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无计-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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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情无计
作者:离人心上秋
也许这就是命运,陈淼柳荷,流水落花,何等c绵,终忘了花自飘零水自流
缘由
陈淼坐在桌边削梨,细长的手指滑过梨身,果皮顺势呈螺旋状轻落下,想着柳荷这半年来学会了很多家务,可对削皮这件事却始终不在行,每次她端来的水果都切成小块,她总说这样吃起来方便,其实也是因为削的实在惨不忍睹。不知还能帮她削多少次呢?陈淼胸口不免一滞,早知道,以前就不该总惯着她,该好好教教她的。多少次了,最近时不时的就冒出这三个字“早知道”。嘴角扬起一丝苦笑,不经意间溢出一声叹。
午饭过后,柳荷就一直坐在电脑前,能让她安静的坐这么久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陈淼把梨递给柳荷,“帮你切分的小点吧”,看着整只梨柳荷似乎有点无从下手。
“不要”柳荷马上回应“不能分梨的,笨蛋。“陈淼叹息,几时柳荷变得这么迷信了。
“今天为什么不肯去呢?奶奶会难过的。”陈淼终究忍不住提出疑问。今天是柳荷奶奶再婚的日子,全家庆祝,可柳荷却称有事推脱没去,但柳荷应该并不反对老人再婚这事的。
“以前他们感情很好的,”柳荷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爷爷走了十年,奶奶就淡忘了吗?陈淼,如果十年后或是更久我忘了你怎么办?”柳荷的声线未变,却不难听出几分凄楚。
陈淼你知不知到,我并不反对奶奶再婚,我只是害怕,害怕哪一天我也会忘了你,哪一天我也会像奶奶怀念爷爷时那样淡然一笑。如过我忘了你,这世上还有谁会为你挂心呢?
“没事”,柳荷突感泄露了太多情绪,她这样让陈淼怎么回应呢?深吸气,平复心绪后笑看陈淼“所以,我决定要把我们以前有趣的事全写成,这样我就不会忘记了。”
“?”陈淼本来涌起的酸楚全被错愣代替。“荷,不会有人看的。”肯定的语气。
“哎”,陈淼说话总能伤人于无形,好在柳荷早已习惯,“我们自己看啊”
陈淼看向电脑屏幕,写着“也许这就是命运,陈淼柳荷,流水落花,何等缠绵,终忘了花自飘零水自流”。刚褪下的酸涩不可抑制的涌来,只字片语流露出太多的无奈与伤感,荷,我们说好不伤心的。
胃部本来隐隐的疼痛陈淼早以习惯,可如今却也不可控制的纠结起来,令陈淼好看的眉宇紧锁,不敢去按,怕被柳荷察觉。“写点高兴的事。”说完转身欲走。
柳荷本专注屏幕,可听陈淼的声音似比平常低了几分,本能的拉过已背对自己的陈淼,
却见他光洁的额上已明显布上一层薄汗,脸色更为苍白了,“又痛了?”她忙起身扶住他坐至床边,去拿药和水杯。
