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菜史-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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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豁然大方:“她也是你的哥们儿。”段小邪一顿,目光闪动,便也已了然。
若在从前,他刚刚是一定会再调侃她几句的,但是经过昨夜,谁都看得出来他们那一抱之后有点什么了,所以刚才他便收敛住玩笑,只因为顾及李不的感受。可他只那么一句话,便把那隐隐生成的一抹隔阂轻巧吹散。她也是他的哥们儿,那便是说,朋友之间,绝不会存在什么不应有的猜忌避讳。
真正的朋友不就是这样的么?莫说是日常相处,便是生死攸关关乎利益生存,那也有那份肝胆相照存在,——因为我们是朋友,所以如此坦荡。就这么简单。
“我发现我真是越来越爱上这样的日子了!行走江湖十来年,好像只有这半年里才过得最踏实……”他双手撑在瓦面上,身子往后仰,眯望着斜射过来的落日余晖,俊朗的脸庞上闪现一抹满足。李不浅抿一口,微微叹息,同望着天边,却说:“只可惜,有人却偏不肯让我们过几天太平日子。”
段小邪抬起头:“你是说昨天晚上的事?”
李不点点头,放了酒杯。“我总在想,青衣楼那个小楼主,会是什么人呢?”顿了顿,他转头看向他,“我感觉我们庄子里的情况他们都很了解,在昨天夜里之前,青衣楼的人都没有正面出现过,即便是露面几次,也对我们没什么特别的恶意,所以我一直认为他们当中有人就隐藏在我们周围。”
段小邪猛地坐起:“你是说我们宅子里?”
李不没答话,却重新拿起酒杯,把目光投向下方厨院里。天气渐渐近秋了,慕九正在扫地上的落叶,韩冰冰蹲在水井旁洗菜,不时问着她关于做菜的步骤。阿潇也跟在慕九身后,将院角大树下火红的枫叶捡了些拿衣服兜起,飘扬的白衣衬得他越发颜如玉发如墨,绝顶的美人一个。
“那倒不一定。”他慢吞吞垂了眼眸,但是接下来好像有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了,一偏头却换了个话头问:“关于那紫珠丹,如果你是姓何的那家人,你会把它藏在什么地方?”
段小邪仍在回味他刚才的话,听到时微愕了一下,才掐了根从瓦缝里冒出来的草尖说:“换了是我么,肯定是会把它藏在一个别人绝对想不到的地方……”他边说边打量了一圈庄院四周,他们正坐在厨院与起居的前院相隔的回廊屋顶上,左边是一排杂房,右边是几进几出的正屋院落,迂回曲折得一眼望去还辨不太清楚。而出了后院则是他们的“富贵菜园”了,此时三亩地的大棚对着晚霞竖在那里,十分威武壮观。
他们五个人住的院子,不过才占了这大宅院里的五分之一还不到。
这么大的地方,要藏相爱一颗不为人知的小小药丸何其容易?换言之,他们要从这废弃了的庄院里找到它又谈何容易?“我想总会有线索的……”他蹙着眉头说,“既然青衣楼和谢天骄认定它还在这里,那就肯定有线索。”话虽如此,口气却不那么确定。
李不望着下方,挑眉把杯中酒饮尽,“我看我们得分头行动了。明天我去村子里走走,当年目睹过青衣楼屠杀何家一幕的除了吴大爷以外,应该还有别的人,能够打听出一些消息也说不定。——你就去后山找找杨春儿,”说道这里,他似笑非笑瞥他一眼,“有机会时,问问看知不知道昨天夜里的事,毕竟那帮人正是从她那个方向退走的。如果她有觉察,应该知道他们接下来逃往了哪个方向。”
段小邪惊讶地指着自己鼻子:“要我去?……”
山庄的厨房又重新开始使用。
刚换回女装的头一天慕九确实有些别扭,连走路都有点不敢挺直腰杆子,老觉得胸前没缠那块布就觉得少了件遮挡似的。虽说是小笼包吧,但终归是有点凸啊!你要像人家阿潇那么坦荡就好了,就是平得比地上的青石砖还平也没人说啥。于是总觉得自己灵魂又跳到了另外一个人身上,不是切菜切到手指头就是淘水忘了加水,知道坐在饭桌旁的其他人同时无言地递过来几道充满怨愤的目光,她才冷静下来。
“得得得!别瞪了别瞪了!我再做过还不行啊?”
