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鸟-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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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新西兰,他们总是独往独来。”
“你不是个天主教徒,对吗?”
“对,可帕迪是天主教徒。自然啦,孩子们是按天主教徒来抚养的,连最小的
那个也是,如果你担心的是这个的话。”
“我从来没这么想过。你对此感到不满吗?”
“这样也好,那样也好,我实在觉得无所谓。”
“那你没有改信天主教吗?”
“我不是个虚伪的人,德·布里克萨特神父。我已经不信自己的教了,而也不
想去信奉另一个不同的、但同样是毫无意义的信条。”
“我明白了。”他望着站在前廊下的梅吉,她正在凝望着通往德罗海达那幢大
宅的道路。“你女儿长得真俊俏啊。你知道,我喜欢金红色的头发。她的头发会使
那位艺术家'注'迫不及待地去操笔作画的。我以前确实从未见过这种颜色,她是你
的独生女儿吧?”
“是的。男孩子们继承了帕迪家和我家的遗传,女孩子则出落得与众不同。”
“可怜的小东西,”他含混不清地说道。
板条筐从悉尼运到后,屋子里就摆上了那些书籍、磁器和小摆设;它显得亲切
得多了。客厅里放满了菲的家具,一切都渐次安顿妥当。帕迪和那几个比斯图尔特
年龄大的孩子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和玛丽·卡森没有辞退的两个牧工呆在一起,
向他们讨教新南威尔士西北部的绵羊与新西兰绵羊之间的诸多差别。菲、梅吉和斯
图尔特发现,住在德罗海达牧工头的住宅里和在新西兰操持家务大不一样。这里有
一种默契,即他们决不去打搅玛丽·卡森本人,但是,她的女管家和女仆们却很热
心地来帮这里女人们的忙,就像她的牧工热心地帮那些男人的忙一样。
尽人皆知,德罗海达是个自成一统的天地。它与文明世界的隔绝是如此之深,
才过了没多久,就连基兰博也仅仅成他们记忆中的一个遥远的记忆了。在圈起来的
一片家宅围场内有马厩、一个铁匠房、车库和数不清的库棚,里面堆放着饲料以及
农机等杂物,可以说是应有尽有。这里有狗窝和饲养场;迷宫般的牲畜围栏和一个
庞大的剪毛房,它有26个工位,真能让人吓一跳,而它的后面又是一片星罗棋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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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栏。这里还有家禽场、猪圈、牛栏和牛奶场,26个剪毛工的住房,牧羊场杂工的
小棚屋和两幢和他们自己住的房子很相似的、但要小一些的房子,供牧工居住;还
有一间供牧场新手住的临时工棚,一个屠宰场,以及一些木料垛。
所有这些都坐落在一个真径为三英里的没有树木的圆形空场,即家宅围场的中
部。只是从牧工头房子所在的地点起,密集的建筑物才刚刚触及场外森林的边缘。
但是,在棚屋,围拦和饲养场的周围却树木葱郁,布下了受人欢迎的、必不可少的
荫凉地。这些树大部分都是胡椒树,高大、耐寒、浓密、宁静而又可爱。远处,在
家宅围场的牧草地上,马儿和奶牛懒洋洋地吃着草。
牧工头房子边上的深深的溪谷底部,浅而混浊的河水在缓缓地流着。谁也不会
相信拉尔夫神父那河水一夜之间能涨60英尺的信口开河,看来那是不可能的。河里
的水用人工压上来后,供浴室和厨房使用;女人们过了很长时间才习惯用这种黄中
