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一簇开无主-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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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计纵火烧了冷家,使你外公外婆葬身火海,又强行将无家可归的*抢入府中,强逼她成亲,*拼死逃出来,去淮西投奔远亲,后来才遇上了你爹……”
“又是龙行!”我咬牙切齿。
铁义握住我的手,示意我冷静,再向念罪说道:“大师,晚辈有个不情之请,不知你能不能答应?”
“施主尽管说,只要贫僧做得到的,万死不辞。”
“死就不必了。”铁义说道,“我只要你做个证。他日沐家之案重审,我希望你能去公堂作证,与龙行对质。”
念罪点点头,似乎有些欣慰:“当年为了防他,贫僧留下了一些物证,如今终于可派上用场了。阿弥陀佛,贫僧就是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也要撑到那个时候,作完证再死。”
我不发表任何意见,抬脚离去。所有的真相全部查清楚了,我的心像被捅了一个大口子,连轻轻地呼吸一下都会痛。
第八章 冤案平反
真相,对于已做好心理准备的我而言,仍然过于残酷。一切罪恶的源头,原来是他,龙行。
是他害死了我的外公外婆;
是他一手设计了我沐家,制造了血案;
是他逼得我娘自尽,让我年少时受辱……
到雪洲后,我心事重重。龙行的武功远在我之上,为人又多疑,我要报仇,谈何容易?铁义看穿了我的心事,整日守在我身边,一再劝我不要轻举妄动,并向我承诺自己会想到另外的途径惩治龙行。我不甘心等待,不甘愿假手于人,却又因为力量有限,不得不按兵不动。
时日如梭,初夏带着暖风骄阳姗姗来迟。我始终没有看到铁义面具后面的脸。我习惯了看他戴着面具的样子,也许,他除去了面具出现在我面前,我反而会不习惯了。
“若薇,有好消息!”三天没有露面的铁义出现,话里话外说不出的欣喜。
“什么好消息?”我懒懒地问。
铁义眉飞色舞的说道:“明天龙行的案子就要开审了!当今王子龙轩然任主审……”
“什么龙行的案子?”我半点没听明白,瞪大眼睛望他。
铁义笑道:“我忘记告诉你了,前段时间龙行负责湘南赈灾事宜,他贪污了赈灾公款,几天前以朝中上下许多大臣弹劾此事,为首的,就是王子。而且六年前你沐家的血案也被查出来疑点颇多,有人参奏龙行假传圣旨,残害忠良。这一回,我看那老匹夫该得报应了。”
“我爹的案子可以重新平反?”我最关心的部分仅此而已。
“是。”铁义认真地分析道,“虽然六年前的人证物证不齐全。但有你,有念罪大师,扳倒龙行,不成问题。——这几天我去了趟淮西,把念罪大师也接过来了。有了你们二人,加上他依法之罪罪证确凿,不愁扳不倒他。”铁义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扳倒龙行,报了家仇,这些,一直以来便是我的愿望,我苦心孤诣想要做到的一切,我挣扎了六年努力活下来的动力。可是——如果这一切都完成了,是不是意味着,我和铁义之间的维系也要断了?从此之后,路归路,桥归桥,各自不相干。我怔怔地想着,丝丝缕缕的不舍萦绕心头。
原来习惯了一个人在身边,是会变成依赖的。依赖的的声音,他的样子,他的一举手一投足,一旦要割断依赖,就难免不舍。只是再怎么不舍,该完成的事,我还是必须要完成。
翌日中午,龙行的案子在雪洲刑部大堂开审。正如铁义所言,案件主审官,便是龙轩然,我出堂作证,与龙行对薄公堂。我将当年自己的所见所闻和盘托出,甚至说出了自己与死去的娘惨遭污辱的事情。在光天化日之下,为了将不共戴天的仇人绳之以法,我不得不撕开自己还没愈合的伤口,顾不上血淋淋的疼痛……念罪大师也没有食言,将当年龙行的所作所为揭露无余。
我跪在堂下,偶尔抬眼,触碰到龙轩然的眸子,心内五味杂陈。我利用过他,伤害过他,他却始终将我想成世界上最好的女孩之一。当我口口声声说出自己不堪的过去的时候,不知道堂上的龙轩然,是何感想?案件审理十分顺利,铁证如山,龙行辩无可辩,被判秋后处决……
