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何处与君归-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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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眠是最好的止痛药,一旦入了梦就能暂且忘却身上的疼痛,于是我强迫自己入睡。枕着春日阳光,纵使闭上双眼还是能感受得到那明媚的存在,心思转过一幕幕故去的景象,最后浮现在脑海中的是父亲的背影,小时候我喜 欢'炫。书。网'靠在他的肩膀上睡觉,仿佛靠在那上面所有风雨都不用担心,只要被他牵在手心里就可以把性命都交给他。迷迷蒙蒙间听得父亲唤我一声“风儿”,顿时眼眶酸涩,一股热流自眼睑间隙簌簌地流了出去,无声的默默的落起泪来。
之后应当是睡着了,但睡意很浅,能感觉无欢帮我拭了脸上的泪痕,还有她不时地为我掖被角,甚至还能听到车辙轱辘辘的行进声,只是不愿意醒过来。只是睡得仍不安稳,车迹颠颠,身上的骨头就像是散架一般,扯得一阵阵的疼。恍然间听得一声声混乱的叫喊,更是觉得恼人的很,于是睁眼欲呵斥几句。只是见到外面密密麻麻站满了人,他们众星拱月一般将国主围绕在中间,见我醒来就纷纷扰扰地说:“主子,您总算醒了……”我不解,出了什么事了吗?
清风何处与君归 卷三 绝巢还凤仙泽露 第七十二章 望归路 陌上花开2
无欢不知去了哪里,车里就只剩下我一人,我看着他们一群人齐刷刷地盯着我,真是一头雾水。许是因为国主在,他们见他不说话,也都自觉地闭上了嘴巴。我暗自准备,调整心理,想着接下来就算是他们要说什么惊世骇人的话,我也不至于那么措手不及。
半天才等到国主开口,他面无表情地道:“我们到客栈休息一晚再走。”说完扭头就走,似乎是很不愿意看到我,我不懂这又是出了什么事情,不是说还有半日就能到了,我睡了应该也有一会儿了,这不仅没有到还要住客栈?我问了下人无欢哪去了,他们顿时噤若寒蝉。逼问之下才知道她已经先行一步住栈了。
心知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我也只好由着他们领我去了房间。客栈里早已经清空了其他的住家,不小的地方尽数都是西弦的人,前柜掌柜的地方此刻也换上了西弦的内监,他们一一用银针检查酒水是否安全,那一刻我才发觉过来,耶若是西弦的国主,他是终于要好好做一回国主了。
直到我被带着进房,我都没有见到无欢,问身边的宫人就更加是百般遮掩。我心知有事,但也不多在这个问题上停留,长时间乘马车耗去了我大部分的精神头,此刻一沾到平稳些的房间,就歪脖子斜倚在床榻上。宫人知道我的脾气,于是识趣地上了门出去。
此刻房内空荡荡的,离了无欢,我身边一个心腹都没有,像现在心里有事也只能靠自己,只是我现在的身手只怕是还没出门已经惊动了守在我身边的人。此事终是隐患,必须要找一心思活络的人,只是这里的人可信吗?若是要从外面带来,那也要有机会啊,如今一入后宫,只怕是想要再看看外面的模样已经是奢望了。
这样一想,睡意全无,打开了窗子想透透气,但我忘记了这是在客栈,开了窗子见到的也不过是一条狭长的过道和对面紧闭的客房罢了。正欲关上窗子,却看到对面灯火通明,两道身影映在昏黄的纸窗上,听不清声音,但看动作似乎是两人有什么争执,宫人说过我的对面就是国主,那么那两道身影是国主和谁呢?从影子看来此人相较于国主要矮了一个头,是女子吗?
