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何处与君归-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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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知道,她熬得有多么艰辛。
飞奔到远处的水亭,锦木这才放慢脚步,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息,胸口剧烈地起伏震荡,好像是一颗心在体内不安分地跳动。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离开我吗?”突然从身后蔓延开那熟悉的声音,锦木的心再次被提到了嗓子眼,闷浊的空气压迫在体内吐不出咽不下,说不出的拥堵。
只是已经断了的弦要怎么样才能重新奏出宫商之音,纵使最后能够拼接完全也回不到原来的音准了。于是她一脸坦然地说:“瑞王,好 久:炫:书:网:不见啊。”
天旋地转,锦木整个人被他转过向去,瑞王自背后环住她的腰,紧紧地,似乎是想要找到从前的痕迹。锦木心中浮起一层淡淡的薄雾,染得眼眶湿润润的,越发看不清夜里的路了。瑞王略带醉意的声音从她肩上响起:“我总也找不到你,你到底要躲到什么时候?我说过给我时间我会安排好一切,到时候我们一起走,我说过你想要的也是我想要的,我们一起努力不好吗?……你说过锦木开花的时候,你希望抱着孩子在树下赏花,然后告诉孩子,这是爹娘邂逅的地方,我也会告诉孩子当时他们的娘亲是多么的霸道,硬抢了爹的剑不说,还将她自己也强塞给爹……你知道你多残忍吗?你不知道,呵呵,你给了我最难忘的回忆,却硬生生的将它抹杀,告诉我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梦,你不能这样……”此刻的瑞王像一个孩子,将挤压在心中的话一股脑倒出来,从来没有人见过他这样脆弱的模样,原来人前的和润不过是一道竖起的围墙,将他和旁人隔离开来,这样没有人能够看穿他的心,也就不会有人妄图改变他的记忆。可是此刻,在面对这个害了他的女人面前,围墙轰然倒塌,压抑的真实就随之被剥离了外衣,赤裸裸地露出原来的模样,原来他——轩之瑞,也是这样的脆弱。
锦木感觉自己的肩上湿了一大片,这个男人竟然像个孩子一样在自己身上哭泣,她确实很残忍,只是她能怎么办,隔着这山山水水,他们之前终究不能任意妄为。她冷冷地说:“那么你告诉我,你究竟想要怎么样,你的妻子,还有你的孩子,你究竟要怎么样?如果你说你现在还能放下一切。那么好,就算是拼了性命,我也会将自己送到你手上,当做赔偿,可是你告诉我,你能吗?”女人冷酷的时候比男人更甚,锦木的话一下子击中了瑞王的要害,他是这样一个善良负责的男人,或许在见到锦木的一刻他也会疯狂的不顾一切,可是过后呢,他终究卸不下身上的束缚,当年是,如今更是这样,他就是这样的性格,这是锦木爱他的地方,也是锦木恨他的地方。一个男人对自己爱的人负责很好,若是他对所有人都负责,那么终其一生他什么都做不好。
清风何处与君归 卷二 离殇陌路风华展 第四十四章 曾经事 流言蜚语3
无欢出去后,耶若就坐在扶风床边,寝宫内焚香阵阵,地龙烧得暖气直冒,但扶风依旧盖了两层厚厚的锦被,他伸手在她脸上探探,触手的是一片冰凉。也许是耶若手上的温度让扶风觉得很暖和,她朝耶若这边蹭了蹭,然后很乖巧地在他手心里觅得一块舒服的位置,耶若失笑,心中这般想道:傻丫头,还是这么孩子气。他一手被垫在扶风头下,不敢动,用另一只手退下外衣,然后仔细地掀开锦被一同躺下去。
扶风似乎是感觉到有人进来,挪动了一下身体,但旁边实在是太冷,于是她向耶若的方向靠近,知道贴着他的身体吸收他的热量,这才安稳不动,心满意足,嘴角似乎还有微笑。
耶若将她放在怀中,他轻声在扶风耳边说:“你这妖精,难道不知道防人吗,这般主动靠近,难道不知道这是很危险的?你以为哪个男人有这样的定力,能够坐怀不乱。”扶风的头在他胸口摩擦了几下,似乎是嫌他太吵了。这女人……
夜晚就这样平静而热闹,有人失意有人欢,说不尽多少情丝在这之间。
瑞王府上,王妃年氏还在厅堂里等候着,今天瑞王去行宫多久,她就在这里等了多久。下人见不过,于是上前劝道:“王妃您先去歇着吧,一会儿王爷来了,奴婢一定叫您。”
年氏像是没听到,忽然问:“醒酒汤备下了吗,这大冬天的要是酒气侵体,得病了可不好。还有要厨子将夜宵在热一热,哦,不,还是再重新做一些吧。这宴会场上的,哪里能吃饱吃好呢,王爷定是只顾着招待贵宾了。他就是不知道照顾自己。”
下人听着觉得心酸,心想:王妃事事都替王爷想周全了,可是她自己呢,她也不是一样,光顾着别人,独独忘了自己。
年氏又想起了什么说:“热汤现在定是凉了,你跟水房说一声,要他们再加一些薪火,这天气,可莫要患伤寒了,去年爷就养了大半月才好,这次若是再患,可不知道还要遭什么罪了。”
如此这般,又是一阵的,忙忙碌碌,下人只能叹息,他们这样做倒是没什么,可是王妃身子弱,她还前前后后奔波着,照看火候、调汤弄盏、试水温、备狐裘风衣……中间她耐不住寒,咳了几声,想是着了凉,下人劝她下去几回,她依旧是没听,知道挨到后半夜,连掌房的下人也呵欠连连,王妃看着不忍心说:“你们也困了,都下去歇着吧。”
下人问:“可是王妃您呢?”
