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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1部分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第2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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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一子一女,不若广纳妾侍,开枝散叶!我自己是个不中用的,便找个好生养的,谁知那丫头居心叵测,我也不知呀……” 
   
  贺奶奶大怒,一脚踢过去把曹氏踹了个半翻,骂道:“我呸,我哄哪个呢!若非婆祖母提早防备着,还真叫你得了逞,只为这一样,我活剐了你都没人替你出头!你这种腌臜东西,踩到我的地界上都嫌脏了!” 
   
  曹氏被主母掐得生疼,想要扑到男子脚边,却被贺奶奶又一脚踢翻了,曹氏在地上滚着哭道:“表哥,你就看着我这么受打骂么?” 
   
  那男子站在门边,依旧神色淡淡的,好似眼前这两个女子的扭打跟他全无关系,“她是主母,你是妾侍,她要教诲于你,你好好受着便是了。……我累了,先回去了。” 
  说完,便转身出了屋子。 
   
  贺奶奶心中得意,高声唤婆子和外面的丫鬟们都进来,曹氏见无人能帮她,心中也一时慌了,跪在主母身边刚想求两句,却见两个婆子叉着一个被掌嘴至两颊肿破流血的小丫鬟进来,她失声道:“翩跹,她们怎么把你打成这样了?!” 
  这是曹氏目前唯一仅剩的心腹丫鬟了,适才去门口堵男子过来的就是她。 
   
  贺奶奶一脚踢开曹氏,走到窗边坐下,对着一屋子的仆妇巡视一圈,缓缓道:“年前我就说过了,我眼里不揉沙子,别打量着有便宜可捡…”她一指地上瘫软的蹁跹,冷声道,“…贪图几个散碎银子,非要跟我作对!来人,既这丫头跟曹姨娘好,就把她的身契送到曹家去!” 
   
  翩跹顿时婚生抖动起来,她跟曹姨娘这么久,如何不知曹家情形,破落得连日常烧柴做饭都要曹家媳妇自己动手,吃不饱穿不暖,曹家几个爷儿们又多五毒俱全,自己一个清白的姑娘家过去,岂非羊入虎口?!怕是一朝被玩腻了,就会被卖进窑子里去! 
  她吓得惊恐至极,欲想求饶,发觉自己抖得厉害,竟连话也说不出来了,随即被两个婆子拖了出去。 
   
  四周仆妇们静悄悄的,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给我提溜上来!”贺奶奶威风凛凛地大喝一声,两个媳妇子把曹氏制住手臂拖到跟前。 
   
  贺奶奶三两下撩起袖子,高高扬起厚实的手掌,只听啪啪啪啪的皮肉击打声,曹氏被正正反反扇了十几个嘴巴,直打得脸破唇裂,含糊不清地连连告饶。 
   
  “…当初我还当你是个好的,大家小姐遭灾受贬,到那穷乡僻壤受足了罪,我还想好好待你,好吃好喝,客客气气的…”贺奶奶打痛快了,缓缓放下袖子,冷声讥讽道,“谁知你贪心不足,根本就是个臭不要脸,给脸不要脸!那贱丫头七八日前才爬的炕,怎么就诊出两个月身孕啦?” 
   
  贺姨娘有意在众人面前折辱曹家,说话愈发不客气:“哼,你别装傻充愣,相公和我早查清了,那贱丫头三天两头去曹家给你递消息传东西,和你几个兄弟勾勾搭搭的,肚里的野种不计是谁的,总之都姓曹罢。哈哈,你们曹家打量的好主意,竟想这样来谋算贺家家产!我告诉你,做梦!婆祖母早就察觉了,只等着你自寻死路呢!” 
   
