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哭的人心已乱-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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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蓝正要上楼的身子,一把勒着她的脖子揪下来。
激愤已经超越了忍耐的限度,他掀过她的身子想把她撕个粉碎。
对视的一秒,封蓝突然怕的心凉,眼前一黑,厚实的大掌凌厉劈下来,带着绝然的恨,找准她毫不留情,用尽了最大的气力。
啪一声闷,比她想的还要疼。
封蓝站不稳重重摔在楼梯间。他站在她脚前,粗喘着气,眼里有血丝,像是杀红了眼的蛮人。一把抓起她襟前的衣服,对准另一边脸颊又是暴戾一掌。打得她侧过脸彻底软了下去。
扔下她,回身急速下楼,在三楼平台就看见楼下的封嫣。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孽,这一世都报到她身上。
那瘦弱的背微微颤动,已不完全趴在地上,手撑着地面划动了两下又停住。
发散乱在肩上,那支簪子就落在脸旁边。她没晕过去,只是有几秒被摔蒙了。
那摞书砸在背上觉得胸口一沉,后背钻心的疼了一下,身子被脚前的书绊着失去了平衡,没抓住扶手就摔了下去。
磕在地上下意识护着头却暴露了胸口,砸在什么上猛的硌住窝了气,一下喘上不来,嘴里发麻眼前就暗了。
几秒之后才意识到出了事儿,不敢动等着晕眩过去,可胸前的疼一时平息不了。手脚还管用,试着动动却支不起身子,被一阵脚步惊吓到,岔了的气一下冲到喉头,闷咳了一声,冲开了堵住的呼吸。
疼,她弄不清是胸口还是四肢,只是一下集中在某处,一下又分散开来。又扶又抱,视线从那双皮鞋到他襟前的扣子,最后落在他脸上。
是在担忧吗,眉头凝在一起,整张脸都黑着,和她苍白的痛苦一样疼吧?
他跪在她身边,不太敢碰她,想让她翻身检查伤口,又怕太用力伤了她。
慢慢恢复清醒的过程很快,手上也渐渐有些力气,她抓住他的西装半跪半坐,一手撑在地上稳住自己。
他托起她尖细的下颌,看素白脸上沾染的灰尘,眼眸在他脸上流转片刻,绞缠的都是疼。唇角死死抿紧,很多年前受袭时一样。
他锁紧眉,看着她唇上颜色淡白,平静异常,随着咳控不住,一丝血红从唇上淌过。
低头护着自己胸口一阵的忍疼,抓不住就倒在他怀里靠着,好多种难受搅在一起,捂着嘴觉得手心湿热,后背惊起的汗很快也落了。
轻轻拍背帮她顺气,她反而抬眼找他,不安受惊的样子极可怜,眼睛睁得那么大,想要告诉他什么。
他扶着她的脸,本想说些什么。她孱弱的突然收拢唇,死死咬住。
哇一大口血。
吐完才知道钻心的疼都凝在唇舌上。地上,衣袖上满是溅到的血点,眼前瞬间一片水雾。
被拦腰抱起来,她手里还下意识抓着一本画册,疼到指甲陷进封皮里。
朦胧听见有人叫她的乳名,眼泪冲了出来,委屈成一片汪洋,却再说不出。
自己抬手擦嘴角的血,在手背划开长长的血痕,抬头又和他的心疼撞在一起,她坚强了半天,竟然是这样的结果,软软躺在他肩上,她再不强求自己不哭。
他是气疯了,也是疼极了,顾着怀里的人,担忧和暴怒扰乱了冷静,忍耐的怒气终于还是发泄出来,对着跑下楼的封蓝又是一脚。
她还有人性吗?!她再多的恨尽可以冲他来,为什么每次都要折磨到她头上!
