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边游戏一军商贵妻-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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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就是这样的走过,人也就这样的匆匆忙忙的路过,这个冬天并没有春节的脚步临近而变得有多温暖,相反,它似乎更冷了一点。
对于年纪大的老人来说,越是冬天越是难熬,而在这个冬天的尾巴上,西爷爷终于还是没有平安的熬过去,突然病倒了。
西爷爷病倒,苏家人焦急担心之余,自然是前前后后的忙着给他找最好的医生,安排最好的住院条件,而西昔也是责无旁贷的每天都照顾西爷爷,这位老人待她如至亲,现在却病倒在床上,不见曾经的精神矍铄,而是无可避免的变瘦,苍老的脸上都是岁月的沟壑,看在西昔的眼里,心里都是难过。
有的时候,岁月可真是最残忍的剥削者,无论他曾给过一个人什么,最后终将会带走活力,带走青春,带走稚嫩,直至带走生命。
这个春节谈不上是喜庆的,苏景之几乎不给家里什么消息,沈御好不容易回国又被调到了大洋另一边的美国,而西德胜也重病住院,老人家平时待人都是极好的,几乎是看着苏家的这些年轻的两代人长大,这会儿病了,苏家人自然是人人心里都高兴不起来,为他的病情担忧,令这个大院的新年过的着实有些萧索。
西德胜所在的医院是京城最好的军区医院,住的病房也是最好的高级VIP病房,由苏家老大苏行之的妻子蒋媛担任主治医师,老人家年纪大了,又加上年轻时积累的一些隐疾,到了老了,器官渐次衰竭,蒋媛虽是尽了最大的力量,到底也是无能为力,给苏家人透了底儿,最多半年的时间了。
西昔毕竟年纪太小,还没经历过人的生死,一听蒋媛这么说,立刻就红了眼的,更是勤勤恳恳的在医院里照顾西爷爷,人也跟着消瘦了不少,苏家人唏嘘不已,知道她们爷孙感情好,只能安慰。
年还没过完,外面每晚都有烟花声,晚上八点多的时候,电视台都是忙着播放各种晚会,各种节目,一片欢乐热闹,病房外面漆黑的夜空都被烟火点亮,昏睡了许久的西德胜一睁开眼,就看见西昔正守在自己的病床前,因为困极而睡着,也不怕着凉。
老人家才动了一下,西昔就立刻醒了,一见西爷爷醒了,立刻就高兴的红了眼睛,又惊又喜的哭着去喊了医生护士。
蒋媛很快过来,给西爷爷做了详细的检查,最后算是松了口气,虽然已经知道结果不会好,但至少现在老人家终于醒了。苏老爷子也带着苏家其他人赶了过来,最后两个老人把其他人都赶了出去,待在病房里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一阵才允许其他人进去探视,苏老爷子让西昔跟着他回家好好休息,毕竟都快开学了,该好好为开学做准备,西昔却是不肯,最后被说动回去好好睡一觉,而后再来照顾西爷爷。
时光在这个时候好像变的静谧,西爷爷的身体不允许他出院,而西昔也很快开学,白天在学校里用功学习,放学后就去医院陪着西爷爷说话,如此往复,不知疲累。周围的同学都说,西昔变的更加沉默。的确是很沉默了,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也不想跟任何一个人有太多的接近,西爷爷的病让她心头不住的担忧,一直都没有音讯的苏景之与沈御,则让她的心一点一点的关闭。
而又一年的春天,就那么的来了,终于一个桃花遍开的日子,西爷爷在阳光洒满病房的美好天气里悠悠转醒,突然说,想去墓地看看他的家人。
那是西昔第一次听西爷爷说起他的家人,西爷爷说那也是她的家人,西昔自热而然的觉得,西爷爷从来都是拿她当亲孙女看,所以西爷爷把自己的家人,也当做是她的家人。
“我三十多岁,才有了一个儿子。他从小就是个聪明、漂亮又骄傲的孩子,一直都很受女孩子欢迎。”西德胜说到这里,好像回想起当年的一些情形,也不知道是想起来自己儿子的什么趣事,目光悠长之中,他不由得呵呵一笑,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他十五岁那年,我把他跟他的母亲接到了首都,首长安排我们一家都住在了苏家。还安排他进了这里最好的学校,就是你现在就读的学校。”
“我还记得,当时这个大院里,还住着方家跟慕家,方家还从政,慕家也没有搬走,都是老战友关系,那个时候,这个大院里很是热闹,几家人亲的跟一家人似的,每天一忙完就坐在院子里唠嗑,小孩子们就在一旁闹着玩儿。”
“方家方城那个小子,还有慕家的小丫头,跟你景之叔叔最是相投,经常一起玩,小孩子淘气又调皮,最喜欢一起整人,若亚刚来的时候,就被他们合计着给欺负了。呵呵。”西昔听到若亚这个名字,呼吸不由得一滞,好像心里也跟着堵了起来,几乎都要流出眼泪了,可她只能忍着,只能笑着听西爷爷继续说下去,“若亚是个聪明的孩子,很快就得了人心,没过多久,几个人反倒成了好朋友。”
“景之待他是极好的,不过,我记得当时,若亚最喜欢戏弄慕家的那个小丫头。若亚常常说那个丫头就是个木头,可他每次说的时候,脸上都是带着笑的。”西昔几乎都可以想象的到,青梅竹马的年少时光里,木讷又喜欢跟少年作对的少女,是怎样在一个时光的罅隙中,就那么的走进了那个骄傲的男孩子心中的,成就了一段年少轻狂的回忆。
所谓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大抵如此美好而又安静的青春,西昔听着,想着,心里有了一种苦涩的羡慕。
“我就知道,这孩子,是喜欢慕家丫头的。我当时,只想着,慕家丫头可是慕老将军的孙女啊,门不当户不对的,若亚配得上吗?”西德胜犹自在回忆里,不胜唏嘘,“我的思想实在是太陈旧了,总想着要门当户对,就没想过,那要孩子们喜欢,才是最重要的。”
老人家说到这里,也不知道又想到了哪里,本来由他引出的话题,此时却是突然不愿意再说了,对着妻子的墓碑痛哭了起来,西昔头一次见到这样沉痛的哭泣,又是心疼老人,只听见他断断续续的念叨着:“素言,是我害了我们的孩子啊,若亚,是我对不起你啊!”
