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亦凉,铅华悠悠时-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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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哥哥,何事?”正担忧着子冉的事情,见到烬丞,沈芸想起了黎尘,语气也变得不自在起来。
“我们何时这般生疏了?”发觉那一丝异常,烬丞冷笑,“不过是听说出了事情,料想你会清楚些,所以来问问罢了。如今看来,倒是我找错了人。没事,你去吧。”说着,便往椒房殿的方向而去。
“等等。”沈芸唤道,对上那一双疑惑的眼睛,又道,“母后方才从少嫔馆回来,累着呢,吩咐了不让人打扰,如今你去也见不到她。”叹了口气,想到这些年与烬丞的兄妹情谊,她淡淡道:“九哥哥,刚才是芸儿态度不好,在这儿给你道歉了。实在是有些抑郁。”
“边走边说吧。”烬丞心中沉了沉,事情的经过他多多少少听到了些,只是稀奇古怪五花八门,也不知道该信谁的。至于昭阳殿,他不想去,那道记忆就让它尘封着吧。
跟着烬丞的脚步走了一段路,沈芸突然停下,说道:“九哥哥,你若是担心冷婕妤,还是去和父皇说吧。芸儿帮不了你的忙。”
被人看穿心思的窘迫,烬丞讪笑道:“芸儿说什么呢?什么帮得了帮不了的?难道哥哥找你叙叙家常也不行?”
“真的是叙叙家常?”沈芸撇过脸去,苦笑着,“哥哥何必与妹妹打哑谜呢?那儿才出了事情哥哥便来寻我,不就是想问问发生了什么,你母妃如何了,不是吗?难道妹妹我连这个都看不出来?哼,人之常情的事情哥哥藏着掖着有什么意义!”越说越大声,最后几乎是吼出来的,也算是一种发泄了。沈芸说着,眼泪生生地流了下来,她的母妃,那是她的母妃啊,可是却是一个似乎已经不爱自己的母妃呢……
“芸儿,你别哭啊,哥哥不问了,不问了还不成吗?”烬丞慌乱地用袖子擦起那脸上的泪。
有多久没哭了呢?沈芸也不知道。犹记得小时候第一次嚎啕大哭还是被烬丞欺负的,那个时候开始烬丞便怕了这眼泪了,可谓滔滔不止。如今,仍旧是哭,却褪去了那番的稚气,藏着满满的忧伤。
许久,慢慢平复了情绪,沈芸抽泣着抬头,道:“母后说,是冷婕妤递了有麝香的锦囊给了母妃,母妃这才小产了,如今,被皇奶奶软禁在自己的宫殿,不得任何人探视。”
烬丞帮着擦泪水的手一愣,他知道,不过是想确认而已。“抱歉。”淡淡的,不带任何感情。
“抱歉什么?就算是你母妃做的,也与你无关。更何况,谁做的又有谁能说的清楚?”沈芸安慰着烬丞,强笑道,“好了,哥哥,快去忙吧。这些事情会处理的,若不是冷婕妤做的,自然牵连不到她。若是她做的,她自然也逃不过去。”
烬丞叹了口气,不多语,与沈芸又寒暄了几句,方才离去。
次日清晨,云梦阁外站着一女子,正是璃醉,来来往往的宫女都唤着“十公主”,璃醉心不在焉,也不曾回应。
沈芸打开殿门,见璃醉站于门口,忙道:“三嫂,你怎的来了?”话音刚落,她一愣,心中已经有了数。这个时间来这里,不是为了黎尘还能为了谁?见璃醉似乎等了很久的样子,沈芸也不忍将她拒之门外,将门拉开请她入内:“嫂子还是进来吧,有什么话屋内说。”
璃醉叹了口气,入至屋内,见着沈芸将门关上,张了张口,半晌不语。
“三嫂,若是为了冷婕妤的事情而来,大可回去。芸儿也没有办法。”沈芸冷淡地说着,撇过头去,她无法对着那一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说出残忍的话来,总觉得璃醉是善良的,她也不愿用这些来伤害她,但是,她的确没法子。
“芸儿,我想我知道是谁做的。”璃醉抬眸,看着沈芸,一字一顿道。
恍惚了片刻,沈芸猛地抬头,道:“你说什么?”
将椅子拉出,坐在沈芸边上,璃醉道:“我说,母妃没有做过那些事情。请芸儿好好想想,母妃现在已经有了万千宠爱,何必跟一个孩子过不去?宫里的皇子皇女还少么?”
