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半夏-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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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语气引得我也是不免一声叹息，他的话太真实了，可这不是我希望的。
“怎么还带着创可贴，脖子上的伤口还没好吗？让我看看。”杨逸说着伸出手轻抚着我颈上的齿痕。
“把手拿开！”我挣扎着用左手一下子打在了杨逸的手背。
杨逸却一把抓起我的左手死死不放，我挣扎不掉，只能带着愤怒的眼神盯着他。他看着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默默松开了我的手，转过身体不再看我。
恍惚间，我仿佛听到了他的一声叹息。
我们俩就这样并肩坐在草地上，谁都没有再说话，安静的空气包围着我俩，将我们与远处篝火晚会的欢歌笑语隔绝了起来。此刻心情居然格外的平静。
我仰望星空，看到整个一大片黑暗的天空上挂着无数颗大大小小的星星，多的像快要掉下来似的。很想要在脑海里用一些词汇句子来描述这样壮观的星空，可是却什么形容词都找不出来，正在感慨着自己语文水平何其滥的时候，忽然想起了小时候学过的一篇课文里说，夜空中的星星就像是缀在黑色天鹅绒上的钻石。这就是最合适最贴切的形容了吧，虽然觉得难免有些矫揉造作。
第一次觉得语文书里的东西也是有点用的，想到这忍不住笑了。
正在傻笑着，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儿，我转过头，发现杨逸正在侧着脸凝视着我。我刚刚胡思乱想的时候居然忘了杨逸的存在。
“看什么看？不要这样看着我！”我被他的眼神搞得很不自在，刚刚发呆时宁静的心又被他搅乱了。
“看你发呆的样子，你虽然是个一眼就容易被看穿的单细胞生物，可有时候一发呆，我还真就猜不透你在想什么。”杨逸说。
“我就这么容易被看穿吗？你们这些人一个个的都这么爱猜别人的心思干什么！”我道出了心中的不满。
杨逸笑了，伸出手臂搂住了我，我一下子失去平衡栽倒在他的怀里。
“因为我爱你，所以想知道你每时每刻都在想些什么。”杨逸凝视着我，用极其平淡的语气说出了这句告白。
从来没想过，原来我这一生还能有听到杨逸对我说“我爱你”的时候。这大概是我从高中起一直到大学毕业都在期待的一件事情，然后眼睁睁看着等待的热情一点点被冷漠的现实磨灭，最后只剩下凄凉的绝望。
为什么，明明放弃这个期待已经很久了，可是今天忽然实现的时候，还是会觉得鼻子里酸酸的，有点感动的要留下泪来呢？
不行，不能这样！我要镇定。可是，为什么那三个字可以那么平淡的从他口中说出来？
我的头被迫枕着他的手臂，想要奋力坐起来却被他的另一只手压了下去，他俯着身子把脸靠近我的脸，黑暗中只剩下他的眼睛在发光。
这样的目光太刺眼了，我不想再被刺伤，于是闭上了眼睛。
“你还记得小学时候我们一起在天文台看星星的时候吗？”杨逸轻轻的问。
我睁开眼睛，看到他已经抬起了头仰望着星空。
“那天白天的时候你把我扑倒了还偶然的和我嘴唇碰到了嘴唇，可能你不知道，其实那一下你摔下来的时候特别猛，我嘴里面都被磕破了，还流了血。那就是你留给我的印子，从那一刻开始，我脑子里就全都是你了。所以我才一直想着，什么时候也给你盖一个章，这样你的脑子里也就会只有我一个人了。”杨逸看着星空，缓缓地说。
啊，原来他那个诡异的想法是这么来的，始作俑者竟然是我自己。
“可是那天白天之后你就一直躲着我，可能也是因为我一直没敢主动和你说话把你也吓到了吧！我其实一直想找个机会跟你说话的，可是都没找到合适的时候，结果一直到晚上大家去天文台看星星，我等到大家都回去了才有机会和你独处。但是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因为你那一吻也彻底把我的心搅乱了，可那时候我还太小也搞不清楚这样的心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所以犹犹豫豫的，到底什么也没说出口。”杨逸讲到这里，嘴角浮现出一丝笑容。
原来当年在天文台上看星星的时候，杨逸也是这样纠结的啊。当年那家伙那么小就学会了面无表情掩饰内心了，我现在都这么大了，居然还没有学会。
