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婚-第1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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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就见旁边一个婆子接话道:“只是不敢喂饱,怕它们吃饱就发懒不动了。”
自她来到这里开始,林谨容还不曾见有人敢擅自接上孟婆子的话,此时听了这一句,由不得仔细打量了那人一番。却见识个穿着酱紫色衫子,系青裙子,年约四十来岁的妇人,见她看过去,不闪不避,笑眯眯地看着她。林谨容记得此人,此人夫家姓胡,人称胡家的,有个儿子,跟在范褒身边,也算是小有头脸的管事嬷嬷之一。便友好地朝胡家的笑了一笑,自行离去。
回到房里,荔枝迎上来,指指陆缄的书房:“二爷在里头。奶奶可还顺利?”
林谨容道:“还好。我让你们送给芳竹的梨花膏送去了么?”宋氏刚精心策划出涂氏这一桩意外,又怎会在这种时候在交接一事上头做手脚?
荔枝道:“送去了的,奴婢又自家做主添了两百个钱,说是二爷和奶奶赏的,当时二爷也在,没发话。”
林谨容就笑起来:“你做得很好。”她特意当着沙嬷嬷的面让人给芳竹送药,其实就是间接告诉老太太,芳竹很冤枉,她不会刻意回避当众表示对芳竹的抚慰。
荔枝笑了笑,小声道:“奶奶吃了亏,芳竹虽不是咱们的人,可她这一巴掌也是为了奶奶吃的,对于受了委屈的人来说,当然要打赏才显得主子仁厚。她和豆儿说,要来给二爷和奶奶磕头,我说不必了,让她明早再过来。”她故意当着陆缄的面取那药,并自作主张赏那两百个钱,也是在试探陆缄的态度。而陆缄的默认其实从侧面代表了他的一个意思,认为芳竹也是吃了亏的。
主仆二人会心一笑。
樱桃一直跟在林谨容身边,见她二人说这个话,隐隐觉着有些不一样,却想不明白,于是睁了一双大眼道:“奶奶,荔枝姐姐,你们都在说什么?”
林谨容笑而不语,荔枝掐掐她的脸蛋:“傻丫头,整个事儿都落在你眼里的,自个儿下去慢慢地想,想明白了再来问我。你若是想明白了,日后和人闲叨都要少浪费多少口水。”
林谨容吩咐她:“若是想不明白,就去外头转一圈,和人闲叨闲叨。”樱桃最喜(…提供下载)欢这个,轻车熟路地装了一袋子糖果子,出门晃悠去了。
林谨容这才由荔枝、桂圆伺候这把钗环去了,换了家常的半旧衣裙,洗了脸和手,接了桂嬷嬷递上来的一壶菊花茶,朝着陆缄的书房走去。
才到书房门口,门就开了,陆缄站在门口看着她,伸手接了她手里的茶壶,转身默然进了屋。林谨容回头朝荔枝使了个眼色,也跟着他走了进去。眼睛在书桌上一扫,就看到一张打开的帖子,一张写了一半的字,便知他适才是在临帖。
陆缄垂着眼,取了两只茶杯,将把杯子烫了一遍,注满茶水,取了一杯递给林谨容。林谨容接了,在茶桌前坐了下来,也不说话,就看他要怎么说。
陆缄喝了一大口茶方才抬眼看着她:“适才交接可还顺利?”
林谨容道:“还好吧,孟婆子带了一群人非得要请我吃饭。”
陆缄道:“找个机会把人给换了,不然这库房你管不来,只要理由充分,祖父和祖母都不会有意见的。”
林谨容也不瞒他:“这是必须的。”
陆缄就道:“孟婆子的大儿子,一直跟着二叔父在外头做事儿,很受倚重。二儿子自小就跟着大堂兄,没听说有多能干,但也是经常带在身边的。你若是要收拾她,须得拿捏准了,一次做好。”
这些情况林谨容都知道,只轻轻点了点头。二人便都不说话,专心喝茶。林谨容是小口地喝,陆缄是大口地喝,转眼间陆缄就喝完了一杯,伸手要去拿茶壶,林谨容眼疾手快,替他满了一杯,陆缄两口又喝完了,林谨容便又替他满了一杯,如此再三,陆缄装了一肚子的茶水,再喝不下去了,眼望着地板道:“你可愿意陪我去看看她?”
林谨容撑着下巴道:“不知母亲去过没有?”
