卧在地板上,亮晶晶的。
看到那项链的一瞬间,他全身突然一阵战栗,记忆里骤然一响。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带着做梦般的不真实,他徐徐俯下身,拾起那条项链。
项链上的纯银竖琴,构成别致的皇冠造型吊坠,心形旁边的璀璨锆石散发出夺目的光芒。
女孩男孩的情话还在耳际萦绕。女孩惊奇的声音:“它怎么会在你手里?上次不是被别人抢先一步买走了吗?”
“我直接找那对夫妇拿的。”男孩笑道。
“不可能,那对夫妇执拗得很。上次咱俩软磨硬泡,都没有得到。”女孩刨根问底,“告诉我,你到底用了什么法子叫那对夫妇就范的?”
男孩执意不告诉:“山人自有妙计。”他取过项链,给女孩戴上,温柔地问道:“喜欢吗?”
“明知故问。”女孩抚摸着项链,甜蜜道:“你知道吗?我一看到这上面的竖琴,第一印象就是你。虽然你弹的是钢琴,但我总觉得不管什么样的琴都是你。带上它,我就觉得你随时在我身边演奏曲子给我听,你永远不会离开我的。”
“什么琴都是我?”男孩玩味了一下,承诺道:“我决定了,以后每年都送一条带琴的项链给你,牢牢地把你给绑住……”
………
那些爱太遥远了,原以为会淹没在海里的项链,竟然会出现在这里。它带着逝去的那一段的时光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海啸席卷着他。所有关于她的微笑和痛苦都盈盈在眼前,却又流转如飞。江湛远攥着竖琴项链,眼圈不由红了……
当晏初晓出来的一瞬间,他从过往中晃过神,将手中的项链迅速地塞进裤兜。晏初晓穿着睡衣钻进被窝,没有发现他的不自然,自我感慨道:“冰冻一天,方知被窝之暖。比起钱太太,我真是太幸福了。”
江湛远木然地站着,没有心思听进她的话语,忍不住试探着问道:“初晓,你今天……今天是不是捡了什么东西?”
晏初晓被他没来头的问题给问住了,她摇了摇头,纳闷道:“没啊,我没捡什么东西。你希望我捡什么东西呀?”
江湛远也觉得自己问得太突兀,抱歉地笑笑。他琢磨着妻子似乎对项链的事好像不知情,看来是那件外套不小心在哪个地方勾住了项链,带了回来。也只有这种解释。他沉默了一会儿,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救人后还去了什么地方啊?回来得挺晚的。”
晏初晓正坐在床上翻看着杂志,随口说道:“我就去了一家画廊,对了,我还在那里换了湿衣服。”
“画廊?”江湛远捕捉到敏感字眼,忙问道:“什么画廊?画廊的名字叫什么?”
晏初晓合上杂志,没有把他的敏感放在心上。事实上,被他一提醒,她也快速地在脑海里搜寻着画廊的名字,好临走时把衣物归还。她想了半天,结结巴巴道:“是叫什么sea 画廊……前面那个英文单词是……嗨,我想不起来了,也不认识那个单词。”
江湛远万念俱灰,瘫坐在沙发上。
晏初晓还在回忆,自顾自道:“叫什么画廊呢?塞纳河畔的画廊还挺多的,我得想起来,才能把衣服还给她……”
听到这句话,江湛远陡然转身,问道:“她?初晓,你还在画廊认识人?”
“嗯,她是我刚认识的朋友。今天讲的那个让钱太太想自杀的人就是她。还有她用激将法……”晏初晓停住了,她怕自己刚刚编的英勇救人的事迹被拆穿。
江湛远满怀希望地看着她,殷切问道:“初晓,能告诉我她叫什么名字吗?”
“她说她现在用英文名,别人都这么称呼她。我忘了问她的全名。”晏初晓想了想,预备要说:“不过,她叫我称呼她……”
话还未说完,她的话语被江湛远生生打断了。失望听完她前半段话语的江湛远再也沉不住气,焦躁地来了一句:“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说完,他失落地开门出去,留下摸不着头脑的晏初晓。
他的这次撂脾气实在莫名其妙,晏初晓反应过来后,赌气地关灯睡觉,随他在外面。
声以声入分犹易,空以空藏见即难
早晨起来时,她这才发现江湛远彻夜未归。回顾昨天他生气的场面,晏初晓没找到自己有做错的地方,而这家伙无理取闹,变着法子说她无知耍脾气。想到这,晏初晓无名火起,她揉着腕关节,忿忿道:“晏初晓,最近你的脾气实在太好了。”
还有正事要办。她拿起昨天阿玦给的资料袋就去了钱太太被送去的医院。站在门外,晏初晓看见钱太太正睡着,她的病床边有一个小女孩守着,应该是她的女儿。床头柜上冷冷清清的,显然没有人来探望过她,更包括她那负心的丈夫。
晏初晓刚刚从一名华裔医生处得知,钱太太精神方面出了问题。她踌躇着,担心待会儿用什么方式将这些东西交给钱太太,而不至于让她情绪激动。这时,那个小女孩抬头看见她,冲她甜甜一笑。
晏初晓怕她打扰妈妈睡觉,就轻嘘了一声,笑着走进病房。她俯下身,轻声道:“我是你妈妈的朋友,来看她的。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钱蕊,英文名叫Winnie。”小女孩有礼貌道,“阿姨好。”
“小蕊,真乖。”晏初晓摸摸她的头,想起带来的水果,就小声道:“小蕊,阿姨削苹果给你吃,好不好?”
