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何处与君归-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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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倔强。
扶烈就这么冷静地盯着我,等待着我拿起剑,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这场决斗只剩下我和他,是该好好解决了。园子修罗场的语音从我的口中流泻而出:“二哥,究竟还是你比我早一步下地狱呢!”
扶烈笑得收敛谨慎,一如他这个人,只是不知道,就是这样一个人为什么会在没有周全把握的时候行此大胆异常的举动呢?纵是他有办法能够偷偷地从宫外带进来 自'霸*气*书*库'己训练的黑衣人,闹到他不知道这宫里毕竟是耶若的地盘吗?就算是耶若刚刚和国师一党对抗,上了些元气,但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耶若这个人从来不会暴露出自己的真正的实力,你永远看不清他究竟还有多少的人手。
我看着一片蔚蓝之潮迅速涌入,包围了剩下的跟随扶烈的人,刀起人头落,片刻的时间,已经控制了局势。这才是耶若深藏的实力,那般可怕的人,不,那些已经不是人了。他们只是木偶,一些只知道执行命令的傀儡。这样无情无心的人才会是最让我害怕的,比刚才的黑衣人更加的恐怖。我在想若是我是来对付这些人,我能有多少胜算——或许连一成都没有。
扶烈再不甚在意地对我说:“终于等到你为我拿起剑了。”他眼中有我看不懂的情绪 ,仿佛是属于他的回忆,任何人——甚至作为回忆主角之一的我——都没有机会介入。暗沉的暮色在他身后落下一道阴影,只觉得异常妖冶。我很想问问他,到底他想要的是什么东西,在我脑海里,他不应该是现在这副模样,他应该是一贯的从容,一贯的不在意,一贯的宠着我·····
他竟然露出如孩童一般的笑容说:“我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你知道吗?从我被带进扶家,见到你的那一刻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我早就知道,我怎么能不知道呢?你也许不记得你第一次见过我时候说过什么吧?”眼前的我还是小时候的模样吗?
我的手在颤抖,不自觉的,应和他沧桑低沉的嗓音,只是心里的记恨让我一下清醒过来,以为提起过去就能够让我放下一切吗?不可能,过去越是美好,就越显得今日的破碎,我们之间回不到小时候了。
提起剑,说:“拿起你的武器,扶家儿女没有个人是懦夫!”他依言而行,突然面露凶相,一剑冲我直遇过来,我心惊,扬剑阻挡,··的剑身化出碰触声。我听到刀剑贯穿身体的声音,却没有一丝的疼痛,看着他的剑从我的腋下穿过,丝毫未曾碰到我的身体,而我的剑却正插在他的胸口。
一股冲动在我的体内乱窜,我只能眼睁睁看着扶烈在我眼前倒下,蓦然放开手中的剑,受惊一般,他败在我手上了?他把自己送到我剑上了?
他伸出手,我本能地接住将他抱在怀里,只能微弱的声音传来:“初见时你说,你会成为我的奴隶,你是我的人,无论生死都是我的。能死在你的手里,我没有违背誓言吧?”
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扒开,撕裂的痛感,麻木的流血,掏空了肺腑中的空气,憋得难受。我抱着他,茫然地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我知道,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奸诈,你一定在我心理划上一刀才甘心,你一定要我忘不了你,对不对?·······你恨我,我知道你恨我······”声音很轻,几乎听不到。
但是扶烈却露出微笑说:“傻瓜,你才知道我恨你吗?我确实恨你,从见到你那天我就开始恨你了,你知道你是怎么和遗韵对换的吗?是我将她送到你面前的,也是我想办法让你这么做的,你知道白无尘又是为什么会安排侍女让你服下噬天蛊的吗?还是我给他通风报信·······太多太多,你身边的太多,都是我安排的,甚至你来西弦都是因为我,耶若根本没有吧无欢怎么样,你对他的恨是我布的局······都是我做的呢?因为——我恨你,别问我为什么恨你,也许我们是宿世仇敌,只是恨到了今天,我也累了,一直在你面前表演好二哥的模样,我真的累了,所以,请你放手,让我不要再恨了吧······”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尾音消散在空中,我抓不住,但我还是想留住些什么,于是我说:“你给起来,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真的不知道吗?到底有什么能够掌握我所有的消息,我只信任过你,毫无保留地告诉你一切。可是我明白这是为什么,你恨我,为什么?为什么你在恨我的同时有一次次帮我,一次次给我依靠?”
他嘴角仍挂着笑意,却再也不能回答我的问题,我一遍遍地问着,祈祷他能回答我,哪怕只是说一句话,一个字都可以。
二哥,你说过要带我走的,你说过我能够依靠你的。终究你还是负了我的,不是吗?其实,我也恨你呢!
