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海狂龙-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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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路的路权包在路氏兄弟的手上,由于底子硬,面子大,本钱足,没人敢插手竞争,是稳赚不赔的黄金路线。
路氏双英,在武林中算得上是一方枭霸,日行千里路子宽,神行太保路子广,两兄弟人如其名,一身轻功睥睨武林,为人四海,政商两界都吃得开,路子既宽又广,家大业大,江湖中能这么经营事业的人可不多。
路氏双英对一般人哼哼哈哈,但对属下驾御极严,这条路上的大掌鞭一点也不敢徇私,做事可是光屁股坐板凳——一板一眼,一点人情也不敢卖,要是徇私搭载
“黄鱼”被抓,后果将极为严重。
老方之所以会被“请”下车理由在此。
蓝晓晴对路氏车行的规矩倒也略知一二,但是仍想再碰碰运气,人都是这样,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黄河不死心,希望能碰上个好心的大掌鞭,打个商量搭个便车,前阵子不是流行“共乘制”吗?响应政府政策应该有得商量才对。
界亭驿不是大站,平常就不怎么热闹,尤其是申牌时分更是冷落,路氏车行驿站的工作人员懒洋洋的穷瞎掰。
一早从桃源出发的马车,就算是快马加鞭赶路,也得要晌午才能赶到,吃个饭打个尖,到辰州过夜还有得赶呢。
老方和蓝晓晴显然来早了些。
距午牌还有近两个时辰,还真有得等哩。
等着等着,或许是饿得太久,年轻人消化能力又强,不到已牌,老方的肚子又叽哩咕噜的讲起非洲话来。
他奶奶的,孔子的后代孔明乱无聊的,发明什么空城计,不能吃到无聊派,偏在肚子里唱无聊歌,有句讲烂了的歇后语,猪八戒是怎么死的,听说是笨死的,那孔明是怎么死的,大概是无聊死的。等待的滋味不好挨,无聊、枯燥、乏味。
等得老方心浮气躁,不知挖了N次鼻屎,搔几N根头毛,打了H次哈欠,马车终于千呼万唤“驶”出来。
尘埃滚滚夹杂着马嘶,马车终于驶进了驿站,四匹骏马都口喷白沫浑身湿透,呼吸有如拉风箱,显得疲态毕露。
大掌鞭约莫四十来岁,身材魁梧环髯绕颊,浓眉下的大眼精光如电,看起来有点凶又不会太凶,颇具威严。
马车一停,旅客们争先下车,前段路途长,大部份都憋不住,石门水库水位暴涨,非赶快找地方泄洪不可。
这里也是午膳的地方,舍了这个村可就没那个店,在这里吃饱可要挨到沅凌才能歇脚,出外人可没选择的余地。
老方爱现爱耍帅,立刻上前拦住了大掌鞭,鞠躬哈腰行礼如仪,诚惶诚恐道;“老哥正月以来可好?远道可辛苦了。”大掌鞭怔了怔,态度倒还平和道:“还好还好,‘心苦’面不苦啦,老弟台有何指教?如欲乘车,请向站上登记……”
“是这样的,我们不乘车,有件事想请您帮忙。”
“哦?老弟台请甭客气,出门在外难免会遇上困难,有什么事尽管说,只要力能所及,一定义不容辞。”
这大掌鞭人不错,挺热心的。
老方想了想,委婉的道:“是这么一回事儿,我有两套旧衣服,想委请老哥您给我捎到重庆府,老哥可肯帮忙?”
大掌鞭又怔了怔:“两套旧衣服?”
老方窘然道:“是…是两套不怎么值钱的旧衣服。”
大掌鞭大笑道:“两套旧衣服,那有什么问题。”
老方瘪道:“当然,衣服里面还包了两个人。”
这是什么话,大掌鞭的笑容僵住,差点没吐血。“原来你想坐霸王车?”大掌鞭不知气好或是笑好。
老方讪讪道:“瞧您,说得多难听,我只不过是想先上车后补票罢了,再说只要上过,我还会不认胀吗?”
大掌鞭脸上阵白阵青,冷峻回绝:“免谈!”
老方只得低声下气恳求:“拜托啦,只是两件旧衣服,顺便包两个人,只要能到重庆府,车资定然加倍给付!”
“不行!”大掌鞭态度坚决。
“何必呢?我一定不会白坐您的车,再说尔等到匕月份公教人员加薪,我自动调高待遇,这可是好康A……”
“还是不行!”大掌鞭压住耐性道:“路氏车行有严格规定,不准任何人搭载黄鱼,否则后果极为严重。”
老方仍不死心,“规定是规定,人是活的,总该有个转寰的余地吧?不然还可以向大法官会议声请释惠……”
“释你个头,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老方依然苦苦哀求道:“打个商量嘛,您老哥是个见过世面的人,想达何必曾相识?同是道上流浪人,江湖无家归何处,寸草难报上车恩,天涯何处无芳草,香花素果海样深,在天愿为比翼鸟,清明时节雨纷纷……”
老方飞象飞过无可奈何桥,还带押韵呢!
