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马霜衣-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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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大同脸色冷漠,突然举起手来。互击两掌。
敞厅一角处,呀然轻响,开启了一扇木门,两个青衣小婢,一前一后的行了过来。
只见那当先的一个,手中托着一个红漆木盘,上面放着四个白玉坏,莲步娜珊的走近了韩士公等,欠身说道:“诸位请用茶。”
李文扬当先伸手,由盘上取过一只玉杯,启开盖子里去,只见杯中一片碧色水汁,热气上腾,清香扑鼻,望了一眼,并未食用,顺手放在桌上。
李中慧、林寒青连杯上的盖子也未启动,就顺手放在桌子上。
韩士公却用鼻子在杯子上嗅了几下,笑道;“好茶,好茶。”他一连赞了几声好茶,但却点滴未进,原封放在桌上。
第二个青衣婢女也托了一个木盘,盘中放着精致的细点,只见她左手托盘,右手把盘中的细点,一一移到桌子上,欠身一礼,和那捧茶的青衣小婢,齐齐退了下去。
钱大同随手取过一块细点,说道:“诸位跋涉远来,腹中想已饥饿,请先食用些茶点,垫垫肚子,酒饭即可送上。”当先把手中一块点心吃下。
韩士公静坐不动,既不取食点心,也未答话。
钱大同也不再让,自行伸手取食,大吃起来。
广大、阴森的敞厅中,突然沉寂下来,听不到一点声息。
不知过去有多少时间,钱大同把桌上四盘精致的细点,吃下了一半,突然又举手互击两掌。
敞厅一角处,又走出来两个青衣小婢,收拾了残点玉杯,珊栅而去。
紧接着一阵酒气菜香,一长行青衣小婢,鱼贯而上,片刻间,摆满了一桌佳肴、美酒。
钱大同端起面前酒杯,连声说道:“诸位请啊!”当先一仰脖子,咕嘟一声,干了一杯。
林寒青虽然腹中甚为饥饿,但恐那酒肴之中,下有毒药,不胜食用,个个忍着从火,连坐不动,
钱大同自斟自饮,大筷吃菜,旁若无人,片刻工夫,喝干一壶美酒.
韩士公闻到那扑鼻的酒香,几乎忍不住要举杯饮用,李文扬早已顾虑及此,常在暗中出手警告于他,才算忍了下去.
钱大同放下杯筷,扫凉了四人一眼,道:“诸位远道来此,兄弟已尽了地主之谊,天色不早,兄第留诸位了。”
韩士公倒是未曾料到,他突然下起了逐客命来,沉吟了良久,说道;“兄弟此番来访,一来想叙叙昔年旧情,二来还有要事奉商。”
钱大同道:“昔年旧事、早成过去,世无不散宴席,所在下相劝,韩兄还是早些离去的好.”
韩士公侧顾了李文扬一眼,突然推案而起,怒声喝道:“好啊!钱大同,你不过是‘太平堡’一个小小堡主,也值得摆出这等臭排场来,轻藐昔年同生共死的好友。”
钱大同似欲发作,但他终于又忍了下来,冷冷说道:“韩兄意欲何为?”
韩士公本想借故激怒于他,却不料钱大同竟自隐忍不发,一时间倒是不知在如何答复。
正自沉吟间,李文扬却起身接道:“咱们兄弟,承蒙堡主款待,兄弟感激不尽,这厢有礼了。”抱拳一礼,群豪自入这敞所之后,钱大同一直端坐不动,李文扬心中生疑,故意欠身而起,抱拳一礼。
哪知钱大同仍是端坐不动,右手微微一摆,道:“不用了。”
韩士公一皱眉头,暗暗付道:“莫非他这些年中,受了什么挫折,性格大变,成了这副冷漠的样子。”
付思之间,钱大同已高声喊道:“送客。”
两个青衣童子,应声奔了过来,目光一扫李文扬,齐声说道:“诸位请吧!”
这座巨厅十分宽大,这两个青衣童子,似是就在一侧暗影之中站着,应声奔来,落脚奇怪,听不到一点声息。
李文扬心中一动,暗暗付道:“这钱大同一直催促我们离去,若有无限难言苦衷,他如不念昔年之情,大可闭门不见,也不用设宴相待了,这敞厅的暗影之中,既可站着这两个青衣童子,为何不能藏有别人,暗中在监视于他。
心意一转,暗中凝神内敞厅四周望去,同时用“传音入密”之术,轻告林寒青、韩士公等小心,这敞厅四周的暗影之中,可能隐伏着杀机.有人在暗中监视.
两个青衣童子似是已发觉李文扬等举动,左面一人,突然向李文扬等欺了过来,口中冷冷喝道:“敝堡主已下了逐客之令,诸位却赖此不动,不知是何用心?”
