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米阳光-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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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正武只好回头。
朴川夏呈现给他看的是打开的木盒子里破碎的玻璃片。
金正武愣住,旋即走回,拈起一片贴着价格标签的玻璃片,同时他闻到了淡淡的韩国酒的味 道,晚上,他在酒吧里打工,他明白这是一瓶韩国酒,他马上开始掏钱:〃我赔!〃
朴川夏有点生气:〃这种礼物是不能以金钱来衡量的,你知道它的价值吗?〃
金正武看了看她,发现她就是机场十一号通道见的最后一个出来的女人,而这瓶酒又是和她 同 机到达的,那个叫年良修的男人为什么不让人在飞机上就把酒给这女人呢,想不通,真想不 通!金正武决定不去想,于是又加了两张一百元的人民币,转身边走边拽下紧裹的围巾,金 正武实在心里窝火,于是突然回头,甩了一句:〃你丈夫以为上海是乡下吧?〃
朴川夏蓦地一怔,丈夫,这是一个让朴川夏心痛的中文,年良修是自己的丈夫吗,或者说他 将来会是自己的丈夫吗?
面前是一张俊秀冷峻的面庞,充满不羁的神情。
朴川夏愣怔良久,心里猛地一揪,呐呐地问道:〃你……什么意思?〃
金正武得意地道:〃夫人,这种韩国蒸馏酒在上海的酒吧到处都是!可笑,男人怎么可以送 女人酒?〃
你个小毛孩子,朴川夏愠怒地道:〃你懂什么!〃
金正武不屑地道:〃我不用懂,但我见多了,男人纵容女人酗酒,都是动机不纯。〃
金正武晚上在上海酒吧打工,知道上海有句顺口溜:男人不喝醉,女人没小费,女人不喝醉 ,男人没机会。
金正武的挑衅的神情让朴川夏很气愤,她几乎说不出话来:〃你!〃
金正武却已经扬长而去,他喜欢住弄堂的上海人,不喜欢住什么花园,嘉园的上海人,他们 一般是外来的,外国人,外地人。
朴川夏咣地摔上门,懊恼地看着一盒的碎片。
她躺在沙发上,过了一会,她的情绪稳定下来,开始想年良修。
年良修就是这样一个浪漫温柔的男人,总在不经意的时候,给她惊喜,他居然能把这个秘密 保守到现在,他居然让这瓶酒一直跟着自己从汉城到上海,而自己全然不知道!
第 一 章(3)
朴川夏摩挲着玻璃碎片,打年良修的手机:〃良修,你让我感动。〃
年良修驾驶着最新款的现代汽车,对着手机一笑:〃我的目的达到了。〃
朴川夏大声地说:〃你知道那个送快递的孩子说什么吗?〃
〃说什么?〃
朴川夏甜蜜地:〃他说……你是我丈夫。〃
年良修吃了一吓,以至于在女儿的学校门口,车也没有停好:〃哦?……你喜欢就好。 〃
朴川夏追问了一句:〃酒,还是那男孩的话?〃
正这时,女儿扑到年良修的车窗户上,叫了一声:〃爸爸!〃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年良修开了车门,妻子和女儿坐进车内。
年良修赶紧冲着电话公事公办地说:〃你更倾向于哪种方案?〃
朴川夏听出对方的迟缓:〃你不方便?〃
年良修说:〃我刚接到缨子她们。〃
朴川夏哑然片刻,旋即声音明朗,大声道:〃年经理,我更倾向于前者,您放心好了。〃
年良修也愉快地道:〃您真的了不起,难怪总裁对您赞不绝口,您跟别的女人就是不一样。 〃这句话隐含了对两人之间默契的赞赏,朴川夏听出来了,于是也道:〃谢谢您的信任,再 见。〃
年良修关了手机,转身对妻女愉快地问道:〃去哪儿?〃
而在上海的朴川夏的心情却很不好,她听出他和他老婆孩子在一起,她听见手机里他的 女儿的欢快的笑声了,快乐是他们的,自己呢,丈夫是人家另外一个女人的,自己只是年良 修的情人,按中国人的说法是二奶,要算老婆也是小老婆!