“四海之内皆兄弟,你拉屎我就放屁,雪中送炭真君子,万丈高楼平地起,喂狗犹有积功德,朋友岂无顺道义……”
“莫说是朋友,就算你是我儿子也不行!”
老方好瘪,硬是白白被占便宜。
“我说老哥,我只是想……”
“你最好什么都别想!”大掌鞭怒气终于爆发。
驾御这种两前两后四匹马拉的车,是相当耗费体力的工作,没有过人的精力休想动得了,大掌鞭赶了半天的路,早已精疲力尽又饿又渴,巴不得坐下来喝杯水休息一下,被老方这么一夹缠,再大的耐心也烧成灰啦!
“我……”老方还想再说。
“你少给我五四三!”大掌鞭怒叱。
“不是五四三,我只是想搭大便车……”
“大你个头!快给老子滚开!”
“老哥何必……”
“你到底滚不滚?”大掌鞭表情愤怒扭曲。
老方却仍不知死活,将洗衣板般的胸脯一挺,来个大蛇吞扁担——硬撑,大有不达目的誓不干休之势,大声回道:“你老哥发什么火,是人就该有人性,岂不闻人饥己饥,你的鸡就是我的鸡,你的车没车牌就是野鸡,我当然有‘鸡’可乘了!”
碰上这种夹缠不休的飘星,大掌鞭大叹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兵遇到秀才,有理说不出来,差点气疯了。
“好!你不浪!我滚!”大掌鞭气虎虎扭头就走,死汉怕赖汉,碰上这种无聊角色,诸葛孔明教他一招,第三人口六计,走为上策。
“您可别这么‘一别千古’呀!”老方居然死命扯住大掌鞭衣角恳求:“您老就算是‘强势内阁’,我们还是可以‘朝野协商’嘛,您也不过是个‘掌鞭’,何必死守‘底线’呢?我不过是想‘卡位’而已……”
“放你娘的狗臭屁!”大掌鞭也发了飘,开始粗野的咒骂:“卡位?你还不如去第三公墓卡个好风水挺尸!”
“你说得真难听……”
“难你妈的臭机车!”
大掌鞭粗鲁无比,这种出卖劳力的人,不可能是由博士班的研究生或翰林院大学士来担任,出口成“脏”事属平常。
这个大掌鞭还算修养不差,憋了那么久才发了火。
可别小瞧这大老粗似的大掌鞭,他们可都有好几把刷子的,出门在外,刷牙、刷浴缸、刷马桶、刷油漆……
我在说什么呀?其实驾御这种长程驷车,没几分硬底子的真功夫是不行的,不仅要眼明手快,手劲更是马虎不得,技巧和工夫缺一不可,非得有几手绝活吃不了这行饭,吃这行饭的必有几手绝活儿。
尤其这条路线由湘至川,沿途以山路居多,在那个动乱的年代里,是山就难免有占山为王的草寇,虽说路氏兄弟招牌够硬,也经常有所打点,难免仍有疏漏之处,尤其是出没不定的独行盗或是临时起意的流窜亡民,有时候很难防备。
大掌鞭的职责除了赶车外,还得保护全车人货的安全,万一不小心翻了船,砸了车行的招牌,事情可就大条了。
所以路氏兄弟挑选大掌鞭相当严格,能被遴选为大掌鞭的人,全是百中挑一的好手,相对的待遇也相当优渥。
老方这个衰星搞不清楚状况,以为赶车的不过是个下人而已,充其量有把挂力罢了,加上自恃有三分颜色,一定可以卯起来吃定大掌鞭,俗话说得好,吃“鞭”补鞭越补越勇……且住,此鞭非彼鞭,好像扯远了。
反正老方就是这么以为,果然差点吃鞭。
被骂了几句粗话,未免有伤方大帅……咦?谁是方大帅?哦?原来是方大帅哥,中国的文字真奥妙,多一个字和少一个字出见相差那么多,此是题外话,老方觉得有伤自尊,于是脸红脖子粗,张口如癞蛤蟆般嚷嚷起来。
“你这张脏口,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你狗眼……哎呀!”
说时迟,那时快,大掌鞭忍无可忍,未待老方骂完,双臂微动之间,捷如闪电,已将老方凌空摔了个大马趴!
“我去你老娘!”大掌鞭不因“丢人”而消气,戟指哼哼哎哎的向老方破口大骂:“我操你十八代AX女……”
大掌鞭的话太脏不堪入耳,符号等句代表自动消音。
老方虽被摔得昏头转向,依然不愿放弃回乡的机会,一翻身又拖住了大掌鞭的金华火腿,使用的力气过大,差点把大掌鞭的“石门水裤”给扯了下来,害得大掌鞭急忙双手用劲提裤头,以免穿帮镜头出现。
“我去你老娘!你敢情是个‘玻璃’,要脱人裤子也不挑地方,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不嫌太招摇了吗?!”
“我才不会要你的老屁股……哎唷!”
