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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部分

倾雪成烬-第68部分

小说: 倾雪成烬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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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名身着黑白双色袍服的弟子瞪大了双眼转过身,盯着那倨傲立于他身后的青衣男子,濒死的双眸中充满了惊惶与忿恨的光。
  “木……木曜使……教主待你如此器重……你……你竟还敢背叛他!真是畜……畜……”
  鲜血沿着他的嘴角缓缓滴落,在雪地上溅开点点怵目的嫣红。这位尽忠职守的教徒,用生命捍卫了身为神教弟子最后的尊严。
  然而,不等他断续而喑哑的话音吐尽,眼前登时便是一暗——那青衣男子剑锋斜挑,他的身体凌空一个翻腾,已被狠恨地撞在了白玉阶前。
  而青衣男子的姿势却是极尽优雅而慵懒,仿佛用剑尖挑起一个一百多斤重的弟子,对他而言不费吹灰之力。
  “教主?”重复着这两个神圣的字音,青衣男子薄唇边缓缓挑起一个有些讥诮的弧度,语音凉薄,“那个老东西,待我等如同看门狗一般,反他——又如何?”
  说话之际,他冷冷地瞥了一眼倒在阶前的几具尸体,一面接过身旁教徒奉上的手巾,将手掌上沾染的血渍缓缓拭去。
  这位被人称作“木曜使”的男子看去不过二十多岁年纪,唇鲜齿白,面容白皙如玉。
  待拭净手上的血渍后,木曜回身看了一眼肃立于自己身后的教众——那些即将成为他下属的教众。
  现任教主素来作风残忍、手段暴虐,视教徒性命犹如草芥,教众心中虽早有诸多不满,然迫于教主雷风厉行的御下手段,从无人敢站出公然反抗、甚至私下非议。而今自己登高一呼,联同神宫里其余几位长老、曜使,定能将那昏庸老朽的教主赶下位来,待时那宝座上的人即为自己,西域各国臣民尽皆匍匐在自己脚下,那又将是何等的尊荣……念及此处,一抹冰凉的笑容不禁爬上了他薄如削的嘴角。
  面对着身后的数千余教众,木曜使霍然回身,振声高呼道:“诸位,教主如今已年迈多病,纵溺于享乐之道而荒疏政务,致令我教声威日下,西域诸国纷纷脱离我大光明宫的管制——试问,尔等可能忍受眼下的局面?”
  “不能!不能!”数千只手掌紧握成拳,群起哗应。教众们袍服凌风飞扬,宛若数千面黑白旌旗上下翻飞。
  看着眼前盛况,木曜使眼中的笑意愈渐深浓。就见他蓦然挥手示意,全场立即肃静。
  但听木曜一字一句、朗声宣示道:“而今,本使为了本教利益,誓将教主驱赶下位,还我教一个大光明的未来,尔等——可愿意追随本使?”
  数千名教众此时皆已齐齐俯首跪拜在白玉石长阶之下,交掌于胸前,恭声回应道:“清净、光明、大力、智慧!明尊庇佑,愿吾教威加八荒、举德齐天!”