“我那时候以为这个初吻对你也造成了和我一样的混乱，你躲着我是因为怕见到我害羞。可是没过几天你就又蹦蹦跳跳的跟我闹起来了，好像那件事完全没有发生过一样。所以我特别生气，想要不再理你了，结果却又管不住自己靠近你跟你斗嘴。这么多年了，你从来没有给过我任何能让我鼓起勇气继续爱你的暗示，对我永远都是那种蛮横的态度，可是每次你身边有其他对你好的男生出现，你对他们的态度却明显比对我要好，这让我特别心寒。我都不知道下定了多少次的决心要忘记你了，可总是做不到。”杨逸的语气很委屈。
听到这里我彻底崩溃了，这都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些年来的痛苦纠缠，现在都成了他的委屈了？难道错全都在我吗？
“你记得高一时候班里第一次联欢会你唱了一首歌吗？”杨逸忽然问。
“啊？好像是有吧，我当时唱的是王菲的歌？”我努力搜索着自己的记忆，可是搞不清楚他提起这件事是为了什么。
“对，当时你唱的是《蝴蝶》，我听着你唱这首歌的时候忽然想开了，于是也不再为你对别的男生好而生气了。”杨逸说。
这是怎么回事？我从来都不知道他还有过这样的心理变化。
“你还记得是怎么唱的吗？唱一段吧，我告诉你是哪句歌词改变了我。”杨逸低下头看着我说。
“我当然记得，这是我最喜 欢＇炫。书。网＇的王菲的歌之一。”我回答，然后默默的回想着这首歌的旋律，轻轻唱了起来。
“嘴唇还没张开来已经互相伤害
约会不曾定下来就不想期待
电话还没挂起来感情已经腐坏
恨不得你是一只蝴蝶来得快也去得快
给我一双手对你倚赖
给我一双眼看你离开
就像蝴蝶飞不过沧海没有谁忍心责怪
给我一刹那对你宠爱
给我一辈子送你离开
等不到天亮美梦就醒来
我们都自由自在
回忆还没变黑白已经置身事外
承诺不曾说出来关系已不再
眼泪还没掉下来已经忘了感慨
就像一碗热汤的关怀不可能随身携带”
杨逸一脸宁静的听我唱完，然后微微笑说：“就是这句‘蝴蝶飞不过沧海’，当时你唱的时候我只听清了这一句，然后忽然觉得特别好，就算你是一只左顾右盼的小蝴蝶，你也永远都飞不过我这片沧海的。所以我释然了，决定就这么默默地守在你身边，等你飞的累了，总有一天会停在我这里的。”
我听完无奈的笑了，就算我语文水平再差也看的懂这首歌的歌词不是这个意思。明明讲的是无奈的离别，怎么就让杨逸因此充满了勇气了呢？
“杨逸，你错了，我不是你的蝴蝶，你也不是我的沧海。”我平静的告诉他我的心里话。
“不，不管你是不是蝴蝶，你都永远跨不出我这片沧海。”
第五十八章
第五十八章
杨逸的眼神里透着充满信心的坚定，可这样的坚定却让我更加慌乱起来。
我该怎么面对这份姗姗来迟的告白呢？
如果说完全没有动心那绝对是骗人的。毕竟他不是别人，他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一直住在我心里的那个人。就是因为对他曾经抱有过非 常（炫…书…网）大的期望，才导致最终无果的巨大失望。可是现在，他抱着我，温柔的跟我讲着从小到大对我的感情，我们在夏天的夜晚里，依偎在一起看星星。
一切都美好的太不真实了，像是个不可能发生的奇迹。
可是我却没有办法安心的享受此刻的浪漫，因为我知道，这个看似美满的结局已经不属于现在的我了。
“杨逸，你放开我吧，我这只蝴蝶已经靠岸了，不会再飞向你这片沧海了。”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我竟然也体会到了什么叫心如刀割。
“我不放！你一直都是我的，你逃不掉的！”杨逸抱紧了我，把他的头埋在我胸口。
“未央，你告诉我，这么多年了，你难道从来都没有喜 欢＇炫。书。网＇过我吗？”杨逸激动的问。
我没有回答。感觉到眼角两行泪默默的流下来。
我苦守着自己最后的防线，残酷的保持了沉默。恍惚间想起了当年我们大吵架的时候，好像我又逼问过杨逸同样的问题，那时候的他也是一样，什么都没有说。
为什么呢？那时候的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可是无论如何，那时的他肯定也和此刻的我一样，默默的忍受着心灵的鞭笞，咬着牙痛不做声吧。
杨逸看见我脸上的泪，苦笑了一声，“为什么是程老师呢？”
是啊，为什么是程老师呢？可是已经是程老师了。
“对不起…”我哽咽着道歉，对眼前的他，也对十年后那个加护病房里的他。
杨逸没有再说话，抬起头仰望着星空，我看到他的眼睛和天上的星星一起闪烁着。我也泪眼模糊的看着满天的星，那么多，那么亮，每颗星星都好像是活着的，不停的跳动着，可是无论怎么闪动，每两颗星星间的距离却始终是没有变的。
