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第2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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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别再见姨母了。”袁府已宽松许多,她多可随意进出。
一说这话,王氏顿时跳了起来,竖着眼睛骂道:“你个没良心的,前几日去哪儿了!我使人去寻你,袁家人都说你不在,又说不清你去了哪儿!”
华兰一愣,笑的勉强:“这…不是买了个庄子么,我与你姑爷去瞧瞧…”
“你上回不是已在那儿住了好几日么?还有什么没布置好的。”王氏不满。
“…京中暑气重…实哥儿不得劲,便带了孩儿们去庄子里避暑。”华兰解释的满脸通红。
王氏顿时疑惑,尖声道:“避暑就避暑,你脸红什么!”
华兰支吾说不清楚,王氏愈发觉着女儿跟自己生疏了,当下暴躁的狠骂了两句,华兰只好轻声道:“你姑爷…近儿得了匹小马驹…说常动动对身子好,他教女儿骑马来着…”短短几个字,她说的缠绵的肉酥——唉,眼下老娘水深火热,做女儿的总不好说,苦尽甘来后,如今老夫老妻越看对方越顺眼,直是水**融,蜜里调油,日子过的比新婚时还甜。
王氏也不是瞎子,虽不曾亲见情形,但看华兰眼波莹润,皮肤光泽,容光焕发的几乎年轻了好几岁,她猜也能猜到,这些日子,女儿女婿定是耳鬓厮磨,风光旖旎。
她先是为女儿一阵高兴,随即又是一阵邪火上窜,想起除自己过的凄凉气闷,人人都顺风顺水,更觉全家无人理解自己,当下破口大骂道:“都说养女儿是赔钱的,如今我才明白!你自己过的舒服,全不理你娘的死活!”
华兰被喷了一头脸的唾沫,无奈眼前是她亲娘,只能按捺着性子不断哄劝。
“你说!你男人要紧,还是你娘要紧?”
“自然是娘要紧,生养之恩天高地厚呀。”
“那好!你今日就留在我这儿,陪娘住几日,你肯是不肯?”
“……”
“我就知道儿女都是没心肝的呀!”王氏大哭,“我就是个无依无靠的苦命人……”
“好好好,叫我回去问问……来,先叫我瞧瞧您的腿,哟,都红了呀,疼不,诶哟哟,我拿膏子给您揉揉,可别落了病才好……”
——怎样自然流畅的把这座楼歪掉,华兰急需进修。7楼
姐妹俩一齐遭罪,同时需要进修还有明兰,选修科目为‘伪装学’。自房妈妈来递话后,她就知道,康兆儿已不在顾府之事瞒的越久越好。亏得嘉禧居内外管束甚紧,知情的不过五六个,小桃自告奋勇去服侍被关在后屋的‘康表小姐’,时不时在屋外嘘寒问暖,又端着食盒进屋去送饭,然后在里头大吃一顿,再摔两个碟子意思意思。此时,听得声响的绿枝就会窜出来,冷言冷语的讥骂几句。群策群力,居然也颇有欺骗性。
为了好好休息,也为了少露马脚,反正要撕破脸了,太夫人假惺惺的来看望劝说,明兰索性一概推说身子不适,不肯相见,只在朱氏和邵氏面前一言不发的故作忧郁;全府上下更觉的夫人是真上气了。
康姨妈算着日子,两日后便上门来闹,吵着要见兆儿,明兰懒得理会跟这头疯母狗,直言拒见,太夫人便领人过来,明兰直接把人拦在澄园与原侯府之间的内仪门口。康姨母发狠说要把事闹开,廖勇家的便道‘请便’。明兰冷笑,她倒很想看看世家康氏的宗妇如何在顾府门口撒泼给全京城的人看。
一计不成,康姨母只好出言威胁,说拦着不让见人,莫非是出了什么事?廖勇家表情轻蔑,冷冰冰道:“是呀,我家夫人已把康姑娘毁尸灭迹了。你赶紧去顺天府尹告状罢,若觉着不够,还可去撞天钟告御状!若不识路,我这就去叫门房给您备车马。”
说完这句,廖勇家的转身就走,留了一群粗壮婆子拦在路口。
康姨妈气了个踉跄,太夫人却劝她稍息怒气:“你想想,若不是气的狠了,她未必会这般。这是穷途末路的气劲儿呢。”康姨妈仔细想想,便回去了。
又过了三两日,嘉禧居依旧无声无息,太夫人自己也察觉出不对劲了。其实逼迫纳妾这个招数并不高明,以她对明兰的了解,这样聪明达观的人,怎会为了这么件事生气这么久,却始终没有对应计策出来?
她心头一惊,连忙去康府传信;康姨母也深觉不妥,便又来了一回。
“都这么些日子了,也不知她身子康健否,好歹叫我见她一面!”康姨妈强自按捺怒气,好声好气的说,谁知却引得面前一群粗壮婆子讥笑不已。
一个铁灰薄绸缎子比甲的媳妇尤其尖刻,只见她两眼翻了翻:“这会儿来充慈母,早做什么去了?不是自己亲生的,就是心狠!”她身旁的妇人笑道:“谁说不是,当日把好好的黄花闺女硬是丢下,那会儿怎么不顾着死活了!”更有那躲在后头的冷言冷语:“还主子呢?拿闺女来攀高枝,便是我们乡下的癞头婆娘也比她要脸面些!”
