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晴眉-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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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宫女。因为生下长子有功,破例直接封了妃。她怯懦、胆小,也不怎么聪明,更别提护着自己的儿子,听宫里人说,初时,父皇将他们母子护得十分紧,所以他们躲过了明里暗里各种狠毒地计谋。但后来,父皇不知为什么,开始对他们冷淡,许多人见时机成熟,连成一气纷纷下手。从那时开始,大哥他完全是靠自己的力量防着、躲着,小心翼翼却满怀希望地活在那高墙里。”
“希望?”
云意初点头:“他有比蓝天更广阔的胸怀,有比阳光更灿烂的希望。他活得艰难,哪怕喝一口茶,说一句话都必须谨慎再谨慎,可就是这样阴暗的生活都没有将他的希望磨灭。他有不输父皇地志向,有满腹偷来的才学,之所以说偷,是因为那些个势力,弄了一位老迈的只会背书的庸才来做太傅,父皇竟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准了。或许,在父皇心里,这个生母太过卑贱的长子也没有继承大统的资格吧……其实呢?大哥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稳重,宽厚,博学。若他还健在,我甘愿屈居他之下,当他的手,当他的眼睛。可惜,他……”
笑幽被他难以掩饰地悲哀感染,声音不自觉地放得极轻极轻:“你地母亲不论现在如何,当年可是无人能与之比肩,你和这样一个备受冷落,时刻被人算计的太子怎么会走到一起地?”
云意初脸上浮起一抹嘲讽:“一个是受尽冷眼的妃子,一个是人人捧在天上地惟妃,但她们的儿子所经受的却一般无二!母妃最后走到这样的下场,也是因为我……所以我没杀愿靳,还帮着他们遮掩,欺瞒父亲。”
晚晴眉正文第五章宣芜变 正文第五章宣芜变
帮母亲和情夫遮掩丑事,当初还年少的云意初是用怎样的心情来承受、背负这一切的?笑幽咬唇,她一直以为他是天之骄子,受尽宠爱,听尽吹捧,所以才有少年时那个嚣张乖戾的他……
话匣子既然打开,尘封多年的心事就如同倾泻的洪水,他是需要释放,这些不能对人言,独自收藏了太久太久的心事,他可以对她讲,她是他的,他也同样是她的,他们属于彼此,不需要顾忌,不需要小心。
“六岁前,我知道自己是皇子,可从来都没有妄想爬上那个位置,我只想要母亲的疼惜,父皇的赞许,一家人和谐温暖的天伦爱,长大以后,要做一个英雄、君子,保卫我羽国大好江山。那时候的我,纯粹得不知道什么是险恶,更不稀罕所谓权利有多么重要。”
笑幽可以想象得出,属于一个孩子的梦想必定比水晶还要清透无邪,那会儿的他是什么样,一定可爱得让人舍不得说一句重话,拂逆他任何请求吧……
“可慢慢的,一切都变了。母妃经常会和其它妃子争吵,尤其是皇后,她的性格本身就不善于隐忍,直来直去,若有看不进眼的人和事,她一定会站出来。宫里女人多,是非更多,从小我就听惯了所有妃子的各种流言,而父皇和这些流言息息相关,还记得有一次在花园假山黑漆漆的洞穴里,我听到外面三个宫女凑在一处谈论着我的母妃。开始她们用艳羡的口气称赞母妃的容貌,又嫉妒地说着父皇对母妃的宠爱,后来其中一个说,母妃昨日又去某某妃子宫里大闹了一通,于是她们不再称赞,不再羡慕,用极轻蔑的口气说……”
笑幽知道一定不会是什么好话……
云意初偏开视线继续道:“她们说,母妃贪心不足。没事就找由头去祸害其他的妃子,其实不过是妒忌父皇多少日前曾宿在那些妃子宫中,还说……母妃能把所有妃子都赶出宫外不成?不过是一个下贱的江湖女子,妄想独占皇恩,父皇一时迷恋她地美色,等她不再年轻,父皇断不会再容忍她迫害宫妃。我知道她们说的并非事实之全部,但也忍不住去猜想。母妃经常打击其他妃嫔是因为嫉妒,因为想独占父皇吗?这样的心思在宫里是禁忌,更是大罪……”
“爱本身就是自私的,若是我处在你母亲的位置,说不定会将那些莺莺燕燕直接砍了。”这一句是笑幽真心话,她能溶入这里的生活,但不代表她可以忍受爱人的不专。
