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落花-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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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转暖，河水也跟着变暖了。他在河里一边游着一边想着：又是一个美好的春天！等会儿得到市集上买套像样的衣裳，由里到外更新一下，还有我一定要练好武功才行，这样在江湖中才有地位。他努力回想着梦境，可是却忘记了一大半，尽管如此，他心里还是一阵酸一阵甜，悲喜交集，也说不清什么滋味。想着想着，一下子扎到水下，过了很久，才探出头来，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花，抬头向岸上看去，只见两只黄莺正停在树梢上。黄莺看着他，发出了几声清脆的叫声。水萝卜的心情忽然一下子明朗起来。
第七十二章 人在屋檐下
翠竹林内的一颗枝杈上挂着一个三尺长、碗口粗的小沙袋。水萝卜身穿一套干净的短打衣裳正在习练“龙爪手”。只见他以指插袋，从不同角度对着沙袋勾、抓、擒、打。但他的功力不够深，所以只见其形，而无任何威力。他练着练着累得满头大汗，就在一块大石上坐了下来，从怀中取出龙爪手的拳谱，慢慢地翻看。忽然他想起了这部拳谱的来历。
那是数月之前，他一个人正在山野间的小树林里玩耍，恰好远处山道上过来一支镖队。一行十余人围着一辆镖车，那些镖师个个都是雄赳赳、气昂昂。车上斜插的一面红色花边的镖旗正迎风招展，旗上绣着“怀仁”两个黑色大字。
水萝卜悄悄伏在一颗大树下看着这支镖队，不知不觉镖队就到了近前。忽然从树上轻飘飘地跳下一个白衣身影，挡在镖车前。白衣人以白巾蒙面，也看不出他的年龄和样貌。一个老镖师上前朝白衣人一拱手，道：“朋友，我们是怀仁镖局的。今日路过贵方宝地，请给个面子吧！日后定当登门拜谢！”白衣蒙面客冷冷地道：“留下镖车，马上走人。”老镖师听到这句话，手已经摸在剑上。这时其余镖师也都纷纷围了上来。白衣蒙面客抢先出手，和众镖师打斗起来。
虽然白衣蒙面客只有一人，可对付这些镖师却绰绰有余。打了不一会儿，蒙面客避开众人剑锋，跳到镖车前，手掌一挥，打开了上锁的柜子，只见里面尽是些珍珠、翡翠、玛瑙、钻石之类。蒙面客不禁眼光一亮，忽然众镖师又朝白衣蒙面客冲了上去。这时蒙面客改变原来的招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逐一封住众人穴道，然后将柜子盖好，推车远去。水萝卜目睹这场惊心动魄的打斗，心内不禁热血翻滚。待那白衣人走远，水萝卜才从大树后面钻出来，他在刚才众人打斗过的地方，发现了一本旧书，于是他走过去拾了起来。他识字不多，但是打开书一看，里面竟然是一幅幅拳术图形，还有一些简单的文字说明。他方才见那蒙面客的点穴手法用的就是这书上的功夫。不禁心想，我的功夫太差劲，要是练到白衣蒙面客这种程度，在江湖上只怕就少有对手了。不禁心中暗喜。
这时他来到那些镖师身前，发现这些人个个目光呆滞，再以手试他们的鼻息，原来这些人有的气息微弱，有的竟然没了气息。他不禁心中一惊，那白衣人看似出手很随意，不想竟有如此威力！
“龙爪手”为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初学之人在练习这门功夫前后，手掌必须要在药酒中浸泡一小会儿。练此功夫首先要练习呼吸吐纳之法，学会运用丹田之气，能迅速将丹田之气贯注于指端，称为气贯龙爪。然后开始练习二指弹、鹰爪功、铁叉手。待手指能捏碎核桃，击穿碗碟后，再练习抓树撕皮或手插木板。功成后手指坚硬如钢，可开砖碎瓦，捏石成粉，随意挥手攻向对方，即可致敌于伤残！
这实在是一门凌厉凶狠的武功。少林高手对敌时一般不用。可那日劫镖的白衣人既贪婪又狠毒，和光明磊落的少林派根本是两回事。水萝卜练了很长时间，也不见任何长进。他手上翻着拳谱，心中却想这一定是什么邪功，不如将拳谱撕碎算了。可是他又一想，留着它或许以后有用，于是就将拳谱放入怀中收好。这时他双手托腮坐在那里，透过竹叶看着蓝天白云，心想现在最好是能入一个门派，由名师传授武功，这样不但能长见识，而且还能与人切磋，那样迟早会成为一个武林高手。可是没有金钱，没有人际关系，想要入什么名门大派简直比登天还难。这么想着，他就又有些灰心，站起身来对着沙袋一阵拳打脚踢。