透绿的水来洗澡、洗碟子和洗衣服。六个大瓦楞铁皮的水箱高耸在吊杆似的木塔上,
它们承接房顶上流下来的雨水,供他们饮用。但是,他们认识到,必须极其节约使
用才行,决不能用它来洗洗涮涮,因为无法保证下一场雨能将水箱注满。
羊和牛喝的是自流井来的水,这儿的地下水的水位不浅,是从地表以下3000英
尺的地方取上来的真正的自流井水。达到沸点的水从所谓的钻口处的一根管子喷出,
流过两边长着有毒的青草的沟渠流向这片产业中的每一个围牧场。这些沟渠是钻井
时的排水沟,沟里水含有大量的硫磺和矿物质,是不适宜人使用的。
超初,德罗海达之大使他们感到震惊;它有25万英亩。最长的一边延伸80英里。
家宅周围长40英里。从基兰博进来得穿过27道大门,是唯一的接近106英里的拓居地。
狭窄的东边以巴温河为界,这是当地人对达令河北流的称呼。达令河是一条上千英
里长的、混浊的大河,它最终与墨累河在南澳大地上汹涌澎湃1500英里之后流入南
太平洋;牧场工头住房旁边溪谷中的基兰河在家宅围场以外两英里处注入巴温河。
帕迪和孩子们喜欢这地方。有时候,他们骑着马在离家宅数英里远的地方连续
消磨数日,夜晚露宿在星斗阑干的无垠苍穹之下,仿佛他们忧惚成了天上的神仙。
灰褐色的大地上,生机勃勃。成群结队的袋鼠蹦蹦跳跳、络绎不绝地穿过树林,
不费吹灰之力地越过篱栅;它们那种优雅健美、自由自在之态以及数量之多,使人
心旷神怡。鸸鹋在平展展的草地中筑巢,像巨人一样在它们的领地里高视阔步;任
何陌生的东西都会使它们大吃一惊,一溜烟地从它们那深绿色的、足球大小的蛋旁
飞逃而去,比马还跑得快。白蚁构筑的棕色的蚁(土冢)象是小小的摩天大楼;咬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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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猛的巨蚁源源不断地顺河而下,在地下营造洞|穴。
鸟类多不胜数,新品种似乎层出不穷;它们不是三三两两地在一起,而是千千
万万地成群营巢;有一种绿黄相间的长尾鹦鹉,菲奥娜一直把它们叫做情鸟,而本
地人则称之为牡丹鹦鹉;另一种有红有蓝的小鹦鹉,叫做红鹦鹉。还有一种胸脯、
翅下部和头部鲜红的浅灰大鹦鹉;而那种纯白的、脸上有黄|色肉冠的大鸟,名叫硫
磺冠白鹦鹉。小巧的雀科鸟儿上下翻飞着,麻雀和燕八哥也不甘落后;深褐色鱼狗
鸟欢歌高唱着,或是向它们最可口的食物——蛇——俯冲下去。所有的鸟儿几乎都
通人性,毫无畏惧地成百上千地栖息在树上;它们四下转动着明亮、聪慧的眼珠,
尖叫着、啾啁着、欢唱着,模仿着能发声的万物的各种各样的声响。
五、六英尺长的吓人的晰蜴在地面上沉重地爬行,轻巧自如地往高挂着的树枝
上跳去,无论是在空中,还是在地面上,它们都感到同样安闲和自在,它们就是澳
洲大晰,这里还有许多别的晰蜴,虽然小一些,但却同样吓人,不是颈部长着角质
的三(角奇)龙式的翎颌,就是长着膨起的艳蓝色的舌头,至于蛇,它的种类也多得
数不胜数。克利里家的人听说。最大的、貌似最危险的蛇倒常常是危害最小的,而
外表像树桩、一英尺长的小蛇却可能是致命的毒蛇,譬如锦蛇、铜头蛇、树蛇、赤
腹黑蛇、褐蛇、毒虎蛇。
还有昆虫呢!蚱蜢、蝗虫、蟋蟀、蜜蜂,各种大小不同、种类各异的蝇子、知
了、蚊蚋、蜻蜓、巨大的蛾子和许许多多的蝴蝶!有的蜘蛛大得吓人,全身毛哄哄
的,腿胯就有好几英寸。有的躲在厕所里不显眼的地方,看上去又黑又小,实际却
能致人死命;有的盘踞于像车轮一样张褂在树与树之间的巨大的蛛网上;有的则稳
坐在挂在草叶上的蛛丝密织的宝座里;还有的钻进地下的小孔里,然后用东西把小
孔盖好。