像是看无声的皮影戏一般,透过那光与影的对驳,仅凭了影子的相互纠缠,猜测窗纸那边的人正在发生着什么。
门外本该守着两个侍卫还有些随侍的宫人的,只是我看戏了这么久竟然都没发现周围有人,看来里面人要商量的事情很隐秘,可既然是这样他们为何要在我的对面,难道就不怕我知晓了这秘密?猜人心思总是最费精力的,然而无奈的是若不能早一步猜出旁人的伎俩,也许等待自己的就是诸多意料不到的“惊喜”,喜不喜还两说,只怕这惊是一定的,平素的蛛丝马迹其实都已经预示着将来会发生的意外,有些人看到了,但不愿意相信或者不以为意地错过,至于后来回想起来的时候满脑子就是懊丧。
但愿是我多想了,只是任何可能的情况我都必须要考虑到,时间不给我喘息的机会,我要在短暂的有限的时间里完成我想要做的,这样才算对得起我自己,我所求的从来都不过如此。
思索间对面的影子顿时停住,像是被谁施了定身术,他们是沉默吗?话到最精彩的部分总是不能避免地陷入无声,我的猜测也在这个时候陷入了困境,我没有金晶火眼,没有招风顺耳,如何能够仅靠了皮影就想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我真能这样,那么我就不必在这里了,九重天上,神籍簿里恐怕也有了我的名字。妄想罢了。
免费的戏总是不那么好看的,代价也许此刻没有,但稍后或者更远一些的后来,它会一点不落连上复利问你要回来。
我不知道在那晚关上窗子的一刻自己心里想的是什么,我着实记不清了,但我清楚地记住了那骤然熄灭的灯火和长久的沉寂,竟连我出门在长廊上来来回回地走动都没有人发现——尤其是里面的人。我想我是不喜 欢'炫。书。网'这样抓不住的感觉的,就像是看着什么东西在我心里拨撩,使得我一阵阵的慌乱,却总也看不到它究竟是什么模样,就如同我不能够扒开自己的胸口一样。一夜的无眠,脑海中一幕幕相似的景象掠过,有时候那女子的脸我看得清一些,有时候模糊一些,然而梦最终还是将我的猜测幻化成形,在梦境里出现最多的女子是她。如今我应该唤她华阴公主了吧,从我下车的那一刻开始心中就一直疑惑她去了哪里,要知道她从来都是随我一起,不会这样长时间看不到人影的,宫人说她已经住在客栈里了,可为何我没有见到过。
梦的残酷与真实就在于它将你心中想到的不敢想的东西揉碎了给你看。
被梦惊醒的深夜,我听到了开门的声音,隔了很久才关门,这两道本应该相邻出现的音律,中间夹杂了一长段的空白,给了我无尽的想象余地,你说我是该感谢呢,还是厌烦呢?我似乎还听到有女子的哭泣声,这迷乱的一夜原来不止我一人在这边独自纠结,这样也是好的吧。
休整了一夜之后所有人似乎都是精力充沛的样子,而我,可能是昨晚想得太多,没有恢复多少体力。在我上车之后进来了两个眼熟的宫女,不是无欢。这之后仪仗行进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马匹在前闲庭信步不像昨天那么急着赶路了。
就这么靠在马车里,有些无趣,我让人将帘子掀起,看着外面的早春景象能暂时转移一些注意力吧。其中一名宫女道:“主子,还是不要了吧,这一路过去若是让人看到您,终归是不好的。”我随意地应了一声好,就眯起眼来。耶若是不想让我看到什么东西吧,他安排了这两个宫女是来监视我的吗,好确定我安安分分地在车里,不会惹出什么麻烦事?
淡然一笑,其实他不必这样,我既然已经跟他来了,就不会再改变主意,我是个不会选择的人,很多时候我都希望事情能够顺其自然地发展下去,而不需要我做什么非此即彼的抉择,因为通常这个时候两方都有我所不能舍弃的东西,无论如何选择我终究还是输的。
合眼的这会儿,身边的人也很安静,耶若挑选的人果然尽职尽责,在这个逼仄的空间里,我是身份特殊的囚徒,她们是听从命令的牢头,这么一比喻,胸腔中就有股隐而不能发的怒气,一阵阵的烦躁。
突然间马车一震,像是被某种强力拦下,停住不动,而外面似乎传来打斗的声音,我第一反应便是打开帘子,可身旁的两个宫女同时抓住我的手,瞧她们的模样应该是早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反应过来出事了:这一路以来先是急着赶路,之后无欢不见,住客栈,到昨晚看到的一幕,然后宫女守在我身边寸步不离,还有现在的打斗声。
刺杀吗?会是谁?外面怎么样了?
这两名宫女应该是会功夫的吧,她们在我身边也不只是监视,还顺带保证我这个囚犯不会趁乱逃脱吧,耶若果然是精于算计,就算是强敌环伺也能分心解决了我这个不入流的囚徒。
腹腔处酸涩难耐,腰部也是突突突地起伏,大笑声在马车内异常的刺耳,连我自己也被吓了一跳,方才是我在笑吗?两宫女依旧目不斜视,似乎只是我自己在这边瞎折腾。我觉得无趣,索性矮身躺下,可心里如何也静不下来。
砰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砸在马车上,震得我耳朵生疼,前边的马似乎受到了什么刺激,开始乱了方寸朝各个方向挣扎,但马车仍是没前进半分,外面似乎还有驯马的声音。宫女脸上的一丝不安,尽收在我眼底:原来事情已经超出他们预料了吗,看来情况比预测的还要严重,我有些恶意的高兴,真想看看耶若要是怎么应对的,他会不会也有震惊的模样,还是他也也差点掉进别人的陷阱中了。凭他的心性,少有人能够使他心甘情愿地陷入困局而不挣脱,所以我说差点,要想将他彻底解决,似乎都还差那么点的东西,那就是他的弱点。
和他相处这段时间,我还是没能发现此人有什么弱点,作为昏君他是很成功的,他连自己的国家都可以置之不理;作为阴谋家他也很能适应,在东琴闹了一番,搅乱了格局。你说这样的人他的弱点究竟会是什么?