“那也不一定呀,”沈芸冷哼一声道,“自古便有妒妇一说,再聪明的女子也都会有犯傻的时候。”
“但是,我昨日看到了真正做手脚的人。”看沈芸洗耳恭听的模样,璃醉将昨日的事情娓娓道来,“昨日是母妃的生辰,我与你三哥也在应邀之列,但是你三哥久久未回,捎了口信回来说是还要晚些才能到,我便独自来了。那时,你们都已经去了少嫔馆,我毕竟与周美人没什么来往,而且我与你长相实在太过相似,也担心会惹出麻烦,便在门外等候母妃。结果却意外看到了尔白与另一宫女在隐蔽处向锦囊中塞着物件,当时没看清楚,而我又嫁入皇室没多久,不便插手,所以没有多在意……”
“你是说尔白?那有什么差别吗,都是她的人。”沈芸听着叙述,突然匆匆忙忙打断道。
“倘若,尔白不忠呢?”璃醉抿唇,一连冷然,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又道,“那日见着的宫女,却是从少嫔馆内走出来的。”
沈芸在不经意间碰翻了手边的茶杯,伴着刺耳的声音,只见一地的碎片。再抬首,她淡淡地说道:“如此说来,三嫂是要说我母妃陷害冷婕妤不成?”
“我没那个意思,但是芸儿能排除这个可能吗?”璃醉叹了口气,幽幽道,“这里是个吃人的地方,妃嫔为了争宠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尚且不论这个,单从我母妃这方面来说吧,昨日是她的生辰,她却突然因为一件与她无关的事情而被软禁起来了,难道这就对她公平吗?芸儿,你应该明白,我母妃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原本有些话我不该说,但时至今日我不得不说了。她的确是反对这桩婚姻的,但是她的态度改变是在见了我一面之后,而那一面,她唤出的却是‘芸儿’这个名字。我想,她一直都把你当作亲生女儿来看待,因为你是皇上最宠爱的宝贝。对于皇上所钟爱的,母妃都会尽量去喜欢,因为,我的母妃深爱着那个拥有天下的人……”
“三嫂,你不用说了。”一咬牙,沈芸站起身踱步到窗边,轻轻将窗户推开,良久,缓缓道,“嫂子想要我做些什么?”
见自己的心血没有白费,璃醉轻叹道:“如今,能帮我母妃的只有你,不是吗?”
“为什么呢?明明是你看见的呀。”沈芸红着眼睛回头看着璃醉责问道,“嫂子可曾想过我?一边是我的母妃,一边又是你所谓的无辜者。她们同样身居后宫,这后宫中又有多少想要扳倒冷婕妤的女人?我如今去做出头鸟,伤的不但是我的母妃,同样也是全后宫。”
“可是,我的话,会有人信么?一个,青楼女子?”璃醉叹着,也起了身,“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算是我求你也好,你仁慈也罢,做不做在你。若不到情非得已的地步,我也不会做那个出头鸟,这其中的利弊关系比如今的形势要复杂得多。若我不成功,连累的就不止是母妃了,或许你三哥哥都要出事,这样的局面你想看到?”看沈芸埋头沉思,璃醉也知道不能逼她逼得太紧,淡淡一句:“随你吧,你想怎样,都好。”
话毕,扬长而去。
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沈芸跌坐在椅子上,她的确是考虑欠妥了,眼中某些光芒闪烁了一下,唤来身边的宫女,吩咐道:“去请太后娘娘、皇上以及后宫各妃到昭阳殿,便说是孤有线索了。”
宫女领命匆匆离去,沈芸站在原地,良久。
Chaper。28
……》
白色的薄纱在殿内飘扬,每一道花边都镶满了金丝,素雅中的华丽,不失身份的象征。一身浅紫色的衣裙,裙摆上点缀着淡淡的深紫色小花,形成视觉上的对比,女子看着宫殿内各色精美华丽的装饰,笑得凄凉。她付出了那么多,换来的就是这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啊……
“娘娘。”尔白立于一旁低着头轻声唤道。
“什么事情?”黎尘吸了口气,淡淡地问着。若她能仔细些,一定能发现如此的尔白有多么慌乱。
“十公主找了各宫的娘娘以及太后、皇上来昭阳殿,说是知道何人谋害周美人。”
“你说谁?”黎尘愣了一下,回首望着尔白,一脸的不可思议。
咬了咬唇,尔白重复道:“回娘娘的话,是十公主,如今正在殿内。”
黎尘顾不得自己的妆容,踉踉跄跄跑了出去,看见那个熟悉却又不可触及的背影,心中某个地方被触动了。发觉难道不寻常的目光,沈芸翩然回头,看见黎尘消瘦的面庞和憔悴的神情,心中淡淡的酸楚。她和母后一样,都是宫中的女人,为何,我要那样对她呢?沈芸自问着,没有答案。
“芸儿,你这是……”黎尘看见沈芸眼底一闪而过的自责,心中更加疑惑,开了口。
“不过还你清白而已,孤不希望有人在孤的面前耍这些把戏,把所有人蒙在鼓里,自己逍遥去。记住,孤这不是帮你。”沈芸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要说这些伤人的话,但她控制不住自己,那些话在一瞬间不经思考便脱口而出了。
懊恼地转过身,沈芸深深叹了口气,却不想这声叹气在黎尘耳里变成了一种无可奈何。还未开口,耳边已经响起了各种声音,一片熙熙攘攘。
“芸儿,你说你知道是谁做的,这是怎么回事?”一挥手,示意不用那些虚礼,刘恒直直地走向沈芸问道。
“昨日,芸儿走出少嫔馆后想等着母后一起走,便多逗留了一会儿。散了身边的人,自己徘徊了许久。倒是看见了些不同寻常的,那时倒未曾在意,听闻少嫔馆出事,芸儿这才将自己所见与那些联系起来,这宫中不明不白的事情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能还一人清白自是要尽力的。所以芸儿斗胆唤来了皇奶奶和父皇,便是要说说芸儿昨日所见着的。”沈芸的眼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终定格在黎尘身上,不,应该说是黎尘的身后,扯了扯嘴角,淡淡道,“尔白,可否说说昨日在去少嫔馆的路上你遇见了谁?”