话犹未完,大掌鞭已怒火直冲天灵盖,一个扫把脚踢过中场……对不起,这又不是世界杯足球赛,只是大掌鞭一脚把老方当人球踢,老方连翻带路,惨叫之声如丧考妣,吓得电线杆都不敢动。
蓝晓晴以为老方应付得了,眼见大掌鞭动了火,但没想到居然还动了手,待老方挨了揍要救时,已是不及。
其实蓝晓晴也是个初出茅庐的“菜包”,在江湖上闯荡没几天,见老方一再吃瘪挨揍,也不由得生起气来,杏眼一瞪怒声道:“你这掌鞭的好没规矩,岂不闻顾客至上,服务第一?你们路代车行是这样待客的吗?”
大掌鞭余怒未消,厉声回应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路氏车行不是慈善机构,你们不该强人所难!”
“车行不过是便利交通,还有什么臭规矩?”
“路氏车行是营利事业,严格规定不得搭载黄鱼,凡是违规者一律开革,永不录用,并且追讨一年薪俸,你们强要我违规搭载,是不是想要害死我啊?我上有七八个老母要奉养,下有七十八岁儿女……”
大掌鞭一急,连话都说反了。
蓝晓晴一怔,这就难怪大掌鞭死也不肯搭载顺风客了,口中却不服气道,“你们路氏车行的规矩还真的不通情理,就算你依规定不能载无票之人,但君子动口不动脚,你动脚踢人总是说不过去。”
大掌鞭可是个大老粗,功夫是不差,口才却烂透了,加上又渴又饿又累又气急攻心,实在打不起精神和两个二流混混歪缠,没好气的斥道:“摔了也掉了,踢了也踢了,你们待怎的?识相的滚一边,否则……哼!”
“否则怎样?你要吃人呐?”
“我就是要吃人,你又能如何?”
话不投机各走极端,老方所求必然泡汤无疑。
路氏车行驿站里的执事人员,包括养马的马夫在内,一共六七条大汉闻声纷纷奔出探视,个个挺胸凸肚神情彪悍,胳臂比老方的腰还粗,拳头比老方的头还大,全是雄猛威武身高体壮的汉子,一齐围将过来。
十几二十位旅客和当地居民一直在一旁瞧热闹,叽叽喳喳一面倒的指责老方和蓝晓晴雨人没事乱找碴。
一时之间,两人竟成路边尿桶——众人漩(骂)。
“你敢!”蓝晓晴暴虎凭河。
“吃人或许不敢,扁人却是家常便饭!”
“你……”
“只要我吩咐一声,保证你们明天就会去参加残障协会!”
大掌鞭的话绝非恫吓之词,在路氏车行的编制上,大掌鞭的职位比驿站的执身人员高,有权命令这些执事大汉们,一个口令一个动作,说扁就扁谁也不敢违抗,看这些人的气势,蓝晓晴心中暗自打鼓。
偏老方还看不出危机,哇啦啦直喊:“怎么?你们凭人多就想‘克烂饭’(群殴)吗?你踢我一记香港脚,我怎能不回一把空手道?人多又怎样?来呀!杀人不过头啃地,睡觉还须脚朝天……”
大掌鞭懒得理他,手一挥,七八条大汉合围。
老方吓了一跳,总算神魂入额,忙缩头缩脑道:“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番,翻脸此翻书还快,我不玩了行不行?”
唉!这种人也配在江湖上混,实在有够丢人,听说西门叮一块招牌掉下来砸死三个人,其中两个就是这种“俗辣”
大掌鞭其实也不想惹事,就算把这两个混混打死,对路氏车行并无助益,生意人毕竟和气生财,没必要多惹事端。
“你滚不滚?”大掌鞭冷声问。“滚就滚,你神气什么?”
大丈夫能屈能伸,好汉不吃眼前亏,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菜”烧,忍一时之气,免百年之忧。
不管怎么说,生命才是无价之宝,一群活蚂蚁能吃掉一只死狮子,狮子号称兽王之王,死了就什么都不是了。
所以说,人,要活着才能有所作为。
围观的人群吱喳不休,非要看老方出乖露丑不可。
每个人都有与天俱来的劣根性,天生爱看人出洋相,圣哲说:“看人出馍自己会有成就感”,这句话也不知是哪位古圣先贤所创,什么?你压根没听说过?那八成是三杯大醉侠那二愣子醉后胡说八道的。
三杯大醉使自己馍自己,诸位英明读者是否有成就感?
围观者无非是想看到热闹刺激的“肢体冲突”,所以一直在旁捩风点火拍手瞎起哄,同情老方的人可不多,老方四面楚歌进退失据。正在此时,有人突然喝了声:“等一下!”
朗朗睛空万里无云,人声嘈杂当中,此声犹如沉雷。
老方怔了怔,向人群中望去。
只见一个老态龙钟的老者排众而出。
老者身穿百补破纳袄,足登“空前绝后”破云履,走路踢踢踏踏响,走过的泥粉地上五只脚趾印痕如画,敢情连鞋底都没有,真个“脚踏实地”,一双瘦脚骨伶伶的,巍颤颤的,好像风一吹就会倒下来。
稀稀疏疏的花白头发,五缯各十数茎花白胡须,脸皮如风干橘皮,摇头晃脑手捻疏须,一派酸劲十足。
有人认得他是车上旅客之一,自称名叫牛一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