都是痛,只是疼在不同人的心上。
苗旭岚扶着墙站在三楼拐角,看见痛呼一声摔倒的封蓝,一瞬抓紧胸口。多年的回闪,眼前是另一个男人。置之死地,城寺不再有一点掩饰,占有的把封嫣牢牢抱紧。爱恨交织,那孩子不知怎么了,脆弱了多年,此时却埋在本该疏离的怀里哭了。
眼前,积碎了太多的回忆,苗旭岚呆了,傻了,什么什么都明白了。
“哥,怎么回事儿!”楼梯间闯进年轻男人的声音,大家都愣在原地。
比起那两摞散架的建筑画册,他们的心,乱透了。
反而是捂着脸上伤痕的人,格外平静。
……身上摔到的擦伤淤青是小,也并没有骨折或内伤,只是嘴里的伤很重,舌上长长的咬痕,留了很多血。
被送到急诊室处理伤口的时候,害怕的厉害。护士要给她打麻药,她说不出话,凄冽的一声声叫,止血的纱布都湿透了。
他从外面闯进来,护士的托盘差点被粗暴的撞到地上。压着汗湿的额头,看着她异常苍白的脸色,她想说什么,攥着他的手要告诉他些话。
那些,不用说他也知道。
旭姨看见了,圣寺也看见了。这,也许就是封蓝要的效果。但是他管不了那么多了,把她抱进车里,任她想躲,还是关了车门。
让弟弟去她家里报信,没再理睬封蓝母女,开车离开。
她不让护士给她打针,看见旭姨和圣寺的时候,那些伤痛都不重要了。她心里的秘密,守了四年决不能被知道的伤口,要被揭穿了。那比任何东西,都让她恐惧。
她手臂上大大小小的青,却固执的不肯停下来打针,他急了,按死了她,大吼一声“听话。”
她想告诉他离开,让他走。他是她姐夫,是封蓝的丈夫。嘴里一口口往外流血,她说不出来,呜呜的哭。疼又混乱,他再吼她也没用,她也不在乎,只要他离开,流再多血都没事。
不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他因她突然的反抗而烦躁。刚刚抱起她时信任的依赖很快被打破了,她僵在怀里要下地,不是他的强迫,她甚至不想来医院。
知道就知道,本该知道了。他以为明白的意思,但看她使劲挣扎的执拗与恐惧,又不明怎么了。他最不想她受伤,所以对封蓝没有一点留情。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隐瞒的可能吗?他只要她的嘴不再流血,伤口赶紧愈合。
按住她的手,看她像困死的小兽,可怜兮兮的在怀里挣扎,嘴角挂着更多猩红的血迹。他不再任她闹,一手控住她的身子,一手盖住她的眼睛。
看她那么死死挣扎,他不忍心。
针扎了进去,她嗓里冲出尖叫,血一下子呛到气管里,阵痛的上不来气,纱布堵住了咳嗽,她歪到一边,被那么掠夺的绑缚,再没有力气。
血红的纱布被取出,她挣扎的手被他和护士压着,绝望的呜咽已至沙哑。脸上盖了手术用布,挡住了视线,泪就沾在上面,嘴被迫张到最大,再发不出声音。
意识模糊了,她还是钻心的疼,为了自己当初的伤,为了此刻的痛。她绝不会承认的,决不会。既然当初选择不说,现在誓死也不会说。
钳子落在托盘里的声音,冰冷刺骨,额头冒出大滴的汗,聚光灯隔着东西找在脸上,手指痉挛般发抖,一次次被握紧。
她安静了下去,唇上那片染尽的血,直到伤口处理好依然醒目。他陪了始终,推她出去的时候,急诊室走廊上迎着她的父母。床被推走了,远远看见她,拐角的声音叫他停下,回头,又看到了旭姨。
看他前襟和眼里的血,问什么都是多余的。
“还要问吗!”他远远望着,向着她被推走的方向走,知道看不见她了。不想和旭姨谈任何事情,时间不对,地点不对,心情更不对。
“我爱的是她!从来从来都是她!够了吗!”走廊上的低吼,他压抑太久控制不住,回身坦然面对旭姨的震惊。
虽然已经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但是从他嘴里听到还是无法接受。旭姨身后,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封蓝,脸上有他掴掌的淤青,面容平和,惨淡的笑笑。
“妈,我们回家。”封蓝并不畏惧,就像刚刚并不疼痛一样。
旭岚不肯走,摆脱女儿的手臂,上前一步抓起城寺的衣袖不许他离开。那上面,还染着封嫣的血。
“当初,你为什么娶封蓝!”
那是除了他们没人能给的答案,看着面前瞬间老了十岁的白发妇人,心疲惫不堪。
第八十一章轮转推回病房就一直睡着,封青因为手术第二天凌晨才赶过来,当晚陪床的是她的两个朋友。坚持让她父母回去了,毕竟两个人年纪都大了。
瑶瑶到护士台要棉签的时候被城寺从走廊里拉住。“你把晓蕾带出去,我要看她!”他脸色沉的利害,在走廊昏暗的灯光下让人不安。
瑶瑶回房拉着晓蕾去餐厅买宵夜,她们在走廊没转弯他已经推门进了病房。
大夫说住两晚就能出去,只是她吃不得喝不得,话也说不出,要养一定时间,受一些罪。
一见她那张脸他心里就被拧了一下,嘴唇泛青肿了起来,额头脸颊上都有擦伤,医生说腹部和背上也有瘀痕,恢复要十几天。好在,她站的并不高,楼道里也没有尖锐东西,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落了锁走到床边扶正她打点滴的手。指甲里的血渍都洗掉了,他车上还有那本带血的建筑画册。坐车里翻着,看不进线条只能见到她的血,还有封蓝可怕的嘴脸。