声音虽不大,传过来听见了却是极为刺耳,康姨母几乎又要拂袖而去,叫向妈妈拦住了。
太夫人从后头缓缓走来,她面露微笑,眼底却隐含威势:“到底是康家闺女,便是卖身进府的丫头,人家父母要见,难道不让见不成?”
对着她,一众下人却不敢放肆,廖勇家的恭敬却坚定道:“夫人说了,若康太太实在想女儿的紧,便把康姑娘领来。不过,丑话说前头,这儿可不是茶楼酒肆,想来想走的变卦,夫人更不是什么亲近的长辈,没有留人姑娘长住的道理。待康姑娘来了后,就请康太太把人领走罢!侯爷尚未回府,满府中的成丁主子也只三老爷一个,想来也坏不了康姑娘的名节。”
康姨妈一阵犹豫,转头去看太夫人;太夫人也是决议不下,她几乎能肯定康兆儿已经不在顾府了,可若这其中有诈呢?会不会是盛明兰故意泄出去的风声?
待会儿若康兆儿好端端的出来了,叫不叫领走?若不领走,岂非自打嘴巴,若领走了,整场纳妾风波无疾而终,自己直成了个笑话。
空城计当前,司马懿举步不敢,城中有诈否?太夫人迟疑了。
“若康太太觉着好,就请挪步往门房,我们这就把康姑娘送过去,待母女相逢,身体无恙,您起车便可回府了。”廖勇媳妇笑的恭谨有礼。
太夫人一咬牙,不成!哪怕留康兆儿在那儿,只气气盛明兰也好。
康姨妈再次铩羽而归。
又过了两日,一封短短的字条从盛府送到明兰手里。
明兰见字而笑,几日来的郁气一扫而空,朗声道:“来,给我收拾收拾,咱们去萱芷园。”
太夫人正在里屋逗贤哥儿顽,满面慈爱俱是发自肺腑,叫人全看不出胸膛底下是怎样一副诡谲心肝。她见明兰含笑而来,愣了愣,笑道:“你身子大好了?快坐快坐。”
一旁的朱氏颇有些不安,但还是快步上前来扶明兰。明兰捧着偌大的肚子稳稳坐下,看着罗汉床上的小男孩清秀可爱,略赞了几句,然后开门见山道:“我来给您报个喜信。”
“什么…喜信?”太夫人隐隐觉着不安。
明兰仔细盯着她的表情,缓缓道:“康家表妹终有了好归宿呢。”
“你什么意思?”太夫人立刻放下脸来,“姑娘家的名声要紧,你不要胡说。”
明兰笑的冷淡:“康表妹已叫家人接走了,以后您就不必为她操心了。若您不信,大可使人去问康太太,不过……”她讥讽的笑了笑,“她这会儿大约忙的很,没空见您。”
太夫人霍的站起,神色惊疑不定。
“还有一句话。”明兰慢悠悠的站起来,扶着丹橘往外走,“康太太以后大约都不会上门了。我身子又重,以后再有什么姨妈舅母或表妹表姐的亲戚要来,您就不必叫我了。”
“你……”太夫人受气,指着门口怒视。
明兰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事到如今也不必装了,撕破脸也好,开战就开战,谁怕谁!
她丝毫不惧的出了门,往外走出几步,忽回过头来,仰头看着门梁上方巨大的匾额,油亮光洁的百年红木雕着繁复精致的吉祥如意麒麟三回头,当中凝重端正的笔墨,楷书两个大字——萱芷。哼,这种蛇蝎妇人根本配不上这样美好的两个字!
明兰短促的冷笑两声——她下次再来之时,便是把此处主屋大院里外拆洗一遍之日!