它们就在那里互相凝望，始终隔着一个无法逾越的距离。
我们两个回到我们班的地方的时候，篝火已经熄灭了，空气中弥漫着木头燃烧后化成灰烬的味道。大部分同学都已经进入帐篷睡觉了，我刚要走进帐篷，正好碰到了正要走出来的小雪。
“嘿嘿，我刚要去找你，你就回来了？”小雪笑着说。
我看到她的笑，就知道这丫头是知道刚刚我和杨逸在一起的事情。于是点点头说：“嗯，大家都睡了吧？咱们也进去吧！”
“不要急着睡觉嘛，快跟我说说，杨逸是不是刚刚对你深情告白了？你们俩进展怎么样？”小雪笑嘻嘻的把我拉到帐篷外的一角，期待着我的报告。
“也没怎么样…”我尴尬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嘿嘿，看你一个大红脸还不好意思说！哎，你们俩甜甜蜜蜜的在小河边可好了，我和周博通在这边拼命帮你俩做掩护，你都不知道有多辛苦！”小雪一副夸张的表情调皮的说。
所以她早就知道我溜了，还故意和周博通一起帮我打掩护？
“是吗？真是辛苦你了，呵呵。你怎么帮我掩护的啊？”我无奈的笑着。
“就说你不舒服先回帐篷里休息了，然后周博通也说他看见了我带你进屋的，要是没有他这个伪证人，估计程老师早就怀疑了，哈哈！”小雪得意的替周博通邀功。
“程老师发现我不见了？”我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嗯，不过我们帮你说完，他也没多问。未央，你就别再想着程老师了，你看看今天他被金心怡媚惑的都那样了！”小雪愤愤不平的说。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勉强的笑笑说：“咱们回去吧，我有点累了。”
我是真的觉得累了，特别累。这一天怎么能发生这么多事情？每一件事情都伴随着一声木槌敲击心灵的轰响，于是这一天下来，我的心脏已经四分五裂了。
可是真的躺下了，却又睡不着了。我在铺了一层军用被褥的地铺上辗转反侧，不知道程枫此刻是不是也和我一样失眠呢？
周围的同学们都早已经睡熟了。明明之前还都叫嚷着这么硬的被褥没法睡，可是一躺下立刻就睡得那么香了，这就是真正的青春。
有一种冲动想要爬出帐篷随便走走，可是马上又放弃了这个念头。一是不想打扰到熟睡在我身边的小雪，二是觉得无处可去。现在是半夜，我一个伤员去哪都不安全，到时候惹来麻烦搞得大家都不得安眠就糟了。而且，今天我已经一个人独处的够多了，虽然总是会遇到意外的闯入者。
算了，还是睡吧，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未央，我说的心神不宁的原因，你不懂吗？”…我懂…对不起！我…“就算你是一只左顾右盼的小蝴蝶，你也永远都飞不过我这片沧海的。”…不，我已经放弃你这片沧海很久了…“要我拿你怎么办才好？”…“未央，不要哭，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睁开你的眼睛！未央！”…对不起…对不起…“给你盖个章，以后你就只属于我了！”…“你是夏未央，我是秋以至，我们的交接只有匆匆的半个夏天…”…我不要…我要留住你…
从这个各种时空混杂的梦里惊醒的时候，我的鼻尖挂着一颗汗珠。我喘着粗气，看看周围，依旧是睡意缭绕的帐篷。帐篷里的空气是湿热的，我闻到了盖在身上浸着汗水的军用被子的味道，忽然觉得有些反胃，于是挣扎着缓缓的爬起来。悄悄掀开了帐篷的帘子，走了出来。
此时的天色已经蒙蒙亮了，清晨的空气特别湿润，还带着些许夜里的寒气。我做了一个深呼吸，尽量克制自己不要再去想刚刚的那个混乱的梦。
新的一天来了。我要向前看才行。
“未央，你醒了？”身后一个低沉的声音轻轻的唤住我。
我回头，看到一脸憔悴的程枫站在那里，他的眼睛里带着心力交瘁的疲倦。
“程老师，你怎么也起得这么早？”一时不知所措，我又叫了他“程老师”。
他没有回答什么，快步走近我，拉起我的手就走。我心里一惊，但没有挣扎，只是安静的加快脚步跟着他。他一路牵着我，走到了帐篷另一侧的树林深处才终于停下脚步。
我看着他，心里竟然有些胆怯起来。因为他的眼神太深邃了，我竟找不到温暖的感觉。
“未央，我等了你一夜，为什么你好不容易出现了，却开口叫我‘程老师’？”程枫凝视着我，眼睛里缓缓的有股冰凉的泉水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