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落花-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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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如声尽管久历江湖，见到方才的情形也不禁一阵激动。他心情刚平缓下来，就见那藏僧将瓦瓮放在一旁，盘膝坐于地上，双掌合十，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头顶的太阳略微偏西。这时从旁边小路上缓缓走来一位风尘仆仆的中年道人。藏僧睁开眼睛，用比较标准的汉语道：“你终于来了！”道人道：“承大师邀请，贫道怎敢来迟！”藏僧站了起来，对道长深施一礼，道：“小僧西饶来自吐蕃，不但对养毒有兴趣，也略通些武艺。素闻你们道家内功十分厉害，今日特找你来领教一下。”那道人道：“贫道武功低微，承阁下看得起，我们就切磋一下好了。”藏僧点头道：“请！”那道人拂尘一摆，向藏僧攻了上来。藏僧飞身向后一个翻转，让开了攻势。道人又攻了上去，随着他动作的变化，宽大的道袍凛凛生风！
藏僧避了数招之后，开始合身寻隙攻击。二人一来一往打了几个回合，道人心道：瞧这人的身法，果然有些来头，难怪要远道前来比试武功？藏僧心中却道：不和你接一掌，如何知道你内力的深浅？想着，藏僧待道人手掌打来时也不闪避，对着道人手掌也发出了一掌，双掌相接，内力互相抵制，渐渐地二人头上冒出了汗珠。树上的萧如声以及草丛中的小红、小翠也看得十分焦急。这时就听“轰”的一声巨响，地上的乱草一阵飘动，树叶也纷纷掉落了一些。萧如声暗暗佩服二人的内力。僧道二人的手掌分开之后，道人原地未动，面不改色。藏僧踉跄着退后了几步，过了一会儿，脸上紫红的颜色渐渐淡去。二人对视着互相大笑。藏僧道：“道长功力深厚，小僧佩服！”道人道：“中华武学博大精深。贫道只是胡乱练些呼吸吐纳之法，以求修身养性。真正上乘的功夫，非机缘巧合，一般人是学不到的。当今武林中拳术器械比较有名的当属少林、昆仑两派！”藏僧道：“小僧在吐蕃苦练十载，未逢敌手。不料一到中原，道长就让在下开了眼界。”道人道：“切磋武艺，精益求精，固然是好，但学武不是为了寻人打架，而是为了维护和平。我们中原的习武之人大多都懂得这个道理。只不过有些人名利熏心，乱用武功做恶，让那些不懂武的人误解了武术的真谛。”藏僧道：“小僧今日受益非浅！多谢道长指教！”道人微笑道：“不用客气！”
这时藏僧拿起地上的瓦瓮走向远去。而道人站了一会儿，忽然高声道：“朋友，快出来吧！”萧如声从树上一下子跳了下来，抱拳道：“见过道长！”这时小红、小翠也从远处的草丛中走了过来。道人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躲躲藏藏？”萧如声道：“我们是江湖闲散之人，偶然路过这里，见那藏僧很奇怪，所以不敢出来冒昧打扰，不料道长来到之后，就和他打了起来。我们就更不便出来打搅。”道人轻轻点着头。
忽然远处人声嘈杂，萧如声等人都向嘈杂处赶去。不一会儿，来到一条山路上，只见一群男女老少纷纷逃窜，有的拎着包袱，有的抱着孩子。道人叹道：“宋金战事又起，百姓民不聊生。朝中奸臣当道，他们为了自身利益，只顾苟且享乐，不顾百姓死活。如此下去怎能不令人担忧？”萧如声道：“道长忧国忧民，实在令人敬佩！”小翠道：“难道金兵打来了吗？”道人道：“此处乃宋金交界地带，今天金兵打来，明日宋兵杀去，都是经常事。大宋的官弱，但是民不弱。士兵们作战也都很顽强，只是没有好的将领，朝廷也不太支持，打起仗来自然信心不足。总之不管怎么样，百姓的日子都很苦啊。”小红道：“照这么说，金兵不是早就能打进来了？”道人又道：“上个月我路过这里时，这里就打得很激烈，当时我正想办法平息争斗。幸好就有些江湖人士助阵宋军，一起将金人击退了。那些江湖人士，人数虽不多，但个个身手不凡，而且他们很懂得用兵之法，可不知是哪个门派的？”萧如声正要参言，道人一拱手，朗声道：“在下也不多打扰了。今天很高兴，有空我请你们喝一杯！”萧如声道：“后会有期！”随即道长向前走去，身形渐渐隐入到树丛里。