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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一脉香-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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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一辆宽敞奢华且招摇的马车出现在人们的视线里。
车厢的木质是最上等的沉香木,听闻一小撮便能卖上数百金。前头的两匹马色泽纯正,连皮毛也是光鲜亮丽的,看起来便知是难得的好马。
然,最惹眼的不是马车的材质,而是马车的车顶上矗立着申原谢氏的标志。
申原谢氏!
五门高姓之一!
燕阳城的新晋世家!拥有巫子的申原谢氏!
马车从谢家别院驶出的时候就已经让众人所瞩目,而其后这一辆代表着申原谢氏的马车在洛丰城的闹市横穿而过,让所有见到这辆马车的人都不禁好奇。
申原谢氏究竟想要去哪儿?
甚至有不少人悄悄地跟上了这辆马车。人们原以为马车会停在权势贵人所居之所,好比王家。虽然秦州王氏已经不再留居于秦州洛丰,但每逢时节,这里的王府便成为了王家的别院。曾有传闻说,谢家似是有意与王家联姻。
然而谢家的马车经过王府时并没有做任何的停留,依旧是马不停蹄地绝尘而去。
渐渐的,渐渐的,马车放慢了速度。
它离开了权势之所,而是绕进了一条街道上,随后拐了个弯,最后缓缓地停了下来。
众人抬眼望去。
马车停在了一座不起眼的屋宅前。
此时,驭夫跳下马车,轻叩了屋宅的正门。很快的,便有一阿叟出来应门。众人竖起耳朵倾听,只依稀听到我家郎主,你家姑娘。
尽管听得不是很清晰,但是这已经足矣了。
能成为郎主的,在谢家只有已经自立门户之人,除此之外,便是巫子谢恒。
这八个字一起传出,无疑是充满桃色的想象。
就在众人好奇之极的时候,屋宅里走出了一个姑娘。只见那个姑娘水眸盈盈,一把乌黑亮丽的头发绾成了高髻,耳垂明月珰,她穿的不是洛丰城时兴的襦裙,而是上好锦缎做成的三重衣,袍袖极宽,微风拂来时,衣袂飘飘,便像是踏在云端一般。
众人瞪大了双眼。
啊,是那个近来名扬洛丰的崔氏女!
作者有话要说:闵恭:阿锦你穿得这么漂亮,快来我怀里。
崔锦:我有个问题。
谢五郎:保大的,爱过,救你,找蓝翔。
存稿君:……

☆、第四十五章

外头的议论纷纷,崔锦又岂会没听到?她一出家门口,便已经看到了马车外看热闹的人群了!若非谢五郎允许的,他们又岂敢看谢家马车的热闹!
她恼得脸色都发白了。
谢五郎这般大张旗鼓地来接她,岂不是在宣告世人,她崔锦是他们谢家的人了?如此一来,她这辈子只能嫁给谢家了。又有谁敢在老虎面前拔须?
崔锦劝慰自己。
不要紧的。
嫁不出去也不碍事,她有手有脚,还有上天所赐的神技,最重要的是她可以凭一己之力,只要谢五郎不干扰,她能过得很好。大不了招婿上门,她崔锦有养家的能力,夫婿也不需要多能干,长得白白净净的,好看一些的,可以给她一个孩子便成了。
若是崔湛此时知晓崔锦的想法,定会气得脸色发青。
都这种时候了,还惦记着好相貌的!
这么一想,崔锦倒也安心了。
然而,就在此时,马车忽然停了下来。驭夫对跟着马车走的阿欣说道:“郎主有令,只召见崔氏一人,还请姑娘先回。”
阿欣轻呼了一声。
马车里响起了崔锦的声音。
“阿欣,你先回去。我回去时,贵人自会派人送我,你不必忧心。”
阿欣只好应声。
待阿欣离去后,驭夫又继续驭车。崔锦是早晨一过便上了谢家的马车,然而直到夜幕降临,马车还未曾停下来。
驭夫也一声不吭地驭车,像是在驭一辆永远不会停下来的马车。
他竖起耳朵仔细听着马车里的动静,让他失望的是,马车里一点动静也没有。他足足驭车有五个时辰,其间不曾言语,而车里的崔氏竟是不曾出声,甚至连问一句都没有。
若非重量尚在,他几乎要以为自己载的只是一辆空车。
终于,马车停了下来。
驭夫开口了:“崔姑娘,别院已到,还请姑娘下车。”
车门缓缓打开。
崔锦踩上蹋阶,下了马车。夜色沉沉,她的模样极为精神抖擞,水眸亮得像是有璀璨星芒,且她的模样看起来似乎还对马车有几分不舍。
“到了呀。”
驭夫懵了下,点了点头。
此时有小童走来,“崔姑娘,这边请。”

