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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部分

黑儒传-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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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媚娘正在欲火烧身的迷糊状态中,做梦也估不到丁浩会来这一着,手一松,直退到床沿,火红的粉颊泛出了紫色。

她怔住了,这太出乎意料之外,她一生阅人无数,从未遭遇到这种情况。

丁浩冷峻地道:“仙子,在下不是狗辈之流!”

许媚娘气得浑身簌簌直抖,好半晌,才咬牙切齿地道:“酸秀才,你很倔强,有种……”

丁浩咬紧牙闷不吭声。

许媚娘忽地长长吁了一口气,上前抱起了浩,抛在床上,娇躯压了上去,面对面,双手捧着丁浩的俊面,颤声道:“好人,你答应了吧。管叫你销魂蚀魄,享受无穷。”

丁浩几曾经过这种阵仗,面红筋胀,身如火灼,但药性一解,理性抬头,已有足够的力量抗拒这澎湃的春潮,横了横心,道:“我‘酸秀才’顶天立地奇男子,岂作这卑贱之行。”

许媚娘为之气结,欲火变成了杀机,翻身下床,穿上衣裙,从妆架上取了一个小瓶,倒了几粒药丸在口中,登时红晕消退,气息平和,欲火竟被控制了。

丁浩起身站在床前,一语不发,俊面铁青,不时地瞄一眼那玉骷髅。

许媚娘朝椅子上一坐,冷冷一笑,道:“酸秀才,我倒很想知道你是如何去消欲火的?”

丁浩心想,决不能说实话,如她以强硬手法对待自己,恐怕便无法抗拒了,心念之中,冷冷地道:“心正便可避邪!”

“好一个心正避邪,酸秀才,你以为可以活出此间么?”

“在下不在乎!”

“哼,你会在乎的,你将后悔莫及。”

丁浩内心有如油煎,但表面上仍冷漠、平静,经过这一阵子折腾,酒意也消了,只是功力受制,什么办法也无从想起。

许媚娘高呼了一声,素云掀帘而入。

“仙子有何吩咐?”

“这厮不识好歹,打入地牢!”

“是!”

婢女素云不解地望了丁浩一眼,她想不透这俊书生怎会如此倔强,竟能克制得了催春药力,这是从未有过的事,一般人见了主人的风流阵仇,不必使用什么药,便已神魂颠倒了。

许媚娘又冷酷地道:“没我命令,不许给饮食,我看他是铜制的还是铁铸的!”

素云又应了一声:“是!”然后目注丁浩道“少侠,匆须小婢动手吧?”

丁浩冷凄凄地道:“你带路,无论上刀山下油锅,在下决不皱眉。”

素云一哂道:“好汉子,可惜不是时候,来吧!”

出了门,走向过道的另一端,素云柔声道:“少侠,现在还来得及,你如回心转意,答应仙子成其好事,婢子可以代为说项,那地牢滋味不好受,莫说你没功力,即使功力仍在,也难熬上三天……”

丁浩断然道:“办不到!”

“看你仪表非凡,怎地如此不解风情?”

“我不是卑污苟贱之辈,不必说了!”

“哼!有你瞧的,别到那时再求人。”

“笑话!”

说话之间,到了尽头,素云在壁间一按,“隆隆!”声中,壁间露出了一个个洞穴,黯黑无光,一股霉湿的怪味,扑鼻而来,丁浩一颗心顿往下沉。

素云止步穴口,沉声道:“最后问你一句,肯不肯接受那温柔之福?”

“说过办不到!”

“嘻嘻,你这种人天下少有,不作风流客,愿为笼中囚,进去吧!”

丁浩一咬牙,走了进去,穴口随被封住,眼前伸手不见五指,他站了一会,仍然什么也看不到,试探着移动脚步,两手前伸,以防碰壁,走了几步,突地一脚踏空,骨碌碌直滚下去。

敢情这是一列石级,一路滚到底,全身骨痛如折,软瘫在地上,动弹不得。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眼睛习于黑暗,已渐渐能视物,不过十分模糊,只能隐约看出是一个天生的石洞,大约三丈见方,地面阴湿,触手冰凉。

他慢慢坐起身来,竭力张望,暗影中似有些散乱的东西,蒙蒙泛白,伸手一摸,不由毛骨悚然,天呀,那竟是些不计其数白骨骷髅。

这些白骨,都是些什么样的人物?

自己,不久之后,也是其中之一么?

尚未化尽的腐尸,发出恶臭,中人欲呕。

牢外的情形与牢中一比,真是天堂地狱之别,丁浩纵声狂笑起来,他笑自己的命运,也笑江湖的鬼蜮。

江湖,光明的一面是侠义豪雄,黑暗的一面是魑魑魍魍杀人、杀人、这便是整个江湖的写照。

身为武士,是幸,还是不幸。

“小子,你笑个什么劲,你哭都来不及,还笑。

一个苍劲的声音,传入耳鼓,而十分异样,像是从地缝中迸出来的。

丁浩骇然大惊,目光左右扫瞄,但什么也看不到,奇怪,发觉的人在何处,听声音对方是个老人,难道是同难的人么?