午后的轻风暖暖的、柔柔的，拂在身上特别舒服。萧如声和小红、小翠三人沿林间小路朝前走去，不多久来到了一片旷地上。前方一湾清澈的湖水，湖边一带绿草如茵，一群牛羊正在吃草。三人绕过湖泊，顺着一条小溪走了没多远，一排连在一起的青砖房出现在眼前。每间都有圆形的窗户，窗扇敞开着，房子没有顶棚。一些衣衫褴褛的男子推着车子、挑着挑子进进出出。旁边还有人拿着皮鞭时不时地抽打着他们。这些做活的，小的十四五岁，大的四五十岁。小红道：“这些工人真可怜！那管事的也太狠毒了吧！”小翠道：“那些工人弄得灰头土脸的，他们究竟在干什么呢？”萧如声叹了口气，道：“他们身上虽脏，但烧出来的瓷器却白得很。”小翠道：“原来是烧瓷的！”小红道：“我看这些工人多半是被捉来的，咱们把这些工人解救出来吧！”萧如声向那些人看了看，道：“闲事少管为好！”小红道：“萧大哥，这次我不听你的！”说着又传来一阵皮鞭声和喊叫声。小翠道：“我和小红上去救他们。”二人抽剑跑了过去。萧如声怕她们有危险，也跟着向前走了几步。
小红和小翠来到瓷窑跟前，高声道：“大家快跑啊！”那些工人看了看两个女孩子都愣住了。几个管事的过来，看了看小红、小翠手中的剑，道：“你们不要多事。”小翠道：“快放了他们！”几个管事的拿着鞭子抽了过来，小红、小翠轻轻一闪，就躲了过去。二人挥剑还击。这几个管事的有些武艺，就和小红和小翠打斗起来。忽然旁边一个推车子的十四五岁的孩子倒在地上，那些工人都放下手中的活儿，纷纷围了上去。小翠闪过管事的一招之后，赶到人群那里看出了什么事。她方来到那些工人身前，不料他们就纷纷拿出藏在身上的大砍刀，忽然围了过来。那孩子也从地上爬起来了。小翠正要解释，可那些人已经将她团团围住。萧如声见事不妙，一个翻身赶过来，施展出一个“凌空旋风腿”，踢翻了周围的人，拉起小翠就跑。接着他和小翠又来到小红身旁，击退那些管事的，随后三人连续几个翻身，就匆匆沿小路向远处跑去。那些管事和做工的在后面如恶狼一般，不停地追着喊着。三人不知跑了多久，才渐渐将那些人甩开。
绕过几个弯，他们汗流浃背地来到一间茶棚，要了三大碗茶。小翠道：“我们去救那些工人，他们为什么还要攻击我们？”小红道：“我也想不明白？也可能他们是一伙山贼草寇。故意做戏给我们看，目的就是要我们接近，然后他们再合起来对付我们。”小翠道：“真可恶！还好萧大哥及时相救。”萧如声喝了口茶，淡淡地道：“开始我也没有看出来什么异常来，可是当我发现那些监工身怀武艺，而且他们的鞭法都有一定套路，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后来我又发现有两个做工的怀里藏着刀，就知道这里一定有文章。”小翠道：“萧大哥你真是厉害！以后我都听你的。”小红看着小翠，抿嘴一笑。萧如声道：“不是我厉害，我也是凭直觉。他们等在那里，来暗算我们，看来不是一件偶然的事。你们行走江湖没多久，这些人可能是冲我来的。”小红和小翠看着他，都道：“和你在一起，什么都不怕。”喝完茶，三人就沿一条弯曲的小路走去了。黄昏时分，金色的霞光洒在苍茫的古路上。独孤雪正坐路边一颗大树下，一身灰色的衣裳也被映得发黄。他拿起一个朱红的酒葫芦，打开盖子，一仰脖“咕噜噜”喝了几口，抹了抹嘴唇，又盖上了盖子，将酒葫芦别在腰上。这时他从怀中取出了一幅卷轴画，见四下无人，就缓缓将画打开，画上画的是个眉清目秀的年轻女子，有些杨雨珊的模样。这正是他闲来无事，去市镇上买了些丹青画笔之类，一个人凭着想像悄悄画的。他的眼睛直直盯在这幅画上，许久才眨了一下眼。随后小心翼翼地卷了起来，放入怀中收好，就闭上了眼睛。四野响着昆虫的叫声。渐渐地他进入了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一辆精美的马车从大路上奔驰而来。独孤雪一下子就惊醒了。这时天色已晚，满天星斗一闪一闪的。他站起身来，几个翻身起落，身体如一片树叶一般，轻轻地贴落在马车的车棚上。一点响声也没有。
随着车轮滚滚，没多久马车来到了一间灯火通明的小楼前，赶车的一声吆喝，就停了下来。一个身穿黄衣、相貌丑陋的中年男子早等在大门前。这时他来到车厢门口，掀开丝制的车帘，接过一个精致的小箱子，随后闪在一旁。跟着从车里走下一位珠光宝气的美妇人。独孤雪伏在车棚上，悄悄地探头张望，发现这一男一女两人并肩走进了那座小楼。女的他不认识，可那男的他一眼就认出是五湖派掌门叶寒山。