周围的一切都要安静下来,天地间只剩下我们兄妹两,我仿佛看多那深埋在脑海之中的图景:初见时,他满脸是血,倒在他旁边的是一只吊睛虎,王性十足的,藐视万物。亲眼看着不懂一点功夫的他满眼冷静地十指插入虎眼之中,倾尽浑身力量更生生地将虎眼扣出,而虎齿堪堪停在他面前······我从来没见过一个人能够做到这样狠,甚至可以这么忘己地发狠,似乎不在意自己会不会死。
年少气狂的我,为了证明自己的勇气,站在他面前说:“野小子,不错,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奴隶了,无论生死,你只能是我的人!”我宣告我所有权,成心想激起他的反抗,之后我似乎还说了不少话,但他不为所动,冷静地盯着看着说:“你能养得起我娘的话,我就跟你。”他那一句话太过冷静,冷静倒不像一个人。我就这样莫名答应了。
也是父亲又多了以为侍妾而我又多了一个哥哥。
这对于他来说是一段想永远抹杀的过往吧,可隔着那么遥远的时空,在几番错失记忆的时候,我还是能够清楚地记起来。这个哥哥,是我亲自招惹来的,只因为一时的不忿,只因为狂妄地想要征服。当所有人都传说:扶家三丫头赤手空拳博倒吊睛大虎,睿智英勇不输男儿,这个时候他选择沉默,他是真的不在乎,因为他想要的不是名声。我所看重的名声,从来不是他的目标,所以我们才能呢个这样合作愉快。
我是一个卑贱的戏子的孩子,同样是卑贱无用的,我不是男儿,是一个只会拖累家人祸水。这样的我需要一场华丽的证明来宣告我的存在,让人不能忽视。
从头到尾,我的初衷都不是为了他,到头来,我才是那个最残忍的人,是吗,二哥?
清风何处与君归 卷三 绝巢还凤仙泽露 第一百三十四章 镜图裂 苍龙不怒2
多少年后我再次回顾二哥离开的场景,仍觉得这是一场没有尽头的梦,那样的不真实。以至于究竟他对我做过什么都成了不相关的事,他就是扶烈,我的二哥,除此之外,我什么都不记得。是的,我不记得了。
那一天我抱着扶烈的尸体很久,久到夜色吞噬我的视线,我只能凭手指来感受他身上些许残留的温度。当晚,有人来到我身边,跟我说:“既然狠不下心,那你又是为什么要站在我身边。”
我一脸陌生地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墨染的夜色里,我的声音也染上了凄清的感觉:“谁知道呢?我连我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我怎么还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呢?所以,你不要问我哦。”所以,耶若,别问我,让我安安静静地待一会儿,我什么都不会回答的。
那一刻我觉得很安静,心中从来没有的平和,狂肆的火焰仿佛还未兴起就被扶烈扑灭,我不想说话,此刻只想守着扶烈。若不是我带他来扶家,若不是我执意要让他呆在我身边,若不是我一直着意倚重他,现在的他或许也不会是这样了。他恨我是有道理的,他应该恨我,因为······是我毁了他!
耶若似乎陪着我在夜色中坐了很久,只是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同样是很安静。知道有脚步声响起,精魄了我们三个人的平静。
我听到有人在说:“国主,华阴公主情况不大好,您是不是过去看看?”似乎是他的近身太监德康的声音。对啊,无欢也受伤了呢?看,我的罪孽又多了一笔,因为我的存在,多少人的命运发生了变化呢?
我在想我究竟是什么时候放开扶烈站起来的呢?似乎是在第二天稍晚一些的时候,那是饥饿感提醒我我还活着,我要活着。从此站起来的就是清风,一个与过去告别的女人。是的,我扔了手中的剑,我子昂这辈子我都不能再用这东西了,女人家就应该安安分分地相夫教子,舞刀弄剑什么的不是我应该做的事。而扶烈的后事还有拖延了很久的白无尘的后事,都一并交给了耶若,他会处理的很好的,这我相信。
他们的葬礼据说很隆重,追封赏赐也很丰厚,连我——他们共同的妹妹,也得到了不少的赏赐。拿着赏赐物,我时常想:这是白无尘和扶烈的死换来的,真是珍贵呢!
