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雨如尘-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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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昊没有答话,甚至没有看他一眼就直接走进别墅。
一茜拉着童童走出院子,身后是波涛汹涌的大海,她听到堤岸处浪花撞击礁石的声音,那一夜伏在窗口看到的豪装景观在眼前回放,只不过现在的心情比那晚明媚了许多。她嘴角噙着笑,抱起童童一步步走远了。
楼上张昊伫立在窗口,他盯着这对母子渐行渐远的背影长出一口气,幽暗的眼睛里布满惆怅和忧伤。
回到家中一茜给童童做了顿丰盛的晚餐,母子二人坐在暖黄的灯光下看起来很是温馨幸福。
枯萎的花全都被一茜收走丢到了垃圾桶,屋子里只留几张圆桌几只椅子,现在的家空空荡荡,有点寂寥。
不过她也不打算继续经营下去,香衣花店的招牌撤下,换上出兑转让的字样,她已经想好了兑出店铺,搬到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重新过平凡的生活。
新年很快过去了,一茜卖掉车子拟定了搬家的日期,她新生活马上开始,却愈加感到惴惴不安,张昊的婚期马上到了吧!
昏黄的傍晚,灯没有开,一茜坐在一楼的圆桌旁,肩上披着海棠花披肩,眼神黯淡,眉目萧索。
她手里拿着一张红艳的请柬,上面印着张昊幸福的侧脸,卉西笑意盈盈,两人眉眼交流,真可谓天作之合。
一茜紧紧攥着拳,指甲嵌在肉里,冰凉的泪珠掉落在张昊的名字上,这一天真的来了!
刚刚张昊推门进来,一茜的心不由地收紧,卉西挽着他的胳膊,他们缓缓走向她,张昊递过请帖,漫不经心地对一茜说:“三天后我的婚礼,希望你能来。”一茜感到自己的心一点点被绝望吞噬,她迟疑地伸手去接,张昊却啪一下把它随便丢在桌子上,“别忘记带着你的儿子。”
他们转身走开,一茜跌坐在椅子上,早就知道有今天,可是真的面对他们,一茜却没想象的那么坚强,她的胸口一阵剧痛,眼泪啪嗒啪嗒落下,她爱了那么多年的人,今天竟然站在自己面前平静地宣布他的婚期!
第二天一茜早早起来,收拾好行李准备搬家,她不得不提前离开,他的婚礼,宁可死她都不要去参加。
“唐嫣?”一茜惊异地叫出来人的名字,她依旧雍容美丽,只是眼中也飘散出生活打磨的淡淡的灰暗。
“是我,没想到我会来吧。”她在一茜身旁坐下,环顾四周,轻叹一声,“你这是要离开吗,真的想好了?”
一茜淡淡地笑,给她端来一杯清水,她们不是情谊深厚的姐妹,她的心思不想对她透露半句。
“还介意当年的事情吗,算了,不都过去了吗。”唐嫣仿佛看出一茜对她讪讪的态度,轻声说道。“张昊明天就跟别人结婚了,我们都输了,谁也没能得到他。”
一茜坐下来,想想也是,不由地苦笑,“你来有事吗?”
“没什么事,听说你要走,我过来看看,这么多年,始终觉得对不住你。”她站起身,随便走走看看,“我和你差不多,自己带着孩子,丈夫是个薄幸的人几年前和别人走了。”
一茜听来她有几分的无奈和苦楚,“那么你和张昊……”
“张昊一直觉得亏欠我,生活上总对我尽心尽力。可我知道他根本没爱过我。”
“你们不是结婚了吗?”一茜记得林跃这样说过,当时她听到后那一阵心痛的感觉现在还记忆犹新。
“是啊,结婚了,却是一场谎言!”唐嫣美目中流露出淡淡的哀愁,她走到一茜身边又坐下,才缓缓开口,“其实不是我,你们也不至于到今天。你离开之后我和张昊确实结婚了,不到半个月他的妈妈过世了,我们又闪电离婚,从始至终他都没碰过我,更别说对我动真心。一切都是做给他妈妈看的,当时我以为即使假的只要让我待在他身边总要一天他会改变心意,没想到他坚决提出离婚,根本没给我机会。”
“原来是这样,可是你们也算结过婚,你也曾以张昊妻子的身份待在他身边过啊!”一茜心里暗道,看着唐嫣怅然神伤也不知该说什么。
“后来他回国找你,可是你已经离开了。”唐嫣认真看着一茜的眼睛,语重心长地说道。“我知道他一直爱着你,这么多年都没停止过,如果我是你就会去找他,才不管他和什么人结婚,我不会让他再一次从眼前消失。”
“为什么说这些?”一茜手里摆弄着透明的玻璃杯,疑惑重重。
“我也不知道,看到你们不能在一起,总觉得是我的错。”唐嫣眼中掠过隐隐的惭愧和不安,看到一茜低垂着头不说话有些失望。
她站起身往外面走,“或许我不该来吧,你已经不在乎了!”
