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晴眉-第1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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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从在耳边呼啸,笑幽心底泛酸,片刻后她轻声道歉:“对不起阿重……我一直都没考虑过你的心境。”
江重重释然一笑:“罢了,阁主都成了云家地媳妇,我也只好鞠躬尽瘁。”
云意衍冲进凤仪宫时,内殿里正乱成一团。他执意要进去亲自守着宝晴,吓得宫女太监跪了满地哀切求告,最终殿内一名老练些的接生嬷嬷顶着冒犯天威的风险隔门道:“陛下并非太医,进来于事无补反而只会让大家都慌了手脚。”这句倒比什么“血房不吉”“陛下千金贵体”等来得有用。云意衍双拳紧攥强迫自己在外间檀木椅中落座,双眼紧盯着门口,云意初站在他身旁默默陪伴,满殿候着地太监宫女个个面色惨白连大气都不敢出,直到江重重和笑幽现身,憋闷的空气才缓和了几分。
但难题并未解开,江重重身为男子,又是布衣身份,窥视嫔妃容颜都是大罪,更遑论替一国之母接生这样跨越男女大防之举。云意衍不迂腐却也没开化到二十一世纪的程度,连一向大咧咧什么都无所谓的江重重都有几分怯意,碰皇帝地老婆,估计得惹上一辈子的麻烦,他交给宫女两粒药嘱咐化水灌宝晴服下后,便不知还能做什么了。
最后笑幽急了,走到云意衍面前道:“我进去,至少能渡些许真气助她转醒。”
江重重立刻反驳:“你现在运功太勉强。”
“我有分寸,把你的针囊给我,你指示我来下针。”
一语落连云意初都皱了皱眉,江重重诧异过后反倒笑开:“看来每次替你扎针唠叨地医理手法之类并非全无用处。”他探出随身携带的包裹递给笑幽,笑幽接下的同时,门前拦着地宫人自觉让在两边,笑幽紧紧攥着包裹暗自感叹:究竟是人命重要,还是礼法贞洁更重要……
云意衍望着她的背影,不知为什么,这个方才还让他生出寒意地女子,现在却带着奇异般安定人心的力量。如果是她……或许可以将信任吧!
“阿重,告诉我第一步该怎么做。”笑幽地声音夹杂着不均
吸传来,江重重和云意初地心俱是一沉,能让处变紊乱,看来宝晴的状况很不乐观。
江重重凑到门前沉声道:“先看看她的眼、舌、掌”
笑幽按江重重所述一一翻看,她虽不顾一切进来了,但终究心中没底,她深深呼吸稳住情绪,若她失却镇定,床上的母子俩会更危险。
时间在隔门一来一往的指示与回报中流逝,“好疼……”微弱地呻吟传出,云意衍腾一下站起身,接着长舒了口气又缓缓坐回去。
笑幽抹了把额间细密的汗珠疲惫道:“她醒了,接着呢?”
江重重微笑道:“针封她关元、天枢、申脉三穴,剩下的就交给稳婆了,你只要每隔半柱香时间柔缓渡少量真气给她便成。”
“楚笑幽……?”宝晴双眸迷茫,但待她细问原,一波强烈地阵痛袭来,她忍不住痛呼出声:“怎么这么疼……是孩子,孩子要出生了吗?”
笑幽左手扶右手手腕准准落针:“对,你别慌,照她们说的做。”
宝晴眼睛睁得更大了几分,她拽:床单坚定道:“我才不会慌,没什么可怕的,不过是宝宝想早点见到父皇和母后。”
“娘娘,腿再长开些,尽量深吸……”
申时三刻,宝晴平安产下一位小公主,笑幽望着粘糊糊的初生婴儿全身彻底瘫软下来,原来看别人生宝宝并不比自己亲身经历 {炫}{书}{网} 来得轻松,不过好像哪里不对……她略想了想迟疑询问:“这孩子怎么不哭?”
圆脸地接生嬷嬷经验丰富 (炫)(书)(网) ,笑幽话音还未落,她已轻轻倒提婴儿的小脚,在肉呼呼的小屁股上拍了两下,小公主登时放声大哭,宝晴看得心中抽痛,无奈这会儿她实在没出声的力气了,嬷嬷笑呵呵转向宝晴解释:“娘娘莫怪,奴婢怕小公主是被痰堵了喉咙才这般行事。”
宝晴似懂非懂地微微点头,但看嬷嬷的眼神仍带着几分戒备。
乱糟糟的道喜声中,笑幽怔怔望着刚被大红绸缎包住身体地婴儿,她确定刚才自己绝没有看错,那孩子的颈后……雪白雪白地皮肤下嵌着一抹触目惊心的殷红,完美地弧度勾勒成指甲盖大小的泪滴形状,只一眼她便肯定,上天选定地,是这个孩子无疑!
