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鸟-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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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向前行进,听风着吹动电线的声音,以及钢车轮在倾斜的钢轨上滑行,猛烈地牵
动列车时发出的阵阵铿锵声,这比在船上要好得多了,梅吉沉沉地入睡了。
早晨,他们瞠目结舌、满怀敬畏、惊愕异常地望着那一片异国风光,他们做梦
也没想到在与新西兰同存的星球上居然还有这样的地方。的确,这里有起伏的丘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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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除此以外,再没有什么能使人联想起故土的东西了。一切都是灰蒙蒙、黯苍苍的,
甚至连树也是这样!强烈的阳光已经使冬小麦变成了一片银褐色,越陌连阡的麦田
迎风起伏,唯有那一片片稀疏而修长的蓝叶树木和令人生厌的灰蒙蒙的灌木丛隔断
了这一望无际的景色。菲那双淡漠的眼睛眺望着这一派景象,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
变化,但可怜的老吉却泪水盈眶了。这是一片可怖的、毫无遮挡而又广漠无垠的土
地,没有一丝毫的绿色。
随着太阳冉冉升上天顶,寒气彻骨的夜晚变成了灼热难当的白昼,火车没完没
了地“咣当”着,偶尔在某个满是自行车、马车的小镇停一下;看起来,小汽车在
这里是难得一见的。帕迪把两扇窗子全都开到了顶,也顾不得吹进车厢的煤灰落得
到处都是了。大气热得叫人直喘,他们穿的那身厚重的新西兰的冬装,贴在身上直
刺痒。看来除了地狱以外,在冬季再没有比这儿更热的地方了。
日薄西山的时候,基兰博到了,这是一个陌生的小地方,一条满是尘土的宽阔
街道的两边,排列着摇摇欲坠的瓦楞铁皮顶的木房子,没有树木,令人厌倦。西沉
的夕阳给万物涂上了一片金色,赋予这个镇子似一种极为短暂的金碧辉煌的尊严,
甚至于当他们还站在月台上眺望的时候,它就已经在渐渐地消褪了、这是一个遥远
的边缘地带典型的殖民地,一个位于雨量稳定递减的雨森地带的最边远的村落,在
它西边不远的地方即是纵深2000英里的、雨水不到的荒漠之地——内弗—内弗'注'。
一辆闪闪发光的黑色小轿车停在车站广场上,一个教士穿过灰土盈寸的地面,
表情淡漠地大踏步向他们走来。他那件长法衣使他显得像个古时候的人物,仿佛他
不是象常人那样用双脚走路,而是象梦幻中的人,飘然而来;扬起的尘土在他的周
围翻滚着,在落日的最后余晕中显得红艳艳的。
“哈罗,我是德·布里克萨特神父,”他说着,向帕迪伸出了手。“你一定是
玛丽的弟弟吧,你简直是她的活肖像。”他转向了菲,把她那柔弱的手举到了唇边,
带着毫不掺假的惊讶神态微笑着;没有人比拉尔夫神父能更迅速地看出谁是上等女
人来了。“嚯,你真漂亮!”他说道,仿佛这句话是一个教士能说出的世间最自然
不过的话了。接着,他的眼睛转向了那些挤作一四站在那里的男孩子们。有那么一
阵工夫,那双眼睛迷惑不解地停留在弗兰克的身上,他抱着小娃娃,挨个儿地申斥
着那些越来越缩成一团的男孩子们。梅吉独自一人站在他们的背后,张着嘴,象是
瞧着上帝似地傻呆呆地瞧着他。他似乎没注意到自己的哗叽长袍拖在尘土之中,迈