她拎着锅勺走到饭厅门口,没好气地瞟他们一眼。段小邪憋着一脸坏笑凑在李不耳边旁咬耳朵,李不边听边似笑非笑举起酒杯。慕九一叉腰,——真是可恶得这俩男人!又不是攻受同盟,老粘了吧叽地趴一块说什么悄悄话呀?于是死命地瞪过去一眼,挥手冲旁边阿潇说:“你过来帮忙!”阿潇不敢有误,立即卷起休息跟她进了厨房。
全家里也就这孩子听话。做了一半慕九便故意抓着他的胳膊站在厨房门口大声说:“阿潇你昨夜大家辛苦了,我给你煎南瓜饼吃!不给他们吃!”段小邪一听果然弹了出来:“凭什么?我们也辛苦!”慕九叉腰狞笑:“辛苦就睡你的大头觉去!还吃什么吃?”“……”
“吃啥呢?老远就闻着香了!”
屋里头几个人正瞎胡闹着,院子里忽然传来熟悉的一道声音。慕九赶紧探头:“呦,吴捕头来了?”
第二卷 富贵菜园 084 逮疑犯
吴忠义捧着肚子跟个地主老财似的站在院子里,笑眯眯地望着门口。看来是为了方便办案侦查,特意摒弃了威风凛凛的捕头装,而穿着一般的家常服饰。
随随便便的一套青布衣裳,穿在常年活跃于县城上流社会的他身上,倒也还齐整干净。
看见扎着大辫子的慕九,他立即愣了愣,“你是哪家姑娘?”慕九干笑了两声,搓着两手出来,“吴捕头这话说的,这不才几天没见么,就不认识人了!”吴忠义再愣了冷,拍手道:“你是慕九!”慕九“嗯哪”一声,微带着抹羞色把他让进了屋。
“吴捕头来了?”段小邪等人立马起来,拿的拿酒杯搬的搬凳子,热情得不得了。要不怎么说土匪见了官就跟鼠儿见了猫似的呢?这会子这个殷勤,只怕见了亲大哥来了都未必有。吴忠义虽然骨子里还是清明的,但多少在官场沾染了些派头,反正是受用惯了,接了酒杯后没管他们,直接问慕九:“你怎么扮起女娃子来了?”慕九只好叹息:“我没扮,我这是本色出演……”
吴忠义略微一想也明白了,拉着她坐下,免不了惊讶几句,然后说:“我听说你们家昨天晚上来了伙戴面具的匪徒,把房子都给拆了,可有此事?”慕九愣了一下,慢吞吞翻了白眼:“吴捕头你消息也太不灵通了吧?身为本县的一把手,竟然连就发生在身边的事都不知道。”她凑近吴忠义:“知道吗?来的正式青衣楼的人!连那个小楼主也来了!那家伙!功夫了高了去了!”
“小楼主?!”
出声的不止是吴忠义,旁边几个人也都讶异起来。慕九却跟没事人儿似的抬高了下巴说:“你们不觉得昨天晚上走在最后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他们的小楼主么?除了他,谁的功夫又会这么厉害?”吴忠义大感好奇,连忙看向旁边众人,可是李不他们看起来像是早已讨论过这个问题,这会儿只简短地说:“他应该不是。”就当作是结论了。
慕九问:“吴捕头这会子来可是有什么事啊?”
