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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黑儒传-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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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不会是……‘黑儒’的传人?”

“这个……区区曾想过,但不便动问。”

“五狱尊者”默然了片刻,道:“老夫想立即告辞……”

“为什么?”

“当年一时逞强,参与了邙山之役,‘黑儒’既在此地现身,他不会放过老夫的,如果发生事情,对庄主不便。”

余化雨显得十分为难地道:“如让阁下就此离去,显出区区不够江湖义气……”

“庄主,话不是这么说,情势所迫,不得不然,说实话,庄主恐怕包庇不了老夫,再与对方结怨,后果难料。”

“不错,但‘黑儒’并非蛮横不讲理之辈?”

“老夫告辞!”

说着。站起身来。

余化雨也跟着离座而起,眉毛一蹙,沉声道:“东方兄,如区区所料不差,‘黑儒’业已来临!”

“五狱尊者”打了一个哆嗦,老脸大变,栗声:“他……业已来临?”

“可能的!”

“庄主……根据什么如此判断?”

“我们到外面看看!”

“五狱尊者”显得有些畏缩,但看见‘齐云庄主’业已挪动脚步,只好硬着头皮跟随出厅,这大厅内灯光明亮,对院内动静无法看清,这一出了厅门,视线便不同了。

“呀!”

两人齐齐惊呼了一声,窒在阶沿上,四只脚顿时生了根。

院地中央,兀立着一个黑衣中年儒士,双目在暗影中有若寒星,他,赫然正是令人胆落的一代怪杰“黑儒”。

空气无形中显得紧张而恐布,隐隐泛出了杀机。

“东方一星,幸会!”

“黑儒”开了口,声音冷得怕人。

“五狱尊者”望了余化雨一眼,突地一个箭步踏入院中,激越地道:“阁下有何指教?”

“黑儒”寒声道:“你应该明白的,何必多此一问。”

余化雨缓缓移步,走下阶沿,沉声道:“区区可否说句话?”

“黑儒”冷冷扫了他一眼:“可以,想说什么便说好了!”

“当年公案,区区只是耳闻,但据说参与其事的高手,伤亡数以百计,九大门派因之一蹶不振,血案不宜重演,阁下是否可以高抬贵手,网开一面。”

“唔!每人都必须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余化雨闭上了口。

“五狱尊者”栗声道:“老夫应付何等代价?”

“黑儒”毫不思索地道:“本儒上体天心,不为已甚,只要你交出武功!”

这对一个成名的武林人来说,交出武功,比交出生命更残酷。

“五狱尊者”全身一震,下意识地退了一个大步,咬牙道:“黑儒,这不太过份了么?”

“比死还差了一段!”

“老夫……将尽力反抗……”

“当然,你可以反抗?”

就在此刻,五六条人影倏涌,“总教习叶茂亭”,“总管金猿莫少伟”,师爷方家俊,关大娘,还有两名锦衣中年,可能是管事之流。

余化雨皱眉道:“没有事,各位请下去!”

关大娘越众上前数步,大声道:“黑儒,你一再上门,是何道理?”

余化雨急声道:“大娘,你下去,别胡来!”

关大娘执拗地道:“他想在此地杀人流血,不成!”

“黑儒”冷冰冰地道:“你叫关大娘,想怎样?”

“不怎么样,寻仇报复得看时地,东方前辈现在是本庄客人。”

“你想阻止么?”

“可能会!”

“但你阻止不了?”

“我关大娘不信这个邪!”

“五狱尊者”激动地道:“大娘仗义,老夫十分感激,但为了不旁生枝节,请依庄主之劝退下,老夫之事老夫自了……”

关大娘寒着脸道:“前辈是本庄客人,欺客便是欺主!”

余化雨大声道:“关大娘,我命令你退下!”

关大娘咬了咬牙,倔强地道:“今晚我非斗斗他不可!”

叶茂亭等人,个个面冷如冰,但都噤若寒蝉。

“黑儒”目注关大娘道:“你是要阻止?”

“不错!”

“拔剑吧,你如能接本儒一剑,本儒立刻掉头。”

“我不用剑!”

“很好,随你用什么,出手吧!”

“我不怕你!”

话声中,突地弹身上前,在距“黑儒”八尺之处,停身取势,双掌上提平胸……

余化雨厉声道:“关大娘,你抗命么?”

关大娘头都不转地道:“事后请庄主按庄规处置就是!”

“你这样任性而为,恐怕没有事后了。”

“身为江湖人,生死不必看得太重!”

“嘿!”

“五狱尊者”颤声道:“大娘,不可!”

关大娘置若无闻,身上的衣裙无风自动,看来功力已提到了极限,“黑儒”垂手而立,像一尊神圣不可侵犯的塑像。

场面顿时紧张得令人鼻息皆窒。

余化雨叹了口气,转头道:“莫总管,传我令不许任何人入内!”

“道命!”

