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影残剑-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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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凤仙连连叩头道:“多谢师父。”
站起身又朝杨文华躬身道:“多谢门主。”
她一向瞧不起杨文华,但这回杨文华保住了她一眼睛,她是由衷地向他感激。
中年道姑又道:“金嬷嬷,你呢?我把折花门交给你,你却疏于督察,折花门刚成立,就损兵折将,几乎全军尽覆,你该如何向我交代,如何一个自处?”
金嬷嬷也扑地跪了下去,连连叩道:“婢子无能,甘愿领罪。”
中年道姑冷漠而气怒地道:“照说真该把你也废去武功,这样,我要你自断左腕,聊示薄惩,杨文华,你大概又要替金嬷嬷求情了?是么?”
她先前说得冷厉气愤;但叫到杨文华,口气已经缓和了许多。
杨文华躬身道:“是的,在下但求仙姑开恩,金嬷嬷身为内总管,折花门全仗他调度,仙姑能否依姜总管之例暂时记下,等立了功……”
“立功?”中年道姑忽然哼了一声,截着道:“她们如何立功?……那好,金嬷嬷、姜凤仙,你们给我听着,我限你们三个月之内,先给我消灭丐帮,到时将功赎罪,还有杨文华,你是折花门一门之主,我责成你负责,办完这件事,否则我连你一起问罪……”
杨文华这可不好答应,方自一怔!
只见中年道姑突然目光一抬,喝道:“外面是什么人?胆敢潜入碧霞宫来。”
众人听得不觉又是一怔!
只听厅外响起一个清脆娇美的声音说道:“是我,折花令主。”
随着话声,已从厅外走进一个长发披肩,面蒙紫纱的紫衣女郎,她,正是江洁云。
杨文华心头一阵跳动,但又感到有些惊喜,江姑娘在此时此刻出现,和中年道姑必然会引起冲突,那么自己呢?该不该出手帮她?还是继续装作折花门主下去?中年道姑目中射出两道慑人的目光,盯注着江洁云,点点头道:“你就是折花令主,叫什么名字?”
江洁云道:“你知道我叫折花令主就够了。”
“唔!”中年道姑点点头道:“你叫折花令主,是什么人教你的呢?”本书由。。提供下载
江洁云道:“你门下不是成立了一个折花门么?那是谁教你的呢?”
中年道姑道:“自然是我要他们成立的了,你呢?你是江容仪的徒弟?”
江洁云道:“家师是出家人,法名清尘。”
中年道姑冷哼一声道:“你会使‘拈花手’,难道不是江容仪的徒弟?”
江洁云道:“你要门下成立折花门,又假冒‘拈花手法’,肆虐江湖,必有目的,我是奉家师之命,来听听你的目的的。”
中年道姑道:“你去叫你师父来。”
江洁云道:“家师要我来,我来了就好。”
“你…….”中年道姑道:“这是旧帐,你师父不来,我和你说不清。”
杨文华心中暗道:“听她口气,大概江姑娘的师父和她有着宿怨。”
江洁云道:“家师只要我来问你冒充‘拈花手法’,肆虐江湖,究竟是为了什么?旁的我不想问。”
中年道姑淡淡一笑道:“你没听你师父说过么?”
江洁云心中也暗暗奇怪:她怎么一再提起师父,一面说道:“没有。”
中年道姑点头道:“这就是你师父要你来的原因了?”
忽然目光转到了金嬷嬷身上,说道:“既然她和杨文华都在这里,金嬷嬷,你来说给他们听吧!”
杨文华听得心中大奇,惊动道:“好像还和自己也有关连?”
金嬷嬷应了声“是”,就转过身,面朝外立,说道:“这是二十年前的事,江湖上出了一位年轻剑客,不但武功高强,家传剑法,少有对手,而且面貌清俊,风度翩翩,因此出道江湖不到一年,就已名满大江南北,也不知有多少武林痴心女子,为他颠倒……”
杨文华暗道:“爹外号叫孟尝剑,据说年轻的时候,生得俊逸风流,生性好客,她说的莫非就是爹了?”
金嬷嬷口气顿得一顿,忽然回过头来,看了杨文华一眼,续道:“老婆子说的这位年轻剑客,就是门主的令尊孟尝剑杨连生。”
姜风仙不觉看了她丈夫沈少川一眼,心中也暗自忖道:“听金嬷嬷的口气,杨文华好像和师父也有着渊源,不然师父创立折花门,怎会要他来担任门主的呢!”