“我收拾收拾也下去歇着了,放心,我知道分寸的。”
一切归于沉静,瑞王府上宫灯明亮,在寒夜里显得温暖异常。瑞王满身酒气回到府上,登门的下人早已经被王妃勒令去休息,会是谁来开门呢。
吱呀一声门开了,瑞王隐隐看到是一个女子,他也不在意,身体歪斜摇晃着走进去。眼前似乎还是锦木冷酷的表情,还有她那些话,比冰雪还要冷上三分。开门的女人来搀扶着他,说:“爷,先用些热汤祛祛寒气,仔细伤了身子。”
“寒气,这又有何妨,不过是一副臭皮囊,有什么可紧张的?”瑞王声音飘渺恍惚,愤世离俗的模样扎得年氏生疼,她想王爷定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心中不由一酸。于是她大着胆子将瑞王扛在肩上,拖着他进房去。
黑暗下看不清身边的人,瑞王一把将她推开,说道:“你这个女人,不是要离开我吗,现在这样你是在可怜我吗,不必了!”他甩得很是用力,像是要将身上所有的力气都用来摆脱心中的魔障。可怜的年氏,跌在冰冷的地上,身子本来就不好,这一摔还不知道会落下什么病根呢。只是身上凉意早就掩盖了疼痛感,她站起来,继续扶着还不是很清醒的瑞王。女人都是很敏感的,尤其是对于自己的丈夫,对于他的心思,她或多或少能猜到一些,虽然他一直没说,但年氏知道,有另一个女人一直和自己共同拥有自己的丈夫,她早一步夺取了他的心,而她占着个名分,说不上谁优谁劣,只是都不完整罢了。年氏叹了口气,呵出的白雾让她眼前一片模糊,鼻子上酸酸涩涩的,这夜真冷。
最终年氏吃力地将瑞王安置在床上,那时他已经睡过去。年氏到水房打来热汤,就着巾帕,熨帖好温度,一下一下轻柔地为他擦拭,这样的小心翼翼,她沿着他脸上的棱角,一路向下,擦至喉结出的时候,瑞王发出低沉的吞咽声。他的手一下抓住年氏,将她抱在怀里。年氏想:就算是认错了人,这也是好的,至少终究陪在他身边是自己不是吗?
她安心地贴着瑞王的胸口,嘴角带着苦涩的微笑,这样也好。不过在她心中也会想那个女子到底是怎样一个人,这是个伤己的问题,但是每个女人都避免不了地会去想。终究忍还是逃不开自我折磨的冲动的。
一觉睡到大天亮,扶风睁眼的时候就看到身边还有另个人人,她不用看都知道是谁,无论是在西弦的时候还是在民房住的时候,耶若都会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钻到她的被窝中,扶风有时候怀疑,这西弦国主是不是太过畏寒,在找不到其他人帮他暖床的时候,就借机来抢夺她的温度啊——只是恶作剧般的怀疑。见他还睡着,她用脚踢了他一下,没醒;再踢,还没醒;继续踢……
“别闹,让我再睡会儿,昨晚你就不安分,没想到醒来还这样。”耶若闭着眼睛说,这语气难得的宠溺,听得扶风心惊肉跳:什么时候变成是她不安分了,她做了什么,难道不是他半夜爬到自己床上的吗?他还恶人先告状,真是……
她坏心一起,将锦被慢慢往自己这边挪,眼见着耶若那边就快见空了,他迅速伸手抓住,然后身体一卷,将锦被裹了去,顺带着也将扶风拉到他身上。
扶风正对上他戏谑的眼睛,气恼吗?好像没有,她还是保持镇定,要知道人的抗性是很强的,尤其是在长时间经历一些相似的事情的时候,尴尬、气恼诸如此类的情绪早就被收拾好了。于是她说道:“怎样,昨晚的歌妓没能满足您啊,看您这没精神的。”
耶若笑了出来,他叹息着说:“歌妓倒是很尽心,不过昨晚某人太能折腾,我也实在是吃不消,至于那个某人是谁,你只要拿个镜子去照照,就真相大白了。”
如果说此时扶风还能保持淡定,那么她就是真的修炼成精了。但看她一脚将耶若踹下床,正发泄了心里的尴尬情绪时,没发现自己也被他拉着一同滚了下去,她忽然有种“自作孽不可活”的感悟。
大理石地上耶若在下面垫底,隔着锦被,扶风趴在他身上。听到声响进来的宫女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实在是太劲爆了,她的嘴竖起来,半天没能合上,她勉强不惊叫,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地急速退出去。只听她出去之后就传来尖叫声,乱了整个行宫。
清风何处与君归 卷二 离殇陌路风华展 第四十五章 奇品居 玩性重生
门口的无欢立刻赶进来,她忠实地守在扶风身边,像是担心国主会对扶风做些什么。耶若笑起来,说:“你找的下人的眼光倒是不错,以后都不用担心哪个野男人会打你的主意了。”
扶风说:“那可未必,锦木够忠心吧,一直是寸步不离地跟着你,可你还不是一样的到处滥情,可见,这下人的品行如何,跟主子没有多大的关系,不过是靠个人修养罢了。”
耶若凑近点道:“你是在怪我用情不专吗?还是说你在担心我会被其他女人抢走,还是你觉得对自己没有信心?”