  “金曜,土曜,穆长老,罗长老,重长老。”年轻的木曜使忽地侧过脸,转向身后之人。
  随他话音落,登时便有几个人影排众而出,恭然立在木曜使身后。
  木曜使缓缓抬眸,目光瞥向白玉长阶尽头、那座宏伟的宫殿,殿门匾额上“昆吾殿”三个大字在月华下折射出摄人心魄的寒光。
  “随我去请教主让位。”一言罢,木曜使便淡淡垂下目光,一瞬间收敛了眼里的所有情绪,径自负手踏上玉石阶梯。其余几名曜使与长老皆跟随在他身后,千名教众伏地继续高呼:“清净、光明、大力、智慧!明尊庇佑,愿吾教威加八荒,举德齐天!……”
  一步步踏过九百五十级白玉长阶,当木曜使站到昆吾大殿门口的那一刻,他感到某种前所未有的喜悦与激情膨胀了他空虚的心——仿佛只要踏进这里、坐上那个高位,他就将变成那个俯仰苍穹的王者,天地万物无不尽在他的股掌之间。
  良久,木曜才终于收回那些纷乱的思绪,举步迈入殿门。
  然而,此刻的大殿之内却是空旷而寂静,仿佛没有丝毫人的气息,只有数十盏昏黄的灯烛明灭不定。
  有风依稀吹过,低垂的白幔犹如幽灵般在大殿深处飘舞摇摆。层层罗幔之后,一人倨高而座,一头乌黑的长发顺滑地垂拂及腰,十指白净修长,肌肤苍白至近乎透明,隐隐可见其下纵横蜿蜒的淡蓝色血脉,薄薄的丹唇仿佛涂染了鲜血,艳丽至诡异。
  此刻,这个看不出真实年纪的妖异男子正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仿佛门前的叛乱于他而言,不过是一场儿戏。
  望着眼前这幕诡异的景象,连同木曜使在内的几名长老、曜使并未显得如何惊诧,他们足下生风,瞬间移动身形,逐渐摆出一个阵势来,一步步向那个身形虚掩在重重帷幕之后的人影逼近——谁都知道,教主千梵之所以能够高倨此宝座数十年,凭借的不仅仅是那套严厉到耸人听闻的御下手段,更是那一身深不可测的武学、与那出人意表的雷霆手腕。
  见高座之上的人静默无语,眉目平静不兴波澜,作为这场叛乱的始作俑者的木曜反而有些惶急起来。似是为了掩饰心中那份不安,但见他越众而出,扬手怒指着教主千梵,凛然道:“本教第三十一代教主千梵,汝性凉薄,残虐嗜杀,耽溺声色,昏庸无道,而致令吾教在西域丧失威权,日渐式微——汝可知错?”
  高座上的人没有答话,只是再度轻轻拨弄了一下拇指上那枚扳指。
  木曜见他不语,仿佛满腔盛气无处排遣,声音陡然更加激昂了几分,脚下逐步逼近:“千梵——祖师有训,教主之位,有能者而居之;教主乃光明神派往人间使者之化身,二十年而出一任——于今二十载已矣,这大光明宫,该是时候更替主人了!”
  面对着重重质疑、谴责与步步逼近的危险,帷幔后的人影仍旧对此视若无睹一般,只安坐于高位上,从容地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
  木曜长剑一挑,身形迅速移近,口中暴喝:“请教主退位让贤!”
  “请教主退位让贤!”响应着木曜的呼声,一时间,山呼之声从殿外响起,澎湃而激烈,宛如滚滚浪潮般湮没过整个空寂的大殿。
  便在那一刹,木曜使陡觉身后有什么物什正破空而来,他长袖一舒,欲将来物卷入袖中,然而,不待他为此而得意,就听袖中之物倏地砰然炸裂开!