西昔看着老人痛哭,也不知道过往究竟有什么,竟然让西爷爷哭成这样,老人家病本来就还没好,又要这样伤心,西昔是赶紧劝着西爷爷别难过,可是劝着劝着,却跟着一起哭了起来。
过了好久,西德胜扶着墓碑要站起来,西昔赶紧去扶老人家起来,老人家却猛的抓住西昔的手,好像是用尽了浑身最大的气力那样的攥紧她的手,老人的手在抖,话语也在抖,竟是突然对她说:“孩子,我的好孙女……若亚!你是他的孩子!你要找到他!替爷爷找到他!也帮你自己找到他!”
“爷爷,您说什么?!不是骗我的吧!”老人家话说的太突然,西昔简直就不敢相信,只敢以为西德胜是太过悲伤才这样说的。这怎么可能呢?她的妈妈是什么样的人,怎么可能呢!而且按照西爷爷说的,西若亚是有喜欢的人,他那样骄傲的人,不可能去跟她妈妈那样的一个女人纠缠在一起!
“你跟我的孩子若亚……你们长得一模一样!一模一样啊!”老人家早就泣不成声,拉着西昔的手,苍老干枯的手抚上西昔年轻的脸庞,泪眼昏花,说出来的话,却叫西昔的心不断的跟着收紧。
脑子里一下子乱的很,浆糊一团,她一点一点的理,可那千头万绪又一点一点的乱!
没有办法相信,实在是没有办法相信啊!她只是一个被苏景之恰好收养的孤儿而已!怎么可能是西爷爷的亲孙女呢!西若亚是谁!是苏景之最爱的人啊!又怎么可能是她的爸爸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苏景之的收养就不是巧合!而是一场精心的策划啊!从收养到走进她的心里,再到说要订婚最后的离开,导演这一切的,都是那个叫做苏景之的男人!
西昔觉得自己的世界突然的,犹如曾经梦到过的那样,因为这如梦如幻的真相而瞬间坍塌。
而她,在这坍塌中尽管慌张的无以复加,却不知所措,无法动弹分毫。
就在她已经觉得沦陷在这混乱之中时,悲恸交加的西德胜,再次昏倒,西昔手忙脚乱心乱的打医院的电话喊救护车。
短短的几个月时间里,这却是她第二次等在急诊室外,上一次不住的紧张,怕西爷爷醒不来,还只是因为西爷爷只是一个待她极好的老人,而现在,这一次,却是深深加剧的害怕,害怕失去自己才刚刚知晓的至亲!
他说让自己找到西若亚!他说西若亚是她的爸爸!可这些都是真的吗!他说她跟西若亚长得一模一样,是啊,苏景之不就是因为自己这张脸选中自己的吗?两个没有丝毫关系的人,真的可能会长的那么像吗?
等在急诊室的外面,她的心里复杂而慌乱,如果西爷爷跟苏景之都知道他们长的像,那么苏家其他人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可是从来都没有人跟她说过啊!为什么不愿意告诉她?西爷爷说西若亚有喜欢的女孩子,那他们没有在一起吗?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苏家人连同西爷爷都不肯在外面人跟前提起西若亚这个名字?
一切,都有太多的疑点,都是她无法搞清楚的,她现在只能祈祷西爷爷赶快醒来,能够告诉她这一切!