“楚姑娘,王爷命我们扶您出去休息。”
两名宫女柔柔的声音打断了笑幽的沉思,笑幽不太自然地牵牵唇角挡开她们的手起身道:“我没事。”她回望一眼宝晴,转身走出房间,云意初迎上来心疼握住她的手道:“还撑得住吗,我已命人收拾合曦殿的床铺,先抱你过去睡会儿。”
“妖精……”笑幽打断他,双眸中仿佛还跳动着那点殷红,“我们大概和上津缘分太深……”
“恩?”云意初不解,笑幽踮起脚尖凑近他耳畔用极低极低的声音道:“羽国第一位公主,你的侄女……就是凤主。”
“怎么可能!”云意初诧异中竟喊出声,笑幽连忙紧紧捏住他的手,坚定地点了点头。云意初打横将她抱起掠出凤仪宫,直到确定百米内没有任何人偷听,他才沉声问:“所以你准备留在上津照应她?”
“是,我有保护她、引导她的责任在身,直到龙君凤主坐拥天下之时。
妖精……他们是我回家的钥匙,虽然十几年或二十几年后,回去也已物是人非,但……我心底仍放不下。”
云意初紧紧拥她在怀:“我懂。”
“你曾说,愿陪着我去任何地方……二十几年后可还作数?”
“自然,我对你说的每句话,一辈子都作数。”
笑幽埋头在他胸口静静听着他平稳的心跳,许久许久后她哽咽出声:“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云意初仰望天空,用下巴蹭着她地头顶呢喃道:“其实对你描述的那个世界,我并不排斥,相反还有几分期待,二十年后,来一场离奇穿越,也是不错的消遣。现在讨论为时尚早,所以先别想那么多。”
是啊……二十年,何其漫长的时光,她和他会经历 {炫}{书}{网} 什么,三国又将会变成怎样,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妖精,我们回王府吧,今天的确累得骨头都快散了。”
“不是王府,是家,我和你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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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南书房,身着喜服的云意初大口喝着专供皇帝享用的松山飞雾,“恩,好茶!”
云意衍笑骂道:“你这种喝法,再好的茶都是糟蹋。”
云意初挑眉顶回去:“舍不得?”
“只是替这茶哀叹一下而已。”云意衍打量他片刻道:“忙着替你操办大婚,十多天了朕还没逮到机会好好问你,一年前你不是决定不走了么,怎得突然间携家带口跑得连影子见。”
云意初揉揉太阳穴,他就知道他一定会追问,“笑幽助皇嫂生产后元气大伤,所以我才决定留下。可半月后洗剑阁突然出了点事儿,十万火急,我和她连夜启程,实在没时间再进宫。”
云意衍高深莫测注视他,显然对他地解释颇多怀疑。云意初一副“我真没骗你“的样子极其无辜,云意衍释然一笑道:“罢了,你不说必定有理由,这次呢,还走吗?”
“暂时不走了,安安生生享受一下婚后的甜蜜日子再说。”
云意衍眸中精光一闪,云意初立刻敏感捕捉到忙不迭摆手道:“我先声明,别想丢一堆差事给我做,否则这暂时不走可就不作数儿了!”他怕云意衍再诱着他入套,起身道:“恩已谢过,礼也都全了,臣弟昨夜几乎没睡,先走一步。”
“急什么,弟妹去凤仪宫没那么快出来,女人家的规矩繁琐着呢!”云意衍还没说完,云意初早溜出门口往凤仪宫而去,来之前她就嘱咐过他,快点救她从脂粉堆里脱身,王妃有命他怎敢怠慢,他难得好脾气地给诸位嫂嫂、弟妹赔了不是,顺利将笑幽拽出凤仪宫。
回府的马车上,笑幽将头上丁零当啷的金钗步摇全数卸下,索性连正红色长摆万蝶绘春礼服都一并脱了甩在旁边,亲王正妃地行头还真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云意初含笑看着她将长恣意披下:“你可想好了,若今后留在上津,少不得大宴小宴都得穿成这样。”
笑幽一身轻松后长舒了口气靠在他腿上,把玩他腰间玉佩流苏道:“不去就是了,谁还能拿剑架着我宫?”
云意初宠溺轻点她鼻尖:“哪有人敢啊。不过,那丫头才刚满一岁,离学武习文还早得很呢,这一年我们先夺龙息凤骨珠,后和赵鹤会盟晋昌,接着又轩辕世家、天门
两趟,你‘八千里路云和月,吃遍天下美食,赏遍人~豪言壮语难道就此终结了?”
笑幽眼珠轻转:“也对喔,为了不食言,那丫头就暂时继续丢给塔门和阿重盯着吧。一毒一医,无敌组合,恩……应该可以。”
“那我们先去哪儿好?”云意初兴致勃勃:“对了霁云山,这时节正当宜。”
“不好,蔑洲琴子湖又能玩又有地吃。”
“谁说霁云山吃不到美味,逛一小圈就能带回一堆山珍野物。”
“不管,就要先去子湖……”
“小赖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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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沽井镇郊外,扛着弯弓的硕隔着溪流冲对岸一座农家院落高喊:“嫂子,陈大哥起了吗?”