谢五郎悠哉游哉地弹着五弦琴,虽是不成调,但是能看得出来此刻的他很是愉悦。阿墨进来的时候微微有些忐忑,他刻意放重了脚步。
“郎……郎主。”
谢五郎说:“崔氏下马车了?她看起来如何?”
阿墨咽咽唾沫说道:“崔氏看起来精神抖擞,没有任何不适。小童仔细检查了马车,在软垫上发现了糕点的碎渣,从垫子的褶皱看来,崔氏今日应该是在马车里睡了吃,吃了睡。驭夫说,今晨接崔氏的时候,崔氏穿着宽袍大袖,并没察觉出她在袖里藏了吃食,所以……”郎主想让崔氏在马车里陷入恐慌,怕是不太容易。此女今日过得比郎主还要悠哉游哉,且听驭夫说,崔氏下马车的时候精神比上马车前要好多了。
谢五郎冷道:“她倒是随遇而安。”
阿墨说道:“郎主,崔氏已经在别院里了。”
谢五郎说:“带她过来。”
“是。”

此时的崔锦正在打量周遭的景致,歇了一整日的她现在精神奕奕的,兴许还能围着洛丰城跑上一圈。不得不说的是,谢五郎果真是个多金的。
马车里舒服极了,那软垫软得像是天边的云端。
她出门前,又吩咐了阿欣备了一小袋吃食,就藏在大袖里。她坐马车的时候,有带零嘴的习惯,没想到今天正好派上用场了。
之前连着劳累了数日,每天都在见不同的人,几乎没有一天是好好休息的。每日都是日出前便精心装扮,日落后才回到家中,她怕爹娘担心,更怕大兄忧心,不敢将疲惫表露于面,只好强撑着。
今天多亏了谢五郎的马车,她足足睡了四个时辰,比往日里的夜晚睡得还要沉。
崔锦睡了□□的一个觉,此时只觉夜色好,月色佳,看什么都是极妙的。以至于阿墨过来的时候便见到了一个笑容可掬的崔锦。
对比起郎主青黑的脸色,阿墨微微有些头疼。
“郎主要见你。”
崔锦应声。
阿墨带着走在长廊上。谢府别院不小,构造上颇有江南的雅致,亭台楼阁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崔锦分了心神欣赏着夜色朦胧中的谢府别院。
即将拐弯时,阿墨不动声色地瞅了崔锦一眼。
他忽然出声道:“你若不想受到郎主的青睐,便顺着郎主的意思,太过聪颖的姑娘,郎主不会放手的。”
崔锦没想到阿墨会提点自己。
之前她可以明显得感受到阿墨对自己的不喜,如今蓦然间提点她……
她低声一笑。
“我明白你的意思,多谢郎君。”
阿墨又看了她一眼。不得不说,崔氏女能得郎主的特别对待,能让郎主念念不忘,实在是有她的出彩之处。阿墨在一道门前停下,他侧身道:“郎主就在里面。”
崔锦颔首致谢,提起裙裾,进入屋内。
她很快便见到了谢五郎。
屋里只有谢五郎一人,兴许是为了方便谢五郎,屋里颇是空旷,而谢五郎负手站在雕花楼空的窗前,微微仰着头,似是在眺望夜空中的明月。
崔锦施礼。
“阿锦拜见郎主。”
谢五郎没有转身,他缓缓地道:“你过来,站在我身边。”
“是。”崔锦从善如流。她踩着小步子走到了谢五郎身侧,并没有完全与他并肩,而是微微空了半步的距离。
“今夜月色可好?”
崔锦说道:“今天是圆月,跟人脸一般大的月光挂在夜空中,银辉遍地,月色极佳。”