开山掌和伏虎拳，他是通过偷艺学得几式，也都没有多大成效。他听了柳梦婷的话，少年人要勤奋，不能习文，只好练武，这样将来才能成大器。可他似乎并不适合练武，他自己有时也很窝火。水萝卜心想：难道非要习文练武，才能成就大事吗？只怕未必。可柳梦婷是他心中最有分量的人。所以她的话，在他心中也就成为了圣旨。他随即又想：凡事不能强求，一切随缘好了。太阳偏西，水萝卜肚子里咕噜噜直叫，心道：眼前是吃饱饭要紧，别的不能去想！接着他就起身向附近的村落走去。
村口一家小酒店里，水萝卜正在大口连忙地往嘴里扒饭，就听旁边有个食客道：“听说青龙帮在颖州一带正广招人马，你们有没有兴趣去看看？”另一个人道：“也许他们要帮会火拼，去了就得打仗！”前一人道：“到那里可以学到武功的！只是我年纪大了，去了人家也不要我。”水萝卜听到这里，饭也吃完了，他在桌上放下两枚铜钱，就起身走了出去。
桃红柳绿，春蚕吐丝。水萝卜穿过荒路，来到了绿莹莹的池塘边。只见有两只大白鹅正悠闲地划着水，游到之处总会划破平静的水面，荡起一丝丝涟漪。水萝卜站在池塘边欣赏了一会儿，又继续赶路。微风迎面吹来，带着新鲜的泥土气息。他一路向北行去，三天后终于到了颖州青龙帮的总舵。
水萝卜刚到青龙帮演武厅的外围，就被人挡住了。水萝卜向那人道：“我是来应征的。”那人上下看了看他，见水萝卜身体瘦弱、其貌不扬，横道：“你这样的，我们不要！来了也只有浪费粮食。”水萝卜正要分辩，又从门口过来几个人推推搡搡的赶他走。水萝卜叹着气正要走，这时一顶轿子停在了演武厅门口，方才推水萝卜的一个看门小厮连忙上来掀开轿帘，轿子里走下来一位珠光宝气的美妇人。她那头饰上的流苏一颤一颤的，闪闪发光。水萝卜见到她，忙道：“夫人！我是来应征的。”那美妇人看了看水萝卜，忽然一下子想起来，道：“原来是你！那你就进去试试吧！”水萝卜向她道了谢，随后就跟着她走进了演武厅。这美妇人正是青龙帮副帮主于剑南的夫人吴小丽。这一天风和日丽，她一个人闷着无聊，就过来看看，正巧就遇见了水萝卜。
气势威严的演武厅上有许多人站排等着考核。水萝卜站到最后。吴小丽和青龙帮的弟子站在一边，看着这些来应征的人。考核的题目有三个：首先是问为什么来这里应征，其次是施展一下自己的才艺，然后是测验体能。通过了，就可以留下，通不过，只好走人。经过一个一个的测试，有许多人都被淘汰了。可是直到天黑，也没轮到水萝卜。附近的客栈家家爆满，他只好找了个背风的墙角眯了一宿。
第二天吃过早饭，又急急赶来青龙帮演武厅应征。中午的时候轮到他了。主考的问他：“你为什么来应征啊？”水萝卜看了看那人，道：“青龙帮在江湖上响当当。我对青龙帮仰慕已久，相信在这里一定会很长见识。”那人点点头，又问：“你都会什么？”水萝卜就打了一套伏虎拳，那人一捋胡须，道：“有些根基，不过有形无势啊！”之后让水萝卜做五十个俯卧撑。水萝卜就趴在地上挺直身体，双手撑地，身子连续平起平落，刚开始很轻松，可做着做着就开始吃力，但他还是咬牙坚持下来，做完五十个俯卧撑，他站起来面对着主考。只见他脸上红彤彤的，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他以为可以通过了，谁知那主考人向旁边一摆手，过来一个精赤上身的矮胖子。主考向水萝卜道：“和他摔一跤看看。”水萝卜见那矮胖子圆鼓鼓的，而自己现在浑身无力，只怕不易对付。但他也来不及多想，只好点头应允。只见水萝卜和矮胖子距离仅一步之遥，忽然二人贴身搂在一起，水萝卜用力地抡、绊、推、甩，可是那胖子毫不动弹。矮胖子身上溜滑，水萝卜几次抓脱了手。这时那矮胖子抓起他，要往地下掼，水萝卜用力搂住对方的脖子，乘对方挣扎之机，摆脱他的双手，双脚在他背上一踢，身子借势弹了出去，一个翻身，身子稳稳落在地上。水萝卜这一下力道不小，矮胖子造了一个趔趄。这时主考人和旁边的吴小丽不约而同点了点头。其余人有的惊呼，有的没反应。矮胖子转身向水萝卜扑去，水萝卜不闪不避，使出龙爪手抓住对方粗滑的手臂，身子仰卧在地，用尽全力使出一着“兔子蹬鹰”，脚掌正蹬在矮胖子的小腹上，就见矮胖子圆鼓鼓的躯体如肉球一般向众人飞了出去，人群中立刻闪开一条道，“噗通”一声，矮胖子实打实地跌在场外，半天没有起来。这时有人过去查看矮胖子的伤势。再看水萝卜已经浑身汗如水洗。就听主考人向他道：“你已经是我们青龙帮的一员了。”水萝卜微笑地看着大家，走到了青龙帮众人身旁。他经过顽强的拼搏，最终通过了测试。