第215章老实
他们是长房的人,长辈都还没有去,他们俩就先去了,而且还没和长辈商量过,这是不合道理的。就算是陆缄再想要替她和涂氏转圜关系,这种行为也注定是几面不讨好。林谨容见陆缄垂眼不语,便又添了一句:“当然,你是当家人,以你为主,你说要去,我这便去收拾。”他要去,她就陪他去,后果他也自己承担。
陆缄闷闷地道:“暂时不去了。”
林谨容便起身往外:“我让人收拾些药材先送过去吧。”不是送给涂氏吃的,是送给别人看的。她才行到门边,突然听陆缄道:“三婶娘那一跤摔得挺重的……”
林谨容停下来回头看着他。心疼了吧?她虽不是故意的,却也绝对不是无意的。凭什么她要站在那里任由涂氏胡作非为?既然涂氏愿意往地上撞,她就让涂氏撞。
陆缄道:“她有些地方很糊涂,被人当枪使了也不知道……”
林谨容就有些不高兴:“既然没有,为何要说是你不会说话?对就是对,错就是错,这个有什么好含糊的。你自己都要说是你的错,那就不怪别人要说是你错了。”
桂嬷嬷无话可答,只垂了眼低声抽泣。
林谨容便叫了桂圆上前来:“你扶嬷嬷下去歇着,安排饭食给嬷嬷吃,明日、后日都放嬷嬷的假。不许你们去扰她。
待到桂圆将桂嬷嬷劝了下去,林谨容命人多点了几盏灯,自坐在灯下细看账簿不提。荔枝搬了个小杌子,拿了针线活儿坐到她身边去做活,一边飞针走线,一边低声道:“奶奶,您就这样啦?”
林谨容含笑看了她一眼:“不然你说怎样?难道我还要让桂嬷嬷和豆儿专去和二爷解说一遍?”
荔枝笑笑:“解说一下也很好么。”
林谨容一本正轻地道:“荔枝,你变坏了。”
荔枝瞅了她上眼,小声道:“那也是和您学的。您让桂嬷嬷和豆儿两个老实人去送东西,不就是故意的么?”
林谨容抓起手里的账簿来,作势要打荔枝:“打你这个口没遮拦的小妮子,无法无天了啊你。”
荔枝按住她手里的账簿,竖起一根手指:“嘘,小心给二爷听见。”
林谨容便收了笑容,放了手里的账簿:“你说得对,我是该和二爷解说一下。让豆儿过来。”随即起身去了隔壁,轻轻敲了敲陆缄的书房。
陆缄低声道:“进来。”
林谨容推门进去,见他还在临帖,便道:“我让豆儿过来和你说一下适才的情形。”
陆缄抬起头来看着她,再看看她身后低垂着头的豆儿,眉头轻轻蹙了起来,有些生气地道:“不必。”也不知他是在气涂氏,还是在气林谨容故意这样做,抑或,又是气他自己。
不听就算了。林谨容挥手让豆儿下去,好心地问他:“要不要给你沏壶茶来?”
陆缄摇头。
林谨容便关了门出去。
陆缄放下笔,盯着烛火看了许久,轻轻叹了口气,自嘲的一笑,又继续写了两张帖子方才停下,拿了书认真着了起来。
林谨容走马观花地把明日要交割的册子看了一遍,打了个呵欠,问荔枝:“什么时辰了?”
荔枝忙棒了两碗鸡丝面过去:“已近三更啦,奶奶不要这么用功,也送一碗去给二爷吃。”不管怎么样,日子还是要照旧的过,不能因为涂氏的事情,就影响了两个人的感情。
林谨容伸了个懒腰,端了鸡丝面去隔壁问陆缄:“要歇了么?已近三更了。”
陆缄头也不回地道:“你先睡,我要把今日落下的功课补起来。若是太晚,我就在书房歇了。”
“先吃面吧。”林谨容把鸡丝面放在他桌边,转身走了出去。陆缄盯着那面看了片刻,方端起来吃了。
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林谨容照旧起了个大早,先与陆缄一同去给林玉珍请安,林玉珍心情好得很,待陆缄也是前所未有的和颜悦色,特意吩咐道:“虽然你祖父希望你能通实务,但读书不能落下,那才是根本。”
陆缄应了,林玉珍又道:“中午时候回来吃午饭,我们一起去着你三婶娘。”
陆缄沉默片刻,垂着眼道:“三婶娘大抵是昨日跌晕了,脾气不好,母亲不妨改个时候再去罢。”
林玉珍道:“就是因为她跌晕了,所以我才要去看她。不然等你二婶娘赶在前头,又要怨我心肠狠,不去看她。”
陆缄忍了忍,终究什么都没说,起身辞了出去。林玉珍方交代林谨容:“你今日交割锦缎、药材的时候一定要看清楚,不要急,慢慢地来,万一看到陈旧的,要败了的,马上就要提出来,千万别拉不下面子。不然过后就是你的错了。”
林谨容打起十二分精神:“我记住了。”
林玉珍的手指在红宝石戒子上抚弄了两下,道:“听说你昨日让人去给她送药啦?”
林谨容并不否认:“是。”
林玉珍就鄙夷地看着她:“怎么样,讨好着了没有?”
