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妾 txt .黯香-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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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妲儿以后不敢了,妲儿这次愿意接受惩罚,只求爷不要赶妲儿出府……”
轻雪亦看着他,双手将睿渊搭在她身上的衣裳裹得紧紧的,双目一敛,看向跪在地上哭泣的那妲儿,“为什么要这么做!”
“呃。”哭得正起劲的那妲儿马上抬起头看她,泪珠子一时忘记流下来,片刻,睫毛一眨,将那含在眼眶里的泪珠滚落出来,道:“姐姐,妲儿知道错了,妲儿以后不敢了,还请姐姐有沧海之量。只是姐姐,你刚才也听爷说了,用阴阳木控制一个人需要用深厚内力,妲儿自小不谙武艺,只是一时胸口堵了气,想气气姐姐……还望姐姐能原谅妲儿的一时之气……”
“但是,我的手脚确实是让人控制的。”轻雪冷冷瞧那泪水涟涟的脸蛋一眼,看向当事者以及决策者:“如果真是我故意纵火,又为何自投火海?”
男人墨黑的眸色闪烁了下:“礼亲王送你的那只梅花雀可讨喜?身为本少主的侧夫人,本少主还不曾知自己的女人喜爱鸟雀。”唇一抿,冷冽出声,“耽误的时间够久了,呵,谁再替这个女人说话,或是阻扰本少主行事,我让他一起受罚!”
绳索一紧,那妲儿已赤身裸体被高高挂在门洞上,成了那片废墟里一道最亮丽的风景。
轻雪忙难堪的将脸撇过去,紧紧抓住睿渊的手。这个恶魔般的男人,是真的要不顾廉耻用这种方式羞辱她,逼迫她,他是真的要这样做!
睿渊握住她瞬间冰凉下来的柔夷,用目光鼓励了她一眼,陡然一把抱起她,就要往前冲,“师父,事已至此,睿渊带你离开这里!”
“如果我这样走,就是默认了。”
“四哥执意要让你受辱,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
她僵了下,不得不用双臂勾住睿渊的脖子,没有再反对。只是两人还未走出几步远,就败下阵来。
“礼亲王,你想好与我作对了?”凌弈轩好整以暇站在两人面前,袍摆都未动一下:“既然你要掺和进来,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都抓起来!”他示意他的下属。
睿渊抱着她,躲闪得艰难。最后不得不放下她,牵着她退,而后渐渐开始寡不敌众,力不从心。
“都住手!”眼见无法逃脱,她一把扯开睿渊紧抓着的手,拔下头上的发钗抵在自己的脖子处,“我不会受此大辱的,睿渊,谢谢你!”
眼眸一闭,果真猛力朝脖颈处刺下。
“师父!”
凌弈轩这才脸色微变,连忙转身,看着女子手中的利钗直直朝脖子刺下,却没有上前阻止。
他只是看着,俊脸闪过一丝异样,瞬息恢复正常。
而后果然,只听“哐当”一声,一颗小石凭空掷来,轻雪的手骤然发麻,手中的发钗立即被打落在石板上,发出脆耳的声音。
四周却没有人。
“这场火确实是我助那妲儿放的,因为主子不希望这个燕子坞还存在,啊哈哈……”嘶哑苍老的声音,在头顶盘旋,虚无缥缈,却真真切切,“另外主子让我赠曲一首,个中曲理,说少主自当能懂——”
“出来!”
“哈,见面就不必了,花面婆我得早些完成任务回去复命!好孩儿,接下来的曲子好好听……”
凌弈轩眸一眯,有棱有角的俊脸明显闪过一抹失望,而后衣袂飘飘,谨慎寻着那笛音而去。只听得———
你心冰封似海深,
我情飘渺欲断魂。
从古未有天长客,
此今哪得枯木春?
恩情随风飞湮灭,
断桥相会总消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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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字不换千金玉,
绝处焉能再逢生?
第四十一章
流水行云般的妙音,清风习习,水流淙淙,在整个山庄里飘荡,漾开,却陡然音律一转,成了箫声如咽。
凌弈轩站在高处,始终寻不着那吹箫人身影,却见庄前的梅花树上缠了一根随风飘舞的红缎带,与那箫声极是应和。他走过去,一把将那缎带扯下,默默望着箫声渐渐消失的方向,“好一个你我从此恩断义绝!”
回应他的,是春风袭来,吹起他额边散落的一缕墨发。
而距离有凤山庄不远处的归隐寺后山紫竹林,女子一拢红衣,玄纹云袖,临琴而坐。她低垂着眼脸,修长优美的手指若行云流水般舞弄着琴弦,人随音动,意与情融,却在让人听得沉醉的瞬间,玉指一压琴面,所有的音律戛然而止。
她抬起头来,额头与眼周的皮肤雪白如昆仑山的雪莲,一双密睫掩映的凤眸,沉静若天山之巅的池水,没有词足以形容她的美,只能说,如果她现在穿的是一袭白衣,那么,她就是观世音菩萨下界。
当然了,这只是看到了她那双眼睛,因为她的眼睛以下部位,遮了红色的面纱。
而那双美丽的眼睛,天然恬淡,异常安静。
“主子,我回来了。”亭外的紫竹一阵轻响,花面婆持着玉笛,安安静静出现在她面前。
她站起身来,静静望着花面婆那个方向:“他跟过来了吗?”