  贺家老夫人自打儿媳显出油尽灯枯之态来,就知道曹家等不及要闹出些事来了,便叫孙媳妇冷眼等着瞧,来个人赃并获,顺带防备儿媳临终前提出不合理的要求。 
  结果贺太太咽气前只够力气替外甥女求情,旁的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念及精明通透的婆祖母,贺奶奶心中既感激又敬佩。 
   
  计策被拆穿后,曹氏很是消停了一阵子,躲着不敢见人,没想才过了几个月又故态复萌,贺奶奶憋着这口气就等今日这个由头来收拾她! 
   
  “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待着,婆母临终前嘱咐要好好照顾你!我和相公都记着呢,不会短你吃穿的,可你若再敢弄歪脑筋,城外庵堂多了去了,厉害的主持也多了去了,我有的是法子收拾你!” 
   
  一阵威吓痛骂,贺奶奶心中舒坦多了。把哭哭啼啼的曹氏丢到床上之后,又给她重新指派了两个‘得用’的丫鬟,另几个‘懂规矩’的婆子。 
   
  心满意足地回到自己屋里,只见丈夫已沐浴毕,正坐在炕上和儿女们说笑,稚子淘气,举着一张大字非要父亲说好,还嘻嘻哈哈地爬到父亲肩膀嬉闹,长女文静,坐在炕边与父亲一问一答刚读完的《黄帝内经》,父亲一边抱着乱扭的儿子,望向女儿的目中满是骄傲。 
  贺奶奶心中一阵温暖喜悦。 
   
  “好了,你们两个猴儿还不下来!”贺奶奶嗔笑道,“你们父亲还没用饭呢!” 
   
  她才一靠近炕边,幼子已顺藤蔓攀到自己身上,奶声奶气道:“娘,我和姐姐陪爹爹吃罢,我给爹爹布菜倒酒。” 
  “呸,有你在,你老子还能安生吃饭?……好了,淑姐儿,领你的小泼猴儿兄弟回去罢!” 
   
  淑姐儿转身捂嘴轻笑,然后捏住弟弟的耳朵,连拖带拽地拉走了。 
   
  夫妻俩笑吟吟地望着一双儿女出门,然后贺奶奶赶紧张罗婆子在炕上架桌上菜,自己则亲自拎着烫好的黄酒给丈夫斟上一杯。 
   
  “相公这回外行可顺当?”贺奶奶适才已吃了些点心,是以并不用食,只在对面坐着相陪,“保安堂的黄大夫来过两回了,说有个方子要和相公一道斟酌;严国公府来人了,说上回吃相公开的那味丸药很好,老太太和老太爷很是受用,叫再开几丸,若相公得便,以后要常请相公过府诊脉;哦,还有双花胡同的林太医,他已经决心告老了,叫相公再想想,真不用他举荐相公入太医院么?虽说太医院里头弯弯绕绕的多,可也有好些失传古早的方子医书,相公若不愿进去,可先挂个牌子……” 
   
  贺奶奶理事是一把好手,不论对内管家,还是对外应酬,几乎能当半个家。 
   
  贺大夫浅浅抿了口酒放下,由衷感激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里里外外都要你操持,你自己也要保重身子,这回我给家里进了些阿胶和燕窝,是给你自己吃的,别再送人了。” 
   
  贺奶奶笑了起来:“自己夫妻说什么谢的,我身子好的很。” 
  贺大夫微微一笑,也不多说什么,低头用饭。 
   
  贺大夫如今才三十多,生得眉眼清俊,又兼素日淡泊,岁月在他脸上并未留下多少痕迹,只那一双眼睛却已苍老了,无论何时都带着一种疲惫和木然。 
   
  贺奶奶望了丈夫一会儿,忽记许多年前的事来。自己和丈夫成婚时都已岁数不小了。 
   
  贺奶奶的父亲本是低品阶的驻京武官,待她及笄后,就给贺奶奶定了一桩门当户对的亲事,对方那家既是多年邻舍,又是同僚,真正的通家之好。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也不知算好还是坏。 
   