吴忠义说:“猜对了!我正找你有事。”他放下筷子,瞅了瞅旁边齐盯着他的几个人,忽然把她拉了起身,到了门外压低了声音说:“你最近都没出门是不知道,这些天镇上来了不少江湖人,看上去目的并不简单。有个猪崽蓬莱仙居的大胡子,是个看风水的,成天鬼鬼祟祟在各村各巷溜达,我觉得他最可疑,所以我想找个机会拉拔他出来审审。”
“看风水的?”慕九微愕,这么巧啊?想了想说:“好啊,既然你吴大捕头开了口,我就让阿潇跟你走一趟,管他什么门派的人,他出手一定帮你抓回来!说着就要招手唤阿潇过来,吴忠义却赶紧拦住他说:“我不找别人,我就找你帮忙!”
慕九摇头,指着自己鼻子:“我能帮你什么忙?我可啥武功都不会!”吴忠义赶忙说:“就是要你不会武功!”瞧慕九瞪大了眼,他又说:“因为这次是微服侦查,不想引起什么骚动,我就想让你帮我当个托儿。阿潇一去,人家一看就知道是个高手,哪还敢近身啊?你一不会武功的过去,人家不会提防……”
李不他们几个在屋里瞧见他们一问一答地,心里好奇得很,冰冰冲他说:“你说他俩能有什么秘密呀?”李不也狐疑着,段小邪看了两眼,一拍巴掌:“不好!八成是吴忠义瞧见慕九陡然变成个大姑娘,要跟她说亲来了!”阿潇端着一大盘南瓜饼走进来,没好气地放在桌上说:“就你八婆!”段小邪鼓起眼睛作势敲他,被他一瞪,又收回来了。
外头吴忠义跟慕九说完,慕九想了想,觉得去看看也不打紧,反正不就在家门口嘛!于是爽快地说:“那行!明天快中午的时候我们在街上见面!”吴忠义眉开眼笑,正要跟屋里人告辞离开,瞧见他这身打扮又说:“你可还得换成男装才行!要不然我带一大姑娘上客栈去,人家还不定怎么传我呢!”
慕九嘿嘿一笑,送着他出了院门。
回来后段小邪一手托腮一手拿着筷子指着她,满脸贼笑,被她一巴掌拍开了:“吃饭!”
第二天吃了早饭,慕九叫了阿潇跟冰冰两人去浇了菜园,菜园里菜苗已经噌噌长起,正想叫段小邪他们松松土,回来一看李不却跟他都已经出去了,也不知道去了哪,于是便唤了阿潇他们看家,自己换了衣裳出了门。
她跟吴忠义约好在街上蓬莱仙居见面。别看这店名起得人模人样的,其实就是间小客栈,店堂里只摆了十来张桌子而已,跟老霍的莲香居根本没法比。想当然,住在这地方的人肯定也有钱不到哪里去,腰板里能揣上两三贯钱已经算不错了。
时候还早,吴忠义还没有到,店堂里只坐着两桌人,一桌是隔壁存的村名,另一桌不认识,看那抓着包子的手上青筋暴突,手腕上还刻着刺青,那么想必也是某些“奇怪的人”之一。慕九只当没看见,找了张靠窗的位置坐下,唤小二上了壶茶来。这个位置正好挨近大门,斜对面就是张老实的酒坊,酒坊过去又是生意兴隆的莲香居。精巴干瘦的老霍站在店堂里跟掌柜的说什么,一脸的不可一世。
慕九呷了口茶,恨恨地嚼巴了几下。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嘛!等她将来发了财,也拿鼻孔看人去!腹诽完了又觉得自己这么样实在大可不必,人家又没跟她使脸色不是?但是坐在这里真的好无聊嘛,总得找点乐子。手指头敲着桌面眼望着窗外,正要端杯子,窗户下突然窜过去一个黑影,给块地跟支离弦的箭似的,好奇之夏探头望了望,之间墙根底下有个小乞丐坐在那里。
“干嘛呢你?丢到人可咋办啊?”她板起脸训小乞丐,刚刚她已经看清楚了是颗小石头。
那小乞丐回头一看是她,居然脸色一变,拔腿就跑。慕九傻了傻,当着那么多人面没敢翻窗,只好拍着窗棱凶道:“你跑啥啊跑?我又不是鬼!——是鬼我也不吃你,那么脏!”这会儿说人家脏,她倒忘了她们家还有个漂白了的大乞丐呢。
“慕九!”