作者有话要说:
很多人以前都说王氏有些可怜,盛紘宠妾灭妻很可恶,大家想想,遇上这么个糊涂又爱固执的老婆,老盛也很可怜,偏当时王氏的娘家比夫家厉害,老盛又不能狠狠教训。
于是,林姨娘应运而生——
今天亲戚家里吃午饭,喝的半醉睡了一下午,晚上,再去赴宴,坚定的不肯喝半滴酒,二表弟用激将法,小堂弟撒娇,四表弟卖萌,连四虚岁的小侄子以筷子沾酒吃了表示勇敢,某关依旧不为动容,以一个钢铁战士的精神一一拒绝。
天啊,地啊,偶为自己感动的快要晕了。
因为快晕了,所以写的不多,本来还有一场大战,请看下回分解。
新春快乐哦。
第172章 东风吹,战鼓擂之五
第172回
一个身着宝蓝色斜纹绣团薄绸的中年男子,疾步往里屋走去,院中的丫鬟婆子无不露出惊讶神情:这些年来,若非太太有请,老爷是绝不踏入主屋一步的。
康姨妈正端坐堂中和儿子康晋说话,她神色和蔼:“你好好办差,我已与你舅舅说了,待你这任满了,就给你谋个外放。”康晋年近三十,面容白净敦厚,他闻言便低声劝道:“娘,您别再去求舅舅了。前阵元儿还来信说舅母的不是,您再这么着,舅舅又要为难了。”
“这你别管,只要你外祖母在一日,王家还轮不到你舅母做主。”
康姨妈还待再说两句,冷不防瞅见丈夫站在门口,她楞了半刻,康晋连忙作揖行礼,恭敬道:“爹来了。”康老爷瞥了长子一眼,冷冷道:“你先出去,我和你娘有话说。”
康晋素来敬畏父亲,当下也不敢多说,转身就出去了。
真是稀客,哪阵风把老爷吹来了。”
康姨妈冷眼看着直如陌生人般的丈夫,只见他明明已年近五十,却只如三十几许般儒雅文秀,思及自己为了家里日夜操心,却早生华发,人老珠黄,她不禁一阵气闷。
康老爷几步走进来,挥手把左右丫鬟都屏退,脸色随即沉了下来:“我再不来,怕你把我的儿女都卖了还不知道!”
康姨妈心头咯噔一声,却强撑着道:“家计艰难的人家,卖儿卖女倒也不稀奇。”
说及银子,康老爷也不禁面上一臊,随即喝道:“你把兆儿弄哪儿去了?”
“她身子不好,病了几日,这会儿天热,我怕她染的是时疫,危及家人,便把她送到庄子里养病了。”康姨妈早有准备,说起来脸不红气不喘。
“放屁!”康老爷不禁爆粗口,“到了今日,你还满口谎言。康家正经的姑娘,你当是丫头奴才,说卖就卖,说给人做妾就做妾!你眼里还有我么?!”
康姨妈知事已暴露,沉下一颗心,嘴里不饶人,讥道:“老爷如今倒像个做爹的了,还知道心疼闺女,只不知老爷这十几年来见过兆儿几回,怕是父女俩当面走过,老爷也未必能认出来罢!”
“休得顾左右而言他!”康老爷眼色发狠,“你只说,兆儿哪里去了?”
“想来老爷已知道了,何须多问!我给兆儿寻了好前程。”
“你,你……”康老爷指着妻子,颌下三络长须不住抖动,显是气极,“你居然叫兆儿去做妾!我们康家的脸都叫你丢尽了!”
“丢脸?”康姨妈冷哼一声,提高声音,“丢康家脸面的怕不是我罢!老爷的好二弟,前年将庶出的一个闺女给人做小时,你怎么不去摆长兄的款儿,去责备他们丢脸?”
思及几个不敬长兄的弟弟,康老爷又是一阵恼怒。“何况……”康姨妈语调一转,软乎了语气,“我这也是为了康家。前阵子,老爷不是正谋着起复么?若顾侯能帮老爷一把,岂不事半功倍!”
早在决心趟这浑水起,她就备好了说辞,“以前咱们和顾家只沾了个转折亲,还得看我妹子妹夫的脸色。你不是总瞧不上妹夫么,说他圆滑,一味的钻营,丢进了读书人的风骨。如今,只要顾家收下了兆儿,虽名声难听些,但得了实惠。外甥女顾着亲戚的面子,必不会亏待兆儿,只要兆儿能生下一男半女,咱们也能和顾家直接来往,岂不两全其美?”
其实这只是一半理由,还有一半是存心给明兰难看,看那小庶女如今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她就来气,顺便出口恶气。
康老爷从头听到尾,脸色一阵青白一阵红紫,似是有些心动,又似是恼怒非常,一把胡须抖个停。“你,你做的好事!”憋半天,他才憋这句话来,然后把一张纸摔在康姨妈面前,“你自己看看罢!”康姨妈狐疑不已,缓缓拾起那纸来看,才读得几行就脸色大变。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康老爷不住的在屋里走来走去,嘴里骂道,“我本托妹夫在都察院照应些,别像上回似的又是一纸劾疏坏事!本来好好的,谁知几日前有人弹我素行不捡,昨日吏部驳了我的条陈。”
康姨妈心头一团乱麻,慌乱道:“不是说妹夫如今调任兵部管粮道了么?兴许都察院的事弹压不住,也是有的。”这是她生平头一次替盛家人说话。
“什么调任,那是高升!”康老爷又妒又恨,火直上涌,“照常例,左右侍郎要三品才能任职,盛紘这才升至四品一年哪!还主管兵事粮道,肥差又是要差,你可知这是何意?”
他深出了一口气,胸中妒火中烧,“这是上头要重用他!皇上把他当自己人呢,这才把他摆在要紧处!”至于皇帝为什么把盛紘当自己人,这个问题康姨妈倒没问。
“官场上的人都眼毒着呢,如今盛紘势头正好,又刚离任都察院,哪个不给他几分面子。倘若他有心弹压,怎会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