  由先帝仁宗皇帝晚年开始,几个王爷藩王先后谋逆,当今天子登基,然后是平乱,几年后再有谋逆,然后再平乱,京畿内外一片混乱。 
   
  贺奶奶的父兄在这一连串的变乱中屡建功勋,既办对了事,也站对了队,几年内飞速升迁,她也从不起眼的小小低阶武官之女,成了有头有脸的五城兵马司南门副指挥使的千金,几位兄长也都有了不错的前程——可是,她的未婚夫却死在战乱中了。 
  这一耽搁,她就拖到了二十多岁,直到贺家来提亲。 
   
  夫婿人品不错,年纪轻轻就习得一手好医术,贺家也堪称名门。虽早风闻贺大夫身边有个表妹为贵妾(曹家闹过好几回),可贺奶奶早过了能挑挑拣拣的年纪,于是父母就答应了。 
   
  嫁人后的日子并不难过,那曹姨娘并不难应付,尤其重要的是,贺家的第一把手贺老夫人还精神矍铄,嗓门洪亮,早早定下一个铁的规矩——儿媳贺三太太和曹氏中,必得有一个陪她住到老家白石潭去。 
   
  没有婆母在旁撑腰,彪悍的贺奶奶收拾妾侍曹氏绰绰有余,而没有曹氏在身边,婆母贺三太太再长吁短叹也没用。只每年回白石潭过年,曹氏和婆母同时存在讨厌了些,不过好在夫婿是个明白人,对母亲也多是敷衍,对这位曹表妹也不如传闻中的那么怜惜,不过瞧在母亲的面上,时不时去曹氏屋里坐坐。 
   
  日子久了,贺奶奶甚至觉得丈夫内心深处其实有些厌恶曹家——为着挑拨他们夫妻,曹氏还若有若无地透露过,夫婿最初曾有过一门极好的亲事云云。 
   
  曹氏错了,贺奶奶压根不在乎,她自己就定过亲;而且知道这事更好,她愈发确定夫婿心中其实是很厌恶曹氏的,于是动手收拾起曹氏来愈发不留情面。 
  该骂骂,该打打,她自小在市井长大,家中只两个粗使下人,有时还得跟着母亲上街买这买那,多少难听话她张嘴就能骂出来,曹氏哪是对手。 
   
  何况只要自己师出有名,无论如何收拾妾侍,贺老夫人全部赞成,贺三太太只能在一旁抹抹泪,什么都不敢说。 
  贺奶奶这时才明白贺老夫人为何要聘自己做孙媳妇,面对这样死皮赖脸的表妹兼贵妾,这样牛皮糖一般见天来打秋风的曹家,这样不着调不靠谱的婆母——若是那种端着身段,或斯文或怯弱或端庄的小姐进门,怕家中不但鸡飞狗跳,夫妻也早闹翻了。 
   
  也只有自家这样,既门第过得去,岳家能给女婿一定的依仗,自己又性子粗糙强悍,前头收拾完妾侍,后头挤兑好婆母,转身还能跟丈夫作出恩爱夫妻的模样。 
   
  到了年前,贺奶奶那总说快要死了却总也不死的婆母终于死了。 
  在洋葱的帮助下,她在人前狠狠做了一把孝妇,哭得那叫一个感人至深——实则,鬼才伤心,若非这种糊涂的母亲,以贺大夫的人品和才干,早早能娶上名门贵女,振兴自己的小家门了,还轮得到自己么? 
   
  而夫婿对寡母的过世,似乎也没多么伤心。 
  贺奶奶能理解,这么多年耗下来,伤感情绪早用完了。至于那曹氏……以后就在她掌心里扣着了,若是曹氏老实,她也不会为难,若是敢闹腾,哼哼…… 
  想到这里,贺奶奶心情大好,一边笑着帮丈夫布菜,间或说两句最近的京城见闻。 
   
  “……下个月开春了,京城又有数粧喜事。其中最要紧的,自是宁远侯府的大姑娘出阁……”她话还没说完,贺大夫忽插嘴道,“顾家大姑娘不是前两年刚出阁么,怎么又一个大姑娘?” 
   
