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海狂龙-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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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说!好说!您才是因为所以,老奸巨滑、盖棺论定……”
“不不!您才是富丽堂煌,岂有此理,入土为安……”
这两个果真是岂有此理,一定是龙发堂的前后期同学。
蓝晓晴薄嗔道:“你们有完没完啊?”
三杯大醉侠略收敛顽笑态度道:“闹得有些不像画漫画,难怪有人要生气了,说正经的,许多在江湖上‘走跳’之人,往往曲解了英雄的真义,他们以为走在路上‘三角六肩’威风凛凛,走到哪人家都(炫)畏(书)惧(网)三分,自以为很抖,走到哪吃到哪,从不付账,专事敲榨勒索收保护费,不用工作也有大把钞票,这种人人人敬鬼神而远之,碰上了也敢怒而不敢言,几个恶人朋比狼狈,专欺压弱小为乐,这算什么英雄?若这样的人也算英雄,那三杯大醉侠也可以称得上是世纪末救世主了,咦?这句话好像有人说过了?
五千年历史,晋国英雄多如恒河沙数,可没有只被瞄一眼就动家伙砍人的,做英雄要有严以律己,宽以待人的度量。
年轻人血气方刚戒之在斗,如果真的精力过剩,何不投入特勒单位以打击犯罪,或穿起征衣,执于戈以卫社稷呢?
俗话说得好,兔子不吃窝边草,在自己的家乡,自己的国家里逞英雄欺侮同胞,‘牛寮里面斗牛母’,那不是英雄,是人渣,是垃圾,是废物,如果这种人也算英雄好汉,那三杯大醉侠……也算是垃圾,人渣吧!”蓝晓晴道:“那前辈必有一套正确的英雄观了?”
老方怔道:“哪个英雄被关了?”
“你嘛帮帮忙,关限观差很多耶。”
夜,已经很深,约莫已三夏末四更初了,武陵睡虎却了无睡意,精神极为亢奋,“打屁哈啦”越说越有劲。
“我说过我没读多少书,也没什么英雄观,只是在江湖上跑多了,也看多了,所以有感而发,事实上中华民族是世界上最优秀的民族,然而,身为优秀民族的一份子,却感受不到优良血统的尊严,反而觉得丑陋不堪。”
老方道:“不会呀!看起来满价廉物美的嘛。”
他们打屁哈啦,可苦了病虎劳三期,睡虎余不醒,醉虎解千愁和水虎阮小三,这四只大虫白天山寨的事已忙得要死不活,晚上还被抓来听演讲,武陵野虎没吭声他们也不敢溜班,偏又插不上口,枯坐一旁苦不堪言。
香茗已换了N次,武陵野虎仍然精神抖擞,继续谈他的英雄主义:“不是我看轻自己的同胞,我族人的自私自利,酒色微逐,热衷名利,在在以自我为中心的沙文主义,把人性变得冷漠又可怕。
错误的英雄主义,以为有钱有势,走路有风就是英雄,这是不正确的,真正的英雄从来也不会自认是英雄。
岳武穆挥军抗金精忠报国,屈死风波一早而未竟其志,忠贞之气永留千古,他从未自称英雄,但他确是英雄。
关夫子封金挂印,过五关斩六将,千里护嫂寻兄,傲骨铮铮义烈千秋,他也没自称过英雄,他一样是英雄。
勾践卧薪尝胆,忍人所不能忍,终能匡复越国,班超投笔从戎而立功异域,田单以寡击众双城复国,文天祥至死不降正气磅砖,史可法死守杨州力尽死节,花木兰代父从军忠孝两全,梁红玉执杆鼓身先士卒……,太多这样的例子了。
他们没有人自称过英雄,但他们确然是大忠、大孝、大勇的英雄,史书记载历历,没有人敢否定他们的地位。英雄不是男人的专利,也不论出身,更不一定非使用武力不可,社会上其实有许许多多的无名英雄,奋不顾身护卫疆土的三军将士,维持治安打击犯罪的治安人员,乃至于捐血人、社会义工,他们都是英雄。
大隐隐于朝,小隐隐于市,一切劳苦的大众们,为整个社会默默奉献,不论是士、农、工、商各行各业,他们推着时代的巨轮,艰苦的维持世界的运转,因为有了他们,人间才会有进步,他们是一群无名英雄。
英雄的定义不在武力或功业,秦王政北击匈奴南并闽粤而统一天下,但秉性残暴,焚书坑儒,历史上的定义是暴君,不是英雄,曹阿瞒智略过人,统百万貌貅,挟天子以令诸侯,他是奸雄,不是英雄。
黄巢杀人八百万,张献忠悍立七杀碑,那更不是英雄,那是屠夫,至于安禄山、史思明者流,更等而下之矣。”
一席话说得头头是道,若说他没受过什么教育,打死我也不相信,我得承认,他的学识只比三杯大醉侠差那么一点点,也就是说他是袁“天”子,我是学究“夫”人,有点建议给武陵野虎,本书的背景是明初,张献忠可是明末人。—
“那老哥自认是不是英雄呢?”