这里照样也有食肉动物:无所畏惧的野猪,凶猛嗜肉、一身黑毛、高大和成年
的母野牛;土生土长的澳洲野狗紧贴着地面潜行着,隐身在草丛里;成百上千的乌
鸦令人厌烦地、凄凉地在死树的白色枯枝上聒噪着;秃鹫乘着气流在空中一动不动
地翱翔着。
羊群和牛群必须采取保护措施,以防这些凶禽猛兽的袭击,尤其是在它们丢失
幼仔的时候。袋鼠和兔子吃珍贵的牧草,野猪和野狗捕食羊羔、牛犊和病畜;乌鸦
则啄食眼睛。克利里家的人不得不学会打枪了,因此他们骑马的时候,身上总是带
着步枪。有时候,他们让一只落难的野兽超生而去,有时就打上个把公野猪或野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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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男孩子们欣喜若狂,但这是生活。他们谁也不怀念新西兰。当成群的蝇子
密密麻麻地爬满他们的眼角、鼻子、嘴和耳朵时,他们便学着澳大利亚人的做法,
在帽檐边上的一圈细绳头上垂下一串串的软木。为了防止爬虫钻进他们鼓鼓囊囊的
裤腿里去。他们用一种叫“裤扎”'注'的袋鼠皮条扎在膝盖下面。他们禁不住嘲笑
着这个听起来傻里傻气的名字,但它的必不可少都使他们感到敬畏。和这里相比,
新西兰就显得乏味了。这才叫生活。
女人们被束缚在家里和房子的左近,她们觉得生活远不那么令人喜爱,因为她
们既不得空闲,又没有可以骑马出门的借口,更没有从事各种活动的刺激。干女人
的活儿总是更辛苦一些的:做饭、打扫屋子、洗洗涮涮、熨熨烫烫,还要看孩子。
她们得和炎热、尘土、苍蝇较量,得和许多级台阶以及污泥浊水较量;几乎一年到
头都缺少男人来扛东西、劈柴、泵水和杀鸡宰鸭。酷热尤其叫人受不了,眼下才刚
刚是初春,但即使这样,外面游廊背阴处的温度计已经天天都达到100度了'注';在
安着炉子的厨房里,温度达到了120度。
他们穿的内外衣服都是可身剪裁的,适合于新西兰的气候,在那儿,屋里差不
多总是凉飕飕的。玛丽·卡森在一次把安步当车作为一种锻炼时,来看她的弟妹;
她对菲穿的那件高领、拖地印花布裙衫极不以为然。她本人穿着一身时新的米色真
丝女装,长度只到小腿的一半,宽松的半截袖,没有收腰,领口开得很低,胸颈袒
露着。
“说实在,菲,你真是老派到家了,”她说着,四下瞟了瞟这间会客室。它的
墙上是新刷的米黄|色,地上是波斯地毯,和那长长的、极其贵重的家具。
“我不得闲,只好如此啊,”菲说道;她当女主人的时候,说话总是那么简洁。
“男人们老在外边,饭也做得少多了,你会有时间的。把衣服改短点儿,别穿
衬裙和紧身胸衣啦,不然夏天你会热死的。你知道,夏天温度还要高15到20度呢。”
她的目光停留在那张穿着尤金妮亚女皇时期'注'裙子的、美丽的金发女人的画像上。
“那是谁?”她指着,问道。
“我的祖母。”
“噢,真的?那这些家具和地毯呢?”
“是我的,我祖母给我的。”
“噢,真的吗?亲爱的菲,你们家道中落了,是吗?”
菲从来没发过火,因此,眼下她也没动怒,但是她那薄薄的嘴唇变得更薄了。
“我不这样认为,玛丽。我有个好丈夫;这个你应当明白。”
“可是他一无所有,你出嫁前姓什么?”
“阿姆斯特朗。”
“噢,真的吗?不是罗德里克·阿姆斯特朗家吧?”
“他是我的长兄。他与我曾祖父同名。”
玛丽·卡森站了起来,用阔边帽挥赶着对任何人都一视同仁的苍蝇。“哦,你
的出身比克利里家要高贵,即使是我也得这样讲。爱帕迪爱到了放弃这一切的程度,
是吗?”
“我的所作所为自有我的道理,”菲淡淡地说道。“这是我的事,玛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