扶风秀指一点,无欢立刻拦在耶若面前,让他不能前进半分。果然是“得力”的下人!扶风在无欢身后说:“赶紧梳洗了吧,大清早就这么满口胡话的,真是宿醉未醒。”
耶若作势朝扶风作揖,说道:“娘子有命,为夫怎敢不从。来人,伺候娘娘更衣洗漱了。”他一出声,早在外面候着的宫女就鱼贯而入,个个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有少女的羞涩的,有妇人的了然的,一切体会同亦不同。
阳光照得寝宫亮晃晃的,扶风要无欢准备准备,他们去花园里晒晒太阳。说的时候宫女正要帮她加上一支雍容华贵的金步摇,她摇摇头,示意无欢将那东西收拾起来。无欢正在挑选扶风今天穿的衣服,一见这边的事就,紧紧过来接手帮扶风梳理头发。总说三千青丝就是女儿家的三千情丝,剪不断搁不下,无欢对着扶风的发丝竟然盈盈欲泪。这熟悉的触感,与她家小姐,不,应该说是现在的公主,一般无二。无欢服侍她不久,但那段时间是她过得最轻松的,小姐她很随和,从来不会轻易呵斥下人,她身上有种很安宁清和的感觉,让人忍不住想亲近。只是无欢不懂,为什么小姐当了公主之后就不愿意让自己服侍了?是她嫌弃自己笨手笨脚了吗?可她不是这种人啊!
扶风见身后一直没有什么动作,就唤了一声,见无欢还是没有反应,转过身去,看到这小丫头竟然哭了。扶风心念一动,只是很快又回归原位,她想:让她哭吧,哭过之后会好点,至于她为什么而哭都不重要,谁没有三两伤心事。
或许是因为扶风的头发让无欢觉得亲切,因此她这个人留给无欢的印象也渐渐柔和起来,无欢暗叹自己美出息,这么点大的事也能哭鼻子,于是胡乱在身上抹了几下,就专心拿羊角梳为扶风梳顺了长发。她也不加其余的东西,就任由长发披在肩上,垂在腰间。无欢说,小姐,就这样可以吗?
扶风很满意,她原本是懒得打理于是一直披散着长发,现在,她总觉得头上戴了些东西就整个脖颈都酸涩难忍,她是越发的不顶用了,她想应该是蛊虫在不断侵蚀自己的身体吧,耶若不知给自己用了什么药,蛊毒确实是没有剧烈发作,可是蛊虫还在,这东西阴寒的很,老鬼说过若是不能根除了它,恐怕自己也只剩下年余的时间了。她一直没和家人说这件事,那时一来忙着整(。。)理楼里的内务,一来为了帮大哥找解药,连她自己都快忘记了。现在或许是因为无所事事,所以总是爱胡思乱想。遗韵和烨炫身上也有噬天蛊不是吗?御轩帝和北瑟王会有办法吗?她似乎有想远了,她应该考虑考虑自己怎样才能找到蛊毒的解药。之前可以以忙碌为借口,那么现在呢,她究竟想怎么样?
虽为冬令,但花园里依旧是百花盛开的模样。这边有很多女子在戏耍着,她们相互追逐,在树枝间嬉闹。玩累了就在一旁的秋千架上坐会儿,唠唠嗑,闲话家常。扶风站了一会儿,一些字眼顺着风飘过来:“瑞王……锦木……孽缘……”无欢正要上前制止,扶风做了个噤声的样子。他们两人终究还是再次遇到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大概是缘分未尽吧。
只是流言这 么 快‘炫’‘书’‘网’就已经传开来了,外面还不知道传成什么样子呢,看来又会有一场风波。扶风要无欢去看看锦木在哪里,无欢担心扶风一个人不安全,扶风笑了笑,道:“傻丫头,这里是行宫,守卫森严,寻常人怎么能进来,你只管放心去吧,若是找到锦木就跟她说我有东西要给她,若是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