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道天心-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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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自己若是不将“紫芝”采下服掉,则等石门再启之际,“紫芝”灵气已失,岂非暴殄灵物。
有了这种想法,诸葛兰遂不再迟疑地,立即服下“紫芝”。
因为早晚都要服食,便不如早服,或者到了石门重启之际,这件灵气所钟的罕世圣药,已对自己发生了重大作用?
“紫芝”入口,略一咀嚼,便即满口芳香,并化为一股异常冷冽的玉液琼浆,从喉头流下腹内。
但这异常冷冽的玉液琼浆,一到腹中,便化成一股阳和之气,充塞“丹田”,使人胀得隐隐作痛有点难受。
诸葛兰是大行家,自然懂得这正是“紫芝”灵效表现。
她急忙盘膝端坐,五心朝天,提取本身真气,引导胀聚“丹田”的那股阳和气息,缓缓通行于奇经入脉,与四肢百穴之间,使全身平均受益!
这种功行,需时颇长,一遍作罢,已是两个时辰过去。
诸葛兰只觉天君泰然,通体栩栩地,舒适无比,反而有点神慵体倦起来,倚壁沉沉入睡。
这一觉,睡了约莫有四个时辰,但诸葛兰却不知她究竟睡了多久?
她双眼一睁,只觉石室中似乎特别光明,任何细微之物,都看得清清楚楚。
诸葛兰不知是紫芝灵效,使自己目力大增,还以为是自己这一觉睡得太长,到了翌日中午。
她因弄不清究竟过了多少时候,遂起身走到石门之前,试行轻轻一拉。
那扇原本关得紧紧的石门,竟毫无困难地,应手而启。
但门上有几行字迹,诸葛兰注目看去,只见前面一首七绝,写的是:“人约黄昏赠灵芝,为卿尽力解相思,蛮荒百险风云恶,愿竭微能好护持!”
末后,还有几句话儿,写的是:“令友‘醉金刚’方古骧,业已先行,明夜三更,于五十里外相待。”
诸葛兰看完焦健的留诗留字,委实有点秀眉双蹙,啼笑皆非!
因为从开始至今的所有经过,均足显示出这位已是皤然一叟的“病金刚”焦健,确实对于自己,有了单恋迹象。
欲将白发恋红颜,对方虽然自不量力,但其诸般表现,却又不太讨厌。
首先是酒店中飞弹示警,击落毒酒,使方古骧与自己度过一厄。
其次是几度壁上留书,虽然语意中有欠庄重,却也带着几分风趣。
尤其最后这“人约黄昏赠紫芝”一事,不单使自己服食灵药,获得极大助益,并于自己被禁室中,人倦神慵,沉沉睡去之际,丝毫没有什么轻薄举措,到也相当难得。
诸葛兰想到此处,不禁又向石门上所留诗句,看了一眼。
“蛮荒百险风云恶,愿竭微能好护持”,从这两句诗儿看来,前途相遇的机会还多,自己究应以什么对付这位“病金刚”,是骂他?是不理他?还是用其他缓和的法儿,使对方绝了痴心妄念?
还有,根据那末后数语,方古骧似已与焦健互相见面。
方古骧不会不关心自己安危,怎肯独自前行,莫非焦健已将一切实情,对方古骧说出,并获得他的信任?
洞中冲出的怪物如何?空中连鸣的青雕如何?
一切都是谜,但每一个谜底,均非诸葛兰仅凭心中忖度,所能解答。
于是,诸葛兰不再在这“七绝洞”中流连,赶紧走出洞外,向前急赶。
五十里路之遥,在她脚下,不消一个时辰,便可到达,诸葛兰所以急赶之故,是不知自己服完“紫芝”,在洞中的沉酣一觉,究竟睡了多久?万一若是多睡了一日光阴,则方古骧岂不要等得心焦欲绝?