“还有,那次你撞到的场景是张昊的妈妈掐算了你回去的时间特地安排我导演的一场好戏,为了把你们分开,我们曾经煞费苦心……”她一边走一边发出自嘲的笑声。
一茜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盯着唐嫣的背影发愣。
是真的吗,一切都是她们安排的?如果是真是这样当初为什么不能好好听他的解释,会顾着自己那可怜的自尊逃之夭夭?
现在怎么办,他明天就结婚了,果真去大闹他的婚礼然后在众人面前告诉他,张昊,我爱你,不要和别人结婚,不能和别人结婚!
因为蒋雨辰的世界里张昊从没走开过!
可是张昊冰冷的双眼告诉她,他已经不爱了!现在没有人逼他,他已经做出了选择,她还要去争什么?
第四十四章 迷雾将散
深夜,一茜游走在大街上,感到寒风刺骨。
冷风吹乱了她的发丝,吹乱了她蓬杂的心事,世界上那么多男男女女,有多少相爱的人会携手相伴一生,太多的人渐渐走向爱成陌路,恨不能恨,放不能放,最后终落得天涯沦落,遗恨一生吧!
张昊,你在哪里,你的怀里此刻依偎着谁,你的温柔又会迎送给谁?究竟你的心有没有一刻是只属于我的,你那张俊美的脸可不可以只对着我一个人微笑,那双幽黑的眸子能不能这一生都只凝视我自己?
你的婚礼,我的离开,谁能体会我的悲哀!
你就要结婚了,有美丽的妻子,不久也会有可爱的孩子,那么我和童童对于你是不是就更没有存在的必要?
无需再向你证明什么,现在只要我们离开,你就可以安然过生活,然后在一年年流转的岁月中淡忘我们的名字,淡忘我们的过往?
只是世界上再没有人听得懂我的脚步,我一个人,将怀抱破碎的可怕记忆,对着以后像这样无数深幽的夜倾诉,它会知道,我有多痛,有多难熬!
大颗大颗冰凉的泪珠从一茜茫然的双眼中流淌下来,她继续低垂着头,手□口袋里,仿佛梦游一般游荡在街头,不去擦拭唇边的泪,不去管风有多冷冽,她就这样一直走、一直走……
忽然一辆车吱呀一声停在身旁,一茜猛地回身,林安摇下车窗探出头来,“外面冷,上车吧!”
“不,我想一个人走走。”一茜慌忙抹了一把脸转过身继续向前走,她不喜欢林安,也不喜欢这样的状态下讲话,反正就是不想和他牵扯上什么关系。
“那好吧。”林安有些失望地坐回去,望着一茜的背影有些怅然。
一茜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一步、两步、三步,她想走出自己的世界,走出眼前破败萧条的景况。
或许不远处就会有蔚明的蓝天,或许她心心念念的人就站在下个口路口,扬着灿烂的笑容张着双臂等她到来!
“冷吗?”忽然林安的声音响起,一茜看到自己脚边多了一双铮亮的黑色皮鞋。
“把这个戴上。”说着林安把一条黑色的毛线围巾围在一茜脖子上。
对于这种亲密的举动一茜觉得很不自在,她赶忙伸手自己围好,“谢谢。”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一茜面带着淡淡的微笑,她不想让别人看到她悲苦的样子,那样颓废的姿态只会让她看起来更加暗淡无光。
“去了你家,发现花店关门了,灯也没开,知道你出来了,只好顺着这条路往前走,希望你没走远。”林安投来关心的眼神,放慢脚步随着一茜的步伐。
“有什么不开心吗,为什么你看起来……”林安再一次开口,却显然没有信心说下去,面对一茜他好像一直小心翼翼。
“没有,一切都很好,呵呵。”一茜深呼吸,眼睛莹着泪光可还是努力在脸上堆满笑容,她的忧思自怜应该结束了,深夜里咀嚼茫味的往事不能治疗心里的伤,面对离别,除了坚强还要学会忍耐,聚散终有定数,何必太执著!
“不早了,送我回家吧,明天我就要离开了。”一茜停下脚步,抬头来看看身侧年轻俊朗的林安,黑夜里他的眼睛仍然有明亮的笑容。
“去哪里,为什么要走?”林安抓起一茜的胳膊急切地问道,他微微皱眉,那种不悦的表情像极了从前的林跃。
“不知道,随便哪里都好。”一茜口气淡淡的,拨开林安的手,抬眼悄悄扫过他有些怒气的眼睛。
是的,她已经想好了,随便哪里,只要没有张昊,没有锥心的痛,没有彻骨的冷,她平静地过日子,到有一天白发苍苍,到咽下最后一口气。
那时说不定她早就忘记了张昊的名字,说不定也有一个同样白发苍苍的老人握着她的手,对着她布满皱纹的脸安静地笑,他们但看春花秋月、人世悲喜……
想到这一茜的泪又涌出来,她的胸口一阵尖锐的疼痛,真的会这样吗,从今以后过着没有他的生活,到死去的那一天?