步越过了那些男孩子,蹲下身来,用双手搂住了梅吉,那双手坚定、柔和,充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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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爱。“啊!你是谁呀?”他微笑着,问她。
“梅吉。”她说道。
“她的名字叫梅格安。'注'”弗兰克绷着脸说道。他讨厌这漂亮的男人和他那
令人惊讶的高大身材。
“梅格安,这是我最喜欢的名字。”他站起身来,但仍拉着梅吉的手。“今晚
你们最好在神父宅邸落脚,”他说道。领着梅吉向汽车走去。“早晨我开车送你们
去德罗海达。从悉尼坐了一路火车,再跑这段路就太长了。”
在基兰博,除了帝国旅馆、天主教堂、教会学校和女修道院之外,神父宅邸就
是唯一的砖瓦楼房了,甚至连那所很大的公共学校还是木框架结构的呢。现在,夜
色已经降临,空气变得奇冷,可是在神父宅邸的客厅里,烧圆木的炉火烧得正旺,
客厅外的什么地方飘来怪馋人的饭菜香味。女管家是一个形容枯槁但却精力过人的
苏格兰老太太。她一边东奔西忙地指给他们看自己的房间,一边用她那浓重的西部
苏格兰高地腔喋喋不休地说着。
克利里一家由于习惯了韦汉的教士们的傲慢和冷漠,因此对于拉尔夫神父的平
易爽快以及和蔼可亲倒反而觉得难以应付了。只有帕迪一个人的神态慢慢地自然了
起来,因为他回想起了老家高尔韦的教士们的友善的态度,和他们与地位较低的人
之间的那种亲密的关系。其余的人则小心谨慎,一言不发地吃着晚饭,并且尽快地
溜到楼上去了,帕迪也勉强地跟了上去。他的宗教信仰对他来说,是一种温暖的慰
藉,可是,对他家别的人来说,这是某种出于恐惧并为了免进地狱而不得不为之的
权宜之计。
他们都走了以后,拉尔夫神父伸开手脚,坐进了他那把心爱的椅子。他抽着烟,
呆呆地望着那炉火,微笑着。他脑子里回想着在车站广场第一次见到克里利一家的
情景。那男的真像玛丽,但却让繁重的劳动压弯了腰,很显然,他的性格也不像玛
丽那样刻薄;他那倦慵而楚楚动人的妻子看上去倒象是应该从雪白的骏马拉的四轮
马车里跨出来的人;黑黑的弗兰克性情乖戾,长着一双黑眼睛,一双目光阴郁的眼
睛;其他的儿子呢,大多数都象他们的父亲,但最小的斯图尔特却很象他的妈妈,
长大以后他会成为一个美男子的。那个小娃娃将来会长成什么样子,那就难说了;
还有梅吉,她是他有生以来所见到的最甜美、最可爱的小姑娘了。她头发的颜色令
人难以描绘,既不是红色的,又不是金色的,而是集两种色彩之大成。她那双仰望
着他的银灰色的眼睛象熔融的宝石,闪烁着柔和、纯洁的光芒。他耸了耸肩。把烟
()
蒂丢进火中,站了起来。年龄已经不小了,他居然想人非非起来,熔融的宝石,真
是怪哉!很可能是他自己的眼睛被漫漫的黄沙蒙注了。
早晨,他开车送在他那里过夜的客人们去德罗海达,现在,他们对这里的景色
已经习惯了;他们的评论使他觉得有意思极了。最近的山峦坐落在东边200英里的地
方;这儿嘛,他解释说,是黑土平原。这是一片长着稀疏的森林的草原,极目望去,
简直是一马平川。今天白天的天气和昨天一样炎热,可是坐着戴姆勒小汽车赶路要
比坐火车舒服得多了。今天是斋日,他们很早就动身了,拉尔夫神父的法衣和圣餐
面包仔细地装在一只黑筐子里。
“这些绵羊真脏啊!”梅吉注视着那数百头用鼻子在草地上拱来拱去的红褐色
的绵羊,非常难过的说道。
“啊,我明白了,我该选择去新西兰才对,”神父说道。“那里一定跟爱尔兰
一样,有|乳白色的绵羊。”
“是的,好多地方都像爱尔兰;有和爱尔兰一样美丽的绿草。不过,比爱尔兰
荒僻一些,开垦的程度也远远不如爱尔兰。”帕迪答道。他非常喜欢拉尔夫神父。
正在这时,一群鸸鹋突然晃动了一下站立起来,开始奔跑;它们快如疾风,那
姿态不雅的腿隐隐约约地看不真切,而脖子却伸得老长。孩子们喘着气,爆发出一
阵大笑,如痴如迷地望着好以迅跑代疾飞为巨鸟。
“要是用不着下车去开那些破门该多好啊。”当最后一道门在他们身后关上,