林谨容认真回答:“没讨好着。”
林玉珍反倒没什么话可说了,默了半晌,方才挥了挥手:“去罢,不是我看不起你,你这辈子就别想讨好着她。你是姓林的,你得记着这个。”
“不会忘。”林谨容一笑,自行离去。
这一日,林玉珍所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出现,库房事务交割十分顺利。中午时候,林谨容借口忙,没有回去吃饭,陆缄也找了个借口,没有回去,于是只有林玉珍一人去看了涂氏,据说又把涂氏气得哭了一场,差点没现场又晕过去,但却是再气也不敢砸林玉珍的东西。
转眼间,就到了放淤这一日。
林谨容笑了一笑,不说话,只听他继续说。
陆缄有些烦乱地拨弄了茶杯几下,道:“就这样吧。”
林谨容认真地问他:“怎样?”
陆缄闷了一会儿,垂着眼道:“让人送点药材过去也好。”
林谨容这才出去,命荔枝开了箱笼,寻了一瓶梨花膏并几样消肿散瘀的药,用一只匣子装好了,命荔枝拿过去给陆缄看。少倾,荔枝回来道:“二爷说很好。”
林谨容便道:“那让桂嬷嬷和豆儿送过去罢。”
荔枝讶异道:“让她去?”桂嬷嬷那是什么性子?豆儿又是个老实的,哪里应付得下来?
林谨容认真道:“桂嬷嬷是我的乳娘,也是我房里资格最老,最体面的老嬷嬷,探望生病的长辈,我自己不能亲自去也就算了,当然要派个最有头脸的去,这才是礼节。”
荔枝静默片刻,悄然出去安排。不多时,桂嬷嬷打扮得整整齐齐地进来,含着笑道:“奶奶,您可有什么要吩咐的?”
林谨容道:“就是让三太太好生养着,交针线房的事情不急,等她好起来又再说。你去问问二爷有什么要交代的。”
桂嬷嬷便又去寻陆缄,陆缄道:“我没什么要交代的。”他虽觉着林谨容慎重得有些过份,但对她做的这些还是十分满意。
于是桂嬷嬷便让豆儿捧了匣子。二人一道去寻涂氏不提。
没有多少时候,厨房也把晚饭送来了,林谨容少不得招呼陆缄吃饭。饭才吃到一半,就听院门轻响了两声,接着就听到有人在外头低声抽泣。林谨容讶异地道:“怎么回事?”
荔枝忙掀了帘子出去:“奴婢出去看看。”
不多时,就听桂嬷嬷抽泣着道:“我没办好差,我要给二爷和奶奶请罪。”
荔枝低声劝道:“嬷嬷,快禁声,有什么也等二爷和奶奶吃完饭又再说。”
桂嬷嬷又抽泣了几声,渐渐安静了。
陆缄的筷子顿了顿,抬眼看向林谨容。林谨容不说话,垂着眼继续吃饭。不过是前事重演而已,桂嬷嬷去送东西,然后挨了涂氏的骂和羞辱,桂嬷嬷这样的老实人别的本事没有,哭的本事可好。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林谨容可以装晕,陆缄却装不得,便放了碗道:“是谁在哭?”
荔枝走进来,先看向林谨容,见林谨容垂着眼不说话,便大着胆子道:“是桂嬷嬷。”只这一句话就已经够了。陆缄默了片刻,起身往外头去了。
林谨容这才放了碗,问荔枝:“怎么回事?”
荔枝道:“被骂了,东西都给砸在地上了。桂嬷嬷受不住,一直忍着,只是回了院子就忍不住了。豆儿这丫头不会劝人,越劝越让人伤心。”
林谨容淡淡地道:“桂嬷嬷的眼泪太浅了。”
荔枝沉默着领了樱桃将饭菜收拾了下去,林谨容捧了茶,对着唾壶漱了口,方才道:“让桂嬷嬷进来。”
桂嬷嬷擦着眼睛进来,见着了林谨容,“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委屈无比。林谨容起身扶住她的肩头,递了帕子过去:“嬷嬷莫哭了,可伤着哪里了?”
桂嬷嬷道:“那倒没有。”又要给林谨容行礼请罪:“都是老奴不会说话……”
林谨容道:“嬷嬷都说了些什么?可是冒犯三太太了?”
桂嬷嬷流着泪道:“老奴没有。”
第216章 轻狂
黄洋洋的渚江水顺渠而下,一泻千里,把平洲城西一片绵延的盐碱地给尽数湮没干净。一望无际的黄水里,几株柳树随风摇晃着,仿佛下一刻就会被冲断,一群飞鸟冲天而起,在空中盘桓许久,找不到可以落脚的地方,不得不无奈离去。
在高高的堤坝上,站满了来看热闹的平洲人。他们拼命挤着,把脖子拽长了往前看,明明只是一片汪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