身着青花布的女子转身,满月般的脸儿绽出一朵灿烂地笑:“起了,正等你呢。”
青年挠挠头:“嘿嘿,和陈大哥进山次收获都特别丰厚,不需半月,我就能凑够娘地药费了。”
门帘挑开,神情冷漠的男同样挎弓背箭,他先冲青年点点头,接着转向女子,两人目光一触,他周身的冷漠立时被脉脉温柔取代,“我傍晚回来,若更晚的话先睡,记得插好门。”
“恩……小些。”
“知道了。”说完他轻轻一,落下时人已在溪流对岸。
壮硕青年羡慕而崇拜地望着他:“陈大哥,你这么俊的身手是在哪儿练地,什么时候也教我几招。”
在哪儿练的……男子目光透着对往事地追忆,天门山……冷冽的空气,满目满眼地银白,现在想来却让他觉得温暖,可惜今生,他已没有资格再走近那里一步,因为他和淼淼都不想让那个人为难,那个给他第二次生命和全部幸福的人,阁主……。就这样隐姓埋名在闭塞地小镇过一生,他已经很知足。
“陈大哥?”
陈默,不现在应该叫他陈平,从前的陈默已在众堂主齐会的轩辕世家被笑幽一剑杀了,现在活着的只是陈平,一个平淡、平静地男子,与娇妻相伴,平安到老的陈平。
“你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
壮硕青年惊喜停步:“真地?”
“恩。”
“第一次见你我就知道陈大哥是好人,虽然面上看着很难接近,但我娘说过,疼媳妇儿的男人一定是好人……”
陈平淡淡将话题带过:“快点走吧,再晚就得在山里过夜了。”——
风白居,绣心和萧浮冰无聊地继续昨天未完的棋局,竹心撇撇嘴道:“义姐你难道一点都不生气?云意初那小子大婚竟然没请咱们。”
“有什么好生气的,这次轰动全国地婚礼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他们小两口早就在荡古峰拜堂了,他们信上不是和你解释清楚了。”
绣心手臂一扫将棋盘拨乱道:“无聊透顶,不下了。”
萧浮冰一指轻点她额头:“小心眼儿。”
“枉我还紧赶慢赶酿了种新酒准备带去。”绣心无比哀怨。
“我看你啊——就是闲得慌想凑热闹而已。”
“被看穿了。”
萧浮冰缓缓将棋子分开收进竹盒:“想让他们带你玩就直说嘛,这么大的人了,有什么不好意思。”
绣心双颊烫,嗔怪道:“我才不是……”
萧浮冰忍笑望向远方天空:“我来之前刚好收到初儿的信,信上说他们准备去蔑洲琴子湖泛舟吃鱼……”
“晚潇——晚潇——把那坛峰回带上,咱们去琴子湖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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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子湖,黑衣男子枕着手臂仰躺在小船中央,口中含一根芦苇杆,一只小手在他脸上来回揉捏抓拧,他却好脾气地根本不阻止。
“儿,到娘这儿来。”一岁多的小宝宝听到母亲的呼唤,抬头瞧了瞧,然后很酷地骨碌一翻身,学他爹地样子仰躺下来,绛獒吃吃轻笑:“不错,小子有你爹的风范。”
雪狐一只袖管飘荡到船外,她伸手拉下无奈摇摇头,单臂抱膝坐在船尾看着父子俩,“獒,听说楚笑幽和云意初成婚了。”
獒心不在焉地应着。
“你说上次咱们在西斜谷遇袭,会不会是洗剑阁出手相助的?”
“可能吧。”
“獒,我看不懂,你和云意初究竟是种什么关系,明明你说和他们两清了,却又暗地里帮他们清了好几个漏网地。”
“顺手而已,我和他哪有什么关系,就算现在见到也只当不认识。”
雪狐白他一眼:“口是心非。”
小烨儿只躺了半刻就耐不住了,天际被夕阳染成粉红色的云彩在他看来超级无趣,他地注意很快转移到来回晃动的芦苇杆上,胖乎乎的小手伸出去抓,可那根该死的芦苇杆每次都会从他指边溜掉。
雪狐轻拍绛獒头顶:“连儿子都耍。”接着一把拽过芦苇杆放进儿子小手里,小儿眉开眼笑,立刻塞进嘴里,绛獒挑眉:“这小子是不是饿了?乖啊,这东西不能吃。”提起吃,他摸摸肚子嗅觉瞬间达起来,淡淡的一偻烤鱼香味钻进鼻孔,他循着味道来源望去,岸边一男子刚把竹签上串着的肥鱼翻了个个儿,女子双足浸在水中不时回头冲他笑语两句。
“看什么呢?”雪狐回头,微诧过后揶揄道:“咱们回家,反正那两人你不认得。”
绛獒轻咳两声抱起小儿道:“儿子,有人烤好香喷喷的肥鱼等咱们去吃,你说有没有不去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