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 (又名宛如处女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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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要我做什么,我都能做。”恬静地微笑着,我说,
他只盯着我,没说话。
26
这酒确实很烈,马上有反应,头昏脑涨。
“这孩子脸都红了。”我听见是那个侍者在说,
“给她杯醒醒酒吧。”是裴满淡淡的声音。
我眯着强睁开眼,只隐约看见对面裴满模糊的轮廓,酒吧并不明亮的灯光下,我看见有个银色的小圆块在他手指的骨节间自由地翻滚跳跃。我努力集中精力看清,原来是枚硬币。
“闭上眼休息一下吧,你喝了醒酒汤,马上会好的。”许是看见我微微睁开了眼,裴满看了眼我说。他旁边的人全笑了起来,我这才发现这一桌已经坐满,全是年轻前卫的男孩儿,女孩儿。我没在意,真的听他的话又闭上了眼。
“裴满,今天怎么找个女的来斗酒。”
“没想和她斗。”
“看也不象,瞧这一杯就——…”
“别说了,她不是这个圈子的。”
果然,这个话题没了下文。男孩儿,女孩儿们起哄的声音,象是玩上别的了。我斜靠在沙发的角落里,微睁开眼只看着他们中间的裴满。
这个男孩儿果真是丰富多面的,此时,他整个人懒懒靠着,脸上的表情看不甚清,只看得见一团银光在指间翻飞,修长灵巧的手指,充满性感。
“四儿,你说你游戏玩的精儿,没裴满厉害,你去他家瞧瞧他的私人收藏————”
“是吗,我知道裴满同志那是‘老一辈’的游戏底子,裴满,你新游戏通了多少?”
“咳,又要教小辈了。”是裴满自负的声音,自然有男孩儿不服气的接茬,“别横不过,这里人都知道你裴满游戏玩的精,我也承认,可那是老东西,裴满,现在新出的游戏你还真别夸这个海口好。”
“我犯不着夸。现在新出的游戏我一个都看不中。原来,我们只要两根线和一个点就能做出一个让你与你的朋友玩上几个钟头的好游戏,我们把那个游戏叫做‘Pong”,但我打赌你们会把它称为化石。现在你们玩的游戏尽是些导弹横飞的玩意儿,充斥着华而不实的特性,浮浅虚假的3D画面和环绕声。有些时候,太忙于往游戏里塞这些东西,会忘记趣味。告诉你们,游戏就是游戏,我们需要的就是两个按扭加一个D pad,统统搞定。”
“那不是太简单,有趣味?”
“趣味不是在按扭的繁复。让我纳闷的是,你们怎么能在事先知道故事情节和设定平平淡淡的难度等级的情况下领悟一个RPC游戏的乐趣?我们?我们会玩上好几个钟头,就为了挣得足够的金子来弄一把滥得要死的剑。干嘛要那样做?我们得杀掉坏国王!或者龙,或者随便什么大坏蛋!恩,我告诉你们,老游戏里,我们是用心挣得自己的乐趣。”
裴满就象个斗士,在维护着自己志趣信仰的荣誉,说的义正严辞。我起码了解到一点,这个聪明的男孩儿是在游戏的启蒙里挖掘潜藏的。
“可是,现在的游戏情景设置的多精致,单打独斗忑有感觉,”
“No,图象上的进步是给游戏的简单快乐带来伤害的。以几个游戏举例,Doom3,或者新的Ninja Gaiden,它们不会让超过两三个敌人同时出现在屏幕上,这究竟是怎么搞的?我才不在乎水面贴图有多闪亮呢,我要一场挑战!连富兰克林。罗斯福都能从他的轮椅上拆下一个轮子同时收拾掉两个家伙!现在我介绍个真正能把你们带回某个知道该怎么正确办事的游戏里:Robotron2084————一波波机器人从四面八方朝你汹涌而来,那才是厉害!哦,还有Smash tv,知道你们错过了什么吗,我绝不说笑,你们这帮被新游戏惯坏了的家伙,Smash tv要不了五分钟就能把你们吓得浑身发抖地逃回妈妈身边!”
象个恶趣骄傲的小恶魔,只听见裴满快乐狂妄的笑声。男孩儿,女孩儿们全望着他,带着自己都不知的崇敬与痴迷。裴满谈起游戏,真的有无与伦比的魔力。
“裴满,你可以去写游戏著作了,”
“是吗。”
我终于看清了男孩儿脸上的笑容,又腼腆,又自豪,他是个放肆的小害羞鬼。
“哎,裴满,上次大伙儿一块儿在楼上健身室玩的搞怪游戏,你还没出招呢!”又叽叽喳喳起来,男孩儿,女孩儿起哄的声音,连酒吧舞池震耳的摇滚乐声都没盖过。
“这种cosplay唧歪,我没兴趣。”男孩儿酷酷地把硬币完美地抛进酒杯里,就要起身,却被身旁的孩子们拉住一众压下去,
“喂!你们干嘛————”全疯成一团,大家都往上面摞,象小孩子玩压摞摞的游戏,可怜的裴满压在最下面,脸都压变形了,还要嘟囔着嘴努力喊“滚开!”