而金正武的心情却好的不能再好,天已经放晴了,他骑着摩托车慢慢行驶着,擦身而过的形 形色色的人神情各异。
他越来越喜欢这个城市,他从台湾来,在这个城市里,他没有亲戚也没有朋友。他喜欢陌生 ,喜欢像三毛一样流浪,喜欢穿梭于陌生和新鲜中。愿意当这个城市的过客,他喜欢把他遇 到的每个人都当成演员,包括他楼上那个艺术家,他的生活方式就是一种演出。
他回家的时候,米拉正在演出,他的女配角是一个二十一岁,身高一米六七,上海某个机械 学院的 女学生,少女摆着从上海时尚电视频道上学来的造型,摆着自认为时尚的POSE,木木讷讷像 架机械。
米拉皱了眉头,拿手框了一个取景框的样子,左右框了框,然后装做很艺术地说了声:〃抱 歉,你不合适。〃
女孩大概已经被米拉〃导演〃了很久,早就不耐烦了,一听这话,气的摔门而出。
米拉耸了耸肩,很艺术地叫道:〃下一个。〃
门外,半天没有动静,他找来的模特已经在一分钟之前就被金正武全吓跑了。
金正武用的招数是这样的:他先从屋子里找几幅米拉的大作,然后他手上捧着几副油画,对 应聘的女孩说:〃这就是他的青春系列组图之一,他会把你们画成这样。〃
而那都是些什么画啊,不是一团气体、一盘青菜、一道闪电,就是裸女!
几个女孩盯着裸女,面面相觑,在米拉还在表演的时候纷纷离去。
等到米拉探出头来,发现他的模特已经全跑了,他大为恼火,他骂道:〃金正武,干什么你 ?〃
金正武把油画塞到米拉手里:〃总得让我睡觉吧?〃
说完,他就躺在几个小时前躺过的沙发上,拉上毯子,准备好好睡个回笼觉。
米拉呼啦掀掉了金正武身上的毯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睡觉。〃
米拉把一张纸拍在金正武面前:〃看看协议,你的房间同时也是我的客厅。〃
金正武不管什么协议不协议,嘟哝道:〃我要睡觉!〃
〃你影响了我的工作。〃
〃你影响了我的休息。〃
米拉质问道:〃青天白日你睡什么觉?〃
金正武反问:〃深更半夜应该是睡觉的时间,你在干吗?〃
米拉理直气壮地说:〃我?我跟你能一样吗?灵感的降临往往就是在深夜。〃
金正武盖上毯子,说:〃我跟你不一样,困倦在白天随时都会降临,午安。〃
〃金正武,你别耍赖!告诉你,在上海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离开我米拉,你到哪里去租
四百元一个月的房子?我是同情你、可怜你才收留你这个外来的家伙,我可不是缺那点钱, 找什 么人和我同住都得服从我,你也不能例外,咱们是有协议的!喂!〃
金正武懒得和这种上海小男人争吵,一动不动。
米拉还不放过他:〃你别装蒜,给我起来!你……你把驾驶执照还给我!〃
金正武从毯子里扔出驾驶执照:〃正要还您呢,我的驾照已经取回来了。〃
米拉无计可施:〃你你你……给钱!〃
〃房租涨价要提前一个月告知对方,协议上写着呢。〃
米拉道:〃不是房租,是租驾驶执照的钱!〃
金正武掀开毯子一角:〃米拉,过分了吧?说好是借给我用的。〃
米拉挑衅地说:〃租!租借你懂吗?一百美金奇*书*电&子^书一天,你用了三个月了,给钱!〃
金正武索性不理,蒙头大睡,上海男人就是这样的,你要和他吵架,他会跟你蘑菇半天,什 么陈芝麻烂谷子全给你翻出来,所以,男人,还是不要和上海男人交朋友的好,不过,有一 点,上海男人很讲公平,他会把你和他的权利和义务分得很清楚,不让你占便宜,也不大会 让你吃亏。
米拉还想纠缠,正这时候,一个时尚女孩叩门而入,软软地问道:〃请问哪位是画家米拉先 生?〃
米拉打量着女孩,惊喜道:〃我就是,快请进,请坐。〃
女孩站在沙发面前,看一眼毯子里面的金正武,迟疑着。
米拉意识到了,赶紧道:〃小武,有客人到,总不能让姑娘坐你身上吧?〃
金正武只好无奈地起身:〃米拉,我服你!你工作,我到你楼上睡一会儿行吗?〃
米拉马上断然拒绝:〃不行!协议上写得很明白,你永远不能踏进我的房间半步。〃
金正武套上外衣,悻悻拉开门。
身后,米拉得意地:〃你要是不喜欢这里,可以搬出去嘛,或者直接滚回台湾去!〃
金正武现在才不想回台湾,他喜欢大陆,喜欢流浪,喜欢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他喜欢 〃在路上〃的感觉。
好在上海是一个休闲的城市,他很快在街边找到一个雕像。
他靠在一个雕像怀抱里,他把一块〃请勿打扰!〃的牌子挂在雕塑的手指上。
他睡了起来,不管车来车往,人来人往。
到了晚上,他就赶到酒吧打工,他是酒吧的调酒师,他把调酒当一门艺术,而不简单是技术 。