李文扬是何等机警,看那青衣童子欺近身来,立时凝神戒备,心中暗道:看来今宵情势,不闹的出手相搏,只怕难以查明真相,一面准备,一面冷笑答道:“一个小小的侍童,也敢对我李某人这等无礼么?“
那青衣重子,冷冷说道:“岂敢,岂敢。”突然—扬左袖,烛火下数缕银芒一闪,激射而来。
李文扬见多识广,一看那闪动银芒,立时认出是梅花针之类的细小绝毒暗器,心中暗生凛骇,道:“这青衣童子好生狠毒,在这近距离之下,猝下毒手,又施用的这等歹毒、细小的暗器,我如不早生警戒,全神戒备,势非要伤在他这暗算之下不可。”
心念转动,手中的折扇,呼的张开,暗用内力斜斜推出,但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潇洒自如。
数枚银针,就在他折扇一挥之间,击落地上。
那青衣童子似是亦知遇上了劲敌,凛然止步,不再欺近。
韩士公侧背而立,尚未看到这青衣童子施放暗器的举动,但他听到青衣童语无伦次,心中已然大怒,怒声喝道:“钱兄不念旧情,下令逐客,也还罢了,但这小小侍童,竟也敢这般无礼,兄弟要替你管教、管教了。”左手一挥,疾抓过去。
那青衣童子身子一侧,矫健绝伦的闪避开去。
韩士公一抓落空,不禁一呆,未料想到,这年纪幼小的青衣童子,竟有着这等武功,只觉大失颜面,脸上一热,疾踏一步,伸手又向那青衣童子抓了过去,口中大声喝道;“好啊!钱兄身侧侍童,竟有这等武功,兄弟得领教、领教了。”
那青衣童子双肩晃动,陡然闪退出去四五尺远,又把韩士公一把擒拿手法避开,却是未肯还手。
李文扬凝目四顾,果然隐隐查觉,这敞厅四周中,人影移动,似是有着不少的人,敌情不明,不愿莽然出手,一横身拦住韩士公道:“既是钱堡主下令逐客,咱们还是告退了吧!”
韩士公愕然住手,望了李文扬一眼,缓缓退回原位。
回头望去,只见那连环梭钱大同,仍然端坐在原位之上,动也未动过一下。
李文扬微一抱拳,道:“承蒙款待,叨扰了一顿酒饭,在下就此别过。
钱大同冷冷说道:“不送了。”
李文扬道;“不敢有劳。”借转身之机,微微一扯韩士公的衣袖,大步向外行去。
韩士公冷笑一声,道:“姓钱的,咱们数十年的交增,就此一笔勾销,日后咱们再见面,非得斗个胜败都来不可。”
钱大同冷冷道:“韩兄划出道子,兄弟无不接受。”
韩士公冷哼一声,转身向外行走。
四人出得敞厅,厅中的烛火,突然熄去,紧接着一声砰然大震,敞厅中两扇大门,也忽然关了起来。
李中慧陡然停下脚步,说道:“咱们走不了啦!”
韩士公余怒未息的接道。“老朽就不信凭这‘太平堡’能把咱们留下。”
李中慧道:“如是凭仗武功,纵然他们高手如云,凭咱们几个人,硬闯出去,也非难事,但如他们要暗施毒计,咱们就防不胜防了。
李文扬心知妹妹一向心细如发,料事如神,向不轻言,既然开口,必有见地,当下说道:“妹妹高见,为兄的一向佩服。”
李中慧接道:“你不用给我戴高帽子,如若真如我所料,此事你该担当大部干系!”
李文杨笑道:“这么严重么?你说说看。”
李中慧道:“咱们在那大厅之中,虽然处境险恶,但并非毫无生机,你却催着韩老前辈离开敞厅,自投绝地。
李文扬道:“那广大敞厅四周的暗影中,满布强敌,敌暗我明,形势于我大大不利,糊徐的仗,为死是向来不打。”
李中慧道:“咱们此去要经过一段甬道,哥哥是知道了?”
李文扬忽然一跺脚道:“不错,如若他们把甬道两端,落下铁闸,咱们势非活活困死不可。”
李中慧道:“可惜咱们见机的晚了一些。”
李文扬抬头看去,只见几道天光,由两个穴口中透了进来,不禁一惊。
只听李中慧接道:“咱阳来时,未曾留心,这座敞厅和甬道……”
说话之间,突然一暗,透入天光的几处穴洞,也被堵了起来,耳际间却传过来一阵冷漠的声音,道:“你们已陷身在绝路之中,上面的天闸,四周坚壁,除了归依我教之外,那只有死路一条。”
韩士公气的哇哇大叫道:“钱大同,你这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禽兽不如的东西,我韩某人只要能够脱了今宵之险,不把你这‘太平堡’烧个片瓦不存,誓不姓韩!”