故而,她要急赶,宁可自己先到,心安理得地等待方古骧,也不应让这位老人家先到,而等得牵肠挂肚。
谁知越是心急,便越是容易出岔。
前面是山路转角之处,诸葛兰奔驰过急,想不到那转角处,竟横着一根竹竿,等到发现之时,已几乎撞到她面门之上。
诸葛兰仓卒间收不住脚,只得举手一挥,把竹竿震得飞落左侧深谷。
这时她才发现竹竿不空,竿上还穿着一只业已烤得半熟的肥大烤鹿!
崖角边,生了一堆野火,火旁坐着一个身躯伟岸大汉,双手捧着一只巨大酒壶,正在饮酒。
蓦然间,诸葛兰人到,掌挥,竿飞,竟把他那正待享受的肥香烤鹿,打得坠下深谷!
大汉气得怒啸一声,举起手中酒壶,便向诸葛兰砸去。
一片酒光,一阵酒香,并挟着一团壶影,向诸葛兰凌空飞到。
诸葛兰知是自己不对,心中歉然,飘身闪过迎面飞来的壶影酒光,纵向那大汉身前,一抱双拳,陪笑叫道:“朋友请听我解释……”
一语未毕,大汉厉声喝道:“谁是你的朋友?着打!”
话声中,扬起他那芭蕉扇般大小的巨掌,便向诸葛兰拍‘出。
那大汉坐在地上,只觉身躯伟岸,这一站将起来,竟如半截黑塔,高约七尺有余!
他这当头一掌,外行人看来,似乎毫无章法,但在内行人眼中,却知含蕴了甚为神奇的威力,无数凌厉已极的变化!
尤其诸葛兰是打算道歉而来,脚尖刚刚点地,身形尚未站稳之下,哪里能闪避得开?
万般无奈,诸葛兰只得以一式“拂抽驱尘”,耽着心事地,硬接一记。
所谓“耽着心事”,是诸葛兰肩头伤势,尚未复原,“小仓公”淳于慈曾一再叮嘱,在半月之内,切勿过用真力!
如今,这大汉掌风生啸,分明膂力极强,自己硬接一掌,不知会不会被震得肩伤复发?
动念之间,双掌互接!
“砰”然巨响起处,罡风四卷,周围沙飞石走,树折草摧!
但大汉却巍然不动,诸葛兰卓立如山,肩头伤处,亦未觉得有任何痛苦?
大汉似颇惊奇地,“咦”了一声,再度扬掌进袭!
这大汉只有一种惊奇,惊奇诸葛兰分明是位风神潇洒的美秀书生,怎会接得住自己在这愤然一掌中的绝世膂力?
诸葛兰却有两种惊奇,第一种与那大汉相同,惊奇这大汉虽然长相粗蠢,却不单掌法神奇,连这奇强膂力,也是自己生平罕见。
第二种,则是惊奇自己在接了沉重一掌之下,肩头伤处怎无丝毫感觉?
双方都在思忖之间,大汉的第二掌,又复击到。
刚才,他是以十成力发掌,这次因心中惊奇不服,内劲暗加,用了十一成力。
刚才,诸葛兰是不及闪避,不得不猝然接掌,也用了约莫十成真力。
这次,则是闪得开而故意不闪。
她不闪之故,是由于好奇心起,想试试这身高七尺有余的粗豪大汉,究竟有多高武学?
一来好奇,二来也看出大汉二度挥掌之下,威势比前略增,故而诸葛兰这次竟是凝足内劲,以全力施为。
双方掌风互合,巨震再起。
诸葛兰依然是巍立不动,满面笑容。
那大汉却身形微晃,足下拿不住桩地,向后退了一步。
诸葛兰堆起满脸笑容,方想乘机向对方解释致歉,那大汉怒啸一声,环眼瞪处,神光如电地,三度扬掌猛击。
仅从对方那慑人目光之内,已可看得出是全力施为,诸葛兰怎敢怠慢,也自全力出手。
两人均出全力,又告秋色平分。
诸葛兰连接三记出奇重掌,肩伤虽未重发,也有点心头微跳,赶紧吸了一口长气,抱元守一地,凝神待敌。
那大汉见自己已出全力,仍未胜过对方,不禁瞪着两只环眼,向诸葛兰呆呆发怔!
