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不爱 虐虐-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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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髂墒兴淙皇荶国第一大城市,但是看在众人眼里只有破旧和寒酸的印象。在没有进入市区中心之前,大都数建筑都是单层的木板房,来接机的同志介绍说,这些都是普通的居民聚居区。偶尔会出现一两座二、三层的楼房,但是外观也早已经破旧,屋顶有的被刷成红色,有的则是绿色,看在眼里觉得有些滑稽。据介绍这里居住的可能是一些没落的中产阶级或者已经退下来的前任官员。林可欢也跟着看了一会,就索然失去了兴趣,又沉浸在离开祖国和苏毅的失意当中。
很快,车子就到了市中心。在众人的惊讶里,林可欢也发现了这里与刚才所经之处的重大区别。宽距是刚才土路两倍的柏油马路两边,是间距较大的一幢幢房子。无论使用的建材还是整体设计合理的结构都更与国内的两层公寓相似,看上去就很舒服。然后就出现了一幢外墙全部由铝合金板装饰的现代化七层楼。
不等众人发问,接机的那位同志就笑了,略微压低了声音说:“奇怪吧?我们刚来这里的时候也很惊讶。这个建筑就是政府办公大楼。它周围的高级住宅都是政府官员的府邸。这个国家的腐败程度恐怕与它在国际上的经济名声成反比。不过,这个政府对我们的医疗援助工作还是很支持和重视的。我们只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就足够了。政治和我们没有关系。”众人纷纷点头,也不再多做评论了。
医疗队被安排住进了当地医院安排的临时宿舍,就在距离医院大约500米的地方。说是宿舍,其实就是塑钢简易房。这些简易房,还是中国红十字会在五年前捐赠的,一直用于解决援外医疗队员的住宿问题。简易房分上下两层,更象是国内建筑工地上的临时指挥部。每一层分成十个房间,每个房间又按照上下铺的布局可以居住四个人。
这次医疗队里的女同志总共只有三人。林可欢是年龄最小,资历也最浅的。和她同屋的另外两个医生分别来自市肿瘤医院的陈主任医师和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的监测信息中心刘主任。
林可欢自觉选择了左手侧的上铺,抓紧时间开始料理床铺和行李。尽管动作有点笨拙,但是好在动手早,总算在半个小时内完成了。
接下来就是院方筹备的欢迎会连带晚餐。据说是已经算得上奢侈的西餐其实还远不如飞机上吃的东西,味道也是更偏重当地人的口味。更可怕的是数十只苍蝇一直围绕着他们嗡嗡作乱,而且旁若无人的几只一组的落到饭菜上,人们挥手赶都赶不走。当地人显然早已习以为常,似乎觉得连同饭菜吃到嘴里也没什么。林可欢几乎一口也吃不下,打算完全放弃了。可是放下叉子的时候,又想到了苏毅说过的话,林可欢重新拿起叉子,一口一口的小心择选着把盘子里的饭菜吃下了很少的一部分。
令人痛苦的晚饭终于结束了。当天的最后一项是工作安排。林可欢被通知第二天开始先到医院进行了解性实习。对此她毫无异议,很高兴的接受了。
这里没有电视没有广播,没有一切文化娱乐活动。就连用电都是有时间限制的。经过长时间的远途跋涉,林可欢也确实累了。所以回到宿舍,她只是拿着盆在宿舍后的水井里学着其他人的样子轧上一盆井水,粗略的清洗了一下就上床了。开始还很想念父母和苏毅,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尽管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可是现实的情况比预想的还要更艰苦,更糟糕。这里缺水少电、医用物资严重匮乏,很多在国内早已经绝迹的严重性传染病还在这里肆虐,威胁着病患的生命。
林可欢按照事前的安排,从第二天早上开始,就跟随着医院的医生开始了正常的工作。从最初的每天查房、研究病历、听取介绍。到后来的独自诊断、治疗。个中的辛苦和挑战,几次都临近了林可欢所能承受的极限,整个儿人瘦了一大圈儿。