“金猿莫少伟”恭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传令去了。

关大娘双掌一圈一划,卷出一股飒然旋风。

“黑儒”迅疾地扬掌,猛然登出……

所有的目光全直了。

一声巨响,犹如平地起了个焦雷,罡风凉冽,向四下暴散,闷哼声中,关大娘连连踉跄后退“哇!”地喷出了股血箭,“砰!”地跌坐在地,面目一片凄厉。

在场的,人人脸上失色,惊怖之情,溢于言表。

“啊!”

余化雨深深吐了一口气,似乎庆幸关大娘没有当场横尸。

“好哇!黑儒!你欺人太甚!”

怪叫声中,一个蓬头垢面的老者,奔入场心。

他,正是那茅屋伴棺材的“草野客”,也就是关大娘的丈夫。

他扫了一眼坐地不起的关大娘,大声道:“老乞婆,你丢人现眼,滚进去吧!”

关大娘用衣袖一抹口边血渍,横眉竖目地道:“老不死,你敢侮辱我?”

余化雨急得一顿脚道:“关老哥,请别打岔好不好?”

“草野客”瞪眼道:“老婆被人打得吐血,能不管?”

“可是关老哥,别人已手下留情了!”

“不成,这口气非出不可,‘黑儒’,我‘草野客’领教你几手!”

话声中,“呛!”地拔剑在手。

场面紧张得无以复加。

余化雨的脸孔,起了抽搐。

“五狱尊者”可能被这场面激发了豪情,双目泛出熠熠光焰,枯瘦的脸孔,染上了一场红晕嘴唇紧闭,身躯在微微发颤。

“黑儒”缓缓抽出长剑,一运劲,剑芒暴涨八尺,朝地面虚虚一划,青砖地上立时现出一道数尺长的细槽。

这一手剑芒划砖,使所有在场的震惊莫名。

“草野客”老脸一变,但却没有罢手的意思。

余化雨栗声道:“关老哥,应适可而止?”

“草野客”狂声道:“不行,这唬不了老夫,非见真章不可,不然对不起老乞婆!”

“黑儒”长剑斜扬,冷冰冰地道:“出手罢!”

“五狱尊者”倏地拔剑向前,道:“这是老夫个人的事!”

“草野客”一瞪眼,道:“别喧宾夺主,这里是‘齐云庄’,老夫是主人。”

“五狱尊者”尴尬至极地退了开去。

关大娘呢!“呸”了一声,道:“老不死,别不识羞,当着庄主,你是主人?”

“草野客”回头横了她一眼,不予理会,一抖手中剑,道:“来,老夫讨教?”

“黑儒”冰声道:“你先出手,否则你无机会!”

这话相当狂傲,但出自“黑儒”之口,便不觉其狂傲;反而使人心弦震颤,增加了气氛的紧张。

“草野客”是个狂人,但在“黑儒”面前,他无所逞其狂,闻言之下,沉哼了一声,展剑便攻,势如骇电奔雷。

“黑儒”的剑向左下方一撇,奥妙无方,人人咋舌。

金铁交呜声中,剑气四溢,“草野客”惊人的一击,完全被封闭于外,人也被震退了一个大步。

关大娘怪叫道:“老不死,真亏你,接下一个回合了!““草野客”精神大振,上步欺身,再次出手,一上手便是疾攻。

“黑儒”东一撇,西一划,轻描淡写,但攻守兼备,杀着重重。

转眼到了第五个回合,“黑儒”冷喝一声:“够了!”

一声震耳金鸣,“草野客”连退了四五步,手中剑徐徐下垂。

他喘了两口气,挺剑再进……

“黑儒”寒飕飕地道:“你真的要本儒把剑穿进你的心窝才肯罢休?”

余化雨粟呼道:“关老哥,看你身上!”

“草野客”低头一看前身,蓬乱的头发根根倒竖起来,胸前,五个孔。如梅花形排列,居中一剑,正在心窝。

第 七 章山月鬼谭

五个照面,五个孔,俱都是划破胸衣不伤皮肉。

这种眼力、手力、剑法,已到了惊世骇俗之境。

如果“黑儒”有心要命,第一个照面便够瞧了。

所有在场的,个个惊魂出窍。

“草野客”猛一跺脚,大叫一声:“栽了!”

弹身便奔了出去。

“黑儒”目注“五狱尊者”,一字一句地道:“不要耽延时间,速作了断!”

“五狱尊者”脸上泛出了紫色,激厉地道:“老夫决不束手听任宰割!”

“本儒说过,你可以凭功力自卫。”

“哈哈哈,黑儒,老夫今天认了,但愿当年故事不再重演。”

随着话声,向前迈了数步,手中剑作出了起手之式。

“黑儒”不开口,长剑斜斜扬起。

场面,再呈无比的紧张,每一双惊怖的目光,全投身在黑儒”的剑上,谁也无法预料结局是什么?

双方对峙了盏茶时间,“五狱尊者”额上渗出了汗珠,持剑的手开始发颤。

每一个在场的目光冻结了,呼吸停止了,空气似乎也凝固了。

这短短的一刻,像是有一年那么长。

“呀!”