“请主子放心,老身已将那首曲子吹给他听,并在梅花树上系了红缎带,他并没有追过来。”
“好,你回凤翥宫吧。”
“那主子你?”
她淡淡转身,静望那片幽静的紫竹林:“将你的玉笛和斗篷留下,我想再陪陪我妹妹。”
“主子,这样不妥,你的眼睛看不见。”
她一直望着前面,浓密睫毛不曾眨动一下:“花左使擎苍也一直想将我引出来,然后带着轻雪远走高飞……只是我没想到这两个男人会用这么极端的手段,如果你再晚去一步,轻雪一定会出事……你知道吗?轻雪嫁进凌府,就是想为我报仇,她一直以为我死在了尹诺雨手里……”
“有花面婆在,小主子不会出事的,而且花左使也狠不下心,毕竟他是看着小主子长大的。”
“不。”红衣女子修长的青黛眉微微折起,涌上淡淡的忧:“我对擎苍不放心,这个人虽倜傥不羁,海量汪涵,却亦为朝廷鹰犬,屈身朝野。如今太上皇云游四海,踪迹杳无,圣上他又……所以我担心,擎苍入凤翥宫的目的不简单,而这次,他竟然先是对轻雪使三日寒,而后以阴阳木做法,逼轻雪烧燕子坞,三番两次逼我现身。我猜,他早已得知我还活在这个世上。”
“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
“应该是我让你给轻雪送七花七叶丸开始,我伪装你接近轻雪的那几次,可能让他看出了破绽。只是,我现在还不能现身……”
“主子,你那边还有牵挂,不如索性让小主子以为你死了,免得再节外生枝。”花面婆叹息一声,揭下头上的花白面纱,露出她那张皱纹横生的老脸:“其实这个世上最苦的人是主子你,你受了这么多委屈,让小主子报复报复那对狗男女也好,尹诺雨该死,那个负心汉更该受到惩罚。”
“不要说他是负心汉,他没有负过我。”女子转过身来,沉静的凤眸一眨不眨,视线没有焦距:“如果可以,我想将轻雪托付于他。”
*
等凌弈轩出去追那自称花面婆的婆婆后,轻雪心头紧绷的那根弦猛的松懈,身子受不住的往后倒,而后眼前一黑,啥事也不知道了。
“爷。”外间的丫鬟们在轻声施礼,将一室的寂静打破了,也带来了一屋子的阴霾。
她不大想看到那张整日阴沉的冷脸,于是闭上眼睛装作没醒来。
凌弈轩走进来,看了看她的脸,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睿渊用他的一根手指,换来了你的毫发未损。”
她没有睁开眼睛,红唇抿得紧紧的:“我没有错,睿渊更是无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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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自愿断指,此情情真意切,看得真是让人感动。”他突然笑起来,壮硕的身子慵懒换了个坐姿:“所以我没有要他的断指,改为让他只身跟随我们回洛城,吃下人食,睡下人房,做我凌府一个低等家奴。”
“他是王爷,当年九五至尊的同胞皇弟!”她睁开眼睛,冷冷提醒他。这个男人是否太过狂妄自大,不明是非!“你这样做,是要株连九族的!”
“呵,出了京城,他就什么都不是。”他不知何时走到床边来,俯身,用唇轻咬她的耳垂,暧昧挑逗:“你放心,没有人敢株我九族,这一辈子都没有人敢。养好身子,我们明日启程回洛城,嗯?”
而后重重咬了一下,放开,大步走出去。
第四十二章
梨花一枝春带雨,芙蓉如面柳如眉。幽兰露,如啼眼,一枝红艳露凝香。
莫儿小丫头站在铜镜前给轻雪梳妆,用胭脂给她遮了遮苍白的脸色,而后放了梳子,欠身:“请夫人一路保重,莫儿这就告退了。”
今日一大清早,爷就将山庄的所有奴仆都遣散了,打发了碎银,还了卖身契,将这宅院空置下来。而她刚刚去账房领了碎银,行装也打点好了,只等主子们离去后,她便可回家乡。
“爷说什么时候动身?”她对他的这一转变有些微微吃惊,毕竟昨天他还要惩罚她直到那燕子坞修葺完好为止,今日倒是弃园了,不像他咄咄逼人的行事作风。
“晌午时分吧,爷现在出门去处理一些生意上的问题了,说一回庄就出发。”
“好,我知道了。”她站起身来,拖着过长的紫色裙摆往外走,走到那妲儿的房间,推开门。
“嘭!”那妲儿正艰难的爬出帐子在够小桌上的茶壶,听到声音,惊慌了一下,不小心将桌子上的一个水杯给扫了下去,“是你。”
“是我。”她走进来,捋袖给她倒了杯水,递过来:“想不到爷这么快就将你放了下来,看来也是怜惜你。”
“云轻雪,你别得意太早。”那妲儿不接她递过来的水杯,奄奄一息一屁股坐在冰凉的地板上,背靠着床:“我有没有用邪术控制你,你比谁都清楚,我在爷面前说的话都是真的,那个神秘老太婆根本没有助过我,她跟你是一伙的。”
“我不认识她。”她笑了笑,将手中那杯水搁下,居高临下望着那妲儿,“不管有没有成功,你都使用了边洋邪术,而且证据确凿。我只是将计就计……”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你枕下放了阴阳木?”