因为大家都觉得折花门和这折花令主可能有着某种牵连,厅上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声音,只是听着金嬷嬷一个人说话。
只听金嬷嬷又道:“杨连生有一个父执姓江,是当年大江南北很有名的一家镖局镖主,他有个女儿,叫做江容仪,杨连生在江湖上成了名,这位江局主就跟杨连生的父亲提亲,有意把女儿许到杨家,两人是多年好友,友上加亲,自然一说即合;但杨连生生性好客,年轻人志在四方,那年他正好远游长白,家中替他订了这门亲事,事前毫不知情,却在游历中,结识了另一位奇女子薛惜芬姑娘,两人一见钟情……”
她口气顿了顿,才接着道:“等杨连生回家,父母已经择定了吉日完婚,他是个孝子,心里虽然着急,可不敢违背双亲之命,婚后亲年,赶去薛姑娘住处,薛姑娘已经搬了家,不知去处,他到处打听薛姑娘的下落,始终找不到人,第二年,他江氏夫人生下一男,就是杨门主……”
大家目光不觉朝杨文华投去。
金嬷嬷续道:“那时杨连生双亲尚在,有一个宝贝孙子,自然万分欣悦,那知过没几天,忽然有一妇人抱着一个女婴,送上门去,婴儿怀中还有一封血信,说是杨连生的骨血,请两老和杨连生夫妇好自看待,那儿也已经取了名字,叫做云儿,血书也说明这女婴取云儿的意义,云本是最清白的东西,只是没有根;但她需要父母,需要根,所以只有把她送到杨家来……”
坐在上首的中年道姑忽然脸上有了戚容,就是站在她对面的江洁云,听到这里,也止不住心头猛震!
金嬷嬷接着道:“那位江夫人总是妇道人家,气量较窄,得悉自己丈夫外头居然有人,而且生了女婴,还公然送到家里来,心里一时想不开,当晚就离家走了,她走的时候,原想把自己亲生的儿子带走,但又怕伤了两老的心,因此就带走了那个女婴……”
杨文华听得心头连震,他记得自己从小就没有母亲,娘是生下自己不久就去世的,如今听金嬷嬷说,娘是离家出走,并没有死,一时哪忍耐得住?急急问道:“金嬷嬷,我娘呢?”
金嬷嬷道:“门主令堂,据说远走滇黔,后来得蒙天心神尼收录,练成了‘拈花手’,令尊几次找上云雾山,都没有找到,那位薛姑娘生下女婴,原来让杨家好好抚养,哪知竟被江氏带走了,女儿落在情敌手里,等于是前妻的儿女由后娘来扶养,天底下有几个后娘能把前妻的儿女视如己出?心里一急,也就悄悄地找上云雾山去,那已是五年之后了,有一次,她终于在山腰上遇到了江氏,要向她索回女儿,江氏不肯,两人言语不合,动上了手,薛姑娘被江氏施展‘拈花手法’,用两片树叶,封住了两处穴道,跌坐在一棵大树之下,等过了一个时辰,树叶自落,穴道也解了,但江氏也早已走得不知去向。”
第十九章 由我而毁
杨文华问道:“后来呢?”
金嬷嬷道:“这一晃眼,已经二十年了,薛姑娘也因那次受了江氏的折辱,全心练武,但思念她女儿,也更殷切,她所以要创立折花门,而且摹仿‘拈花手’,创出了‘折花手法’来,用这手法向各大门派下手,主要就是为了逼那江氏出面,好要回她的亲生女儿。”
现在大家都明白了,这位创折花门的中年道姑,就是昔年的薛惜芬姑娘。
杨文华心头一颤,忖道:“这么说,难道江姑娘就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姐?她师父莫非就是自己的娘……”
就在思忖之际,江洁云急着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金嬷嬷道:“老婆子一向不说谎,自然句句是真,因为老婆子就是昔年伺候小姐的婢子,我比小姐大了二十岁,抱着女婴送到杨家的就是老婆子,我还记得那叫云儿的女婴,左肩有两颗并排的黑痣……”
江洁云身躯一阵颤动,说道:“你是说你主人就是这位手创折花门的道姑?她也就是昔年的薛惜芬姑娘了!”
金嬷嬷点头道:“一点不错。”
江洁云忽然扑地跪了下去,哭叫道:“娘,女儿就是云儿……”
以膝走路,朝中年道姑扑了上去。
中年道姑一把搂住江洁云,含泪道:“好女儿,娘已经知道,娘终于找到你了。”
母女重逢,这该是何等感的人事?
金嬷嬷一面老脸上也不禁笑得挤出泪来!
杨文华怔怔地道:“她果然是我姐姐,啊,不对,她还有一个哥哥江兄,那是谁呢?”
他看到江姑娘母女重逢,不禁想起了爹,朝金嬷嬷问道:“金嬷嬷,你知不知道我爹的下落?”
‘金嬷嬷笑道:“傻孩子,老婆子今天要你来做什么?主人母女重逢,你自然也该父子重逢了。”
说到这里,抬头道:“主人,该请老爷出来了吧?”
中年道姑缓缓放开江洁云,慈笑道:“云儿,你且起来,你还没见过你爹。”
一面朝身后伺立的年轻道姑吩咐道:“快去请老爷出来。”
江洁云站起身,就站到了中年道姑身边。
那年轻道姑答应一声,转身往里行去。
杨文华听得心头一喜,暗道:“爹果然在这里!”