这里的医疗条件异常恶劣,赤道天气本来就闷热难当,可病房里却没有任何降温设备,当地人也许都已经适应了,可林可欢每次在房间里停留都感觉象在“洗桑拿”,即使什么都不做,都会大汗淋漓,感觉呼吸困难。更何况她要问诊、诊断、治疗、甚至手术。体力消耗非常严重,可是水和食物却跟不上。这里的水质很差;重金属含量严重超标,每次饮用的量都有严格控制,远远无法达到身体的需要量。在这里的最初两个月,林可欢已经病了三次了。最严重的一次,连续腹泻了三天。可是就算如此,林可欢也一天都没有休息,带病出诊。她所表现出来的坚强和忍耐,不但感动了同事,也激励了她自己:原来人在特殊环境下所能爆发的潜力和忍耐力是如此巨大。然而她也脆弱过,尤其是在夜晚躺在床上独自忍受病痛折磨的时候,她心里难受的无以复加,分外想念家人,想念苏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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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在艰辛和忙碌中匆匆过去,林可欢也在一次又一次的考验中迅速成长起来。转瞬,就已经是林可欢在医院工作的第四个月了。随着病患痊愈出院,新病患入院的不断更替,林可欢也逐渐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那就是这里的病人男性明显多于女性,而且几乎都来自家境良好的家庭。林可欢开始揣测,这是否意味着这个地区的女性的免疫力会比男性强;另外,贫苦家庭的人们可能劳作较多,身体状况也会相应比缺乏劳动锻炼的家庭成员要好。林可欢在忙碌之余,在现有病患当中做了分年龄段、性别、以及生活习惯等的分类比较。得出的结论似乎跟她的揣测有些一致的地方,但是又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正好这个周末按照惯例,所有医疗队的同志都会集中到一起,总结上个月的治疗情况,互相通报疫病信息。在会议就要结束的时候,林可欢把自己的疑问提了出来。作为医生,除了医病救人,对于一个医疗水平落后地区的疾患情况作深入调查和分析也是职责所在。
几个同在医院工作的同事,也深有同感的点头。但是已经分配到院外,每日深入居民聚集地区进行义诊的另外二十几名医务人员连同领队都有些沉默了。林可欢有些不解的看着领队,不明白突然的沉重气氛意味着什么。
领队斟酌着词句,慢慢开口:“情况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这里最需要医救和援助的正是妇女和儿童,尤其是在中低阶层当中。我想来这里之前,你们都已经阅读过有关这个国家的人文记录了。但是,那个只是很肤浅很表面的。这里还有很多现实的,你们还没有机会看到的最黑暗,最缺乏人性的东西。作为医者,我们只能最大限度的控制疾病,挽救人们的生命,却没有办法改变这个民族落后、保守、腐败甚至是愚昧的传统观念。我只能说,尽我们所能,解除病患痛苦,严防疾病蔓延。其余的,我们无能为力。”
林可欢完全听呆了,领队话里的意思似乎隐藏着很残酷的东西,可是她目前完全想象不出来是怎样的一种状况。林可欢说:“领队,我请求加入你们,到院外、到居民区去,给更多的人看病。”
领队从林可欢的眼睛里看到了热情和坚决,看着这个援外队里最年轻、却丝毫不娇气,又具有才华的医生,露出赞赏的目光。考虑到林可欢已经对当地的主要疾病都尽数掌握,而目前对于平民的治疗确实需要更多的人手。领队同意了林可欢的请求。
虽然居民聚集区整体看是连成一片的,但实际上却又具体分成了二十多个小区,援外医疗队员们每人单独负责一区。如果遇到特殊病患需要其他人的配合,就通过当地的护士进行联络。在进入居民聚集区的第一天,林可欢终于对领队头天的话有所领悟。居民区里的病人不论人数还是严重程度,丝毫不亚于在医院治疗的那些人,但是,他们没有钱或者说他们没有权利去医院看病。这个城市唯一一座像样的医院是专为上层人服务的,有限的床位,有限的高级医师是他们才能专享的特权。
林可欢深感郁闷,是什么样的政府会这么麻木不仁的对待他的人民,完全无视人民正在遭受的病痛的折磨。领队看出了林可欢的情绪,在难得的间歇里,安抚林可欢:“这个国家独立还不到五十年,一直都处于动荡的局势中。现任政府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拨靠武力夺取政权的人了。他们现在只忙着肃清境内的反政府武装,所有的基础建设都需要时间。所以我们才要来帮助他们,不,是帮助这里的人民。”林可欢点头,收敛心思继续问诊。
午后时分,领队看着林可欢上手很快,已经可以在这个小区里有条不紊的处理病患了,就又嘱咐了她几句,然后留下两个当地的护士帮忙,自己又去其它居民区问诊了。
在聚集区的问诊与医院截然不同。除了没有严格的秩序,也没有下班这一说。只能是什么时间看完什么时间算。这里看病的虽然同样都是阶层较低的穷苦人,可是在他们当中竟然也存在着等级观念。排在前面的人永远都是男人,而妇女则带着孩子躲在远处等待。不断有后来的男人不需排队就可以挤到前面来看,那些妇女丝毫不敢有任何不满的表示。