“你是怎么照顾西副官的!明知道他身体还没好,还敢带着出去!”冯芳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骂,西昔心里也不好受,也觉得今天是自己没有照顾好西爷爷的情绪,现在西爷爷又进了急救室,她实在是有很大的责任,可她到底不是医生,不能进去帮西爷爷诊断,也只有是在外面慌张着急,只有一个劲儿的哭着道歉:“是我不对,是我不对!”
“现在说不对有什么用!西副官要是有个什么事儿,你的对不起能换回西副官醒过来吗?”冯芳本来就因为西老副官的病情反复觉得心烦,老副官也是看着她嫁过来的,刚来的时候总是忐忑,后来老爷子让她当家更是忐忑不安,就怕做不好苏家的媳妇,当不好这个家,就是西老副官常常开导她,跟她说老爷子的脾气,家里其他人的脾气,少不得给了她这个后辈许多的温暖跟指点,现在老人家病了,她是真的难受的紧。
眼下,又是跟西昔这个事儿精挂在了一起!她就不明白了,西昔为什么总能惹出事儿来?不叫人安生?
“好了,西副官待她最好,现在她心里也不好受的,你就少说几句吧!”苏言之在一旁劝着妻子,可这话显然并不管用,冯芳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依旧是厉声厉色的训她:“就是待她最好!可她却害的西副官到现在都醒不来!西昔,老副官在医院里待得好好的,你为什么一声不吭的就带老人家去了那么偏远的墓地?你到底跟西副官说了什么?让他的情绪那么的激动、以致病情又加重了?!你好好跟我说说,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说什么?她什么也不能说!是她不对!是她粗心!就没想过,虽然到了花开的季节,到底天气还没完全暖和起来,就那样的带着西爷爷出去,连带个护士什么的陪着都没有!西爷爷那样激动,跟她说那些话,一定是急着告诉她的吧?可是却没想到,往事那样伤人!西昔现在终于有点明白,西爷爷为什么不愿意说!
那是他最亲的人啊!每一次讲述,都该是一次最大的自伤!漫漫一生,从失去的那一刻起,是要伤了自己多少次,是要伤自己有多深,才能忍住去说,忍住去想?
不能说,什么都不能说,她只能去做!
急救室的门终于打开,蒋媛从里面出来,却是连口罩都来不及摘的,再也压抑不住心情,投入苏行之的怀里痛哭起来:“是我无能!还是没有把老副官救回来!”
顿时,急救室外一片死寂,悲伤蔓延,护士推出病床,可床上的老人却被白色的床单从头到脚的盖得严严实实的,就这样来意图掩盖住一个人曾经在这个世界上,是存在过的吗!那底下的老人曾经会慈祥的笑,会教她下棋,会极具智慧的跟她说,西昔,不要着急,你想要的岁月都会给你!而这些,以后都将不会再有!
不敢再想太多,心里已经没有更多的力气去承受,西昔脚步虚软的根本就站不下去,倚着医院冰冷的白色墙壁慢慢的软下了身子,她捂住了嘴,不想让自己呼出悲伤的情绪,却没有什么能挡住眼眸中决堤的眼泪,更无法阻挡心中的横冲直撞的悲恸!
只有一种绝望的情绪,只有一种绝望的声音,它们都在说,世界上对她最好的老人,她的亲爷爷!却再也醒不来了!
☆、任是无情也动人 新生
身体冰冷下去的老人被强硬的带走,苏家在场的人无不难过的,苏言之打了电话通知家里准备后事,走廊里冷清又寂静,时不时的会细微的抽气声传来,冯芳这会儿哭的已经没有办法再去对着西昔指责什么,而西昔,她只是觉得自己站不起来了。
真的站不起来了,能扶着她能带着她继续摇摇晃晃的长大的老人,已经不在了!
而此刻,如此弱小的她,除了悲恸,竟然什么都做不了!
“我们几个都是西老副官看着长大的,老副官待我们就像自己亲生的孩子那样,冯芳难免心里难受,多说你几句,你不要放在心上。”苏言之如是说,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肩,又去安慰自己的妻子了。
西昔没有回应,只是无声的更加低垂下头。
此刻,她心中是失去的痛与伤,也有许多的疑问,有悔,亦有恨!
疑问不自知自己到底是谁,爸爸是谁,妈妈又是谁,西若亚是谁,悔恨没有照顾好西爷爷,恨,恨这个家里所有的人!看他们现在悲伤的样子,都只觉得是虚伪的!西爷爷走的时候有多难过啊,带着未了的心愿,却也是从来都没有亦或者是不敢提起的心愿,就那样难过的走了。
人离开这个世界,哭着来,却不能笑着走,为什么?
父子不能相见,甚至不知道对方是否还活在这个世界上,这样的残忍,是为什么?
而她,从小就要被遗弃,从来就没有被人喜欢过,又是为什么?好不容易知道西爷爷就是她的亲爷爷,可知道的那一刻,也是失去的那一刻,这,又是为什么?被苏景之当成棋子一样的使,看着她在那种喜欢的情绪里挣扎,玩弄她的感情,冷眼的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