是错觉吧?我恍惚感觉龙轩然审案时严谨的态度,像极了数月来一直帮助我的铁义。对了,铁义,等一切结束的时候,我一定要将这个好消息告之于他。奶堂之后,我急匆匆地回到住处等铁义。那么久以来,他尽了最大的力帮助我,如今这个好消息,我当然要和他分享了。整整六年了,爹爹的陈冤终于昭雪了,我终于,不用再背着犯官之女的恶名了,终于所有人都知道了,沐寒清没有造反,他与乱党根本毫无瓜葛。六年了,我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轻松。
然而我等了整整一个下午,铁义却没有出现。我想起来了,最近铁义出现的频率越来越小。是不是他觉得我不需要他的帮助了,于是默默离开了?他在我将死之时出现,给了我第二次生命,又不遗余力地尽己所能,帮我查访奔走,一步步弄清六年前血案的真相……他为了我做了那么多,我欠他的人情债,大约永远也还不清了。莫非,他是因为不求回报,而选择消失?我的心猝然一空,像生生被挖去了一块。
我整个人如行尸走肉,食品不知味,夜不成眠,每每听见细微声响,均无为是铁义回来了,遗憾的是,一直到深夜,铁义依然没有出现……
我在住处等了三日,不见铁义踪迹,便决定离开,去寻找失散的哥哥的下落。我整(。。)理好了行囊,迈出屋子,带上门,依依不舍回头望。再见了,这曾经让我躲避的港湾;再见了,这曾经有过铁义气息的院落;再见了,那段曾经相濡以沫的过去。太多太多的回忆,铁义的气息,似乎还弥漫在静静的院落中,夹杂在花草树木间,挥之不去。
我叹了口气,笑自己的痴狂。注定是如此的结局,离别之后不再相会,徒然伤感,又有什么意义?最后深深看一眼,不再留恋了往外走……
我正往院子外面走,忽有一人跌跌撞地闯入,将我撞倒在地。我刚要开口理论,却发现他们是多日不见的铁义,再一看,才发现他浑身是血,显见得已经重伤。
“铁大哥,你这是,你这是怎么了?”我颤声道,铁义已无元气回答,整个人朝我摔过来,我忙近前托起他的身体。
“龙行……越狱……”他只说出四个字,便昏倒在我的臂弯,人事不知。我心知不妙,忙取出药箱,就地为他救治,可惜他受伤太重,又中了奇毒,任我怎么施针用药,都只是徒劳无功。
我自忖没有把握替他解毒疗伤,忙出门雇了辆马车,直奔如今在风陵隐居的师父上官玥的住处。我一刻也不敢懈怠,命车夫以最快的速度走路,天黑的时候在一间破庙留宿。
“姑娘,都这时候了,把他面具拿吧。”车夫小心地提道,见我表情清冷,到嘴边的话便没有继续。
拿掉面具?这样的念头曾经不止一次在我脑海里萌生,却只是空想。如今真的要这么做了,竟有着说不出的激动。我犹豫了再犹豫,对铁义脸上的面具伸出了手——
第九章 面具背后的秘密
有多少事情,做了之后才知道后悔?
有多少梦,一直做着比清醒过来更好?
有多少人,活在面具下,其真实的身份,却是最让人意想不到的那一个。
我静静地帮身旁的龙轩然喂药。他受的伤与中的毒都太重,药送进嘴里甚至不会吞咽,我毫不迟疑,端起药自己喝进嘴中,再用自己的嘴对着他的嘴,一口一口地喂进去。
知道了他的身份后,前面的许多疑团也登时迎刃而解。我总算明白了他何以如此神通广大,能在在刑部出入自由,轻易地去找那些普通人不可能接触的卷宗。他是王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在翰澈国境内,又有哪些地方,是他不能去了?怪不得,我总觉得他那么熟悉,因为铁义只是一个假名,一个假身份,用来消除我的戒心,就像龙轩然在平安镇时,也曾是小四一样。区别只是当时是失忆,而这一次,是为了帮助我。
小四,龙轩然,铁义,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我曾经利用过他,欺骗他,伤害他最亲的家人,他去不计前嫌,竭尽所能地帮助我,他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又一些疑团盘桓心头,我一夜无步履艰难。天蒙蒙亮的时候,我命车夫接着赶路,为了忙抵达师父居住的空明谷,我连夜里也不停止赶路。马车内无比颠簸,我让龙轩然整个人靠在我的腿上,让他稍微觉得舒服一些。
此情此景,像极了五个月前在平安镇发生的旧事,那时我将龙轩然救回时,也是这般昏迷不醒,只是当时 我有能力求治他,如今对于他的伤势,我是无能为力,唯一可做的,便是快马加鞭,带他去见有药仙之誉的我的师父。
“就到这里吧,姑娘,再往高处,我上不去了。”车夫在半山腰停下了马车。
此处已是风陵镇外山上,师父隐居的空明谷就在山中。我将龙轩然负于身后,下了马车,一只手拖着行囊。空明谷位于山巅,这几步脚程,难倒了许多慕名求医的人,对习武的我而言却并非难事,若不是身后负了一人,凭我的轻功,不出片刻便能赶到山巅。如今,我却只能沿着熟悉的山路,一步一步向上行。