  一霎间,衣物碎裂为千片,血花爆溅四溢,他的右臂顿时便变得血肉模糊。
  撕心裂肺的痛呼声中,木曜瞬间转过头去,望向大殿之外——然而下一霎,他的目光便陡然凝滞住,眼中写满了巨大的惊骇之色。
  木曜的身形无力地仰跌在地,呆呆看着这猝然而降的噩运,其他几名长老、曜使们正欲奔上前救援,然而,就听帷幔后高座上的那个人影此刻终于轻轻动了一下嘴,发出一声模糊的低叹——便见大殿的屋梁上瞬间跃下十余个黑衣人,兔起鹘落间,已团团包围住了这些叛变的首脑人物,手中雪亮森寒的兵刃齐齐稳架于他们颈部要害处。
  木曜瞠目结舌地望着眼前这一切,由于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色遽然灰白若死:原来,这只老狐狸,竟早已不动声色地留了这一手……原来他们一切的精心布局,在这个城府深湛的教主眼里,都不过是一场闹剧罢了……
  念及于此,木曜脑中刹那间一阵空白,顿时一口鲜血喷出,昏眩了过去。
  然而,再度平息了一场巨大的叛乱后,高座上那位教主却没有去理会那个已然昏迷过去的叛变者,只是拂开层层帷幔,徐步走下王座,微微抬起脸,望向远处——众人亦下意识地循着教主的视线望去,但见几百步外的另一栋大殿的檐瓦上,一个绯纱蒙面的少女正俏然而立,一身绯色衣裙在夜风里婀娜飞扬,宛如传说中的雪山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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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

68、十三 日月神宫(下) 。。。 
 
 
  “呵呵……你就是传说中,最近很受彝国国主恩宠的那个……‘玫瑰夫人’?”低沉而微带沙哑的语声中,教主千梵缓缓抬起双眸,凝视着面前这个殊容绝色的女子。
  ——这个统御了日月神教足有二十年的教主,那张面容看去竟不过三十来岁,明眸善睐,妖冶艳逸,乍看去竟是分辨不清男女。
  冷汐昀心中虽暗自惊诧,然而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只冷然应道:“我的确曾被那个人当众册封为‘玫瑰夫人’,不过这‘传说’两字却是不敢当。”
  千梵神色淡淡,依旧只凝视着自己掌中的扳指,语音有些飘忽:“这么说来,是他派你来见我的了?”
  冷汐昀没有答话,眉目平静地与他飘忽的眸光对视。
  一旁的水曜使轻咳一声,微微冷笑,“好大的胆子!你是仗着什么,居然胆敢插手我大光明宫的内乱?”
  “水曜,”千梵将目光转向水曜,轻笑着讥讽道,“难道似你一般,什么都不做,只等着向争胜的一方俯首效命,才是上策——你说对么?”
  水曜被他一番驳斥,脸色顿时一白。
  冷汐昀似乎对他们的谈话内容殊无半分兴趣,清冷的声音里透着几分慵懒,“教主接下来,是打算先处理家务事呢,还是先让我说明来意?”
  千梵微微一笑,换了个舒适的姿势靠下,懒懒问道:“不知这位……夫人,何事劳您大驾?该不会是听闻我教今日风波乍起,特来参观的吧?”
  “教主您多心了。”冷汐昀斜瞥他一眼,慵然一笑,“我是来和教主您谈条件的。”
  听见这句话,千梵顿时收敛了满脸的嘲弄之色,然而声音里仍透着某种玩味的语气:“若本座没有记错的话,我教与彝国好像素无交易往来。”
  “可我不是彝国人。”冷汐昀脸上的神色依旧慵懒而闲散,然而声音却陡地一沉,“生逢于乱世,我与他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于今我已舍弃了玫瑰夫人的身份,投奔于您,又为您肃清教中一场内乱——赏罚分明的教主,请问您,该以何报答小女子呢?”
  她此语掷地,室内空气陡然沉寂。
  水曜神色闪动,不待教主开口,便厉声呵斥道:“你这个女人——”
  然而,他语音戛然而止——千梵已蓦地挥手打断了他。
  就见千梵大笑起来,终于坐正了身子,饶有兴味地打视着眼前这个女人,面含微笑:“果然是个有意思的女人……说吧,你跟从本座,究竟所图为何?”
  冷汐昀却不立即回答他。但见她眉梢一挑,含笑反问道:“在回答您这个问题之前,我难道不需要先同教主您解释一下,我跟从那个男人,又是所图何为呢?”
