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一簇开无主-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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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半枚玉佩,是她留给我的信物,这中间,又隐藏着怎样不为人知的秘密?
第七章 重逢
那半枚我先前当在同福当的玉佩静静地被放置在我面前的桌子上,温润如初。
我明白了,那个当铺可能是沐若薇,不,更确切地说应该是龙轩然刻意安排的,为的,就是寻找这半枚玉佩,而那天夜里在客栈被我误伤的那个蒙面人,他是奉沐若薇之命请我一聚的,只是让龙行的人抢先了一步,才生出诸多波折。
倘若龙行所言非虚,那么我与龙轩然,岂不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望着从小带在身边的玉佩,我的思绪飞得更远,我想起更久以前的少女时代,在平安镇,南宫锐,那个我初恋的男子,毅然用御赐的麒麟帮我从奸商手中赎回了它,从此之后,我们相约执手一生,不离不弃;后来,种种的变故来得猝不及防,终令我和南宫锐越走越远……而今,玉佩犹在,曾经倾心去爱的那个人,早已不属于这个世界。
我暗自唏嘘,满怀心事的模样让沐若薇也望着我发愣。良久,她开口道:“桃夭,你是哪里人?”
“我在江南长大。”我答道,清河镇的青山碧水依稀在眼前浮现。那个我生长了十年的地方,充满了我和养父的回忆。哭了,笑了,走了,散了,当我负上行囊远赴京城时候,总觉得,我似乎背弃了自己的根源。原来会有这种感觉,只因,我的生母来 自'霸*气*书*库'那里。
“你是不是被放在木盆里,在河水上漂流,然后被一个木匠收养?”沐若薇分毫不差地说出我的身世。我骇然,除了南宫锐与沐晨桀,我没有和第三个人提起过自己的身世。南宫锐故去多年,而沐晨桀,根本不可能与沐若薇或龙轩然相识呀!她何以会如此清楚我的身世?
沐若薇从我的眼神中读到了质疑,她解释道:“我所知道的,也仅仅是这个。其他的,你要亲口去问君贵妃。桃夭妹妹,你可能是君贵妃与父王失散多年的女儿,紫伊公主。”
“怎么可能,江南离雪州那么远,而且是两个国度……”我反驳。
沐若薇道:“君贵妃是江南人。”
“……”纵然这些话出自沐若薇之口,我仍然不敢相信。当时龙行说这些的时候,只因他是不相干的人,对他形容的一切,只当是东风过耳,不萦于心。他的那些话,我全盘否定,认为通通是谎言。
可是沐若薇不同,她没理由骗我。我不得不重新思量起有关这个玉佩及自己身世相关的种种。
究竟孰真孰假,究竟我真正的生身母亲,会是什么样的人?
“君贵妃,她好吗?”我试探着问。
“四年以前,她去过姜国,但是找不到你,回到雪州之后,她一直郁郁寡欢。两年前,轩然忽然想出来一个法子,在全国各地开设当铺,只为万一有人拿着那半枚玉佩去当铺,便可顺着那个线索找到君贵妃失散的女儿。两年了,我们几乎失望了,没想到,你最终还是出现了。”沐若薇欣慰地一笑。
“是这样?”我不禁佩服起龙轩然的用心良苦。
“她是谁的女儿?”沐若薇忽指着夏初问道。
一直很懂事地坐在我身旁不言不语的夏初接口道:“我是娘亲的女儿。”
“那么你爹是谁呀?”
“我不知道。”夏初天真地仰起脸一笑,“我不爹爹,有娘亲就够了。”
我却是猛地一阵震惊。直到沐若薇问起夏初的生父,我才想到一件总令自己隐隐觉得不安的事情。这段日子,所有的事情开端都缘自于沐晨桀的再度出现,但起因却是因为,他成了刺客,而他行刺的人,是龙飞腾,翰澈国的大王,也是极有可能是我生身父亲的人!
怎么会这样?我的生身父亲,竟会是沐晨桀的灭门仇人?我心如死灰,怔怔地看不见天,看不见地,看不见风吹草地,看不见斗转星移……仿佛每次幸福向我靠拢之时,我都会失去一些重新的东西。爱情与亲情,心心相印的爱人和分散多年好不容易重逢的亲人,若有一天,前者与后者必须抉择,我该怎么选?