诸葛兰这时才看出这大汉虽然武学甚高,膂力绝世,却似是个浑人。
与这等浑人,发生纠葛,最易缠绕不清,何况这次踢飞人家的烤鹿,错处也确在自己。
诸葛兰想至此处,决心脱离这场麻烦,还是赶紧去找方古骧要紧。
乘着大汉目光凝注自己,呆呆发怔之际,一抱双拳,含笑叫道:“朋友见谅,我有急事在身,无法久陪,异日若能江湖再遇,我定然赔还朋友两只烤鹿,百斤莱酒就是!”
大汉摇头叫道:“不行,你要异日才陪,我如今却吃些什么喝些什么?”
说话声中,又有向诸葛兰扑来之意!
诸葛兰早有准备,不等大汉扑来,身形腾处,便往对崖纵去。
面前这道谷涧,约有八丈来宽,诸葛兰是先以“黄鹄摩空”身法,纵出七丈,然后再转化“海鹤钻云”,或“神龙度壑”,便可落足对谷。
谁知根本用不着再施展什么变化,她猛力一纵之下,竟纵出约莫九丈,刚好落到了对面崖边。
诸葛兰如今方知自己功力大增,也恍然悟出全是“病金刚”焦健所赠“紫芝”的罕世灵效。
肩伤已愈,轻功身法大进,比平常竟能多纵出一丈多远!
则内劲真力方面,至少也增加了二三成左右。
诸葛兰发现所服“紫芝”,竟有如此灵效,自然高兴!
但高兴之中,却又有点悲哀。
这种高兴中的悲哀,就是诸葛兰自己在服食“紫芝”,功力大进下,才与对崖大汉,打了个秋色平分,如若不然,堂堂“粉黛金刚”,岂非还要在这粗汉手中,栽个跟头,弄得灰头土脸?
她一面心中惭愧,一面却想问问这大汉究竟是哪路人物?
于是,诸葛兰站在崖边,抱拳一笑,向对崖提气问道:“朋友,你好神奇的掌法,好雄厚的膂力!可否见告尊名大姓,怎样称谓?”
诸葛兰因这件争执,错处在己,故而语意已相当客气,但其中仍有未合人情之处。
因为,既欲问对方姓名,自己便应先报来历,像这等隐秘自己,问询别人,多半不会获得什么对方所作的满意答覆!
果然,诸葛兰碰了钉子。
那大汉倒未责怪她未曾先报来历,只是向诸葛兰把嘴略撇,狠狠瞪了她一眼,对于她所问之言,不加理会。
诸葛兰讨了这个没趣,自然不好意思重复再问,脸上讪讪地,转身走去。
谁知她才一转身,那大汉却高声叫道:“我也是生平第一次碰到你这样有力气的人,不想再恨你了!但下次相逢,你若不履行诺言,赔我的鹿酒时,我却非和你打个你死我活不可!”
诸葛兰闻言,知道这大汉也对自己起了惺惺相惜之意。
但等她止步回头,要想再复答话之际,那大汉竟已洒开大步,急走如飞,便自转过山崖,不见踪影。
诸葛兰目送那大汉背影,有点怅然出神!
她出神之故,自然是惊异这大汉的膂力太强,秉赋太好!
蓦然间,她想起一个人来!
诸葛兰忖道:“这身高七尺有余的粗豪大汉,不知是否就是‘十二金刚’中的‘神力金刚’孟邦?”
根据传闻,“神力金刚”孟邦也是身高七尺有余,一身上乘横练,刀枪不入,能够生裂虎豹,膂力天生,神勇盖世。
越想,越像,但斯人已去,传闻终是传闻,忖度总是忖度,无法由经过求证,而把这“传闻”“忖度”,变为事实。
诸葛兰怅然回身,一面继续前行,一面手抚肩头,果觉伤处业已痊愈,绝无丝毫痛苦!