他曾被玄皇教囚在石室中,数年之久,几乎是急疯了心。刚刚脱困不久,如今又重陷复辙,在他感受之中,囚居生活,那比杀了他还要难受,要他如何不急。
李文扬缓缓说道:“老前辈不用焦急,合咱们几人之力,纵然暂时被困,谅他们也无法对付咱们,舍妹素有女诸葛之号。有她在此,必有脱困之策。”
李中慧道:“哥哥不要把我捧得太高了,眼下的情景也只有尽人力,以凭天命,如若老天爷不帮忙,我也是没有法子。”
说完话,闭目沉思。
韩士公心中最是害怕,急急说道:“不错,老夫也曾体听人说过,李姑娘才智绝人,从此刻起,咱们都听李姑娘的吩咐,但有所命,老朽万死不辞。”
李中慧闭目不言,恍似未曾听得韩士公说些什么。
李文扬低声说道;“舍妹一遇难事,总是闭上双目沉思,她神志集中,不理任何事,老前辈请不要见怪。”
韩士公道:“此刻设法脱困要紧,哪里还有闲工夫去生这些闷气,唉!其实罪魁祸首,还是韩某自作聪明连累了几位。”
李文扬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老前辈和那钱大同已经十几年未见,如何能知他行动、用心,此事也怪不得你,如是咱们入这甬道之时,早些留神这甬道的神秘,也不致被困此地了。”
李中慧道:“此地此刻,筹谋对策为先,最好是少放马后炮,说得震震有词。”
韩士公道:“这话不错,咱们得先筹谋对策要紧。”他生恐难脱困,再被困上数年,那可是生不如死了。
李中慧道:“可惜呀!如若咱们这些人中,有一柄削铁、穿石的宝刀,那就好了。”
林寒青心中一动,探手入怀,摸出参商剑来,双手递了过去。说道:“在下手中这柄参商剑十分锋利,凡铁定可削,姑娘清查看一下是否适用。”
李中慧接在手中,冷冷的说道:“姑且一试。”手握短剑,大步向旁侧行去。
李中慧先侧耳朵附在石壁上听了一阵,突然一变脸色,贴着石壁又向前面行去。
李文扬问道:“妹妹怎么样!可以出去么?”
李中慧道:“我几乎上当,这处石壁外面有水。”
林寒青凝神看去,只觉李中慧贴着石壁而行,走了几步,就附在墙上一阵。
经过一阵黑暗中静立之后,四人的目光,都已可在夜暗见物,这石室的情形,已经大约可辩。
只见这座石室,方圆有四丈大小,大部是用坚牢的青石砌成,和甬道连在一起,接通敞厅,因上面天网透下天光,夜晚之间,很容易引起人的错觉,只道是经过一座院落。
只见李中慧绕着石室走了一周之后,又缓缓走向几人的停身之处。
李文扬问道:“怎么?无处下手么?”
李中慧道:“我想他们早已有了准备,咱们不论从那一个方位破壁而出,只怕都无法逃过他们的算计。”
林寒青道:“在下倒想出了一个办法,只不知是否适用?”
李中慧道:“说吧!”
林寒青道:“咱们可以凭籍记忆,找出甬道之门,划破石壁,如若此法不行,索性破门入厅,和他们一决胜负。”
李中慧冷冷说道:“算不得高见。”
林寒青只觉脸上一热,默然不语。
李中慧生怕李文扬出言相责,抢先说道:“诸位先请运功调息一下,以保持体力,我料一个时辰之内,敌人定会有所举动,那时,再审敌来势,相机应付。”
林寒青暗暗忖道:坐持敌来,再行设法,为什么不抢先机,攻放不备呢?
他,动中虽然大不赞成李中慧的办法,但他刚才碰了一个钉子,心中余悸犹存,不敢再多说话。
李文扬是自知妹妹之能,心中充满信心,不肯多问。
韩士公一直想着那被囚之苦,无暇去问。
石室中一片沉寂、听不到一点声息。
大约有一顿饭工夫之久,又听到一个冷漠的声音传来,道;“再给你们半个时辰的考虑,如若不肯来就缚,归附本教,那就不要怪我们心狠手辣……”
韩士公忽然一跃而起,大声喝满,“有种的你们进来,咱们一刀一拳分个胜败。”
那冷漠的声音,重又响起,道:“本教教主,看诸位都是全湖上素负盛名之人,法外施仁,已对你们极尽宽容了。”
韩士公怒声的骂道:“王八羔子,韩大爷是何等人物,岂肯束手请降。”
那冷漠的声音又道:“那是只有死路一条了。”
李中慧低声说道:“老前辈,不要理会他们。”
韩士公余怒未息的说道;“出得这被困石室,非得宰了那忘恩负义的钱大同不可。”
李中慧知他心动中郁结,就几句愤怒之言,倒是可一舒胸中的苦闷之气,也不再理会于他,低声对李文扬道:“哥哥,敌人早已有备,在这四壁之外,都已有了准备,如若咱们破壁而出,强人慌急之间,什么手段,都会施得出来,那时只怕反而弄巧成拙了。”
她说话之时,两道目光,只向着李文扬瞧,生似在她的身侧,只有李文扬一人。
李中慧语声极是微小,旁例又有韩士公大叫喝骂之声,林寒青耳目虽甚灵敏,但却为韩士公喝叫之声相扰,不得不探过头去,那知李中慧却忽然住口,退了几步,盘膝而坐,闭上双目养息起来。
李文扬虽未听得李中慧脱险之策,但他知妹妹已智珠在握,当下微微~笑,也盘膝坐了下去,运气调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