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一瞬-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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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她的注意力就转移到别的什么上面去了。
我感觉坐在一个世界的外面,而她在那个世界里面。我知道她在里面可是无法进去。于是我自我宽慰地想,如果她没疯,她也不会比现在好多少,就我熟知的绯盈,她也是熟悉于各种客套的。她也只会安静地和我叙一点无关紧要的旧,她的热情是会被纠结的乐家消耗怠尽。
除了她现在时不时发点病,破坏点东西,没什么不好,对我没什么不好,我欣赏的就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的乐绯盈。
当然,这会给爱她的亲人带来多大的伤害,多大的痛苦,这我也是懂的,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我的妹妹,就是这样死的,病入膏肓,周围的人看着她一点一点的死去,却无能为力。
她是不会成为真正的毒药的,她毒的只是她自己,积聚那些不明所以的东西,把生命的光泽拧成毒液,一点一点渗透进自己的身体,
这个毒得由她自己一人承受。
直至她死去。
至死靡他。
那时,我才了解,我的妹妹,她从来就没有长大。
我总认为,天才是神一不小心放到凡尘的,他们泄露了世界的真谛,所以他们都早夭,被神早早地收回了天上,就像王勃,就像诗鬼李贺,就像每一位德馨公主。
琉璃是商道家的希望,是几辈人的心血。她七岁识得千种草药,九岁熟背《千家万方》,十四岁解了北领雪地密教的眼毒。
她是一个神话,所以上天要把她收回去,在她成长的道路上埋下了祸根。那些天才,是不是总在其它方面,情感独特,有别于常人。
即然天生有琉璃,又何必有白琼呢。
那个人走了,琉璃彻底垮了,或者说之前她就已经在延缓残存,死,只不过是时间而已。但是她到底为了锦澜公主的女儿硬生生地捱了三年,想要教导她,想要保护那个女孩。想要爱她。
那女孩在五岁的时候就失踪了,再也没找到过,也许锦澜公主根本就没想要找到那孩子吧。
商道家的神话也不知还能撑多久,药道上的生意已经流失了十分之六,原本就不懂药理的我,根本从来就没有管理过家族本业,这方面一直辅助母亲并接管的是我的夫人白芷。
我知道她一直在想方设法斗跨青洲第一茶庄。
白家的女人,其实并不像看上去的那样软弱。
我想起太祖父蹒跚于漫长的商道上,想了很久,觉得,药道可以拿去,神留下。
现在回想起来,也许,我这个懦弱的哥哥做过最激越的事,就是质问好友,为什么,不要琉璃,她有什么不好。
这个问题,我憋了很久,但是没法问,一边是我亲妹妹,另一边是我爱妻的妹妹,哪边都不想得罪,
但是当他带着琉璃从湖洲回来,我感觉这就是神给的一次机会,就是为了救琉璃的一次机会,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什么也没有,除了琉璃异乎寻常地决心要考上皇城尚药局。日益憔悴,我从那时就几乎窥见了她绝望的命运。
我没有任何目的地逼问我的好友,琉璃有什么不好
他只会回答我,闪烁其词,她没有什么不好,没有什么不好。末了反问我,苏夕硫有什么不好。
我说不出来。
其实,我也许在逼问之前就已经知道,这是没有结果与意义的发泄。
她们不是不好,没什么不好,只是,琉璃不是白琼,苏夕硫不是白芷,不是那个人,而已。
琉璃备考那天告诉我,哥哥,我一直都等在十七岁那天。
她也是有她的骄傲的。
药理上说,猛药对症,那也只是书上的药理。现实中,我如何能对我的妹妹下猛药。谁能保证撕裂般的痛苦后,就会痊愈而不是加速死亡,谁能保证?
谁来做这个保证?
