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等等我-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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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店不算大,但胜在温馨典雅,复古的装潢犹如哈利波特里的魔法商店,红木旋梯给人一种神秘又优雅的感觉。
小哥坐在我对面和我聊天,我试探着开玩笑问了一句:“员工忙得团团转,老板就这么坐着真的好吗?”
他笑着朝我眨眨眼:“老板想给员工涨工资,不让她多做一点,找不到涨工资的理由会不好办。”
他的法语漂亮而清晰,每一个音节都轻快和谐。
我忍不住笑起来,捧着暖暖的咖啡杯,隔着氤氲雾气看着吕克漂亮的笑容,恍惚中又记起了那个人。
真是神烦,我这病还能治吗?看着法国人都能想起他……
后来每一次去接陶诗,吕克都会邀请我进去坐一坐,我方才得知他从成年起就四处旅行,欧洲姑且不提,非洲、中东、亚洲、南北美……几乎每一个大洲都有他的足迹。
他与我一样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可聊起天来才能感受到人与人之间的不同。
他见识匪浅、谈吐不凡,而我就这样心向往之地听他讲述着那些新奇的事情,乐得哈哈大笑。
因利乘便,我还得到了免费借阅书籍的特权,这对于隔着一门语言学教育的我来说简直是不可多得的好事。
后来有一次,陶诗请了一天假,要和我一起去旧城区参观,吕克居然兴致勃勃地关了门,要和我们同去。
有了他,参观起来也有趣得多,当初秘书小姐和我去旧城区时,都是走马观花地看一圈,而今相当于有了个导游,法国的人文历史、荒诞传说经由他幽默的叙述,都变得可爱起来。
教堂对面有个中心广场,四周零零散散地分布着一些露天咖啡馆。
我们走累了,坐在阳棚下休息,看白鸽在落日下成群结队地飞舞,看小孩子在马路边跑来跑去。
冬天的风吹在身上有些冷,我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却忽然被吕克用他的厚围巾裹住。
我诧异地抬头看他,只看见他浅浅的笑意,“Il fait froi。”
天气冷。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眼神里却是些厚重的情绪。
陶诗哈哈大笑,问吕克是不是喜欢我,那个二十七岁的法国青年神情恣意地伸伸懒腰,在温柔的落日下站起身来,买了一袋鸽食,走到了马路对面。
他一伸手,无数白鸽就涌了上去,啄食的啄食,振翅的振翅。
这一幕宁静而欢快,配合上教堂里隐隐传来的钟声,我和陶诗都没能说出话来。
那晚吕克送我们回家的时候,我低声道谢,把围巾还给了他。
他伸手摸摸我的头,笑得大方又灿烂,“再见,祝嘉。”
陶诗夸张地问他:“就只跟祝嘉再见?你的眼里根本看不见我,是不是?”
吕克眨眨眼,一边挥手朝远处走去,一边笑容满面地说了一句:“我的眼里只有爱情!”
那一刻,我面红耳赤,却又觉得命运真是玄乎。
回公寓后,我在陶诗的调侃下嘀咕:“那可是开书店的法国富二代!居然看上了我这个低调的白富美?他是怎么看出来我内秀的?”
陶诗哈哈大笑,一边吃薯片,一边看脱口秀节目,还不忘伸脚踹了我几下,鄙夷地叫我滚蛋。
“这个世界上,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近视眼的男人多得是!吕克不就是青光眼加白内障嘛,看上你不稀奇,不稀奇!”她摆手摆得欢快,我瞪她瞪得眼睛发酸。
半夜觉得有点冷,我起床往火炉里添柴。再躺下时,条件反射地侧头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手机。
自打认识陆瑾言起,我就养成了一个古怪的习惯,不等到他的电话睡不着觉。
而今已经过了将近半年,很多时候我仍然会无意识地保留这个习惯。
漆黑的夜里只能听见柴禾噼里啪啦燃烧的声音,而我望着寂静一片的手机,深知它从很早开始就已经不会再显示那个人的号码了。
可我忍不住去想,忍不住去看。
一而再,再而三,哪怕我知道这只是一个无望的等待。
闭眼之前,我扯开嘴角无声地笑了。
陆瑾言,你看,你把当初那个懦弱自卑的祝嘉变成了今日这样勇敢大方的姑娘,桃花终于开了,并且不再是从前的烂桃花。
然而闭眼之后,又有湿漉漉的液体染湿了眼角。
今天的我再好又能怎样?
他离我十万八千里远,隔着无数国家无数城市,就连中国的风吹过来,也要循环不知多少个白昼黑夜才能抵达。
所以不管今天的我又多么好、多么值得人喜欢,他都看不见了。
☆、第56章
圣诞节那天;全世界的基督教徒都在庆祝这个日子。
学校放假了;我和陶诗窝在公寓里懒洋洋地看电视,却忽然听见门铃响个不停。
我开门一看;却只看见吕克笑容满面地站在外面,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食材,用法语味十足的英语对我说:“Surprise!”