刚刚一时语塞,脱口而出的冲动被眼前的两个人压下去。旭姨,他不知道她知道几分。至于封蓝,没有那么便宜,他不会轻易称了她的心。有关她的一切,他一点点收集着,她伤她一分,他就加倍奉还,不仅仅那一脚,也不仅仅遂愿的揭开那件事。
想到她在诊疗台上极力阻止的样子,他更确定这点。想到四年前的自己,内心如她慌乱还要强作镇定。事情到了如今,对她已经伤的太深,绝不能草率行事,他要亲口告诉她,在他做好万全准备之后。
冷静了下去,那一时语塞帮他想了很多。他为什么娶封蓝,这四年很多人问过,独独封嫣没问,那次把她逼怕了,也是虚脱在他怀里问不完整,她太过脆弱,他不想让她知道,现在,觉得还不到知道的时候。
只是和封蓝的关系再没必要伪装下去了,至少刚刚当着她母亲的面,他提了离婚,原因,去问封蓝。看着她终于不再笑,狼狈的拉着母亲离开,他只是把这个决定一遍遍落实。该结束了,四年已经够荒谬,不能再继续下去。
生死也好,命盘也罢,轮转下去,总有他们操盘的一天。
看她在床上不安的摇头,手被丝带绑在床沿,嘴里含混不清的嘶哑,他拿棉签轻轻沾了些水润着她的唇。
宝贝了那么多年,其实是藏了那么久,直到今天连封青都不知道。他不清楚为什么没有告诉封青,似乎那些年和她隐秘的纠缠上了瘾,不想被任何人干扰。
朋友说过,女人是下酒的花生米,解闷坐伴用的。但她不是,他们最亲密那段之前他已经知道她不是。他就想守着她,不让别人觊觎她半分。他自私却对了,四年来忽远忽近还在他身边。马上就离婚,不管怎样,马上就离。一分一秒也忍不下去。
在床边又站了一会儿,不得不离开才出去。走前在她耳边轻轻絮语,不管听不听的见得告诉她,爱她。
做一切,都是为了爱她。
……醒来的时候瑶瑶他们走了,反而是妈妈和旭姨在病房里,她睁开眼还没从摔坠的阴影里缓过来,看到两个长辈又紧张起来。
妈妈走过来,面上也有些担心,“怎么弄的,搬个家还摔了下来。”
旭姨脸色不好,去结她手腕上的丝带,知道她还不能说话,“饿吗嫣嫣?”
很少这么暴露在人前的委屈,看着两张经过岁月的脸,相同的神情问出的却是不同的话。她不想解释也解释不清。求救一样望着旭姨,像是告诉她别问吧,求你们别问。
她心里就那么一个秘密,一定要守住。
旭姨拉了妈妈在床边坐,两人一人一手的抚着她手臂上的瘀痕,从桌上取来药膏一点点晕开。虽然还是疼得那么厉害,却不怕了,感激的看看妈妈,又看看姨。如果能这样她就知足了,没人深究他们的事情,当成过去一般遗忘。
但是妈妈取药时,旭姨再掩不住伤心,坐在她床畔潸然泪下。封蓝,封嫣,她都疼,只是城寺,只有一个。
“嫣嫣,怎么办啊?”看着姨哭红的眼睛,一脸疲惫倦怠,“他要和你姐姐离婚了,为什么啊?”
心里本就装太多事,她听了反而更乱,只是摇头咿呀不知怎么回答。再之后,病房里只剩下自己,她也在自问,为什么,怎么办。
第二天出院是哥哥来接的,把她直接接到自己医院看着她养了几天病。副总送的花一天一束插在床头,果篮和补品一趟趟快递,她觉得那不像公司的行事,却又说不出来是谁。
因为一直没见他,大家也不问她那天的事,她好的反而快起来。
那天想来只有一心冷透,两种可能,她再单纯的心性也总想到坏的那种,梦里重现会惊得一身汗。还有就是旭姨那双带泪的眼睛,她看不得她那么伤心。
为了他吗,仅仅?听到他们要离婚的事她不是不碎心,当初结了,如今离不离都不该与她相关。她与那段婚姻无关,再当不当姐夫,以后最多只能是这样了。
出院以后她被送到外婆家疗养,那天的事情被沉默解释成意外,父母叮嘱她小心,哥哥抽空去外婆家陪她,讲嫂嫂的事给她听。
不讲话的这个月,她心里惊涛骇浪,表面努力掩饰风平浪静,但李家正好相反,圣寺回家说了之后,城寺也不再隐忍什么,晾出了要离婚的底牌。
父母没有太多干涉但并不支持。当初结的草率,现在不能不明不白的就离。为了缓解问题,找到封蓝妈妈坐下来谈了几次,三个老人还幻想着有挽回的余地。
几天后,他从副总那儿拿到出差任务一时惊愕,毕竟正在联系律师准备离婚协议的细则,他急得厉害恨不得下一刻就离,学长笑着劝他稍安毋躁,一语点破其中道理。
出差时间一再推迟,直到她能回公司上班,在会议室外看了她一眼他才坐车去机场。心里想着早去早会,回来了婚就离了,再把事情挑开,大不了鱼死网破,悔了四年,没有此时如此恨过,盼时间快点过去。
走后让助理每周给她送花,让瑶瑶给她买解闷的书,让张迪盯着她的安危,让弟弟注意家里的变化,让封青好好照顾旭姨。
他想了很多,希望周全了,只是这一飞就走了两个月,刚好错过她身边真正轮转的一番巨变。
……剑拔弩张的对峙过后,旭姨和封蓝都变了。旭姨常常哭,问他问不出的,问封蓝依然没答案。离婚的事再缓他的律师也上过门了。她苦思不得其解,这三个孩子为什么。那日他决绝决定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