很快又有两个骑马的飞驰而来，到了小楼前跳下马，走了进去。这时马车开始转头，沿原路返回。不一会儿，后面两个骑马的又赶上来，从马车旁边匆匆奔去。独孤雪倒在车棚上，心想：这马车走到哪儿就算哪儿吧！等到天亮，我再下去。
近些日子，江湖中传出来一个消息。青龙帮帮主范大成遇刺身亡。凶手却不知是哪一路人马。据说他是在十里铺郊外的乱石坡遇到致命的袭击。青龙帮的众舵主察看过范大成的尸身，发现他的身上有好几处剑伤，但是最致命是心口的那一剑。范大成武功也不是泛泛之辈，寻常用剑之人一般也伤不了他。能有这么好剑术的人，江湖上不多。大家想起了黄山派的黄山七剑、华山派的郭阳、昆仑派的罗正平、少年游侠凌风、以及二十年前江湖上的追魂剑韩无忧、紫阳剑客欧阳世英等等，可是想来想去都不太像。因为这些人虽然剑法好，但他们总是光明正大的与人比剑，而且他们与范大成无怨无仇，没必要暗下毒手。
大家又想起了飞鹰派的韩家四剑冰凌霜雪。可是据范大成的两个随众讲，他们当时走到乱石坡，听到附近响起了一阵衣袂飘动的声音，于是纷纷寻声赶去。但他们并没发现什么，不到片刻就回来了。这时范大成已经倒在了地上。而且两个随从并没有走出太远，如果人多打斗，他们不可能一点声音也听不到。这事情说来，大家都感觉有些古怪，但都认为一定是往日一个厉害的仇家所为。江湖中真正可怕的人物，常常是一些手机英雄。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名字，更没有人知道他们武功的深浅。青龙帮众人对范帮主的死因一时找不出什么线索，也只好各行其事。
青龙帮帮众在正厅搭了灵堂。帮内一些重要人物分列于两旁，个个都身穿缟素，面色阴沉。范大成的家人则立于灵案附近，披麻戴孝，悲痛欲绝。一些江湖朋友纷纷前来祭吊行礼，青龙帮执事和范大成的家人则随即答谢还礼。与他们青龙帮素不和睦的五湖派也派出了执法弟子朱小然来吊祭。青龙派对各派来人均是礼遇有加，一视同仁。
不多时副帮主于剑南缓步走到灵堂正中，朗声道：“范帮主和我如同亲兄弟一般，想当初我们一块儿出生入死，是何等威风？不料却遭此横祸。对于他的家人，我们青龙帮一定要好生照顾，不能有丝毫冷漠。”青龙帮帮众一起应了一声。众武林人士纷纷赞他是个有情有义的真君子。他又声称：“青龙帮内谁能捉到凶手，谁就有权任青龙帮的帮主一职。”青龙帮众一时沸腾起来。关于青龙帮掌门的位置，大家则一致同意由于剑南代理。于剑南谦让一番，也只好登上了掌门宝座。武林各派的众人也都称赞于剑南义薄云天。唯有五湖派执法弟子朱小然看着于剑南时，眼中闪过一丝不屑的神情。
连续几天，天气闷热。这日晚上水萝卜一时睡不着，就出来四处走走。忽然他听到了一颗大柳树下一男一女的说话声。原来是帮主于剑南和夫人吴小丽在说话。于是水萝卜就悄悄伏在了草丛中。只听于剑南道：“五湖派的叶掌门还真爽快，这件事做得干净利落。”吴小丽道：“他还说我们两帮从此化干戈为玉帛，还说你是个英雄呢！”于剑南缓缓道：“难道他竟有这么好的功夫？”吴小丽道：“不知道。不过他很有办法的！上次他神不知鬼不觉地从我们青龙帮盗走九龙杯，就足以见他的厉害了。”于剑南道：“你这么欣赏他？”吴小丽娇笑道：“他不过是小聪明，当然不能和你比了。”接着又道：“而且他这人很喜欢金钱，只要抓住这个弱点，就一切都好办了。”于剑南道：“钱能役鬼通神，一点不错！”水萝卜听到这儿，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对他们二人的行为感到羞耻。可是于剑南和吴小丽对他有知遇之恩，他还是心存几分感激，一时忠义两难全。心想这里果然像火房师兄说的危机四伏，以后见机行事好了。草丛中蛩声不断，还有两个蚊子在他周围飞来飞去，他却缩在那里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等于剑南和吴小丽携手走得无影无踪了，他才返回威远分舵。这天下午，萧如声和小红、小翠三人来到一座小山冈脚下，远远地又遇到了那个神秘的藏僧。在藏僧对面站着一群提刀男子。那些人身穿短袖黑衣，手腕上缠着护腕，一个个凶神恶煞。藏僧怀中抱着瓦瓮，表情严肃。有一个提刀大汉呼哨一声，向藏僧冲了过去。其他人不甘示弱，也都向前冲去。藏僧怀抱瓦瓮，出手不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