说着,她就拿起苹果削起来,和小女孩小声说着话。她们细微的声响还是将钱太太弄醒了。
“小蕊,来客人了?”钱太太挣扎着要坐起来。
“你醒了?”晏初晓忙将削好的苹果递给钱蕊,就去帮助她坐起来。
她的意识似乎清晰了不少,能够认出晏初晓:“你就是……昨天为了救我而坠落河的小姐吧?”
晏初晓点点头,笑着自我介绍:“我叫晏初晓。今天很冒昧,没打招呼就直接来打扰你了。”
“哪里的话,晏小姐,快请坐。”钱太太忙热情地招呼,致谢道:“谢谢你来看我。昨天的事,也谢谢你。真不好意思,害得你掉到河里去了。”
“我没关系。只要你没事就好。”晏初晓笑道,看着钱太太心疼地抚摸着依偎在她身旁正在吃苹果的女儿的头,规劝道:“小蕊挺可爱的。钱太太,看得出你很爱女儿,昨天的事,就不要再发生了,孩子没有妈妈,更加没有了依靠。”
听到这番话,钱太太的眼圈红了,她点点头,道:“为了小蕊,我不会再做傻事了。”半晌,她像是下定决心,深吸一口气道:“我决定离婚,他这样不负责任的人不配做小蕊的爸爸。”
听到她主动提起离婚,晏初晓松了一口气,这才拿出文件袋递给她,说道:“你要离婚,这些东西或许能帮助你。”
钱太太接过,疑惑不解道:“这是什么?”
晏初晓不想遮遮掩掩,索性挑明,道:“钱太太,你听了先不要生气。这些东西都是你丈夫和别的女人偷情的证据。你有了这些,在打离婚官司上能占到优势……”
“这些是谁给你的?”钱太太冷冷地打断。
晏初晓只得坦言告知:“这些东西,都是昨天那位沈小姐给我的。她不好意思来,就叫我转交给你。”
钱太太苦笑道:“看来她已经迫不及待地要我和钱旭东离婚,甚至不惜出卖钱旭东提供给我证据。”
见她误会,晏初晓忙解释道:“钱太太,你误会沈小姐了。她不会和钱旭东结婚,甚至她都不爱他。我知道她涉足你的家庭给你带来伤害,也不清楚她和你丈夫交往的初衷。但这次她提供你证据,没有恶意的……”
见钱太太没有强烈的抗拒意思,晏初晓继续开导着她。一席话完毕,钱太太面无表情道:“麻烦你转告她,婚我会离的,我也会带着孩子回国,离他们远远的。至于假惺惺做戏,就不必她花费心机了。”顿了顿,她抬头看着晏初晓,隐忍道:“晏小姐,谢谢你专程来给我提供证据,也谢谢你百忙中抽空来劝我离婚。”
被她误会自己用心不良,晏初晓一时之间语塞。久久地,像想起什么,她将自己的名片递给钱太太,歉疚道:“钱太太,如果你回国后,需要帮忙的话,尽管找我。我是L市的一名医生……”
突然,她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不是说你精神状态……我只是想帮助你,在很多方面……”越说越错,晏初晓一脸尴尬,不知如何是好。
看着她窘迫地满脸通红,钱太太接过名片,善解人意笑道:“我收下了,如果将来我遇到难处,我会去找你的。晏小姐,我相信你是诚意帮助我的。”
从医院出来,晏初晓看了一下表。时间尚早,她不想这么早回酒店,便不由想起苏北在巴黎一所艺术类大学留学,想突然袭击给她一个惊喜。这时,她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来电显示是江湛远。
晏初晓没好气地接过电话:“喂,找我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干什么?”