一茜极力控制可是眼泪却汹涌而来,她讨厌在别人面前露出这般脆弱的一面,摘下围巾送到林安手里然后快速转身:“这个还你,我自己回去就好。”她的声音随着身体的回转悬散在寒冷的空气中,听得出哽咽,听得出心底莫大的伤悲。
林安一时懵了,等他回过神一茜已经跑出好远。
早上一茜收拾行李,打开衣柜,很多不同款式的披肩像一道道彩虹绚烂生姿,英伦风的红格子,波西米亚式的长流苏,再不就是异族风情的斑斓色彩,一条条搭在床上,一茜用手轻轻抚摸,说不出的喜欢。女人就是这样,哪怕再烦心的时候看到自己心爱的衣服,也会露出些许欣然的笑容。
把它们一条条装进箱包,一茜感觉自己零碎的记忆也都一并装进去了。这几年颠簸的生活她没攒下什么,可是眼下的它们是她每一段岁月的鉴证,陪着她哭,看着她笑,她要它们一直待在身边。
忽然一张小纸条掉落在地上,一茜俯身捡起来,摊在手心一看是一张发票,大概地扫过一眼一茜把它丢进垃圾桶,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似的她又迅速回身从垃圾桶中把它掏出来,再仔细一看,却再也移不开眼睛,她声音几乎是颤抖地,念出上面的名字,“张昊!”
这是买海棠花披肩时刷卡他留下的签名,那条印着海棠花的丝质披肩她早因为疑虑不知丢到哪里去了。
明明是英姐送她的怎么是张昊的签名,一茜看着发票上的数字更加疑惑,一条价值几千块的披肩,一个看护怎么买得起,即使有能力又怎么会买给她,对她而言一茜不过是她照顾的患者!
心里忽然紧张地砰砰乱跳,她断定披肩是他买的,那么照顾自己那么多日夜的也是他?一茜反复回想当时的情景,那天英姐说过,是她逛街随便买的,现在看来她是在撒谎!
虽然当时眼睛看不见,可也正因为如此让她的嗅觉和听觉都出奇的敏锐,她记得“英姐”说话时略带粗糙的嗓音,记得“她”抓着自己的手时那份温柔而有力的力量,那一定不是女人的手!还有,他身上那一股熟悉的气息和他撩起她的头发时稚拙而小心的动作……是的,一定是他!
可是那条披肩不见了,她应该视如珍宝的他送的里屋,现在却被她弃如草履!
她的手微微颤抖,发疯似的翻出衣柜里所有的衣服,只为找出那件印着清丽的海棠花的披肩。
终于在箱子地下一茜找到了它,皱巴巴的裹成一团,一茜细心地铺展开,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童童,告诉妈妈,在妈妈看不见的时候,张昊叔叔是不是经常来我们家?”一茜手拿着披肩蹬蹬跑下楼。
“妈妈,你怎么了?”小孩被妈妈脸上焦灼的表情吓着了,瞪着水汪汪大眼睛发问。
“告诉妈妈,是不是张昊叔叔每天送你上学,接你放学?”一茜心急火燎,握着童童的小肩膀,耐着性子追问。
“叔叔不让我告诉你,他说你知道了就会哭鼻子,所以童童不说,童童答应张昊叔叔的。”
一茜的手登时垂了下去,果然是这样!
原来陪在我身边的人一直是他,为什么自己那么笨今天才知道!张昊每天寸步不离的守着她,看着她脆弱的流泪,看着她在黑暗中摸索,他当时会不会很心疼,会不会想用自己的声音给她一丝温暖的鼓励?
可是他的声音如何变成那样,究竟还有多少她不知道的事,究竟他们是怎么做到偷梁换柱让她毫无察觉的?
她心里诸多疑惑,拉着童童打车去医院,她要找到英姐,要问个明明白白。
急急忙忙来到住院处,一茜一个个病房仔细查看,果真让她找到了英姐。wωw炫③üw w書còm网
“你还是找来了”英姐看到一茜没显出过分的讶异,她放下手里的水果刀出了病房门。“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他们站在走廊,有医生病人来来往往,窗边的光线很好,照在脚上的阳光灿烂明媚。
“英姐,既然你这么说也应该知道我要问什么吧?”一茜压低声音,掩饰自己满心的激动和不安。
“张先生人很好,那一段日子他精心照料你,我在一旁看着都说不出的感动。”英姐不遮不掩开门见上地说道。
真是这样!一茜心慌慌地,狂乱的心跳让她几乎站不稳:“可是他的声音……”
英姐看看一茜继续说道,“他特地买来了变声器,那样你就认不出他来,而且坚持每天买一束花回来放在床头,说是等你醒来闻到花香会不那么难过。”
“他这样说过吗?”一茜满眼忧伤,她望着英姐沐浴在阳光下的侧脸,有点恍惚的错觉。“他是不是从来不笑,常常板着脸?”一茜想起张昊的脸,不觉心酸,他面对她会是什么表情呢?
“也不是,他喜欢盯着你看,有时候不知怎的就会笑出来,只不过他常常一个个默默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