连她唯一的好友都狠不下心来做如此绝情的事。
只能祈祷奇迹出现,最后看着她一点一点死去。
余下的仅仅只有缄默而已。
浭澅公主,苏夕硫,也是我欣赏过的人。她也有着张扬个性。过于张扬。
不是她的原因,是我自己不是像琉璃想的那样是个有决断力的大哥。
我骨子里企望安定平和。
我很惭愧。
在绯盈身上错过的,在苏夕硫身上,同样错过。我想要一个温和贤惠的妻子,在这一点上,母亲是正确的。
苏夕硫是另一种义女子,我们家留不住她,她后来救了琉璃,进封公主,做了皇姬。这一切跟她很称。
甚至她最后的命运都很符合事实,她的歌伎出身。
八个月前,帝都当年的浭澅公主,大苑曾经的迦澅皇姬,处决于白。
就算对外宣称是大苑皇族内部纷争,还是抹不平与帝都决裂的事实。荆洲的水延缓了对大苑的供应。
二十三年前的灾祸又会什么时候重演,我担忧起来。
关于新一任德馨公主出现的谣言四起。
也许这次,是真的要出现了。
……
而面前的女人,发着呆,思绪不知道飘到了什么地方,还是从来都没有出来过。
我看向她,她有幸得到了一人的呵护与珍爱,嫁给了正确的人,她现在应该是幸福的。
比我的妹妹要幸福。
。
。
【第九个出场人物:祁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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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莲
更新时间2010…8…28 10:15:45 字数:3856
北斗七星,水底连天十四点;九洲即别,冀,充,青,扬,徐,荆,豫,雍,湖。
坐在湖洲最有名的送客来的二楼,凭窗对望大街上来来往的人潮,商旅小贩,车肆马头,真的是一点变化也没有。湖洲的茶叶难吃,酒难喝,也没什么让人赏心悦目的景色,最次连美女也没得看。郁闷。在其他各洲待了这么久,湖洲真是什么让人愉快的地方也没有。大概全耗在那惊人的复原力上了。别跟我提什么临济分院,那帮庸医!
喝了一口据说是最好的清酌,还比不上豫洲的黄酒,算了,想想这是免费的,不喝白不喝。
湖洲的特色大概是铺天盖地的坟冢了。常年兴旺的白铺子真对得上它‘鬼洲’的称呼。我一直都怀疑它的洲主乐家该不会是做全国棺材板生意的吧。
错落成形的小土包,漫天飞舞的白纸钱,白绫。
李贺的诗是怎么说的:南山何其悲,鬼雨洒空草,长安夜半秋,风前几人老,低迷黄昏径,袅袅青栎道。月午树立影,一山唯白晓,漆炬迎新人,幽圹萤扰扰。
练离廷,我早跟你小子说过,去什么地方都好就是别去湖洲。死小子出师后就不听师傅我的话了,艾,不对,貌似他没出师前就不听我的话。无奈啊。哼,这次要不是看在你从云中死里逃生回来,为师我才不赶到湖洲这鬼地方来见你。
见面要跟你说什么,啊,你还没死啊,我真是越来越幽默了,但是我要是实话实说,徒弟,我帮你卜了一卦,你背运的转轮已经开始转动了,他会不会笑抽?
这年头师傅真不好当,特别是你面对一个跟完全没有一点跟自己一样内涵气质修养的不成器的徒儿。
喝酒,一次性说这么长的句子累死了。
唉,师傅,我现在颇能体会您当年对我恨铁不成钢的心情,这不好歹也是到湖洲了,我就借此机会再给您和师娘墓哀吧。唉,我就说,湖洲就是个不祥的地方,总是勾起了我的伤心事。这一次又不知道多少年后才回来,最好永远不要。啊,师傅您在天有灵,我真的不是故意对您不敬。
只是有些事不愿意回想。
再喝一口酒。
离廷真是连聪明这一点也没学到我,湖洲是人家的地盘,你斗得过九轩那狐狸。虽然湖洲也算是你老家,但不是为师小瞧你,真的是一点胜算也没有。你总得为你未来老婆司若惜司姑娘考虑考虑对吧。你老师我当年也是一等一好丈夫啊。恩,低调。
现在照你这个寻死法,唉,我就等着白发人送黑发人好了,啊不对,有你这么个徒弟,我怕是要黑发人送白发人。
今天叹了好多口气啊,会变得跟那小子一样的。
再喝一口酒,空了?
“小二,再来一坛。”
“客官,您都喝了五坛了……”这个店小二怎么都不会做生意呢,到湖洲来的有多少伤心事啊,借酒消愁!!!
“你怕我付不起钱么,放心,放心,待会会有人来付账的。”
“您等人啊
“恩。”含糊地应了一声。
不过我可没那个面子让他来见我,八成还得劳我自己去见他,算了,看在他待会会帮我付酒钱的份上,我就动动脚吧。
木制的地板被踩得格登格登响,一群人上来了。
付酒钱的。
不亏是人家的地盘,你看这架式,这气概,天不怕地不怕,摆明了我是什么什么的人,好了好了不要再拿丑得要死的眼睛瞪我了,我知道你们是乐家蓝衫十三骑,低调,低调。
一直沉浸在忧伤的情绪中是不好的,师傅我下次再追忆您。
为首的,向我略一行礼。
“您就是祭微师祁莲。”
微笑。
“二十几年前与莲伶夫人镇守湖州圣心居士的首席大弟子祭微师祁莲。”
深沉地一点头,懒,地开口。
你一口气说这么长的句子,也不气喘啊?