晚上十一点的时候,朴川夏也到了这个酒吧,金正武一眼就发现了朴川夏,而她没有发现 他。
朴川夏在一个暗暗的角落里刚坐下,金正武就拎了一瓶酒放在朴川夏面前的桌上,问道:〃 开吗?〃
朴川夏一抬头,发现是早上给她送特快专递的小伙子。
身着白色丝绸衬衣的金正武透着一股逼人的英气,他也认出了朴川夏。
金正武开了酒:〃看来你对这种蒸馏酒真是情有独钟啊。〃
〃难道不可以?〃
金正武把一杯酒推到朴川夏面前:〃你与众不同。〃
朴川夏一笑:〃就因为只钟情于一种酒?〃
金正武:〃当然不是,因为深夜里独自一个女人来喝酒的并不多。〃
朴川夏环顾四周,冷清的酒吧里散落着的几对醉意亲密的男女,不禁尴尬也有些恼火,这个 小男生怎么这么尖刻,上午就被他数落了一顿,怎么冤家路窄,又遇见了他,于是回击道: 〃作为一个服务生,你话太多了吧?〃
金正武淡然一笑,想要转身离去。
朴川夏一口喝完杯子里的酒,大声道:〃买单!〃
第 一 章(4)
金正武转身一乐,哄道:〃女士,别这样,老板会开除我的。〃
〃哦,原来你也有所忌惮?〃
金正武盯着朴川夏:〃至少不敢像您这样肆无忌惮到明码标价。〃
朴川夏火了,吼道:〃你什么意思?无聊!叫你们老板来。〃
金正武不紧不慢地摸出一把瑞士军刀。
朴川夏脸色大变:〃你……你要干吗?〃
众人的目光也都投向这边。
金正武指着朴川夏脖子:〃嘘……〃了一声。
朴川夏低头看了一眼,顿时面色通红。
领口上的价格标签赫然:1500。
这件新套裙是朴川夏下午刚在淮海路上的〃巴黎春天〃买的,晚上出门,光顾了化妆,竟然 连套裙上的价格标签也忘了摘了,这下糗大了。
金正武把军刀上的小剪刀旋开,放在朴川夏面前,转身离去。
朴川夏急忙把标签剪下。
另外一个服务生一直在关注着朴川夏,这时轻轻地走了过来,轻轻地问:〃小姐,您买单? 〃
朴川夏刚才只是一句气话,可话既然已经出口,只好仓皇付账,接着她把红色的瑞士军刀也 放在托盘上,说:〃请把这个还给米拉先生,谢谢。〃
服务生茫然道:〃米拉?谁是米拉?〃
朴川夏转过身来指了指吧台里的金正武:〃他不是叫米拉吗?〃
〃哦,您弄错了,他叫金正武,是我们这里请来的台湾调酒师。〃
朴川夏颇为惊讶地打量着吧台里忙碌的金正武,原来他是台湾人,可他早上不是速递员吗, 他打两份工吗?
金正武从服务生手中接过军刀,看都不看这边一眼,继续调制手中的酒。
装酷!朴川夏在心里骂。
川夏走掉了,两个人没来由地吵了一架之后,就走掉了。本来明朗的如同外面天气的心情, 就这样被金正武这个坏小子破坏掉了,川夏想想就气。
金正武很喜欢这种生存状态,白天干速递员,他可以跑遍上海的大街小巷,熟悉城市的每一 根血管,晚上,他在酒吧,接触各种的边缘人物,感受海派文化的独特脉搏。
米拉就是金正武在酒吧认识的,那时金正武正忙着租房子,米拉听说以后就说可以和他合租 ,当时就牵了协议,根据协议,金正武是不许进他的房间的,所以这天当米拉在楼梯口,拉 着他的手,鼓励他上楼的时候,金正武举步迟疑:〃米拉,你真的允许我上你的房间?〃
这简直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金正武正盘算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阴谋的时候,他已经被拉进了米拉的房间。
米拉的房间凌乱但充满艺术气息,因为它是阁楼,一面墙有玻璃,所以光线充足。
金正武说道:〃不错嘛。〃
米拉谄媚的神态像个同性恋:〃小武,只要你喜欢就好,你不仅可以随便进出,你还可以 睡我的床!〃
金正武愕然,金正武在酒吧见过同性恋,也见过当鸭子的,米拉暧昧的神态,让他想起他们 。
米拉拉他去躺他的床:〃很舒服的,你躺上去试试,绝对比你那沙发要舒服一百倍。〃
米拉是那么想留住金正武,金正武搞不懂他了。他也许真的不会懂,米拉的此刻天空被忧伤 充满着,他是那么渴望着离开这里,去流浪,去远游,然而又能去哪儿呢?去哪儿可以让寂 寞远离内心?
米拉放了手,上海男人就是这样,他们不喜欢打架。
金正武噔噔噔下了楼,开始收拾自己的包。
米拉问:〃你干什么去?〃
金正武道:〃我搬家。〃
〃你还当真了?〃
金正武边收拾边说:〃你让我感到恶心。〃
金正武的东西不多,很快就收好了,他背起包就出门。
米拉从阁楼的窗口探出头,冲着金正武的背影骂道:〃你这家伙太不仗义了,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