清风何处与君归 卷三 绝巢还凤仙泽露 第七十三章 望归路 陌上花开3
在封闭的马车里,在两名受过严格训练的宫女眼皮底下,就算是我有通天的本领,这一时之间也不能得知外头正在发生着什么,更何况我自知尚欠火候,谋算之类的话就更不是我现在能做的了。
打斗声在继续,但似乎有减弱的趋势,是快要分出高下了吗?若是现在有人开庄赌谁赢谁输的话,我一定会把全副身家压在耶若身上。问我为什么?如果有人能够胜过耶若,那么此人的心智手段必定是不会差到哪里去,那么他极可能是乱世之中的雄主,这样的人总不至于会把我,一个跟废人差不多的女人,放在眼里,那样纵使是输了身家还留着这副半死不活的皮囊也算是赖活着吧;而耶若胜,这个可能性会大一点,因为这一路以来,我已经见识过他的能力了,尤其是演技一项,简直是世间少有敌手了,他精心的表演瞒过了所有人的眼睛,让所以人都自然而然地认定他就是一个荒淫昏庸的国主,若真是如此,那么我平白地赢了一局又何乐而不为呢?
忽然之间脚底剧烈地抖动起来,挨着边的肩膀也一颠一颠摇晃起来,伴随着“嘶——”的一声马鸣,马车极速启程。马鞭破空揽风,落在马背上的声音异常清晰,仿佛就在耳边,然而在这么噪杂的时候,我却还能听到粗重的喘息声……
宫女脸上终于也开始出现迟来的难以掩饰的恐慌,我眯起眼来,留给她们充分的交流空间。我听到窸窣声,以及掀开帘子时迎面吹来的风。
马车极速,风扑到脸上也似乎带着些利落的疼意,而正是此时我闻到一股清冽的安宁的极是熟悉的味道。蓦地睁开眼,想要确认此刻驱车驾驶的人是谁。眼帘透光的一瞬间,车里留着的宫女已经用手将帘子掩好,神情冷淡的对着我。
那段山居生活给予我的最大的回忆便是那种安宁平和的感觉,我似乎可以抛开一切,不用考虑不用担忧不用筹谋,每日要做的便是享受青山鸟鸣、幽涧花开的隐逸生活,草庐两间,虽不是家却胜在一个安字。而师父身上的气息早已铭记心中,大概用山泉来形容会好一些,没有汪洋肆意的狂放,没有深海风啸的可怖,也没有井田径流的死寂,细水长流的,教人安心的。我想我身边没有第二个人拥有这种气息,所以说对于它,我不会记错,所以帘外那人是师父吗?
我想象不出师父在这个时候出现是什么意思,索性就将纷乱的思绪丢在一边,在颠簸的路上安睡起来。就这时候,就一小会儿,请允许我什么都不想不管,再做一回失忆的连名氏都没有的徒弟吧。
没想到我竟能在这样动荡的车上睡着,还睡了那么久,久到住了客栈,换了马匹也没能醒来。这是一种什么感觉,我像是虚浮在身体外面,意识清醒地看着这个弱不禁风的不中用的女人,看着她贪睡的模样,看着清风将帘子掀开时那个着月白色长袍的男人,一声“师父”几欲冲口而出,却听不到半点声音,我看着他陌生又熟悉的眸光,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在他面前我永远都是那个任性的不懂事的徒弟,惹下了一屁股的烂账,然后抹着眼泪要他帮忙处理,将烂摊子尽数卸到他肩上,这就是我此刻的想法。
我安静地在旁边看着他们呼唤我:主子、清风、姑娘……看着他们呼唤那个沉睡的我,他们看不到我,感觉不到我……这感觉太过奇异了,是我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就像是身体和魂识剥离开来,可是我便是我,身体是我,魂识依旧是我,怎么能够将这两者分开来呢?脑中忽然想起老鬼以前给我讲的那个没有结局的故事: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女子忽然得了一个怪病,身体好好地躺在床上,但灵魂却四处游荡追寻失散多年的丈夫,终于在某一日找到他,但丈夫却看不到她……
我曾追问老鬼故事的结尾是什么,女子是否如愿和丈夫在一起,老鬼总是接着其他的话岔开去,那时还年幼自然不懂其中的意思,只是替那女子担心,她还是活着的吗?不是只有鬼魂才会这样没有肉身只剩下虚空的意识。但老鬼笑着问:“傻丫头,或许那名女子是天神,又或许她是一种不同于三界生灵的存在呢?”当时的我听得很认真,好像也为此进行过“深刻”的思考,但现在的我却笑了,还能有什么样的结局啊,除非女子魂归其身,否则就算是找到了丈夫又怎么样,或许只能是看着自己的丈夫和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