一声栗吼,击碎了冻结的空气。

“五狱尊者”闪电般出剑攻击,这一击,挟毕生功力而发,气势、劲道,俱致极致,论剑术在江湖中堪列拔尖之流。

“锵!锵!锵!”三声震人心魄的剑刃交击夹着一声凄哼,“五狱尊者”踉跄退了数步,“呛!”长剑掉地,左右两肋冒出了殷红。

“黑儒”缓缓归剑入鞘,目光一扫全场,然后徐徐转身,陡地电弹而起,如幽灵般越屋没入夜色之中。

众高手长长嘘了一口气,恍若从一场恶梦中醒转,齐齐圈向“五狱尊者”,关大娘这时才挣扎着站起身来,默无一言,蹒跚离开现场。

余化雨激动地抓住“五狱尊者”的手,无限歉疚地道:“东方兄,恕区区未伸援手!”

“五狱尊者”凄然一笑道:“庄主,此事谁也无能为力,如果庄主强出头,后果便不堪设想了。

“‘黑儒’对两位庄中高手业已留了情,如庄主出手,情形便两样了。试问,如果庄主出手不幸而流血的话,贵手下们决不会袖手,结果岂非太可怕!”

“不错,但东方兄是庄中客人……”

“这是老夫当年好事的代价。”

“啊!让区区看东方兄的伤势……”

“不必看了,皮肉之伤。”

“仅是皮肉之伤?”

“不错,论伤势是如此,不过,伤在穴道……”

余化而栗声道:“东方兄已失去了功力?”

“五狱尊者”颓然一笑道:“对方在现身之初,便已说过了,要取老夫的功力。”

“啊!”叶茂亭等齐声惊呼。

※※※

丁浩奔出一程之后,改回了本来面目。

这一带是“齐云庄”的天下,如果在镇集留宿的话,势必泄了底,所以他避开市镇,漏夜奔行,两个更次之后,天亮了,夜行客变成了早行人。

辰牌时分,抵达华容,这是个大去处,他停下来打尖歇脚,回想昨夜的情景,对“五狱尊者”感到侧然。

但师命不可违,凡属榜上有名的,谁也逃不了被废除武功的命运,好在师父没要自己杀人,否则将四处血腥。

“齐云庄主”余化雨,在背地与“五狱尊者”交谈时,又矢口否认与“江湖恶客胡非”

等凶手有关联,这相当令人困惑。

他不知情,便表示他不是当年血案主谋,是真还是故作姿态?

如不是他,便是凶手冒“齐云庄”之名行凶,意图嫁祸,那主谋人是谁?

为什么这些凶手除“鄂都使者”惊鸿一现之外,全失了踪?

齐云庄”派人追索“云龙三现”,真的为了他叛庄么?

“云龙三现赵元生”是庄中总管,而他是凶手之一,余化雨能脱干系么?

目前,除了尽力追凶,别无他途。

只要找到凶手之中的任何一人,便可揭开谜底,但人海茫茫.天长地阔,追凶是件相当困难的事。

“半半叟”的意见不同。救出“全知子”、凭他的江湖阅历,将大有助于缉凶。而且自己对他有许诺,救他出困是实践诺言。

此去荆山,不知能否顺利找到黑石谷天音洞?

而最大的问题是“雷公”是否尚在人间?

打类之后,继续上路,经过数天奔驰,来到荆山地界,他备了充足的干粮,然后入山。

荆山广褒千里,要寻这少为人知的“黑石谷”可真不容易。只有瞎打瞎撞地碰了,山行三日到了主峰附近,“黑石谷”连影子都没有。

凡属江湖人寄身之处,多数隐秘,千方百计,不让外人发现,所以向山农猎户探听,也是任然。

既然山农猎户足迹不到,定是绝地,基于这一个想法,丁浩专拣叠岩绝壑攀援。

这些所在,除了具有好身手的江湖客能涉及之外,一般人是望而却步的。

一连七日下来,毫无蛛丝马迹可循,他不由有些丧气,后悔当时不曾向“全知子”问得详细些,便不至如此费事了。

这一晚,他露宿在一座高峰顶上。

银汉无声,玉盘轻转,入目一征凄清,远望群山,如纱掩雾罩。丁浩孤寂地坐在一块山石上面,浴着清光银晕,心里一片澄明。

突地,一个幽急但不失清脆的女子声音,遥遥传至:“……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丁浩陡然一震,此时此地,怎会有女子的声音一莫不成是山精狐媚?一声幽凄的长叹之后,吟声再起,依然是那两句:“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创”

这一次,他听得清清楚楚,声音发自左后方的峰边。当下站起身来,悄没声息掩了过去,一看,更是惊愕不已,只见一块巨石顶上,站着一条娇小玲珑的身景,长发披肩,仰首对月,裙裾在微风中飘动,那样子,确像乘风归去的仙女。

那女子似乎未曾觉察有人到了身后,痴痴地兀立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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