离廷这小子该不会每次跟人打架之前都大喝一声我是祭微师祁莲的弟子,脸有点僵,遇见他的时候一定要问问。
“那就请尊先生去见一趟我家主人吧。”
“可以。”我抬起脚来,拍拍屁股就走,坐这么久,都坐麻了
走过店小二的身边,他很为难地盯着我,小声说,“客官,酒钱。”我朝后面几个点点头说,“酒钱就找这几位爷要吧。”
“乐家是湖洲的宗家,不介意帮我这个垫那么一点点酒钱吧。”
恩哼,这就是传说中的乐苑么,没想到在我有生之年还可以进到里面。我以为因为离廷的缘故我已经被列为禁止来往人员了,恩不对,正是因为离廷,我才能进来的。
七绕八绕的,前面有人带路,让我看看,这建筑,恩———恩——我对建筑没什么研究。
不过风门大开,对着火地,这是风水上的忌讳,很不吉利,虽然倒是正好合着这诡异的建筑。
说起来,其实讨厌湖洲还有的原因是因为它怨气太重,不是修身养性的人待的地方。但是今天当我一踏进这里,虽然气息很微弱,但是我还是感觉得出来。
乐家,有人开坛起咒,用不入流的方法,召唤出了恶灵。
灵分为三种,生灵,死灵,怨灵,其实灵是伤不了人的,死人拿活人没有办法,但是活人会用自己供养灵,生者和死者达成一致,就可以害人。使用灵,成功者乏乏,但是反噬毫无生还可能。
不过,这恶灵的气息很弱,成不了什么气候,世族大家养一两个恶灵,很正常。有钱人的玩意。
只不过,带我走的这条路,好像是刻意绕道。
被封上的屋子。
听雨阁?
这里面?
我见到了九轩,他跟十几年前没什么两样,但是一定比我老了。累的。
未等主人招呼,我随便朝一张椅子一坐。乐苑真是太大了。
他见我不想有开口的意思,也就没开口。
我等,我看谁先开口!
“祈先生不开口是责怪在下九个月前伤了令徒么。”
恩哼。这家伙问句也不用。
“不是,小徒自出山后我就没管过他,他爱怎样生活是他的事。不过世间种种,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因果轮回报应,他应该有心理准备。”
九轩笑笑,不以为许地动了动轮椅,,似乎在说,报应,我已经尝过了。
“练离廷已经离开湖洲了。”
什么,差点跳起来,“什么时候走的?”
“令徒一向形踪不定,这次又是被北领密教追杀,祈先生等不到他也是正常的。不过我肯定他暂时没有危险。”
没话说,我这个做师傅的其实不够关心徒弟。
“我找祈先生来,其实是家中最近出了点怪事,想请先生看看。”
他说完,就驱着轮椅出去了。
不由自主地站起来,跟上。
不多时,我们果然到了先前的听雨阁前。
如果之前我没有经过这里,我一定不会予以理会的,眼不见为静,不过,刚才我的好奇心就已经被勾起,这会是不能撒手不管。
这个状况确实有点奇 怪{炫;书;网},看上去像是恶灵被束缚在里面,招唤出的恶灵被束缚,有这样的事么?
“咣——”我闪。
一道流光飞过,击中门锁,链条断了。
回头看了九轩一眼,他无辜地看看自己的轮椅。
扮猪吃老虎!!!
推开门。
里面的状况————让我十分不雅地把嘴张大。
乖乖,我的神,我这辈子还不知道有人可以这样除灵。
太神奇了,我简直崇拜到死。
屋子的墙上,卓子椅子凡是有面的东西上,都插满了碎瓷片碎卓子腿还有什么姑娘头上的发钗流瑁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整个一刺猬窝。神奇的不在这里,神奇的是,他——不知道是男是女'中文的他她同音实在是太好了'——竟然真的刺中了,真的刺中了,太神奇,太崇拜了。
那个可怜兮兮的恶灵,被硬生生地分成几段,那惨不忍睹的几段在奋力地挣扎着,竟然还有一只胳膊被插到了房梁上——我都不忍看下去了——就是挣脱不了,那些插进去的碎瓷片什么的力道太强了。
真是大开眼见。
我犹自在那边赞叹想要把这么经典的一幕恒久地留在脑子里,真的是高人啊。
高人啊!
想必这听雨阁这段时间闹得人心惶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拔去碎片,让一部分一部分融合,最终要让它回到召唤它来的那个人那里去。道门鬼法不可为外人所知,那些打扰死灵安息的人,将自食其果。属于自作孽,不可活。
“不要!不要&;shy;————!”
突然有极凄厉的女声传来,接着就有人冲到我身边,死死抓住我的手,不让我拔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