谢五郎说:“我从未见过月亮,也不知何为银辉。”
崔锦微怔,不曾料到谢五郎蓦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谢五郎淡淡地道:“我只知此刻眼前是黑色的,我唯一见过的颜色。”
他说此话时,眼睛微微垂下。
从崔锦的方向看去时,外头的银辉恰好笼罩着他细长的眼睫。这个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竟然会有这般落寞孤寂的一面。
“你在可怜我?”
崔锦否认,她认真地道:“郎主,阿锦只知有失必有得。上天夺走郎主的双目,必定会还给郎主更重要的东西。”
而就在此时,她只觉腰肢一暖,她的鼻尖撞到了谢五郎的胸膛。他垂着头,鼻息喷洒在她的头顶,好听而沙哑的声音在耳畔间响起。
“比如你?”
崔锦的脸蛋一下子红透了,胸腔里心如鹿撞。
那样一个尊贵无双的天之骄子,在对她说,比他双目还要重要的是她。无论真假,她只觉自己此刻的脸烫得火红火红的。
他的手指抚上她烫热的脸颊,轻轻地摩挲着。
“阿锦,你的脸很烫……”
“阿锦,你的心跳得很快……”
“阿锦,你心悦于我是么?”
他第一次唤她“阿锦”,用这般温柔醉人的声音,仿佛她是他心尖上的人。她说:“郎……郎主……你莫要戏弄阿锦。”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不知所措。
她想要躲避他手指的摩挲,可刚微微撇头,腰肢上的手臂便像是烙铁一般炙热地箍紧她,使得她更为贴近他的身子,仿佛两人的身子快能融为一体。
“哦?阿锦觉得我在戏弄你?”
她说:“尊贵如郎主……”
他打断了她的话,“在此之前,我只是个男人。阿锦,你心悦于我么?”他的鼻息离她越来越近,他的唇几乎能贴上她的脸颊。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此刻的他们是有多么的亲密。
崔锦张开唇,正想说话时,谢五郎又道:“阿锦,我要听真话。倘若你再用以前的话来糊弄我,今夜你就只能宿在我的榻上。”
崔锦说:“阿锦敬重郎主,不敢心悦于郎主。”
“有何不敢?”
“阿锦尚有自知之明,晓得自己配不上郎主,亦不配在郎主身边侍候。”
谢五郎皱眉。
“是不配?还是不愿?”此话已隐隐有不悦的气息。
崔锦深吸一口气,说道:“不配。”
谢五郎面上的不悦骤然消散,他搂紧她的腰肢,亲密地与她耳鬓厮磨,只听他说道:“阿锦,今夜我便给你一个配得上我的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箱:远在海南的作者菌带给了谢五郎一句话,不!要!作!死!
谢五郎:→_→→_→→_→→_→
闵恭:→_→→_→→_→→_→→_→【幸灾乐祸
崔锦:→_→五郎,你要对我做什么,快想想我们的未来!