替拉尔夫神父下车去开门的鲍勃爬回汽车里的时候,拉尔夫神父说道。
当澳大利亚这片国土以令人措手不及的神速接二连三地使他们感到惊骇不已以
后,德罗海达宅院那雅致的乔治王朝时代的门面,蓓蕾初绽的紫藤花和成千上万的
玫瑰花丛,似乎给他们某种到了家乡的感受。
“我们要住在这里吗?”梅吉尖声问道。
“也对也不对。”神父很快地说道。“你们要住的房子大约离这儿有一英里,
在小河的下游。”
玛丽·卡森正坐在那间宽敞的客厅里等着接待他们,她并没站起来去迎接她的
弟弟,而是坐在她的高背椅中,非要他到她身边去不可。
“哦,帕迪。”她还算高兴地说道,眼睛越过他,盯着臂上抱着梅吉的拉尔夫
神父;梅吉的那双小胳膊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玛丽·卡森吃力地站了起来,却没
有与菲和孩子们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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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马上听弥撒吧,”她说,“我肯定德·布里克萨特神父急着要走呢。”
“完全不是这样,亲爱的玛丽。”他笑了起来,湛蓝的眼睛炯炯有光。“我先
做弥撒,接着我们要在你的餐桌上吃一顿香喷喷、热腾腾的早饭。然后,我答应了
梅吉,要带她去看看她住的地方。”
“梅吉。”玛丽·卡森说道。
“是的,这是梅吉。可这不成了头尾颠倒,反着介绍了吗?玛丽,请让我从头
开始介绍吧。这是菲奥娜。”
玛丽·卡森随便地点了点头。在拉尔夫神父一一介绍男孩子们的时候,她几乎
没怎么听,她过分地忙于观察神父和梅吉了。
。
。
4
牧场工头的房子建在支撑桩上,比下面的那道狭窄的干谷高出30来英尺,干谷
的周围有一片高大、稀疏的桉树林和许多柳。看过了壮观的德罗海达宅院以后,这
里未免显得十分光秃和过于着眼于实用了,但从屋子里的东西看,它和他们在新西
兰时住的房子所差无几。满屋子结实的维多利亚朝代的家具多得用不了,上面覆盖
着一层厚厚的、细细的红色尘土。
“你们在这儿很运气,有一间浴室。”拉尔夫神父领着他们踏上通往前廊的厚
板条台阶时,说道。这段台阶够爬一气的,因为那平平稳稳地建在支撑桩上的房子
拔地15英尺。“要是那条小河涨水,”拉尔夫神父解释道,“你们在这个高度就正
合适,我听说,它一夜之间能涨60英尺呢。”
他们的确有一间浴室;在后廊的一头用墙隔出的一个小室里有一只旧的澡盆和
一个满是缺口的热水器。可是,使女人们感到极不满意的是,她们发觉厕所在离房
子大约200码的地方,它除了地面上有个洞之外,就别无所有了,而且还臭气熏天。
这还不如新西兰呢,真是太原始了。
“不管是谁在这儿住过,都不是个干净人。”菲一边用手指抹着餐具橱上的灰
尘,一边说道。
拉尔夫神父笑了起来。“你要想消灭灰尘那是要白费力气。”他说。“这里可
是内地,有三样东西你永远也休想战胜,那就是暑气、灰尘和苍蝇。无论你怎么办,
它们总是缠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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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望望神父。“你对我们真好,神父。”
“为什么不对你们好呢?你们是我的密友玛丽·卡森的唯一的亲戚嘛。”
她耸了耸肩,丝毫也没被他的话感动。“我还不习惯和一位神父友好相处呢。
在新西兰,他们总是独往独来。”
“你不是个天主教徒,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