这个问题可不好答,自认英雄未免太狂,是英雄从不自认是英雄,这可是武陵野虎自个说的,认也不是,不认也不是。
武陵野虎胸有成竹道:“说什么英雄,英雄岂是那么好当的?我是很想当英雄,学了一身艺业,很难自甘寂寞。
这里名叫山寨,两位可以看得到,这里跟一般山居没什么两样,只是居民比较团结合作,练武的风气较盛而已,村民们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有耕有种,有渔有猎,自给自足,自食其力,日子过得很平凡。
我,只是他们心目中的精神支柱罢了,他们很自由,我没给他们太多的限制,有事大家商量,我是很民主的。”
“那外人为何称此地为五虎山寨呢?”
武陵野虎喟然道:“不瞒两位说,我这里的组成份子相当复杂,其中有三成以上是官府悬赏缉拿的重犯,其余的人或多或少都于犯了国法,可以说是一群不良份子的组合,甚至还有奸夫淫妇在内!”
“那这里岂不像感训队?”
武陵野虎道:“‘感性’对不对我不晓得,他们却是一对也不对,要不是我们弟兄撑着,早就成强盗窝了。”
蓝晓晴道:“那这里岂不成罪犯的安乐窝了?”
武陵野虎摇头道:“不然,这些人固然都有罪名,但五虎山寨也不是阿猫阿狗想来就来,否则早就爆满了。
要想加入为五虎山寨的一份子,除了要有几分文武本事之外,重要的是他们本身的品行,从他们的出身,犯罪的动机,作案的过程与对象,乃至于言行,我们都严加考核,必须通过道德标准才能加入为弟兄。
我经营了十年,此地才不过百多名弟兄,可见筛选之严。”
老方惊叹道:“这比大学联考还难。”
武陵野虎道。“按理来说,此地山产丰富,我们应该过得很富裕才对,其实我们苦得要死,这些人虽然都是性情中人,但有些人思想偏激,管理他们可得花无穷心血,单这些弟兄倒好办,我们还有沉重的负担呢。”
“前辈刚才不是说此地可以自给自足了吗?”
“若是单以眼前这一两百弟兄,加上眷属也不过三百多口,生活是不虑遗乏,只是我们还得背上沉重的包袱。”
“沉重的包袱?前辈是说……”
“眼前的弟兄,倒有半数以上成了家,有了家他们才能安定下来,人性化的管理,是我一心要实行的目标。
这个村寨是我们胼手胝足经营的结果,目前已粗具规模,很多慕名前来寻求庇护,但能够通过留下来的人少之又少,大部份在品德上被刷了下来,官府追得紧,村里又不能留下定时炸弹,他们又该何去何从呢?
过去有一些被拒门外的人,离开此地重操旧业,反而变本加厉,成为危害社会安宁的害群之马,这些人其实未必个个难以改造,有些人其行可议,其情可个,情理或者站得住脚,却为国法所不容。
衡情度理,尚堪改造的,我们在后谷开辟了一处谷地,将他们的活动限制在内,逼他们蹈光养晦磨掉野性,其实他们都是好人,只是行事偏激而已,这些人还不乏名动武林的高手,为了养他们,可苦了众弟兄了。”
夜,已经很深,很深了。
嘎?您问我很深到底是多深?不晓得,大概有两三丈吧?什么?夜的深度不是这么计算的?什么时候改的?
他们在品茗哈啦,最爽的是醉虎解千愁,他酒早醒了,却还在装睡,冷板凳并不好坐,睡虎余不醒则不愧其名,“沉思”得微微发出鼾声,最苦的是三杯大醉侠,不仅要奉陪到底,还得兼纪录实况报导。
老方和蓝晓晴听得目瞪口呆,想不到这个世界上还有这种宽大襟怀的一群人,武陵野虎果然作风与众不同。
“我们可不是在囚禁他们,后谷三面插天,只有一个出入口,由一位老前辈在管理,他们很自由,来去悉听尊便,日常用品供应无缺,他们无所是事,只是看书读经,奇怪的是走的人很少,所以人越来越多了。”
老方叫道:“招待这么好哇—我也去住几天。”
蓝晓晴瞪了他一眼道:“人家煞费苦心,用刑期无刑的方法去感化罪犯,你又没犯罪,干嘛去穷搅和?”
“反正是免费的,去去又有何妨?”
“神经病!”
“为了感化这些人,我们还不时延聘高僧和道长讲经劝善,也请饱学之士说文讲理,这些开销也不算少,为了筹措经费,我们偶尔会‘出草’干上一票,一来抒解身心压力,二来减轻经济负担,一举两得。
我们作案的对象是经过相当慎重选择的,不是恶性重大的土豪劣绅,便是贪官污吏,我们绝对恪守江湖规矩,我的想法是:用他们的不义之财,行有意义之事,也算是替他们积点阴德,想法是很可笑,却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蓝晓晴欲言又止。
“我知道这么做也是违法犯纪,然而与其让一票人无法无天,还不如有组织加以规范,至于我是于犯国法还是罪犯天条,我并不在意,我既号野虎,本来就不是被管束的狂人,对或错,是与非,任由他人评断。”
“江湖传言什么虎落平阳……对不起,我……”
武陵野虎狂放的大笑道:“姑娘不必吞吞吐吐,虎落平阳被羊欺,这句话武林中人尽皆知,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过提起羊家我就一肚子火,他们是官,我是匪,被欺负也是很正常的事。”
“是重庆羊家?”