☆、第四十六章

配得起他的机会?
饶是崔锦再聪慧,此刻一时半会的她也没想通谢五郎话中的意思。而此时,有脚步声响起,崔锦扭头望去,是阿墨。
对于谢五郎与崔锦的亲密之态,阿墨仿若未见。
他眼观鼻鼻观心地说道:“郎主,已经到齐了。”
谢五郎道:“带她去换衣裳。”
“是,郎主。”
阿墨上前,侧身说道:“崔姑娘,这边请。”崔锦别无他法,只能跟上。阿墨将她带到一间耳房,他停留在门口,并没有进去。
耳房里有两面屏风,其中一面松柏长青纹案的挂着素白衣袍,另一面水墨山河纹案屏风前则站了一侍婢。
侍婢伏地行礼。
“奴婢唤作幼芳,是侍候姑娘更衣的。”
崔锦愣住了。
她注意到了一事,侍婢给她行了大礼。以往谢五郎身边的侍婢与家仆,见到她时,行的仅仅是客人之礼。而如今行的却是……主人之礼。
她彻彻底底地怔住了。
谢五郎……他是什么意思?
幼芳起身,低眉顺眼地道:“奴婢得了郎主吩咐,侍候姑娘更衣。”
崔锦轻轻地应了声。
幼芳褪去了崔锦身上的衣裳,随后顺下屏风上挂着的素白衣袍。当崔锦穿上的时候,她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是谢五郎的味道。
幼芳又道:“还请姑娘坐下,奴婢为姑娘梳发。”
崔锦试探地问:“郎主为何要我换上他的衣裳?”
幼芳低声道:“回姑娘的话,郎主之事,奴婢不知。”崔锦听到此回答,也没有失望,倒是冷静下来了。既来之则安之。
渐渐的,幼芳解开了崔锦的高髻,用象牙梳子梳顺,随后又抹了头油,最后不曾绾任何发髻,仅仅用一条水红的发带束住了发尾。
幼芳道:“姑娘,梳妆已成,郎主已在等候。”

崔锦回到原先的屋里。
谢五郎倚在窗边,许是听到了脚步声,他开口道:“好了?”
阿墨没有回答,崔锦看了他一眼,只好轻声应道:“是。”谢五郎低笑一声,他径自向崔锦走来,离她仅有半步的距离时方停下了。
他低头一嗅。
“好香。”
崔锦的脸微红,呼吸也急促起来。
谢五郎愉悦地低笑:“差不多了,走吧。”说罢,他迈步离开了屋里,崔锦似有怔楞,停在原地半晌。直到阿墨给了她一个眼神,她方猛地回神,连忙跟上。
约摸走了一盏茶的功夫。
崔锦的眼神慢慢地变得诧异,别院里起初还是冷冷清清的,几乎找不到一个侍婢或是家仆,然而,当穿过一道月牙门后,霍然间便热闹起来。
此时,阿墨高喊道:“郎主到——”
谢五郎低声在崔锦耳边说道:“好好把握。”话音落时,他已大步往屋里迈去。崔锦下意识地跟上。当她整个人踏入屋内时,她的面色刹那间就白了。
屋里权贵齐聚一堂,皆是洛丰城里的大人物,她甚至还看到了欧阳小郎,以及他身边的闵恭。
所有人纷纷起身,齐刷刷的目光落在了谢五郎的身上。很快的,便有人注意到了谢五郎身后的姑娘。
与巫子谢恒一模一样的装束,容貌清丽而不俗,紧跟在他的身后。
两人之间的关系扑朔迷离。
谢五郎入座后,众人方重新坐下,仍有不少人的目光在崔锦身上打量着。她跪坐在谢五郎的身边,脸色微微发白。
她不曾想到谢五郎口中所说的给她一个配得起他的机会竟是如此的……堂而皇之。
竟然在她没有任何准备之下,就将她暴露在洛丰权贵的眼前,硬生生地烙上了谢五郎的名号。从此,世人皆以为她是谢家的人。
他这一招惩罚,太过……诛心!
崔锦的呼吸变了。
谢五郎开口说道:“此回贸然邀请诸位,是谢某的唐突。恰好近来经过洛丰,忽然想起洛丰人杰地灵,便索性来小住几日。今日宴请诸位,只为与诸位畅饮,仅谈风雅,不谈政事。”
底下的人接二连三地附和。
酒过三巡时,崔锦仍然跪坐在谢五郎的身侧。谢五郎与宾客谈笑风生,期间他不曾与崔锦说一句话,仿佛忘记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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