我还没来得及答话;他就十分自然地挤了进来;把大包小包的东西放在餐桌上;然后熟稔地问陶诗:“厨房在哪?”
陶诗也十分自然地指了指厨房的方向,然后看着发愣的我;指挥道:“我不会做菜,祝嘉;你去帮帮吕克吧!”
吕克率先进了厨房,留下我一脸惊愕地小声问陶诗:“他怎么会来?”
陶诗笑嘻嘻地拉拉我身上的厚毛衣,“他说要和我们一起过圣诞嘛,吃了这顿饭还要给我涨工资呢!”
我顿时黑了脸,恶狠狠地戳她的脑门,“所以最后这句话才是重点,对吗?”
为了涨工资,我的室友把我给卖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这顿晚餐吃得很愉快。
我尴尬地去厨房为吕克打下手,他却丝毫没有一点不自在,系着我的围裙忙忙碌碌地在炉子与菜板之间转换,时而吩咐我递点必要的食材或者调料给他。
我有点过意不去,想要多做点什么,于是主动提出:“我来洗胡萝卜吧!”
他回头一笑,朝我眨眨眼,“不用了,这个我来做。”
我有点闲得没事做,一开始还以为是他嫌弃我笨手笨脚,后来才听他说:“你去客厅烤火吧,这里交给我就行,天气冷。”
彼时,他双手浸在冷水里洗着蔬菜,手指冻得通红,而我忽然明白了他不让我参与下厨的原因,心下一顿。
我以为男女之间的关系除了友情与爱情,一旦其中一人对另一人产生了爱慕,但另一人却不为所动时,就会陷入一种尴尬的境地,最后做不成朋友。
比如我和陈寒,比如沈姿和陈寒。
可是吕克的出现似乎教会我另一个道理:喜欢不过是一种心情,他喜欢我,所以单纯地想要对我好,这种好不会因为我接不接受而有任何改变。
这个圣诞节,我过得非常愉快,吃着可口的法国大餐,听吕克讲着世界各地的奇闻趣事。
法国人殷勤好客,不太爱出门下馆子,通常情况都偏好自己动手下厨,花去长长的时间在做饭以及吃饭上,好像这样才能表达出对朋友的心意与对生活的热爱。
炉火融融,言笑晏晏。
我坐在长长的餐桌上,看着吕克和陶诗的笑容,终于第一次对这个陌生的国家有了归属感。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同为异乡客,不再倍思亲。
吕克最后披上了黑色的羊毛大衣,从衣架上摘下来时戴的帽子,对我们优雅地挥了挥。
门合上以前,他低低地笑了两声,温柔地望着站在门前的我,“祝嘉,圣诞快乐。”
我情不自禁地对他微笑,也低声说:“圣诞快乐。”
合上的门似乎也带走了吕克身上的温暖与欢乐,陶诗进屋睡觉了,而我坐在沙发上对着炉火发呆。
我想起了很多事,方才吕克跟我低声说话的样子像极了那个人,眼神里的温柔也是一模一样。
我缩在沙发的角落里,侧过头去看着窗外漫天飞舞的雪花,心也朝着某个未知的深渊一定一点沉了下去。
来 到法国以后,我吃到了一直以来非常想尝试的正宗法国料理,奶油蘑菇汤、草莓可丽饼、法式煎鹅肝、烤制蒸鱼等;我见到了在国内的盆地难得一见的雪,不是我有 生以来仅仅见过两次的毛毛雪,而是真正的鹅毛大雪,纷纷扬扬;我有生以来头一次说这么多法语,一天之内似乎比在国内一个月说得都要多,也终于学会如何从口 语的细微差别分辨出对方来自法国南部还是北部。
我见到了许多过去未曾见过的人或物,体会到了与过去全然不同的感受,可是在这样的新奇与刺激里,我却也失去了什么。
比如陆瑾言,比如每个周末下午在图书馆度过的宁静时光。
我的心空出一大片,就如同窗外的积雪一般,没有任何色彩。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忽然觉得吕克与陶诗二人对我来说变得弥足可贵起来。他们是那样鲜活可爱,点缀着我的生命,赶走陆瑾言带来的失落和孤单。
于是我矛盾地一边告诉自己不可以给吕克希望,应该疏远他、保持距离,一边却又万分渴望每一天都有他和陶诗的存在。
而我也发现我的世界好像一旦与书有关之后,就变得奇妙起来。
因为书,我遇见了陆瑾言。
因为书,我认识了吕克。
在那间有红木旋梯的书店里,有一个陈列旧书的仓库。某次我去找陶诗的时候,竟然发现店内空无一人,于是顺着虚掩的门走进了仓库,这才发现在关了灯的密闭空间里,吕克正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看电影。
他养的那只苏格兰折耳猫也乖巧地躺在他的脚边,懒洋洋地伸出爪子挠身子,偶尔抬头看一眼屏幕上光怪陆离的画面。
我站在门口,堪堪看了个结尾:在一个铸模底部,一对漂亮的男女紧紧相拥,混凝土从空中飞快地倾泻下来,谁也没有发现在铸模下面的他们。
男人说:“有几件事你没叫我做,我会说敢。”
女人问:“比如?”