这些日来,除了“小仓公”淳于慈的谆谆叮嘱以外,方古骧更是时时注意护持,不令诸葛兰过于劳动,避免肩伤复发。
虽然是一片好意,颇令诸葛兰感激,但也着实把这位生龙活虎似的“粉黛金刚”,闷得神气恹恹,有点百无聊赖。
如今,肩伤告愈之下,诸葛兰不禁秀眉双轩,精神一振!
但心中高兴之间,却也有点烦恼!
所谓“烦恼”,就是诸葛兰自觉这次服食“紫芝”之事,未免受惠太重!
江湖人物,讲究受人点滴,报以泉涌,则自己对于那位“病金刚”焦健,却应如何答报?
论钱财,千金可以倒橐,论力量,一剑足以诛仇,但焦健并不需要什么财物之报,和力量之助,他只是对于自己,发生了一片单思痴恋!
白发红颜,已属怪谈,何况自己心中,早已深深嵌入了“玉金刚”司马玠的英姿俊相。
常言道:“酒人愁肠愁更愁”,烦恼之事,也和借酒浇愁一般,会越想越觉烦恼!
故而,诸葛兰那两道刚刚因肩伤痊愈,而展开的秀眉,如今又渐渐愁雾。
“有力诛魑魅,无计遣闲愁”,诸葛兰信步前行,不知不觉间,又是余霞满天残阳西坠。
她悚然止步,面呈苦笑。
因为诸葛兰弄不清楚,自己这前一段如飞疾骑,后一段怅惘缓步之下,究竟业已走了多远?
五十里?一百里?抑或连五十里尚未到?
她苦笑之下,又不禁有点恨起那“病金刚”焦健来!
她恨焦健在壁上留言,太以笼统,只写了“方古骧明夜三更于五十里相待”,却没有写名确实地点。
换句话说,这种只有纵深,没有横广的情况之下,便是自己恰好走到“五十里”处,也不太容易准能找得着方古骧!
诸葛兰止步卓立,向那正衔远山的红红夕阳,看了一眼,双眉微挑,回身便跑。
因为如今只近黄昏,距离三更还早,自己为求稳妥起见,只有转身回去,等到了能确定未超过五十里范围之处,再复慢慢寻来。
诸葛兰原已轻功甚俊,再加上新服“紫芝”,足下简直如电掣风飘!
哪消多久,诸葛兰业已回到适才与那大汉互起争执之处。
她站在崖边,略忆前情,知道此处距离那服食“紫芝”的“七绝古洞”,定在五十里内。
这时,斜阳匿彩,暮霭渐合,夜网已缓缓罩上大地!
诸葛兰一面前行,一面目扫四方,但方古骧若在她目光所及以外,岂非又将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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皱眉无奈之下,诸葛兰突然引吭高歌!
她唱的是:“楚天千里清秋,水随天去秋无际,遥岑远日,献愁供恨,玉簪螺髻,落日楼头,断鸿声里,江南游子,把吴钩看了,阑干拍遍,无人会,登临意。
休说鲈鱼堪脍,尽西风,季鹰归来?
求田间舍,怕应休见,刘郎才气,可惜流年,忧愁风雨,树犹如此。
倩何人取唤,红巾翠袖,报英雄泪!“
诸葛兰把这阕辛稼轩的“水龙吟”,是用传音功力唱出!
这样一来,方圆里许之内,人人可闻,方古骧若是听见,便会主动来寻自己。
诸葛兰唱完这阕“水龙吟”,未见有何反响,不禁双眉微蹙。
就在她正准备再度高歌一曲之际,一条人影,电掠而至。
来人身裁高瘦,迥异于方古骧的矮胖身形,故而诸葛兰目光微注之下,便有点大失所望。
等到对方身临切近,果是一个约莫三十左右的陌生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