“桃夭,你怎么了?沐若薇察觉了我神情的异样。
我无力地询问:“我听说前两天,风陵出现过一个刺客,行刺了大王。”
“越狱逃走了。”沐若薇说不出的惋惜,“如果他还在牢中,我真想见见他。”
逃走了。我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他没有死,能够活下去,就比什么都好。可惜的是,从此之后,我这个他灭门仇人的女儿,怕是再没面目见他了。
“芷清姐,你在世上还有亲人吗?”尽管已知冷芷清只是化名,对沐若薇,我仍是改不了一贯的称呼。
沐若薇婉静地一笑,眼角依稀有泪光浮动:“也许还活着,也许早就死了。”
我再度审视这个很多年前便认得却交会不深的女子。初识的时候,我就看出来她是身上藏着很深的故事的女子。她的隐忍,她的防备,与我竟是那么相似。她武功不弱却甘愿在邀月楼做一个以声色侍人的*,想来,也是为了不寻常的缘由吧。后来在平安镇,她遇见了坠崖受伤的龙轩然,命运从此改变。
每个人,都会为了另外一个人,卸下自己的心防。只不知,换来的,是尽心的呵护,抑或是一再被刺伤?
第八章 进宫
我整夜整夜地失眠。
在去翰澈都城雪州的路途上,马车内的三个夜晚,我无论如何也无法入眠,而白天,我总是神思恍惚,连夏初也担心我。
雪州城终是到了。和我想象的一样,翰澈国的都城雪州,是一个积雪潺潺巍峨雄伟的城市。
高高的城墙上结满了冰,肃杀的寒意立刻将立于城墙下的我包围。那年龙轩然去姜国求亲的时候,宫中上下便盛传翰澈国是个苦寒之地,这一说法倒也不尽是谣传。
我掖了掖批风,在侍从的搀扶下下了马车,然后亲自将夏初抱下车。夏初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扑闪着黑亮的眼睛,语调中满是兴奋:“娘亲,这里好漂亮!”
“公主请。”我的身份尚未正式确定,一路上随从们却依照沐若薇的要求对我如是称呼。而他们对夏初的称呼则是“小公主”。
“桃夭,不如先去我府上沐浴更衣。”沐若薇提议。
我微笑着同意。几天颠簸下来,我一定憔悴得很,我看着沐若薇,她光彩照人的脸上洋溢着母性的光辉。她真美,我想起我第一次怀孕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学会珍惜,就因为一场阴谋失去了孩子,再次怀孕后,为了让夏初能够平安来到世上,我小心翼翼步步为营,整天提防,几乎没享受过做母亲该有的幸福与喜悦。
我羡慕沐若薇。她像一只蜕变之后的蝴蝶,远离了阴暗,摒弃了绝望,从此,与幸福长伴。幸福对她来说,就是那对带她飞翔的翅膀,永远永远。若多年以前,没有平安镇的一番周折,今时今日,我们的命运又将会如何?也许我和她,此生都不可能有交集。那次袭击送嫁军队的事件,很久之后我才知道,是当时在齐国还未掌权的北堂昊策划的。
我不得不承认,北堂昊的这件事情做的有一定的正确性。他的突袭把我和龙轩然分开,是扭转了一个错误,我和龙轩然一个天南,一个地北,在当时的情况下,压根不知道彼此有着二分之一相同的血统!如果我们不明不白地在一起了,多么可怕?!那一年,失忆后的龙轩然人前人后称呼我为妹妹,只怕他怎么也想不到吧,我还真的是他妹妹。
沐浴过后,我换了沐若薇为我准备的衣服。紫色罗衫,白狐披风,配以简约的装饰,我立于镜前,望着眼前贵盛无比国色天香的女子,略觉怔忡。二十二岁的我,依然明媚妍丽,如盛开到极致的花。
“娘亲,你真美!”夏初惊叹着来到我的身边,她也换了全新的装束,崭新的大红衣裙愈发衬得她肤光胜雪,灵目如星。长大之后,她又会是一个绝代佳人,不知道,比起我的人生来,她的经历又会是如何?生就不凡的美貌,究竟是上天的恩赐,还是与生俱来的烦恼?
“桃夭,准备好了么?”沐若薇轻轻敲着虚掩的门,她总是那么温柔。
“我和娘亲都好了,舅母。门没锁,你进来吧。”夏初抢着回答。几天下来,沐若薇和夏初相片得颇为融洽,虽然外祖父与外祖母的面尚未见着,夏初从心里早已认可了这个舅母,叫得亲切自然。
沐若薇推门而入,来到我身旁,抚着夏初的头道:“乖,舅母带你进宫去见外公外婆和舅舅。”
“舅母,外婆美吗?”夏初问。
沐若薇发自内心地赞美:“很美,除了*,她是舅母见过的最美的女子。”
我心向往之。我的生母,一个来 自'霸*气*书*库'水乡江南的女子,该是怎样倾国倾城,柔情似水的女子呢?她是否和我梦中所见的一样,静静地在桃花满天的林中拾落花?
那么多年了,江南的桃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而曾徘徊树下的人,如今可安好?