“你在哪儿?我来接你。”手机那头传来他妥协的声音。
晏初晓很有骨气地拒绝:“不用了。我也很忙,要见朋友。挂了!”说完,在街上拦了一辆出租车。
在苏北念的大学里,晏初晓没有找到她,打电话找她时,苏北解释着说和朋友已经去了摩津滑雪,顺便在那里过圣诞节。
白跑一趟,晏初晓只好打道回府。从楼梯下来时,她听到走廊中传来哀婉的音乐声,这支曲子如此熟悉,居然在异国他乡能听到。
晏初晓仔细在脑海里搜寻,想起来了,是江湛远曾在校庆晚会上演奏的《几度枫红》。她一阵欣喜,抱着好奇心循声朝走廊走去。走廊的尽头,是一间乐器房。
轻轻推开虚掩的门,只见一抹长发倩影正背对着拉小提琴。她拉得如痴如醉,没有留意到晏初晓的存在。可能由于曲子的哀伤的原因,她的一举一动像是沾上黄昏的色彩,而手中的小提琴像海涅的爱情诗一样多愁善感。
晏初晓突然发觉这个背影似曾相识,不好打扰,她只得耐心等着女子拉完。一曲终了时,晏初晓赞赏地鼓起掌,妙龄女子惊讶地转过身。
竟是阿玦!晏初晓很是吃惊,随即脸上掩抑不住喜悦,道:“没想到又遇到了你!”
阿玦嫣然一笑,道:“这是不是传说中的有缘?”
“是有缘!我昨天还后悔走得太急,忘了问你要联系方式。今天居然又要我碰上了。”晏初晓喜上眉梢,她看了看阿玦手中的小提琴,问道:“你在这儿学小提琴?”
“不是,我在这儿客座教小提琴,为自己赚点面包钱。”
这句朴素的话又让晏初晓陡生敬意。和阿玦坐下来聊天时,她自然地提及今天刚刚去看钱太太的经过。晏初晓感慨道:“她要回国了,一个人带着孩子,还有病史,肯定会不容易。我给她名片,希望能帮上她的忙。”
“晏小姐,你真是一个好人,能对一个陌生人如此上心。”阿玦微笑着说道。
晏初晓有点不好意思,道:“总算相识一场吧。其实,她这次真的误会你了。看得出,你没有恶意。”
“钱太太对我是什么态度,已经不重要了。”阿玦平淡不惊道,“我已经杀死了她的思想。她恨我,理所当然的。”
“杀死了她的思想?”晏初晓大惑不解。
阿玦看了一会儿窗外,回过头另辟话题道:“意大利小提琴演奏家帕格尼尼是我最喜欢的一名小提琴家。他的一生充满传奇色彩,尤其是他的“独弦操圣手”的称号引来世人的争议。他有着能在一根弦上演奏美妙音乐的精湛琴技,但是这个天才小提琴家特立独行的性格和放荡不羁的奇行怪语却让世人诅咒他为魔鬼。他用美妙音乐征服人们内心的同时,也杀死了人们的思想。大家不能以正常的眼光看待这个怪异的人,私下传说,他以神奇方式演奏的那根弦,是他亲手扼死的心爱女人的肠子做成的…”
她看着晏初晓,认真地说道:“我一直认为帕格尼尼其实有两根弦,另一根用来谋杀你的思想。”
她的眼睛里有一种莫名的震慑和笃定,晏初晓不由觉得有点心慌。为了打破此刻严肃的氛围,晏初晓开玩笑道:“你说的倒有点武侠小说的味道了。用琴弦来一场谋杀,很像古龙小说中的能夺人性命的六指弦琴。”
听着她不伦不类的比喻,阿玦的表情不禁柔和了,笑着提出邀请:“你下个礼拜五有没有空?我想请你来参加我的音乐会。”
晏初晓本来要爽快地答应下来,突然想起自己只能在这儿呆一个礼拜,面露难色道:“阿玦,我来这儿是和丈夫,朋友一起过圣诞节的。圣诞节一过,我就得回去。所以,恐怕……对不起啊!”
“没关系。”阿玦宽容地笑道,“既然这次我没有荣幸邀请你来我的音乐会,那就期待下次咱俩再有缘。没准哪天回国,我们还会相见。”
晏初晓本想再说一些抱歉的话语,她的手机铃声响起来了,又是江湛远。她犹豫着要不要接之际,阿玦淡笑着示意她接电话。
晏初晓说了一句抱歉,就拿起手机到门外去了,掩上门的瞬间,阿玦正静静地用手指拨弄着小提琴的琴弦。
“又有什么事?”晏初晓继续负气问道。
“你总算接电话了,小肚鸡肠,你出来吧,我来了。”
“你才小肚鸡肠!”晏初晓本能地想破口大骂,突然觉得奇怪:“你来了?来哪儿了?”
手机那头传来他呵呵的笑声,自信满满的声音:“当然是苏北的大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