陈淼见已瞒不住,便用手按抵住胃部不再掩饰,深吸气想缓解一下疼痛,免的让柳荷担心,耳边却听到柳荷倒水时水瓶盖子颤动的声响,想出声安慰,却被一阵更猛烈的翻搅痛的快溢出呻吟,视线也被汗水浸得模糊。
“很痛吗?”柳荷轻扶住他,把药和温水递到他嘴边喂他服下。
陈淼感到划过唇边的指间一阵冰冷,心中不免一颤,“没事,只是,只是有点不消化。”
“嗯”柳荷无奈,让他说实话怕是不可能了。轻轻把他扶靠在自己怀中,替他擦去额上的冷汗。
“可能午饭吃多了,一会儿就好了”疼痛的间歇,陈淼按住柳荷的手安慰。
“嗯”柳荷将泪水逼回,“休息会儿,我帮你揉揉。”挪开陈淼紧按胃部的手,替他安抚几乎每日必来的绞痛。哪里吃多了,午饭他只吃了一小碗粥而已,可每吃点东西,稍不注意胃痛就会发作一次。都怪自己,今天吃完没盯着他平躺一会儿。
眼见止痛药慢慢起效,腹壁的痉挛好多了,柳荷扶陈淼躺下,陈淼的眉间有着掩饰不住的疲惫,看着他好看的轮廓因为消瘦变的更为分明了,脸色也泛着透明,他常笑自己如今是形销骨立了,其实仍旧俊美,可在柳荷眼里,他的容貌给她的冲击永远是心疼多于欣赏。
替他盖好被子,轻吻他的脸颊,柳荷的泪水不听话的滑落,心想还好他睡了,看不见。他们说好不哭的。
柳荷掩门出去,陈淼便睁开了双眼,墨黑的眼眸暗了几分光彩,他哪里睡的着,胃部的绞痛终于平复成了阵阵隐痛,他的思绪也变得清明,柳荷,你说此情无计可消除,你知道我也害怕吗?我怕来日我已成垄中黄土,你却还为我牵绊,我留在你身边究竟是否正确,我留给你的回忆是否会阻碍你的幸福?
相遇
果然无人问津,柳荷不免浅笑,其实陈淼说的也是事实,回首他们相识至今的十二年时光,平淡的岁月缺少了该有的跌宕起伏,如果不是一纸诊断书,不经意他们就成了悲剧主角的话,他们如今应该和旁人一样过着波澜不惊的生活。柳荷还是那个没心没肺的柳荷,陈淼还是那个优秀完美的陈淼。理所当然的爱上他,水到渠成的嫁给他。这就是柳荷想要的人生,如今已然奢望。
刘珊是柳荷的闺密,两岁就认识至今,她是唯一清楚他们这段感情的旁观者。她很早就说过陈淼爱上柳荷,那是他一生的不幸。当时只是戏言,如今看来未尝不是。人说感情这回事,付出的多的那个永远都比较辛苦,更何况碰上的是后知后觉外加自欺欺人的柳荷。
柳荷一直很后悔,她看着如今身形憔悴的陈淼说,“当初对你不好,是怕配不上你,怕付出了感情到头却是伤心,如果早知道你这么不会照顾自己,就是到头来被你甩也要我先爱上你,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陈淼笑着抱抱柳荷,却是像安抚一个孩子“傻瓜,那时候你还小呢,”然后正色道“早说过了我生病不是你的错,不准自责。我不是傻瓜,我会喜欢一个不关心我的人吗?”
“可是,陈淼,你就是傻瓜啊。”柳荷同样正色道。“我不懂得怎么关心你啊。”
柳荷继续写她的。陈淼说要写高兴的事。