不大功夫,那年轻道姑领着一个身穿青绸长衫的中年儒生,缓步从屏后走出。
这中年儒生看去约莫四十六七岁,生得眉目清秀,和杨文华果然十分相像,只是脸色略嫌苍白,似有倦容。
中年道姑目含媚笑,站起身道:“连生,你快坐下来,你看这两个是谁?”
杨连生含笑在她左边—张高背椅上坐下。
杨文华一眼看到爹,立即走上几步,双膝一屈跪了下去,口中叫了声:“爹……”
中年道姑含笑一推江洁云,娇笑道:“乖女儿,还不快去见过你爹?”
江洁云依言朝杨连生跪了下去,说道:“爹,女儿给你磕头。”
杨连生含笑点点头,一面说道:“文华,你也该去叫她一声娘才是。”
“是呀!文华!”中年道姑一脸喜色地道:“我叫你当上折花门门主,你叫我一声娘也是应该的了……”
杨文华应了声“是”,刚站起身,正待朝中年道姑面前跪下。
突然耳边有人喝了声,“孩子,小心,快后退几步!”
杨文华一怔!
就在他一怔之际,突然身后响起一个妇女声音冷冷地道:“你不是薛惜芬,云儿,她不是你娘,你还不速退?”
杨文华反应何等快速,听到身后飘起轻微的风声,身子已经快速转了过去。
只见自己身后不到三尺距离,此时已经多了一个缁衣女尼。
她右手腕上套着一串十八颗檀香念珠,单掌当胸,静静地站着,目注中年道姑,冷喝道:“你究是何人,还敢假冒薛惜芬?”
中年道姑一眼看到缁衣女尼,赶忙一把搂住了江洁云。
金嬷嬷看到缁衣女尼,不觉双目精光暴射,喝道:“你既然出了家,还找来则甚,难道你不该把女儿还给我主人么?”
杨文华听得身躯猛然一震,忖道:“难道她就是娘吗?”
缁衣女尼依然凛立如故,回头朝金嬷嬷含笑道:“金嬷嬷,你误会贫尼,你再仔细看看,仔细想想,她是你主人么?”
金嬷嬷粗声道:“老婆子不用看,也不用想。”
中年道姑面色冷厉地起身道:“江容仪,你来这里作甚?”
缁衣女尼道:“贫尼不是江容仪,贫尼清尘。”
中年道姑哼道:“你就是烧成了灰,我也认识你。”
现在证实了,这缁衣女尼就是娘!
杨文华忍不住流泪下来,叫了声:“娘!”
正待朝缁衣女尼扑去。
缁衣女尼右手一下把他拉到了身后,喝道:“痴儿,你难道听不出来,她不是云儿生身之母,她只是乔扮之人,云儿只怕着了她的道,天底下那有母女第一次见面,娘就会向女儿下手之理?”
杨文华听得神情猛震,问道:“姐姐被她制住了么?”
中年道姑冷冷一笑道:“天底下自然没有一个娘会在第一次见面就出手制住女儿的,但你赶来了,我不制住女儿,岂不又会给你抢走了?我已经千辛万苦地找到女儿,我不能再失去她,只要你点了头,不让她再离开我,你是她师父,又一手扶养、调教她成人,你总是她的师父,我感激你来不及,还会制住她么?”
这话倒也是人情之常!
缁衣女尼道:“这话如果是薛惜芬说出来的贫尼自可点头,但你并不是薛惜芬。”
中年道姑道:“我怎么不是?”
缁衣女尼目中精芒飞射,喝道:“难道我会看不出来么?”
右手抬动,似有出手之意。
中年道姑忽然格格笑道:“一个是你丈夫,一个是你徒弟,江容仪,你敢妄动么?”
缁衣女尼低沉地哼了一声,点头道:“你是不打自招,承认不是薛惜芬了?”
杨文华嗔目喝道:“你把我爹和妹子怎么了?”
中年道姑微哂道:“你爹好好的,我又把他怎样了?你妹子是我亲身的女儿,我又会把他怎样?”
杨文华怒声道:“你在我爹身上下了迷失神智的迷迭散,你又制住了我妹子的穴道,你再不放手,莫怪我要出手了。”
中年道姑冷笑道:“你莫忘了是我要你当折花门主的,你这点微末之枝,也敢对我口发狂言?”
“你再不放手……”
杨文华目射棱芒,右手紧按剑柄,作势欲发,口中沉喝一声:“那就让我试试!”
左手抬处,食、中、无名指急弹而出。
原来他右手握剑,中是故作姿势,目的是让对方注意右手,左手“三极指”才能出其不意弹出。
这下,中年道姑果然骤不及防,但她一身武功,高出杨文华之上,应变何等神速,口中咦了一声,身形轻轻一侧,便避开;但“三极指”乃是玄门神功,威力何等强劲?但听“噗”“噗”“噗”三声,中年道姑身后一张紫檀雕花高背椅上,已被三缕指风射穿!
中年道姑神色微变,怒声道:“小畜生,你敢对我出手,金嬷嬷,你们还不给我拿下?”
金嬷嬷虽然发觉杨文华并未被迷失心智,而且武功极高,这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