  贺奶奶心中略奇,丈夫素性悠缓,说难听点就是磨磨唧唧,居然也会打断别人说话。 
  她笑道:“相公不知,前两年出阁的是顾侯的亲生闺女,现下要出阁的是顾侯过世的兄长的姑娘,说起来,也是侯爷的嫡出姑娘。这位顾大小姐许婚的是永昌侯府的世子爷,当真是门当户对,富贵双全!” 
   
  贺大夫拄箸片刻,才点点头。 
   
  贺奶奶接着笑道:“咱家不是一直供着梁家的医药么,这回可得好好送份礼才是。哎呀,要说还是梁老夫人本事,亲自跟那位孀居的顾家大夫人求来这门亲事。梁侯爷是老实人,不会来事儿,梁家大房这些年却混得愈发红火。梁侯夫人多斯文和善呀,几次跟我道难处都快哭了,呵呵,这下可好了,攀上了顾家……” 
   
  她说得高兴,未曾发觉对面的贺大夫微微不悦,只听他道:“若是梁家存着这样的心思,顾家岂非叫拖下水了?” 
   
  贺奶奶一愣,又笑道:“相公说什么呢?若非是门好亲事,顾侯岂肯。是那梁世子好,全不似父母老实,是个出息的。不过呀……” 
  她顿了顿,放低声音道,“照我说,还是两年前顾大小姐的亲事好。” 
   
  贺大夫抬起头来,迟疑道:“一个是世袭罔替的侯爵世子,一个是新科进士,虽说新贵,可到底单薄了些。”顿了顿,又道,“不过顾大小姐是庶出,也差不多了。” 
   
  贺奶奶笑道:“相公这就不懂了。梁家虽有爵位,可这些年内囊早空了大半,家里人口多,五房六妯娌的,且兄弟不睦,有嫡庶之争,三天两头不太平,梁侯夫人熬得头发都快白了。瞧着吧,顾家姑娘进门,且有的忙了。常家就不同了,常太太早逝,家中只一个祖母和出嫁了的姐姐,顾大小姐进门就是当家奶奶。这些年来常大人官运亨通,女眷们应酬起来,哪个又敢小瞧了顾侯的大姑娘了?!……啧啧啧,都说顾侯夫人极疼这位庶女,开始我还不信,眼下瞧来倒不假,难得,难得。” 
   
  贺大夫沉默片刻,再次拿起筷子,缓缓拨弄碗中菜肴。 
  “顾侯在外戍边,顾大夫人是个寡妇人家,这回亲事该怎么办?……两年前,顾侯夫人从南边赶回来,亲自操办的婚事。” 
   
  见素来寡言的丈夫对此事有兴趣,贺奶奶也来了劲儿,絮叨着把所知的说了个遍。 
   
  “这回顾侯夫人不来,由顾小世子兄弟俩代父发嫁堂姐。啧啧,相公没瞧见,顾小世子倒还罢了,小小年纪已是满身气派,那顾二公子,真是貌比潘安,跟画里的一样。那日他没坐车,驱马从得胜门过,大姑娘小媳妇疯了似的招呼香囊帕子和旁的物件!都说顾侯夫人当年是一等一的美人儿,顾二公子肖母,才长得这般俊美。也不知哪家姑娘有这福气配为夫婿,怕是睡在枕头边上,半夜都能笑醒过来。听说沈国舅和英国公翁婿俩就对顾家兄弟俩喜欢得很,想一边一个分了招婿……” 
  …… 
   
  晚饭后,用过清茶,贺奶奶坐在炕几边做针线,贺大夫静静站在窗前,过了片刻,他忽道:“下雪了。”然后推门出去, 
   
  庭院中有棵老梅,枝头上朵朵黄梅柔柔而颤,纷纷扬扬的雪花细细碎碎地自天空飘下,贺大夫背朝门口地站在树下,仰头看那梅瓣积雪。 
   
  贺奶奶推开针线笼子,缓缓站到门边赏雪,只见淡淡柔柔的月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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