心念之间,激奇地道:“是那位老前辈?”

“什么老前辈,一个老而不死的囚犯而已。”

声音再次传来,但看不见人,也不知发自何处?

这可就透着古怪了,石牢虽昏暗,但只三丈见方,一个大人,总不至看不见的,牢中又无遮掩之物,人在何处呢?

“唉——”

一声长长的叹息,充满了凄凉的味道。

“老前辈到底在何处?”

“你先说你叫什么名字?”

“晚辈叫丁浩,江湖中称为“酸秀才’……”

“不知道,不知道,说出你上一辈的名号?”

丁浩可作了难,身世不能吐露,师门更不能公开。

“小子,怎不说话了?看来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老前辈,晚辈……有难言之隐……”

“什么难言之隐,把你的秘密带到阴曹地府去,你能活多久?”

丁浩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冷战,心想,是呀!置身这等境地之中,生死莫卜,还顾忌些什么,当下沉声道:“先父人称‘都天剑客’丁兆祥!”

“不知道没听说过,再数上一辈?”

丁浩不由怔愕住了,这老人可怪,连父亲的名号都不知道,还要再数上一辈.莫不成对方根本就没行走过江湖?

“晚辈所知仅止于此!”

“什么,你祖父呢?”

“不知道。”

“这可真妙,连自己的三代都报不出来……”

“老前辈到底在何处?”

“隔室!”

丁浩困惑地朝四壁一扫,道:“晚辈什么也看不到……”

“当然看不到,隔了丈许厚的石壁。”

“丈许后的石壁能传声?”

“小子,你先说怎会到此的。”

“遭人暗算,被擒来的!”

“不是见色起意?”

丁浩苦苦一笑,道:“如果晚辈是好色之徒,便不会进入这地牢了!”

“嗯!这话可信,老夫听见你与那贱人的对答发,是个正人!

丁浩更是满头玄雾,这老人既是被囚地牢,怎会听见自己与许媚娘的对答呢?莫非他已修练到天观地听的境地了?

心念之间,脱口道:“您老人家如何听到的?”

“你现在上前几步,摸一摸你左手边的石壁!”

丁浩心想,出鬼了,对方还能看到自己么?当下怀着好奇的心理,依言上前数步,用手去摸左边的石壁,冷硬滑腻,任什么也没有。

“老前辈,晚辈摸不到什么……”

“嗨!真笨,摸到隙缝没有?”

“哦!”

丁浩(炫)恍(书)然(网),在自己手摸之处的上方,果然有一道寸许的裂痕,刚才是没有注意到,现在不必摸也看到了。

原来话声是透过这裂痕传入的,那隙缝从顶上裂到距地八尺之处为止,差了两尺够不到,身无功力,不能贴壁上升,也找不到垫脚之物。

“小子,你怎站着不动?”

“晚辈丧失了功力!”

“什么,你被她废了功力?”

“不知是废了还是被制,对方手法奇特,不类一般手法。”

“唔!”

“老前辈,这是什么地方?”

“石牢!”

“不,晚辈是请问这座谷名?”

“这里叫‘隔世谷’!”

“哦!隔世之谷,那叫许媚娘的被称作仙子,是什么仙子?”

“那贱人自封‘素衣仙子’,鬼知道!”

“老前辈名号可以见示么?”

“算了,老夫名号今生不拟重提了!”

丁浩室了一窒,又道“老前辈又是如何进入这石牢的?”

老人怒声道:“别提这事!闭上嘴消磨你最后的时光吧!”

此后,声音寂然,丁浩颓然倚壁而坐,脑海里盘旋着老人最后一句话:“……消磨你最后的时光吧!”

最后的时光,活活饿死!

暗无天日,时间似乎已停止在某一点上,没有白天,没有夜晚,有的是无尽的黑暗与死一般的沉寂。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丁浩已感到饥饿难熬,想来已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了,他忍不住又开口叫唤那无名老人。

因为这岑寂太可怕了,但老人没有理睬,只好作罢。

丁港想睡,想忘记一会可怕的事实,但办不到,饥、渴、阴、寒,再加上刺鼻的尸臭,怎么也闭不上眼。

岑寂会使人发狂,何况在这绝境之中。

于是,万千心事,纷至沓来,他从自己母子寄食“望月堡”,历经的苦难,得奇缘、闯江湖觅仇踪,以迄于现在,从头到尾想了一遍,他真的要发狂了。

这种死法,多么龌龊,还不如一条狗。

突地,“隆隆!”声起:一蓬亮光,自石级顶的半壁间照入石牢,那石门开了,现出一条人影,正是那婢女素云。

藉着这微微的灯光,丁浩看清了牢中地上纵横的白骨骷髅,竟不下数十具之多,其中果真有一具毛发未净,腐肉附骨,看来死的时间不会太久。

素云开了口:“酸秀才,这滋味如何?”