他答:“吃蚂蚁,骂那些失业者,以及像疯子一样爱你。”
然后他们就这么快乐地笑着,像疯子一样死在了钢筋泥土里。
《两小无猜》,我非常熟悉的一部电影。
两个相爱的人从小到大都玩着一个同样的游戏,叫做“敢不敢”。
我呆呆地看着这个熟悉的场景,直到吕克转过身来,像是丝毫不诧异我的到来一般,微微一笑,“看过这部电影吗?”
我点头,低头看着跑到我脚边的浅黄色小猫,弯腰把它抱起来。
吕克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如同挑衅一般笑容灿烂地问道:“那么祝嘉,你敢不敢和我在一起?敢不敢喜欢我一次?”
我失笑,“不敢。”
他摇摇头,边笑边说:“胆小鬼!”
我抱着小猫也笑道:“其实我一直不喜欢这部电影,觉得它神经兮兮的,疯子一样的爱情有什么值得推崇?”
吕克走到我面前,忽然间低下头来看着我,“那你为什么不敢跟我试一试,信我也能让你为爱情疯狂一次?”
“我不会。”
“你会。”
“我说不会就不会。”
“你会。”
“……”
他定定地望着我,眼里是超乎一切的自信,我忽然间歪了歪头,“好,那你试试。”
我之所以妥协,一半是因为不想给他希望,让他一直为了我耽误自己的时间,一半却是因为也许骨子里我自己也想弄明白,究竟我还有没有机会再喜欢上一个人。
自陆瑾言之后,不管男人女人在我眼里都不过是个人罢了。
谁也不是他。
谁也没法让我心动了。
法国的圣诞节会放一次长假,长假的最后一天,吕克带我去了巴黎。
在夜里闪闪发光的铁塔,在大桥下唱歌的流浪歌手,在餐厅门口吹萨克斯的圣诞老人,在地铁上安静看书的人群。
他带我去了圣心大教堂,陌生的宗教信仰与彩绘玻璃窗上神秘的图案令我忍不住屏息。
他带我去凡尔赛宫,给我讲述路易王室的神秘往事,带我参观那些充满西方神话的长廊城堡。
他带我去了凯旋门,坐在敞篷车上吹着冷风,哪怕冻得瑟瑟发抖,也大声欢呼。
夜里,他忽然向路边的歌手借了吉他,于人群中含笑为我唱了一支歌,可笑的中文发音、蹩脚的汉语水平,可他真真切切地对我唱着那首老到不能再老的《月亮代表我的心》。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我的心也真,我的情也真,月亮代表我的心。”
我从未想过会有这样一天,一个法国青年为了我暗暗学了汉语歌,并且在陌生的异国当众唱给我听。
是因为母语带来的熟悉感引发了思乡之情,还是因为他的举动感动了我,我已无暇分清。
他扔下吉他,冲过来抱起我,像是偶像剧一样一圈又一圈地转着,而昏天暗地之际,我忽然间恐慌起来,不断小声说:“该回去了,该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吕克一直安静地陪伴我,像是要等待我做出一个抉择。
一步一步从地铁站走回我住的公寓时,他把大衣披在了我身上,为我拂去肩上的积雪。
他说:“陶诗告诉我你的心里住着一个人,但我想这世上没有不会离开的房客,一个人走了,难道不应该打扫干净,热情地等待下一位吗?”
我踩着松软的积雪,低头一言不发。
他继续说:“祝嘉,留在法国,或者回到中国,不管哪一个我都可以陪你。我无拘无束惯了,也敢为了爱情玩一辈子‘敢不敢’的游戏。”
最后他停了下来,把我轻轻地拉进怀里,在我耳边低语:“和我在一起吧,你敢不敢?”
于寂静的深夜里,我看见公寓楼下的路灯下似乎有一个挺立的人影,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越过吕克的肩头,我愣愣地看着那个几乎被白雪覆盖的人,忽然间有些心慌。雪太大了,纷纷扬扬地模糊了我的视线,叫我看不清那个人是谁。
可那个身影熟悉得像是来自我的梦中,似乎只要我眨一眨眼,下一刻他就会消失不见。
我恨不能伸手拨开这场大雪,好叫那个身影更清晰一些。
可是就在我离开吕克的怀抱,朝着那个方向又走了几步时,却又发现不过一辆卡车开过的时间,那个人影就消失不见了。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下一秒忽然没头没脑地朝公寓跑去。
两条岔道,每一条都覆满了积雪,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
明亮的路灯拉长了我的影子,而另一个追上来的影子属于吕克,并不属于我刚才见到的人。
吕克着急地问我:“怎么了?在找什么?”
我是不是都快成神经病了,因为思念过度而出现了幻觉?
我失魂落魄地看着空无一人的岔道,慢慢地笑出了声,笑到眼泪都快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陆叔叔强势回归,强吻强求强……咳咳,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
☆、第57章
这个冬天是我从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