云意初失笑,那笑只在他脸庞停留一瞬便迅疾消逝。“母妃冲动,性格太直,但不代表她愚钝,相反她就是太过聪明,将许多事看得太清晰,才会……她那样聪明的女子,又怎么能不懂。从她决意进宫时要面对地是什么。她在为父皇付出,容忍着与别人分享丈夫的痛苦,还记得每每父皇宿在别处,她都整夜整夜不能入睡。她用手中权力贬斥过宫妃,也狠狠教训过几个位份不高的,但从来没伤过一条性命。最终却是因为我,破了这个例。”
他的神色渐渐更加阴沉,就像乌云满布的天空,随时都会电闪雷鸣,暴雨倾盆,“那一年,我只有五岁多,在这之前我和大哥的交集非常少,少到我甚至记不清他的容貌。直到,一个很普通的午后。我甩开小太监在御花园乱窜。御花园好大,我一直跑到最角落地僻静地方。没想到第一眼就爱上了那里,一片深红色的花海簇拥着一座雅致的凉亭。亭名宣芜,里面坐着一个儒雅的男子,正捧着书册读得入神。”
“成年男子私自逗留于禁宫是诛九族的重罪,他是迷路了吗?可迷路的人又怎么会那么镇定,悠闲得仿佛是不经意掉落凡间的神仙。我几乎是想都没想,跑进亭子对他说:我知道小太监偷溜出宫门地地方,我带你出去。他讶异地看着我,然后将我抱坐在膝上,冲我无比温和的微笑。他叫我:六弟。那是我第一次意识到,在宫里我不是孤独的,我有兄弟,有一个如此让人神往的大哥。”
“那年我五岁。他十六岁。不懂事地我根本没顾忌什么规矩。他一年前就搬出九华宫住进太子府。可以随时入宫是没错。但逗留过久。且是在内苑中已是违例。我粘着他。舍不得放他走。我问他好多好多问题。他一个个耐心地回答。在回答中为我树立正确地人生方向。我们从午后一直坐到日暮……母妃宫中寻我地人跑遍了御花园。最后找到了宣芜亭。我不知道用什么理由可以再多留他一会儿。于是冲宫女太监发号施令:我要在亭子里用晚膳。其实那会儿。我一点都不饿。就像第一次听到关于母妃地流言蜚语那日一般。但心境却截然不同。我用期待地眼光望着他。而他纵容了我。”
笑幽猜测道:“他违了宫规。被罚了?”
云意初淡淡摇头。若只是被父皇降责。他不会到现在还隐隐内疚……脑海中画面轻转。回到十几年前。
萧沉雪宠冠六宫。云意初是羽帝捧在手心最疼爱地儿子。谁敢违逆这两个人。纯粹是不想活了。盘盘盏盏很快摆上了宣芜亭地石桌。幼小地云意初一脸倾慕注视着对面含笑地云意洄。云意洄夹了一筷子青菜放进云意初地碗中。云意初皱眉。他最不爱吃地就是青菜。换千百个好听地名字。想千百种不同地做法。青菜还是青菜。
云意洄却笑道:“有担当地男子。不会只做自己喜欢做地事。更不会只吃自己喜欢吃地东西。却不考虑自己应该做地事。以及身体地需要。”
粉雕玉琢地小娃娃像大人一样皱眉思索片刻后。慢慢垂头看着青绿地菜叶。然后很有勇气地和着饭扒进口中。在云意洄赞许地目光下。他夹了一块蹄筋放进云意洄碗中道:“大哥。我最喜欢吃这个。你尝尝。”
云意洄没有拒绝,优雅地尝了尝,然后整块吃下去,点点头示意味道的确不错。
云意初嘿嘿一笑,迫不及待地夹起一块放进自己碗里,不想云意洄却突然迅疾拍飞了他面前地玉碗,以及那盘晶亮亮的蹄花,哗啦啦一地碎片中。他惊恐地看着云意洄捧腹滑倒在地上,手足无措地半跪在云意洄身前,冲太监大喊道:“快叫人来!”稚嫩的童音带着哭意,而云意洄闻言强撑着喝住刚跑开几步的太监。
云意初当时不解,大哥那样难受,他怕耽误一会儿就会永远失去刚刚得到的兄弟情,为什么却不许人来救?难道大哥不怕么?
云意洄对一个太监吩咐了什么,接着紧紧抓住云意初的手道:“六弟。我中毒的事千万不能对任何说,否则,不是我死就是你和惟贵妃要大难临头!你不想你母妃出事对不对,所以,把今天看到的都埋在肚子里,一个字都不能对任何人讲。”
云意初怯怯地问:“连父皇都不能说么?”他记得云意洄悲哀而坚定地对他说:“第一个不能知道地,就是父皇……我们的父皇。”
后来。他看着大哥被扶走,脸色苍白如纸,而他被领回了母妃身边,那日他在萧沉雪怀中压抑地哭了很久,他问:“大哥会不会死?”又问:“为什么不能告诉父皇?”
萧沉雪只是极静地抱着他,轻拍他的后背。
次日。他的母妃第一次杖毙了两名妃子,两名位份不低的妃子,为他。他还记得,下了早朝的父皇暴怒地闯进母妃的卧房,瓷瓶碎裂的响声激发了房内激烈地争吵。
九华宫里,唯一敢和羽帝争吵的嫔妃——萧沉雪。
九华宫里,唯一不怕羽帝一怒赐死的女子——萧沉雪。
九华宫里,唯一将羽帝当做自己的丈夫来爱的人——萧沉雪。
乳母想将云意初拽开,他执拗地抱着柱子不肯走,父皇是天子。天子雷霆怒。大地都要抖三抖,他幼小的心在云意洄生死未卜之际又一次体会了深沉的恐惧。他听到母妃尖利地声音:“蹄筋是初儿最喜欢吃的东西!颜祯。若不是太子,现在昏迷不醒的是我们的初儿!我哪里过分?我不过是在保护我们的儿子!”