当年柳荷常拉着刘珊陈淼长陈淼短的时候,刘珊说陈淼喜欢你,柳荷不信。刘珊又说柳荷你也喜欢他,柳荷更不信。现在想来不应该用“不信”而是“不承认”。那时的小柳荷哪里懂什么男女间的喜欢与否啊,只知道柳荷第一次遇到陈淼,就像喜欢自家洋娃娃那样兴奋,就是想欺负他。后来长大一点点的刘珊对同样长大一点点的柳荷说,“那时你就喜欢他了呀,你喜欢欺负人?”柳荷摇头,好像从没欺负过别人,柳荷其实还是个乖女孩。刘珊满意的点头,“这就对了,因为九岁情商还没发育好,所以你的表达方式有点奇怪而已。”柳荷当然不信,心想陈淼又没说喜欢自己,何况刚学了个成语“自作多情”,可不能用在自己身上。
说起陈淼与柳荷的相遇,那还是带着点俗套的小阴谋的。而且计划的男主角并不是陈淼,而是他的哥哥陈玮,柳家是普通的小康,陈家却是不普通的房产大户,陈父就是柳荷阿姨的老板。柳荷的阿姨本想让荷玮二人就此认识,变相相亲,然后两小无猜,然后成就一段好姻缘。然而,老天爷怎会允许柳阿姨那么自我陶醉的“然后”下去呢?事情微妙的转变了,“无猜”是没错,可“两小”却换成了陈淼和柳荷。柳荷当初想不明白计划为何会是和陈玮呢?都说三年一代沟,他们整差了十岁,那条深沟是不可能逾越的吧,九岁的娃娃和十九岁的成人,大人的想象力太 (炫)丰(书)富(网) 了吧。当然大人这么做是有他们的理由的,可知道理由那就是后话了,在此先不提。
话说他俩相遇的地点那还是挺浪漫的,江南名城,西子湖畔。就在那名店楼外楼上,穿着粉色公主裙的柳荷安静听话的等着开饭,如果只是这样,相信陈淼一定不会注意到柳荷的,可偏偏老天爷看腻了这戏码,偏偏表弟好死不死的掀柳荷的裙子,偏偏柳荷不是忍气吞声的小淑女,偏偏在她在桌底下愤然挥拳的时候扯到了桌布,偏偏翻倒的饮料洒向了刚进门的陈淼。几个“偏偏”造就了一场还不算对不起观众的相遇,柳荷抬头看见陈淼的时候,顿感脸上发烫,对九岁的小孩来说这可是闯了惊天动地的大祸了。可憋了半天,柳荷无畏的正视陈淼嚷道,“这不是我的错。”陈淼一愣,随即一笑说,“没关系。”那一笑,九岁的小柳荷还没学会很多优雅的形容词,只知道眼前的人比自己的洋娃娃可爱多了,兴趣油然而生。而陈淼自然也很难忘记这个把芬达泼向自己白衬衫,明明吓的满脸涨红却不认错的别扭小姑娘了。陈爸爸拉过陈玮和陈淼介绍:“陈玮,陈淼,这是柳荷妹妹”。柳阿姨忙从刚才的突发事件中反应过来,拉起柳荷说,“快叫哥哥。”柳荷顿了顿,叫道,“陈玮哥哥,陈淼。”那时的小柳荷想,谁管洋娃娃叫哥哥的。而那时的小陈淼也一点没为柳荷不叫他哥哥而生气。
固执
柳荷把写他们相遇的那段文字拿给陈淼看,陈淼皱眉,“我哪里像洋娃娃了”
“你傻呀,被泼了一身还笑。”柳荷反驳,“不过那时候你的脾气可真是好。”
“我现在脾气很坏吗?”陈淼不解。
“以前什么都听我的”,柳荷怀念,“现在呢,让你多吃一口饭也不肯。”
“对不起”陈淼目光一暗,低头不语了。
“道歉做什么?”柳荷痛恨自己这张不把门儿的嘴。上前搂住陈淼的脖子低叹“知道不是你的错。”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这么搂着陈淼的呢?喜欢这种仿佛整颗心被填满,无比安宁的温暖。
“那个时候为什么不肯叫我哥哥呢?”陈淼回抱住柳荷,低头询问,“你怎么知道我不生气?”