林可欢又一次领教了这里的不平等。但是病患太多了,根本不容她感慨和不满。当天色完全黑下来的时候,其中一个护士取来了当地的火油灯。看来秉烛出诊在这里根本就是家常便饭了。
最后一个病患是个年龄只有10岁的小姑娘,当抱着她的妈妈解开紧紧围在她腰间的裙子布时,林可欢震惊的看着孩子从臀到胫完全是皮开肉绽的伤口。最严重的地方,甚至部分胫骨外露。这是林可欢第一次在儿童身上看到如此严重的创伤。小姑娘显然已经不堪疼痛半昏迷了。林可欢紧急给孩子作处理,同时让护士询问记录病史。小姑娘的妈妈叽里咕噜的说着,林可欢已经努力的在学习当地的语言了,却只能听懂一词半句。最后还是护士简单的解释,让她明白了个大概。这个可怜的孩子只不过因为饥饿偷吃了一点家里的剩饭。就被父亲和哥哥揍成了这样。说的时候,那个母亲丝毫没有什么难过和着急的样子,似乎这个孩子的死活,对她来说并不重要。酷热的天气里,林可欢的心一阵发冷。
眼前的救济药品治不了这个孩子。林可欢决定回宿舍去拿自己带过来的全套急诊包。那里面有处理严重外伤的所有物品。
林可欢让护士陪同母女俩在这里等,自己匆匆提着另一个小火油灯往宿舍赶。
小区到自己宿舍的路程不算太近,林可欢连走带跑的花了四十多分钟才汗流浃背的回到宿舍。匆匆提上急诊包就往回赶。沿途更黑更安静了,几乎看不到一个人。好在经过官员们居住的两层楼时,楼房里的灯光给林可欢壮大了胆子。
林可欢已经跑不动了,只能呼哧带喘的快步往前走,心里不断抱怨这个鬼地方穷的连自行车都没有,当地人除了不到10%的人开车外,剩下的那90%的人口都只能用脚走。如今,她也是其中一个了。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冷不丁迎面蹿出来三个人影。惊魂未定中,林可欢只张嘴‘啊……’了个开头,就被人捂住了嘴巴。手里的火油灯也掉到了地上。
林可欢被一只有力的胳膊从背后钳制着动弹不得,捂在嘴上的大手掐痛了她的脸颊。林可欢惊恐万分的睁大了眼睛,却什么也看不清楚。几秒钟后,地上的火油灯被捡了起来,在重新获得的微弱光亮中,林可欢看到了面前完全象鬼魅的两个人。从上而下的黑衣,包头的黑布,黑手套,黑皮鞋……只有露在面罩外面的两双眼睛能够证明他们是活人。林可欢浑身的汗毛连同头发都几乎要倒竖起来,身体不可抑制的发抖,脑海里只剩下了四个字‘抢劫杀人’。
在如此落后贫穷的国度,别说是白人和黄种人,就连同样种族的黑人自己,也都遭遇过被同胞抢劫、打杀的悲惨经历。林可欢从来到这里的当天,就不断被嘱咐注意自身安全。可是向来只在医院和宿舍两点一线间奔波的她,一直都很安全,也就逐渐放松了警惕心。今天才是她第一天深入民间,就遇到这样的事情,林可欢简直要吓昏了。身体开始发软往下沉,却被身后的人提溜着,倒不下去。
对方也在审视着林可欢。显然站在提灯那个人后面的高大男子是他们的头儿。他锐利的目光从林可欢的脸上移到她身上的白大褂,最后停留在标有红十字的大个急诊包上。他轻轻一扬下巴,钳制林可欢的那个黑衣人,在林可欢耳边低声威胁说:“别乱喊,否则杀了你。”用的竟然是标准的法语。说完,拿开了捂嘴的那只手,却依然用力钳制着林可欢的身子。
听到标准的法语,林可欢莫名的感到一点安心。街上的暴徒满嘴里只有当地的土话。用上全部的勇气,林可欢颤抖的说:“我是医生。来自中国。是援非医疗队的成员。别杀我。”法语是出国前恶补的,林可欢只会简单的几句,实在说不出更多的话了。
高大的男子沉默着,似乎在决定林可欢最后的生死。林可欢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儿,眼泪涌出眼眶,神情格外的楚楚可怜。
高大的男子低沉的开口:“我可以放你走。但是今晚的事情一个字都不许说出去。”语速太快,林可欢又惊吓过度,根本没听懂,一片茫然的看着对方。那个男子似乎一下就明白了问题出在哪里,改用英语问:“英语?会说英语吗?”林可欢听懂了,马上点头。男子又把刚才的话用英文说了一遍。林可欢忙不迭的点头。
男子挥了下手,林可欢立刻自由了。尽管腿脚发软,可是她恨不得立刻逃离这里。另一个男人猛地伸出手来,吓了林可欢一大跳,随后才明白对方要把火油灯还给她。她不敢拒绝,接过来就跑。
高大的男子盯了林可欢逐渐远去的背影片刻,回身带领另外俩人潜入黑暗中。
林可欢拼命的一直跑一直跑,生怕身后那三个人反悔再追上来。直到实在是提不动腿了,才腿一软跪倒在地上,脸上湿漉漉的,布满冷汗和泪水。她想立刻逃回中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