尔白微愣,抿了抿唇,从黎尘身后走出来,轻声道:“奴婢奉娘娘的旨意去取了锦囊,路上未遇见他人。”
“是么?”沈芸行至她面前站定,冷然道,“既然如此,为何不敢抬头看着孤说话?”
“奴婢不敢造次。”尔白稍稍退了小半步,眼下杂乱闪过,面上不动声色。
“芸儿,你的意思是尔白在从中做了手脚?”薄姬冷哼一声,直视黎尘又道,“冷氏,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好说?芸儿都……”
“皇奶奶,芸儿不过是见着了尔白与另一宫女向锦囊中塞进了麝香,至于幕后之人,是另有其人吧。”沈芸打断薄姬的话,带着与她年龄不符的气势,冷厉地眼光紧盯尔白,平淡的语气波澜不惊,“尔白,难道你还不打算说实话?据我说知,冷婕妤也从未亏待过你,你何必执迷不悟?”
“奴婢真的不懂十公主在说什么啊。”尔白咬了咬唇,跪在地上,一手拉着黎尘的衣角,双眼盛满了泪水,“娘娘,尔白真的没有做对不起娘娘的事情啊……”
看着尔白满脸的泪,黎尘微怔,若说对于尔白,自己的确是给予了极大的权利和信任的,她也不愿意相信自己身边有这么一个不忠心的奴仆呵,可是沈芸的话字字敲在心间,也让她举棋不定。想起过去的种种,黎尘微微抬首,微叹不语,她能做什么,如今不过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罢了。
见黎尘没有丝毫要帮忙的样子,尔白也急了,心中一乱,撒开手便是对沈芸几个叩头,匆匆道:“奴婢招,是娘娘让奴婢这么做的。”
“你……你血口喷人!”黎尘倒吸了一口冷气,身体晃了晃,险些跌过去。
身边的楚钩上前及时扶住黎尘,轻声在她耳边道:“姐姐,没事吧?”
难得身边还有人在关心着自己,黎尘回首对她淡淡地笑了笑,再回眸瞥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女子,眼中毫无感情。她不需要背叛。
“芸儿,她的侍女都招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子冉将身体倚着一旁搀扶着自己的宫女,冷冷道,“难道我儿就这样冤死?”
“眼见为实,难道周姨娘是在怀疑孤的话吗?”不知为何,沈芸脱口而出的话带着刺,说完她自己也愣住了,没有片刻便回过神看着尔白,心慌着又道,“尔白,孤最后问你一遍,谁让你这么做的?”
“奴婢没有说谎,是娘娘让奴婢这么做的。”尔白一口咬定,又是几个响头,脑袋上已经隐隐约约有了血迹。
子冉在一旁咬唇,心痛,她的女儿怎么会帮着一个她从来都不喜欢的人说话?难道就是因为对方是自己么?身体轻颤,盈满泪的双眼控诉着一切。
“那与你一道的宫女,你还怕孤寻不到?”沈芸冷静下来,将璃醉的话细细想了一遍,脑海中灵光一现,淡笑,“又或是,你确信她已经不在少嫔馆了?”
此言一出掀起千层浪,众妃窃窃私语,不明其意。
“芸儿,你这是何意?难道你是说我故意陷害她吗?”子冉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站出来一手指着黎尘喝道,“我即便再怎么不济,再怎么嫉妒她身边的宠爱,我也不至于亲手去杀死我的孩子。那也是一条生命,也是你,刘沈芸的亲人,难道你就是这样回馈我的?”子冉一时气得头脑发昏,抽泣着又将矛头指向了青宁,哭道:“你自幼唤着她‘母后’,对我始终是一句‘姨娘’,你可想过我了?你不懂事的时候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但如今你不小了,却从未唤我一声‘母妃’。你是我身上掉下的肉呵,人家都说女儿是爹娘的小棉袄,可我亲手织起的棉袄却要白白送人。现如今,你又说出这些伤人的话,芸儿,你到底希望为娘如何!”
子冉哭着,加上身体本就虚弱,险些晕厥过去,眼眶红了一圈。
青宁心中沉甸甸的,虽然当初要抱养沈芸不是她的主意,但毕竟这个孩子是在她怀里长大的,她也从未想过要让沈芸回到子冉身边。也许是一种自私,她爱的太过自私,不想失去更多,所以想要把握住一分一毫,以至于每次都尽量让她二人不得相见。听了子冉这一番话,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