“是谁听我说只把他当哥哥气的脸都白了?”柳荷笑道。
“原来那时候你知道,我不生气,只是有点伤心而已。”陈淼苦涩的回忆,“你呀,从小就霸道。”
柳荷怎么会不知道呢?陈淼高兴伤心与否,世上还会有人比柳荷更清楚,更在乎吗?可多少次,柳荷口是心非的伤他心之后流下的泪水,陈淼又可曾知道。回头想来柳荷也不明白自己为何有那么多无聊的固执,浪费了多少时光。不期然又想起了那年的西子湖畔。
九岁的小柳荷那次旅行只带了一元钱硬币,那是她在旅行包的角落里发现的,从坐上火车开始就一直把玩着。那日游西湖,柳荷一直没机会和陈淼说话,嚼着泡泡糖,柳荷突然计上心头,把摸得光亮的硬币放入口袋,吐出黏糊糊的泡泡糖准备去粘陈淼的衣服,要知道小孩的恶作剧多半是没营养的。可能是老天爷也不想陈淼的衣服再次遭殃,给了柳荷一个晴天霹雳。她蹦蹦跳跳的时候,她的硬币滑出了口袋,只往斜坡滚下去,正巧落入了一个卖柿子的人的箩筐里,柳荷甩掉泡泡糖急忙下坡去找,连滑倒时蹭伤了膝盖也顾不得哭。陈淼眼角余光正巧看见柳荷跌倒的模样,便也脱离了大部队跟着下了坡。
“叔叔,我的钱掉到你的柿子里去了。”柳荷羞涩的说,“能让我捡吗?”
“多少钱啊?”小贩诧异的抬头。
“一块钱。”柳荷立即回答。
“给你,小姑娘。”小贩随手拿了个零钱给她。
“我要我的那个。”柳荷不依。
“那怎么行,柿子那么软翻一遍还怎么卖?”小贩明显不耐烦,嗓门都大了。
柳荷一颤,可还是固执的开口,“我就要我那个。”
“不要胡闹。”身后看了许久的陈淼出声,大致情况他也了解了。
柳荷回头看向陈淼,看到他略带严厉的眼神,顿时心里一酸,眼泪给逼了出来。
“我就是要!”伸手就去搬筐里的柿子。那小贩急得直跳脚。
陈淼看着哭花了脸的柳荷吃力翻柿子的模样,鬼使神差的做了这辈子最丢脸的事,和她一起去“掀别人的摊子”。之后想来也许只为了看柳荷找到钱后破涕为笑的花猫脸吧。对柳荷的纵容也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陈淼无奈。
后来的某一日,陈淼提起这件事,仍然不解,“柳荷,你从小就那么喜欢钱啊,为什么那么无理取闹呢?”
柳荷郝然,也为自己儿时的傻事羞愧,“其实那个大叔挺善良的,现在大概人家会打我们吧。”
陈淼挑眉,心想哪里是大叔善良了,当初他丢下的钱足够买那筐柿子了。
回忆那次旅行,留在柳荷心里的是事后陈淼无奈的看着她紧握那一元钱时的眼神,是抹去她泪水微凉的指尖,是看到她伤口时溢于言表的心疼,以及他背她回去走的很长的那段路,最难忘搂住陈淼脖子时那温暖安心的感觉,也许就是那个时候喜欢抱住陈淼的吧,那时候就知道只要有陈淼在身边,柳荷就什么都不怕了。
写到这柳荷想:陈淼你知不知道,我就是固执啊,我在乎不是因为那是一元钱,而是因为那么多硬币中只有这一枚是令我牵挂的,就如小王子那唯一的玫瑰一般,钟爱便是独一无二。你让我不要牵挂你,可我连一枚把玩几日的硬币都放不下,那么固执的我,要如何忘记令我牵念十多年的你?
承诺
冬至过后,气温骤降了许多,柳荷更是担心陈淼的身体。就怕他受凉了病情恶化,每天盯着他喝枫斗,换着花样煮粥给他暖胃,下班一回来就要摸摸他额头,帮他充热水袋,替他捂手,陈淼无奈,柳荷似乎只围着自己转,看着她忙碌的身影,陈淼心中更是酸楚,才二十多岁的柳荷不该过这样的生活,自责自己拖累了她。
这天柳荷给陈淼端来中药,陈淼拒绝,“其实你也清楚这是没用的,不要管我了。”
“我不管你管谁啊。”柳荷气愤。
“你天天为我担惊受怕,如果不是我,你现在该无忧无虑的,该有个体贴的男朋友,陪你逛街看电影什么的。”陈淼苦涩地说。
“陈淼,喝药。”柳荷不理他,只是舀了勺药送至他唇边。
“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