忽然一个猪肚子脸、扫帚眉的中年人在前面一个座位上站起身来，朗声道：“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下面我宣布一下帮规，大家都要牢记并遵守！”接着他打开一个本子大声念了起来：“第一条，在青龙帮一切命令听指挥。认真完成上级布置的任务。第二条，上下级之间不得平起平坐。如果你正坐着，见到上司到来，要马上起身。上司让你坐，你也只能侧坐半边。第三条，以帮为家，各司其职，要有责任感。不许犯上，不许破坏帮中的任何设施。第四条，不许偷盗，不许私斗，不许到处沾花惹草。第五条，平时要勤奋练武，不得擅自离职。要随时听候调遣。第六条，对本帮有利的建议，要及时献计献策，以促进本帮的发展壮大。第七条，入本帮后，不能再入其它帮派。违者废去武功，赶出门墙。第八条，不许结党营私，不许对本帮有任何背逆。第九条，个人要服从整体，大家精诚合作，共创辉煌。第十条，每日按时到各分坛指定场所点卯，任何人不得缺席。”他念完之后，缓缓坐下去。主考人又道：“现在没事了，大家各司其职吧。”众人纷纷散去。
青龙帮帮主范大成生日这一天，帮内布置得富丽堂皇。水萝卜是青龙帮威远分舵的一员，也跟着张灯结彩，忙里忙外。寿堂前的香案上，一个精致的雕花铜香炉正轻轻地冒着淡蓝色的烟雾。香案上方的墙上帖着一张大红纸，纸上写着一个大大的金色寿字。范大成正端坐于香案前的上首位上。寿堂两旁的楠木椅上列坐着一些江湖名士，大家互相间有说有笑。不到一盏茶的工夫，有丐帮、华山等派的代表纷纷送来拜贴和寿礼。众人正说笑着，外面有人高声道：“五湖派副掌门穆青云到！”随着一声传报，人已经到了正堂。青龙帮副帮主于剑南亲自相迎。穆青云送上一个锦盒和一幅松鹤图。于剑南笑着把寿礼接过来，将他让到旁边一张空位上。大家说笑了一会儿，一同恭祝老寿星范大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范大成笑呵呵地谦虚几句，随后大家一同去赴寿宴，至晚方散。
一间宽敞的大房间内，灯火通明。于剑南呈上五湖派送来的礼盒给范大成看。范大成在灯下将礼盒打开，只觉绿光耀眼，仔细看时，见是一对碧绿无瑕的杯子。他取出一只杯子反复看着，道：“这杯子是上等礼品，为什么五湖派要送如此重礼？礼下于人，必有所求。难道他们五湖派有求于我？”于剑南看着他，笑道：“他们可能是想换回地盘吧！只是不便开口。”范大成放下手中的杯子，走到窗前，朗声道：“别的事或许还有商量。让出地盘可不行！”于剑南道：“兵不厌诈，也可能这是他们故意示弱，所以我们一定要对五湖派加紧防范。”范大成回身看着他，轻轻点了点头。
清晨，水萝卜从床铺上起来后，就到演武厅上打沙袋，耍兵器。不知不觉钟声响起，他就赶去了食堂，这时众师兄弟也都聚在那里排队打饭，而他去晚了，所以只好站在最后。
青龙帮除了帮主、舵主以及一些职位高的职事弟子每天菜中有肉，其余人一个星期才能吃到一次肉。不过立功者另当别论。外出办事者的消费，一律帮内出钱。
水萝卜等了好久，总算轮到他了，可是他只盛了半碗饭、半碗菜汤，饭就没了。他叹了口气，只好拿着碗在一旁吃了起来。吃着吃着，一个叫钢锤的走到他身旁，拿腔拿调地道：“哟，这点饭怎么吃得饱？不如我给你一些吧！”水萝卜忙道了声谢，只见钢锤扒了两口饭，将剩下的饭菜折倒在一起，然后用筷子绊了绊，扣在水萝卜的碗中，道：“慢慢吃吧！”水萝卜忽然将饭扬在了地上。这时钢锤瞪着眼道：“好心给你，还不识抬举？”旁边凑上来几个弟子，纷纷道：“新来的，就敢起横？”“大家让他知道点规矩！”说着都挥拳冲上来。水萝卜出手还击，众人虽凶，可一时也奈何不了他。他们正打着，威远分舵的舵主走过来，道：“怎么回事？”钢锤抢先道：“这个新来的找茬打人。”水萝卜当然要分辩，可那舵主朝他一挥手，道：“不用说了，你找茬就是你的不对。今天由你来打扫卫生，每个角落都不能见一丝灰尘，否则不许吃饭！”说完他对着钢锤道：“新来的，你们可以多多教导他一下。不必和他动怒！”说着向外走去。钢锤忙弯腰赔笑，直到舵主的身影消失不见。
水萝卜忙了大半日，正坐在门前的台阶上休息，就见钢锤等人围着一张桌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