马车经过雪州长长的街道,宫门遥遥在望。对于皇宫,我并不陌生,从十五岁时结束客栈生涯之后,皇宫可算是我的久居之所,连战争与国变也没能让我离开;挣扎着逃离许多次,也无一次成功,直到北堂昊自愿放我走。
论气派,翰澈国皇宫比之齐国皇宫不遑之让。宫殿林立,绿树参天,红墙绿瓦映着黑色屋顶,鎏金牌匾,其壮丽辉煌令人不敢仰视。长长的御街上,不时有巡逻的侍卫列队行进,抑或行色匆匆的宫婢路过。几名十五六岁的小宫婢列队经过,走路时紧张的神色与步履让我倍感亲切,我看到多年前自己匆匆忙忙穿梭在姜国皇宫的身影……
沐若薇安排我在一座宫殿等候。那宫殿有好听的名字——澈月殿。我等待着,坐立不安,一遍遍想象着那个让我降生在这个世界上的女子。她会是什么样的人,为何生下我又在我半岁大的时候将我抛弃?
有那么一回,我坐在轿子内与一个女子打了个照面,她的模样,像极了我梦中所见生母的模样……
“紫伊,是你吗?”女子柔婉的声音,有点遥远,又似乎熟捻已久。
我一时难辨是真是幻,呆呆地望着来人。
是她。我见过她的,在梦里,在麟兴城,她的眉宇间洋溢着水乡的气息,她的笑容温暖如暮春三月和煦的阳光,她未必是最艳丽的,却是温柔婉约,水木清华,美得浑然天成,让人一见难忘。
“我……”我凝视着她,甚至忘记了称呼,倒是身旁的夏初,竟是一副懂事的样子,亲亲热热地叫了声:“外婆!”
眼前四十来岁的女子感动得热泪盈眶:“好乖的孩子,紫伊,她多大了呢?”
我偏过脸,目光流转到别处,一字一句地问:“为什么在我那么小的时候抛弃我?”
第九章 相认
她叹息,幽幽的声音伤感不已:“紫伊,娘不想的。”她娓娓地往下诉说,于是我听到一个美丽的爱情故事。
那一年,江南的桃花开得浓。和风煦暖,落花如雨,那个叫做君如画的女子像精灵般穿梭在花下拾起片片*。十七岁,柔情似水的少女时期。她的美,宛若清水芙蓉,浑然天成,不加雕饰。
龙飞滕架着竹筏从湖面漂流而来,远远望见了生平第一次,也是仅有的一次让他怦然心动的女子。
君如画,清丽的名字,清丽的人儿。他和她的相爱,就像混沌时期天与地的分开那么必然。在满天的落花中,他曾抱着她以轻功飞起,蹁跹而过,醉倒在一天一地的馥郁芬芳中。那时满满的幸福,充盈着年轻的生命,那时以为所谓天长地久,不过如斯。
后来,变故来得猝不及防,龙飞腾遭人追杀,她选择了与他生死与共,不离不弃,却不忍让刚满半岁的女儿跟着一起受苦……
于是她狠下心来,将襁褓中的婴儿放置于一个木盆中,顺着溪水漂流。仓促之际,她来不及写封信,只将二人成亲的信物…——一枚凤凰形状的玉佩掰成两半,半枚留在自己身边,半枚放于女儿身边,以便日后相认。
若干年之后,君如画与龙飞腾重回故地,试图寻找女儿,不料当年的故居竟因遭遇一场瘟疫,所有居民死亡殆尽。她几近疯狂,一度绝望。在青山绿水间,她曾为女儿立了个小小的衣冠冢,以寄托自己的哀思。
“既然以为我死了,为什么又重新找我?”我问。
她望着我,目光深处闪耀着只有做了母亲才能了解的温柔与坚强,“因为世界上没有一个母亲会放弃自己的孩子。”
原来是这样。我表面上仍不言不语,内心实则已经原谅了这个生育我的女子。只听她继续往下说:“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寻访,我和你爹才查到你可能被一个木匠收养。清河镇的人说你去了姜国京城,我便去一路寻去京城,只可惜到了麟兴城后,那时的姜国正值国变,我们无从寻找,只能回到雪洲。过了一年,我不死心,又去了麒兴,谁知仍然一无所获。这几年,我几乎已经绝望,以为你或许早已死于战火或饥荒,谁知轩然那孩子想出了开当铺的法子,终于还是把你找到了。”
“娘。”我以生下来起,便没有叫过这个词。离开生母的时候我只有半岁,根本不会记得她;被谢木匠收养后,因为他孤身一人终身未娶,也没有机会叫声娘;后来,我在姜宫围中目睹了惊天动地的变故,赔上了自己的幸福,仍然没有“娘”这个身份存在。这么一个字,我竟叫的异常艰难。
“紫伊,我的好女儿,是娘错了,娘不该撇下你。”母亲将我抱住,如同我抱着夏初一般,仿佛我还是二十几年前的小小婴孩。
“我不怪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