可是我并没有在他们的葬礼上出现,我只是想,是不是我没有看到他们入土,就还能告诉我自己:他们这是出游去了,走到很远很远的地方,这个时候我还记起了赵逸泓跟我说的那个叫做太渊的地方,那里山清水秀,不受外界干扰,而且白无尘和扶烈都是功夫高强的人,他们在那边或许还能成为武林新秀。恣意江湖,畅快淋漓的生活,或许还有性格豪爽外向的江湖女子与他们看上眼,成为我的嫂子。指不定他们还会有各自的后代·····如此一代一代传下去,于是他们永远都在那里——只是我看不到而已。
理顺着一些已经是三日之后了,只一天,天色尚好,而我想起无欢还躺在病床上。于是带着锦木,一听去看她,那日她舍身忘己地挡在耶若身前,为她招揽了不少好的口碑,之前一直在排斥她的西弦人也开始慢慢这个来 自'霸*气*书*库'东琴的异姓公主,甚至还有人提议说要她来做西弦的国母,当然只是提一提,没有耶若的同意,旁人的话都也只能是旁人的话,成不了真的。
关健权在耶若手中——经历了这一变故,宫中有异心的人,几乎都暴露在耶若的眼皮底下。
清理了这些人之后,西弦皇宫安静了许多,难怪我走在宫中都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仿佛,宫人们的声音也都随风飘散了。我对锦木说:“着宫里安静了点。”
锦木听后,说道:“是国主不让他们吵闹的。”
我明白了,无欢受了伤需要静养,却是不宜听到嘈杂的喧闹声。我这么说的时候,锦木欲言又止。我自顾自地走着,没有理会她。很多事,我不愿意多想,对于未来要怎么做,或许要怎么选择,我都不愿意多想——我担心,是不是自己又有做错。我做错的事情已经够多了。
无欢暂居的殿中有浓重的药味,弥漫成一股化不开的苦涩,但很奇 怪{炫;书;网}的却让我感觉到安心。很早之前,我也曾愈药相伴,那时候白无尘和扶烈逗孩子我身边支持我。
无欢见我来,起身相迎。她面色不似那日苍白,但仍是不大好,身上的伤口包扎的很好,也没再出血。郭罗氏当日只是随意从侍卫中夺过剑,因此也不存在 淬毒的可能。更加庆幸的是无欢好歹会点功夫,虽然那时候情况紧急,她用自己的身体来阻挡,但是毕竟避开了要害的位置。
示意她躺好,我也坐在她床边的木凳上,相对而坐,沉默不语。看着她的时候总是有些尴尬,白无尘和扶烈的例子还在前面摆着,但凡跟我走太近的人都没有好的结果所以我若是为了他们好的话,就应该趁早离他们远远的。想到这里,我只是稍微做了一会儿就跟她说下次再来看她,只是心里却想着:还是不要再相见了吧,这样我也能少造点孽。
自从到无欢那里就没见锦木有什么反应,她虽然平时也冷,但总觉得锦木有些不同,趁着没人的时候我问锦木:“拟合无欢怎么了?”她脸上露出那种类似嫉妒不满的情绪,吃醋?我忽然想到了这个词,然后顺着这个思路这么一想,心里就明白了。锦木、无欢,都对耶若有情吧?所以锦木在看到无欢的时候才会把她当做情敌,所以才没有好脸色。我含着笑,对她说:“国主毕竟是国主,他的身边注定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你如是有心要跟着他,就要尽快适应了。”
锦木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脸红红潮遍布,被我说中心事害羞了吗?原来女人在遇到感情问题的时候都会看不清楚,想着一直冷静的锦木也有这样一天,只觉得“情”子真是神奇。
锦木不在跟我说话,自顾自地走回去。笑了笑,由着她去了,但是心理却是不能为她想想。无欢的身份在,耶若必定是不会亏待了她的。可是锦木呢,他是耶若的手下,不过是一名宫女,况且她还有一个女儿,虽然我知道女儿很可能是耶若的孩子,可是难保旁人不会非议。如斯如此,锦木在宫中的日子又会很艰难,况且,近日否认情况我也看到了,锦木对无欢心有芥蒂,到时候他们两个能否和平相处呢?我实在是怕了,后果之中的斗争毫不比朝堂弱,有时候女人为了自己心爱的人会变得不可理喻,会失去理智,甚至会做出令人惊骇的事情。无欢和锦木,她们中无论哪一个受伤,我都不愿意看到。
这么想着,脚步就慢了点,方一抬头,就看见锦木已经走远,只能看到一个背影。而余光瞥见一个身影朝后面跑去,惊慌失措的,似乎在逃避什么人。
我心里觉得不妥,转过身去,还发现那边似乎有血迹?心里更是怀疑出事了。
于是沿着血迹寻去,越看越是惊心:看着方向竟是通往无欢居所的。怎么我们前脚刚出去就有人后脚找上无欢了呢?难道这宫中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吗?无欢殿门口也没有人看守,我暗叹她太不小心了,如今她仍在休养中,这般任下人怠于值守,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可如何是好。
我走进才发现是我想多了,根本没有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