空明谷中,清风翦翦,流水潺潺,花草的芬芳充盈在空气之中。这里还是那么美,和一年前我离去时一模一样。
“师父!”我纵声高呼,声音在山谷回荡,惊飞了百草屋檐下的一群飞鸟。
“芷清?”师父闻声从百草斋中走出,声音中带着惊异。
“师父,救救他,快救他,他中了剧毒,我……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毒……”我着急,说话也语无伦次起来。
师父简单地为龙轩然把过脉,才说道:“幸而你一路颠簸,让他的毒散发了出来,否则若是让他在原地不动,只怕他挨不过今天。”
“那他现在,能救活吗?”我急不可耐。
师父研判地看了我一眼,才说道:“可以。我马上开始张他施针,芷清,你打下手。”
“好。”我将龙轩然往百草斋里屋抱,让他平躺在床榻上。
我协助师父,紧张地为龙轩然施针。师父的每一针都下得全神贯注,生怕有什么闪失,我在旁也是捏了一把汗,不止一次地担心龙轩然会不会就此不治……
最后一根针扎完,师父拭了拭额边的汗珠,说道:“芷清,可以了,现在扶他起来。”
“是。”我依言,将龙轩然扶起来坐在床中间。师父双掌动起内劲,试图将毒从龙轩我体内逼出来。每当她运气一次,龙轩然便吐出几口黑血,如此反复数次,我见师父有些疲惫,忙自己一掌加在师父身后,助她运气,又过几次,龙轩然的黑血吐尽,吐出来的血变回了正常的鲜红色。我深感庆幸,他体内的毒,总算是清了,这条命算是救回来了。
我将龙行重新躺回床上,轻轻地为他拉好被子。他的眉头深蹙,我伸手将他的眉心抚平。
“他如今元气大伤,又血性不足,需要调养。”师父意味深长地看着我,“芷清,这个人对你很重要吧?”
“师父……”我垂下头,不知该怎么向师父解释自己和龙轩然之间复杂奇异的关系。那些误会,那些伤害,那些无可奈何……
“若薇。”龙轩然梦呓,猛地抓住了我的手。
“若薇?!”师父的一双眼睛满是疑问。
我不作任何隐瞒,将自己的过去一五一十对师父细说,连同那些屈辱的不甘的往事,及前不久愚蠢而失败的刺杀行为,毫不保留。
师父不胜唏嘘,疼惜地长叹:“孩子,难为你了。”
“师父,我非清白这躯,又曾伤他至深,我,我实在配不上他。”我泫然欲泣。
师父摇摇头,不以为然:“配不配得上,起码得让他知道了真相再说,否则对你对他都不公平。”
真相,我在公堂之上,当着满堂官员走卒,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他根本就知道了。世间男子,有哪个不在意女子的清白呢?何况纵然我是清白之躯,我曾在邀月楼为妓的那段经历恐怕也无法让人接受。
我将龙轩然的手指掰开,欠身站起,然后对师父跪下。
“孩子,你这是怎么了?”师父大感骇异,忙不迭地躬身扶起我。
“师父。若薇谢过你的救命之恩与栽培之情,谢谢您这么多年对我的照顾与包容。我求您帮我好好照顾这位公子,至于我,我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我对师父磕了三个头,尔后,去找来纸笔,写下八个字,转身离开。
那八个字很简单,龙轩然不会不明白:善自珍重,勿以为念。
第十章 谁把谁真的当真
我留下信,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空明谷。龙轩然昏迷前的最后几个字是说“龙 越狱”,所以,我此后要做的唯一一件事,便是手刃龙行,拿他的顶上人头去祭奠沐家的冤魂。
我寻寻访访了半年有余,一无所获,被全国通缉的龙行,犹如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得无形无踪。年底时听说大王为淮西沐家平反昭雪,修建陵墓的消息,我特意赶去淮西一趟。那修建工程由龙轩然亲自担任管事,一砖一瓦一草一木无不尽心尽力,我躲在暗处看他,平静的心里又潮汐起伏。
小四,龙轩然,铁义,三段回忆加在一起,在脑海中重叠,我穿着男装,脸上戴了当时龙轩然帮我时用以掩饰他自己真面目的面具。那段回忆,有温馨,有快乐,有纠结,却因为太遥远,仿佛不相干的人不相干的事。
是该忘记了,他忘了我,我忘了他,当作一切没有发生过。
我幽幽地转过身,抬脚离去,身后忽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我佯装不闻,也不回头,只管大步流星地前行。
“若薇!”那声音切切地呼唤,真实地象幻觉。
龙轩然,为什么你不死心?我的脚步更快,成心要甩掉身后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