丁浩目眦欲裂,但仍牢记乃师的训诲,保持“黑儒”作风,冷声应道:“还不错!”

“你倔强得连死都不怕?”

“大丈夫生而何为死何地,有什么可怕的!”

“好哇!酸秀才,你身边这些白骨骷髅,尽都是大丈夫呢?但现在他们只是一些朽骨,豪雄气慨,那里去了?”

“哼!花容月魄,到头来还不是朽骨一堆!”

“酸秀才,你只肯一点头,便出地狱,上天堂,否则,世上便没你这个人了!”

第十五章芳讯惊心

丁浩面对生死的抉择,不错,只要一点头,便可出死入生。

然而,堂堂第二代“黑儒”,为了苟且偷生,去做那淫妇的玩偶么?

“生”对于一个身在“死”地的人,诱惑力是非常大的,俗语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有命在,可以徐徐设法,另作他图,死了,便什么都完了。

恩怨情仇,集于一身,的确不该死,也不能死。

丁浩的心意,有些动摇了。

素云见他久久不开口,又道:“酸秀才,一点头,可以受用一生,一摇头,这里便是你永眠之所,你估量着办吧,天下间小白脸不止你一个。”

这最后一句话,稳定了丁浩动摇的心意。

淫娃荡妇、蛇蝎毒蜂,沾之必身败名裂,死在此地,还可保留清白之身,大丈夫生而何惧死何忧,死,固属可怕,但苟且偷生,更加可怕。

那贱妇决不会让自已复功,她曾目睹自已与“毒心佛”决战的一幕,毫无疑问,她将继续控制自已,直到厌倦,那就生不如死了。

心念之中,陡地抬头,坚定而冷酷地道:“在下已决定长眠于此,不必多言了!”

素云倒是被他这种态度惊得一怔,皱了皱眉,说道:“蝼蚁尚且贪生,俗语说好死不如歹活你再想想?”

丁浩断然道:“不必想了,在下决不改变主意。”

“酸秀才,你不但酸,而且腐,腐得发臭……”

“物以类聚,你们这一批狐鼠,贱得令人作呕。”

婢女素云似乎恼羞成怒,阴阴地道:“骂得好,你去死吧,在你断气前再消磨你!”

说完,洞口一暗,又回复刚才的死寂阴森。

现在,丁浩的心反而平静了,因为他现在只有一条路一一死!别无选择,他不再去想那些未了之事,因为除了增加死前的痛苦外,别无好处。

死,一了百了,不管天大的事,也一笔勾消。

在生机未绝之前,会有不甘心,不瞑目的想法,但到了完全绝望的时候,想什么都觉得是多余的了。

现在,问题来了,真的等死么?等着饿死么?临死前还要受折磨?那太痛苦了,何不对自已残忍些,自己结束生命。

但,如何结束生命呢?内无不聚,无法以功力自决,撞壁?切腕?自杀——

生不易,死也难!

他像一只困兽,在石牢中来回走着……

石牢,成了阴司地府,结束生命的地方,他想到隔牢的无名老人说,此谷叫“隔世谷”,这石牢,名符其实的成了隔世之牢。

他转了一圈又一圈,竟想不出一个干净利落的死法。

突在此刻,传来了那老人的声音:“小子,真有种!”

这是赞赏,还是嘲弄?但,在这种境地中,听到了人的声音,总是一种慰藉,也示这里是人间,与地狱稍有不同。

老人声音顿了一顿,接着又道:“若非看你还有那份骨气,老夫才不理你,小子,总不说话呢?”

丁浩转身面对那隙缝,冷凄凄地道:“老前辈,晚辈在想如何结束生命!”

老人惊奇的声音道:“什么,你要死?”

“是的,老前辈能指示一条比较好走的死路么?”

“你为何要寻死?”

“活不了拖下去是痛苦。”

“嗯!不错,这话很对,活不了拖下去的确是件痛苦而残酷的事,可是——老夫已忍耐了数十年,竟未想到要死

“什么,老前辈已被囚了数十年?”

“难道是骗你?”

“这……凭什么能活这么久呢?”

“凭一口气,一个希望!”

“吃喝呢?”

“这倒不愁,按时供应,老夫纵然想死,别人也不愿呢!”

“这……怎么解释。”

“不必解释了,反正你是要死的人!”

丁浩惨然一笑,道:“是的,晚辈是将死的人——”

老人却哈哈一笑道:“小子,你刚才说要老夫给你指引一条死路?”

丁浩一咬牙,道:“是的!”

老人沉默了片刻,在声道:“你可以自断心脉,快捷俐落“但晚辈没有功力!”

“啊!老夫迷糊,你已经说过了,嗯!嚼舌,太痛苦,碰壁,尸骨不全,死相也难看,自杀呢?地牢中可不太方便,而且也痛苦,割脉,那需要一段时间,也不好受……”

老人如数家珍,似乎他是认真要替别人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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