正要转身坐下,马路对面突然有一戴着破帽的泥腿子在喊她。定睛一瞧,她可乐了,瞅着那人低头走进来坐下,变撩起他草帽看了看,说道:“吴大捕头,您这是也赶着韩日混搭的潮流贩儿呢?啥时候也这么前卫了?”吴忠义看了看左右,没好气地压低了声音:“我这是为了查案方便!据我观察,这样的装扮出现在这样的店堂里正合适!”慕九捏着下巴嘿嘿地笑。
这会儿楼梯上下来两个人,前面那个一脸横肉,后面那个瘦不啦叽的,偏又长着个大胡子,两人神情看起来并不相识。吴忠义一看见后面那人,立马说:“就是他,昨儿夜里我去探他的房,发现他包袱里居然有青衣楼的信件!”慕九伸出手指朝他点了两点:“好啊!堂堂大捕头竟然大半夜去翻人家包袱!”吴忠义赶紧把她手指头拍下,正襟危坐地说:“我这是为了公事!公事!”慕九哼哼了两声,转头朝那边大胡子多看了几眼,只是那大胡子一路都侧对着这边,总也瞧不到他正面。
他在靠角落的位置坐下,看上去有意不想让人注意他的样子。吴忠义跟着慕九使了眼色,慕九点点头,拿了个茶杯走过去。
“这位先生,你是看风水的?”她在他对面坐下,就像媒婆相给人姑娘似的突然目露惊喜地说。
大胡子口里咬着个包子,突然听到有人跟他说话猛然一怔,正要摆脸子,一抬头看到了她正脸儿,又突然间像看到了厉鬼一样,嘴巴一张,一口包子就哇下地来。
慕九就觉得奇了怪了,她这是怎么了她?怎么今儿一个个见了她都这模样?就算她不是什么美人,但也不至于这么吓人吧?她摸着脸狐疑地再看大胡子,大胡子却低下头躲开她的目光。慕九就更好奇了,一把拍住他的肩膀:“你没事儿吧你?我正跟你谈生意呢!我们家房子最近老走水,正想找个风水先生上门看看去,你现在方便跟我去一趟不?”
大胡子拼命摇头,就是不抬脸。
慕九来了倔劲儿,还真就非看他脸不可。他转左边她就绕到左边,他转右边她就绕到右边。大胡子终于急了,伸手把她一推,居然夺路出了门!而那边厢吴忠义也被他们这一闹给闹糊涂了,不知他俩玩的什么花样,眼见他出了门,还傻傻站在那里发愣。慕九走上前一推他肩膀:“愣什么愣?快追呀!”
吴忠义拔腿就往外跑,破草帽迎风一扬一扬地,跟迎风招展的烂荷叶似的煞是好看。大胡子慌不择路,从街旁上桥进了对面村子的山路。慕九也不懈怠,情急之夏抓起掌柜台上一把快掉毛的鸡毛掸子,还有一条用来捆绑杂货还是干嘛的麻绳随之出了门,害得那掌柜的在柜台后吓得跟什么似的扯着鸡公嗓子喊:“打劫啦打劫啦!”
土生土长的吴忠义对本地路况很熟悉,站在桥头略一查看形势,就跟慕九指道:“他上了山,你从那边小坡爬上去!我走这边!那山头后面是个大水库,他没地方逃!咱们两面包抄他,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