“这个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呵,先是对我使三日寒,而后又是阴阳木,你觉得这些计划可以天衣无缝?”
“哼。”那妲儿不服气的将头扭到一边,冷道:“我真后悔没有用三日寒直接要了你的命!不过你也别高兴太早,我是陷害未遂反被咬一口,但我已受了惩罚保住了日后在府中的地位,而你呢?”
说到此处,她扭过头来,暗淡无光的眼眸里有了神采:“爷不会轻易放过你的,他对我只是小惩大诫,而你,却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要一点一点的拔!哈,一想到那个整日寸步不离粘着你的奶娃王爷,我就迫不及待想看到你的脸上被刻上‘奸’字的样子,一定比被吊在门洞上更要痛快,哈哈……”
“我们今日要启程回洛城了。”面对那妲儿故作的猖狂大笑,她平静出声,望了望寂静的四周:“梓蓝被遣回老家了,没有人给你打点行装,看来,爷是打算将你留在这废弃的庄园自生自灭。”
“我根本没有行装需要打理,就如当初爷将我秘密带来这里一样。”那妲儿的脸色起初为轻雪的话微微变了变,却很快压了下来,拔高音量道:“爷会亲自派人送我回御敕府的,他离不开我!”
“这么说是不需要我帮忙了?”她听罢,浅浅一笑,提起裙摆往外走,“那妹妹好生歇着,姐姐回房去打点一下,还有一些衣物需要收拾。”
“喂,等一下。”
她回头,唇边漾开两个笑涡,不语。
“这个仇我会记着的,总有那么一天,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好,那我等着。”她又笑了笑,拖着逶迤的裙摆,走到了廊下,而后将脸上的笑一点一点敛去,换上沉重。其实这个庄园里的景色很美,不管是山石,还是草木,都是巧夺天工的制作,天是天,水是水,不染丝毫晦暗之气,只是……
她走到那片被烧成废墟的燕子坞门口,看着那被烧掉藤蔓,露出亭顶和亭柱的废墟小亭,望着那被烟火熏黑的柱子,微微笑了。她毁了他的天堂,就跟当初他毁了她一样,她觉得心里很是畅快,舒坦,因为他不该将对另一个女子的怨恨发泄在她身上,甚至是羞辱她。她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暮鼓声声,他们终于启程了,恰好正值大夫人来信,问何时回府。
他手中抱了个用白布裹着的骨灰盒,静静坐在她身边,两人不说话,车里的空气便是沉重的。
“师父,师父。”外面的睿渊拍拍马车的窗子,递进来一个小鸟笼:“你忘记带上这个了,这可是徒儿送给师父的第一份小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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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忘记了,多谢你。”她伸手接过,看到睿渊脱下华缎换上了最朴实的衣物,玉簪和象牙折扇全收起来了,俨然就一俊美少年,“你确定京里的事都交代清楚了吗?等到了洛城,以后回京的次数屈指可数。”
“师父,都交代清楚了,请放心吧……”睿渊呵呵一笑,忙从窗边退下去了,走到马车后,不再言语。
“你以前认识他?”旁边的男人看鸟笼一眼,声线平平稳稳,不高不低,“他为你拿命相搏,甘愿屈身为奴。”
“不认识。”她将鸟笼子搁在桌子上,回想着那双似曾相似的眼睛,“他贵为高高在上的王爷,我一介民女,如何识得,爷说笑了。不过爷让他屈身为奴,实在有失公正。”
他俊颜微侧,唇角微微往上勾起:“如何才算公正?”
“那妲儿已经认罪了。”她与他对视,分庭抗礼。
“花面婆未抓到,这事还不算了结。”他淡淡说着,大掌陡然抚上她的背,缓缓滑下,带给她阵阵毛骨悚然:“将身子养好,嗯?昨天的火势够大的,这副娇弱的身子应该汲了不少浓烟吧。”
“抓花面婆有头绪吗?”她身子微微动了动,忍住一把推开他的冲动。
“没有。”他的手一下子停住了,倾身过来:“花面婆认识你,她会再出现的,不需要我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