“正是那三个狗腿子。”
老方一脸迷惑:“狗都宰了,腿怎么会跑到羊家去?”蓝晓晴道:“狗腿子是骂人的话。”
“狗腿子撒尿会不会举起后脚?”
“你嘛帮帮忙,”蓝晓晴摇头道:“你八成还没醒,少说两句吧,敢问前辈,怎么会和羊家兄弟结下梁子的?”
武陵野虎喝了口茶道:“其实也没什么梁子,我跟他们本来就立场异,各有各的志业,他们的职责是肃清奸宄,我却是个山大王,这两者之间是明确的对立,他们想抓我,我不想被抓,如此而已。
有一次我还差点被逮去蹲苦窑呢。
世间的事就是如此奇妙,如果没有像我这些弟兄们去犯法,那他岂不要失业了吗?所以我们是互相依附存在的。
事情是在两年前,我在山里窝得无聊,打算到峨媚去瞻仰佛教胜地,不料行踪不密,路过重庆府时,被羊氏兄弟给盯了,我没在重庆落过案,所以不以为意,想不到他们却摆起阵仗,一言不语就卯起来了。去他王八龟孙的,他们居然另外请了用毒高手,还好我发觉苗头不对,立刻溜之大吉,中了点毒没要了我的命。
谁知道羊家那个最不成材的推山掌羊殿凤,硬是发了羊癫疯,在外面胡吹瞎吹,说我那次大败而逃,以显他们的威风,我对这种传言根本鸟不甩他。
凭良心讲血们的老大渝州一剑羊殿康我没见过,那天出面的是老二推山掌羊殿凤和老三花中狂客羊殿孝,以他们兄弟俩的武功,一对一保证他们灰头土脸,一对二我都未必会输,那天是因为有个身份不明的用毒高手帮他们,好汉不吃眼前亏,只好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了。
这就是虎落平阳被羊欺这句话的由来。”
蓝晓晴道:“原来如此,前辈什么时候采取报复的?”
武陵野虎讶然道:“你怎么知道我会进行报复?”
蓝晓晴笑道:“想当年耳,以前辈好强的个性,绝不可能忍气吞声打断牙齿和血吞,而且报复的手段必然使他们十分难堪,他们才会千里迢迢处心积虑,甚至劳师动众的前来攻击五虎山寨了。”
“姑娘冰雪聪明,事情正是如此,我对他们很感冒,他们也很伤风——败俗,此地本非重庆府辖区,他们只是一府的地方官,无权越区办案,再说我袁某人在官府中并无案底,他们抓我只不过想树威而已。
我的个性本就好强,岂容得他们胡搞瞎搞?
三个月前,我秘密潜抵重庆府,夜探巡补房,趁推山掌羊殿凤熟睡时制住他,剃了他个大光头,又循本寨旗子提供的线索,直捣羊家宅邸,羊家在城外的别墅可真大,楼阁亭台水榭一应俱全,我找了半天都没找着。
后来我听到一些奇怪的声息,嗯嗯啊啊的还带着喘息,我以为有人要死了,忙赶过去一看,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
老方道:“你不是说有人快要死了?”
武陵野虎笑道:“不是,是花中狂客在玩妖精打架!”
老方忙问:“那是什么游戏?好不好玩?”
武陵野虎微赧道:“那不是玩,他们在‘做人’。”
“做人?人是用做的吗?要多久才能做一个人?”
武陵野虎道:“正常的话是十个月。”
“十个月才做一个人有必要加夜班吗?”
什么话,那不是加班,那是正常班……干嘛提这个?
蓝晓晴早已羞红了粉颊,益增娇艳妩媚。
“他们正在欲仙欲死之际,根本未提防外人闯入,我用两粒小石子就轻易制住他们,我把他们照床上叠罗汉原姿势不变绑在一起,放在十字街头示众,大大刷了他们的面子,这档事想起来就很爽。”
想起得意处,武陵野虎不禁轩眉大笑。
“前辈未免太捉狭了些。”
“我本来就是野性难驯,对付羊家的手段,我认为一点都不过份,只是这次玩笑开的太大,得罪了另外两个人。”“为什么?”
“你们知道和花中狂客表演丑剧的女人是谁吗?她就是歌谣当中‘粉洗乌鸦白不久’那两只乌鸦之一。”
蓝晓晴讶然道:“是毛家姐妹?”
“正是那两个淫娃。”
老方惑然道:“她们为什么会被称为乌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