“我知道!但你为什么不先问过我。熙妃和昌嫔身后站的是谁,你不是不知道!沉雪,为什么你不替我想想,你是贵妃,不是从前那个天不怕地不怕地江湖女子!什么时候你才能懂得大局为重?”
“大局?”萧沉雪笑得疯狂,“我知道进宫会很累,很苦,但为了你,我甘愿将这一生埋葬在这吃人不吐骨的皇宫里,你的那些妃子,明里暗里害了我们母子多少次?她们要我失宠,要初儿不得你待见,我都可以忍,你以为我很喜欢搅在这趟浑水里,没事去找你那些爱妾爱妃麻烦么?昨天我想明白了,只是小惩她们永远不知道收敛!反过头,缓过气,就会变本加厉。颜祯你算一算,这是第几次?就连我自己都记不清……记不清了……上一次是刺客,这一次是毒药!下一次呢?下一次初儿还能有这么好的运气吗?”
小小的云意初抱着柱子身体僵直,他仿佛是顷刻间就长大了,原来是这样……原来他的母妃不是心气狭窄、善妒不容人,她是为了他……为了保护他……为了警告那些明面是笑脸,背地是寒刀的人,不许动她的儿子!母妃说,这已不知是第几次,亭子里,他亲眼目睹了大哥的痛苦,大哥是受他连累的,在这之前,他还连累过多少人?又有多少人阴差阳错或为保护他而送了性命?那是他第一次思考人这种生物,也是第一次存了恨和愧。
后来,羽帝脸色铁青地离开,接着是铺天盖地地弹劾,奏折几乎淹了南书房。萧沉雪不许他踏出殿门一步,他一边为母妃担心,一边牵挂着替他挡了一劫尚在昏迷地云意洄,但他什么都不说,从那时起,他学会了将所有事都埋在心里,独自琢磨,独自承受。
这一段过往,云意初叙述得凌乱,笑幽用心地听,尽力去感受他的心情,两人地手紧紧相握,她问他:“后来呢……云意洄……你大哥他活下来了么?”
晚晴眉正文第六章兄弟 正文第六章兄弟
“他活下来了,将我从那个懦弱无知的孩子彻底改变的人就是他和……我的小姨,萧浮冰。”
杀死二妃的风波,直到一个月后才稍稍平息,羽帝终究对萧沉雪有一份深情,她被夺了封号“惟”字,禁足在自己的寝宫。不要看只是一个字,对宫内的女子来讲却是天与地的差别,自那之后,九华宫再没有惟贵妃,有的只是用姓氏作号的萧贵妃。羽帝迫于各种压力,开始疏远萧沉雪和云意初母子,而贵戚中唯一为他们母子的担心的,只有一个卧病的太子,剩下所有人都躲起来笑得畅快淋漓。
禁足,失宠,对于那曾嫉妒得发狂的女子来说远远不够,墙倒众人推,皇后亲自请旨,说萧沉雪戴罪之身不适宜抚养皇子,羽帝关在书房沉思了整个下午,最终将云意初送到了二皇子云意衍的母妃,瑶妃处代为抚养。
那是一段云意初忘不掉的噩梦,云意衍经常明目张胆地当着下人欺负他,瑶妃非但不闻不问,在云意初有次还手打了云意衍后,一边温柔对他笑着,一边用惩治宫女的阴损法子整得他满殿乱窜,他没办法去告状,因为身上的根本没有明显的伤口,再者,他知道……现在的父皇不会再骄傲地将他举过头顶,对他露出明朗如艳阳的笑容。
这一切,萧沉雪都看在眼里,区区几名侍卫能看得住武功高强的她么?每夜,她都会潜入瑶妃的寝宫,看着瑟缩成一团却从未流过一滴眼泪的儿子。云意初是她的底线,她本以为,就算母子分开,羽帝也会顾念着情分,照顾好云意初,起码不会让他受苦。最终她才明白,帝王爱是多么淡薄,那一夜。她抱走了云意初,踢开南书房的大门,对羽帝说:她要带着云意初离开……
她忘记了,从踏进九华宫的一刻,她就被打上了标签。她是羽帝的女人,是宫里的女人,羽帝无论是为爱还是为颜面,一辈子都不可能让她走出去,更遑论她还要带走他最钟爱的儿子。
“还记得禁宫和你邂逅时我对你地警告么?”云意初淡淡问笑幽。
笑幽抿唇:“记得,你说千万不要靠近天欲明神殿,那里的神侍武功在你之上。”
云意初点点头:“神侍历代都有。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来历,也没有人知道他们高绝的武艺承袭于何处,除了每一任的帝王外……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