  千梵神色淡淡:“那是你与他之间的事,与本座无关。”
  “那我就先说样与您有关的,如何?”冷汐昀语声稍顿,故意抬起头,瞥了侍立一旁的水曜与日曜一眼。
  千梵立即会意,淡淡吩咐道:“日曜,水曜,你们先且退下吧。”
  “是,教主。”齐整的应答声里,两位九曜使者率领弟子躬身退去。
  “玫瑰夫人,现在可以说了么?”见冷汐昀依旧不语,千梵不禁微微一笑,轻声提醒。
  冷汐昀轻扯嘴角,唇边笑意似是而非:“莫非教主您认为,离开了泰息翡之后的我,还是彝国的玫瑰夫人?”
  “呵呵,这个是你与他之间的事,本座可就不知道了。”千梵语意模糊,垂眸凝视着自己拇指上那枚扳指,幽幽道,“似乎,你还未回答本座方才的问题呢……难道,姑娘还有什么顾忌吗?”
  “教主可知道小女子的身份来历?”冷汐昀依然答非所问。
  千梵坦然颔首道:“略有耳闻。”
  冷汐昀悠然一笑:“那么,不知教主可能猜到,我方才射杀贵教那个叛徒的武器,是来自何处?”
  千梵唇角微弯,依旧声色不动:“莫非你要告诉本座,你就是用这种武器,博取了那个冷血君王的信任,从而赢得了‘玫瑰夫人’这个在西域尊荣无尚的身份?”
  冷汐昀将食中两指竖在唇间,摇头轻笑:“非也。”
  千梵玩味地一笑,挑眉:“哦?”
  冷汐昀定眸凝视着他,神色暧昧:“不是我要如何告诉教主,而是……教主您如此慧眼神通,即便我对此闭口不提,难道您就半分都猜不到?”她笑靥舒绽,一瞬间娇娆如玫瑰盛放,旖旎妖艳,风情万种。
  “哈哈,果真是个有意思的女人。”千梵终于展颜笑了起来,定睛看着她,正色问道:“那么,本座现在也很好奇想知道——你,究竟来自何处?”
  “不瞒教主,小女子来自……”冷汐昀语音故意顿了顿,迎着对面那个深不可测的男子有些暧昧的目光,她靖眸里漾闪着一丝妩媚。梦呓般轻柔的话语,一字字从她丹唇内绽出,“……七,千,年,后。”
  千梵似是怔了一瞬,随即霍然大笑起来。
  冷汐昀信手拈起一侧茶案上的葡萄,喂入唇中,不置可否地微笑:“莫非教主您不信?”
  千梵笑了一阵后,终于收声不语,微带审视的目光斜瞥对面的女子——她似乎有着天边云雾般不可捉摸的莫测神秘的气质、西域玫瑰一般妖娆多姿的外貌,以及那雪山冰莲般超脱尘俗的淡漠,还有那妖精一般的狡黠飘忽……种种纷繁的矛盾,汇聚在她那双雾气氤氲的眸子里、那妖冶艳丽的脸容上,却是如此的浑然一体,如此的……巧夺天工。
  这是一个怎样的女子啊?也许,她真的是一个误降入凡尘的仙子……或者妖精。
  千梵缓缓阖上双眼,仿佛在品味着盈漫于室内的某种幽香。许久后,他方叹息着问道:“那你又是为何要离开那个貌若天人的少年君主呢?……啊,你先别说,且容我上猜一猜。”
  冷汐昀缓缓咽下那粒葡萄,挑眉轻笑:“教主似乎很喜欢玩这种猜谜游戏呢。”
  千梵沉默了一瞬,猝不及防地抬手指向她:“莫非……你用以击杀我教叛徒的武器,‘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教主您真是聪明,一猜即中。”冷汐昀又拈起一粒葡萄,摊在掌中,缓缓剔着葡萄皮儿,“可惜,有些人偏偏就是贪得无厌,爱慕着那些可望不可及的物事,定要不惜一切,将之取到手中,否则便要翻脸无情,昔日鱼水之恩一朝沦丧……哎,真是让人困扰。”
  “看不出清冷如姑娘,也会有困扰于心的俗事?”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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