我在沙发的角落里立起身,裴满没说错,那醒酒汤确实有用,休息一下好多了。我坐在他对面,胳膊肘儿搁在双膝盖上支着脑袋,亮晶晶的眼望着压在最下面的裴满,“和他们玩吧,我帮你。”
这里,挺有趣的嘛。
27
第七章
他们玩的游戏叫大冒险,规则很简单,双方划拳,输的一方要听从赢的一方吩咐,通常都是些无伤大雅的恶作剧,比的就是个胆量。
裴满很贼,划拳的时候样子精精的,眸子里有思考,有算计,所以,他输的很少。裴满也确实蛮老实,他不会整人,赢了惩罚人家的方式也很小儿科。可是,这不意味着别人就会放过他。
“你们太不厚道了!”
站在麦当劳门口,裴满眉头攒地死紧,不服气又不耐烦,
“去吧,”其它的孩子们一副没商量让他认命的样子,都朝他摆摆手,
“你们————”裴满指着他们为难地眼睛都要冒火了,
“要不,让她陪你去。”我突然被人一推。裴满盯着我撒气地垂下手,瘪瘪嘴,赌气地转身进去了。他肯定不想让我跟在旁边。
不过,我跟过去了,并且追上去握住了他的手。“你干嘛?”他就要挣脱,我两只手都握过去,握地很紧,“两个人说总比一个人说好。”裴满望着我安静下来,眼里的害怕有些许流露。其实说来,他真的和我很象,在熟人圈子里疯成啥样儿都可以,可一旦接触到陌生的环境————绝对会露怯。
“我们两个一起说。”我小声地说,拉了拉他的手。他跟着我移动脚步,两个人站定在售货台前,
“欢迎光临麦当劳,请问需要什么?”店员的笑容格外甜美,
“可乐。”裴满闷闷地说,
“请问需要中杯还是大杯?”
关键时候来了,我感觉裴满抓着我的手紧了紧,我一加力反握住他,
“D罩杯!”
奇了,两个人的声音都还蛮大,闹哄哄的麦当劳大厅突然安静下来。甜美的店员愣在那里尴尬地象化石。
裴满放开我的手,摸了摸鼻子,也好象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身,装镇定地先走了。我弯开唇笑起来,他那样儿真可爱。学着他抹抹鼻子,我跟着也转了身。
门口,裴满被那群孩子围着个不透风,“好咧,裴满”“裴满,就是要这样练胆子,”“裴满,你看见那个店员的表情没有,”恶作剧后的孩子们格外兴奋。
“走开了,回家!”月光下,裴满脸红的依然可见,可还装酷地扒开他身边叽叽喳喳的孩子们,不过,那抹唇边羞涩的弯————
站在他们身后,我微笑着转身,默默离开了。
抬头望向洁白的月色,身后渐远的是年少肆意的欢乐,心里暖暖的。
是个迷人的夜晚,不是吗?
28
“好了,紫上回来了。”一扭开钥匙进门,客厅里灯火通明。站着的都是慕夜的同学。男孩们各个表情古怪。
我只皱起眉头看着唯一坐在沙发上的慕夜。校服的白衬衫高高挽起袖子,扶着额角,低着头。
“怎么回事?”钥匙咂在玻璃茶几上,“铛”地声音很响。
我确实开始恼火,地毯上有渐干的血迹,慕夜的领口也有干涸的印子。他让自己受伤了?而且,还伤的这么重?
“怎么回事?”我又问了一遍,走近想撂开他扶着额角的手。他到眉头不比我皱的松,身体一让,根本不让碰。我更来气了。
“怎么回事。”我问第三遍了。这次,转过身盯着男孩儿们,不耐烦地怒气一点儿也不掩饰,
“呵呵,慕夜你总说紫上不懂事,其实她很疼你嘛——…”舒乙笑着出来打圆场。我知道他们和慕夜铁,想糊弄我过去,我能吃他们这套?
“放屁!他是我唯一的弟弟,我不疼他谁疼他?他没娘的!”我真的发火了!口气粗鲁地,男孩们全愣在那里。
突然慕夜起身抓住我的手腕拽着我就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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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乙,你们先回去吧,把门儿给我带上!”
我冷着眼任着他,跟着他上了楼。
一进房,松开我,他也不做声,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径自解衬衫的扣子,然后是皮带,裤子,随手脱下来,赤裸着全身,就走进浴室。
我一直瞪着他。走到浴室门口,看见花洒下本应精致无暇的男体,上面却横一条竖一条地布满伤痕,有些甚至还在渗血。他仰着脸,闭起眼对着水柱冲,朦胧的水涟里,我依然能分明看清脸庞上的淤伤。
疼从心底里抽搐上来,我弟弟,我弟弟从小到大哪一寸肌肤受过这样的罪?
“和谁?”
声音沉地可怕。那些伤,那些血,是划在我心上!
慕夜扭过头看了我一眼,接着,垂下眼,
“路凯程。”他眼底的阴影里有妥协。他拗不过我的执着的。
“路凯程。”沉声喃了句这三个字,我转身出了慕夜的房间。
不用再知道别的了,只他打伤了慕夜,就这一条,我就不会放过他!
29
慕夜站在我房间门口前时,我正盘腿坐在床上整理摊的一大床的墨索里尼的照片。
我和喜耐都有搜集旧照片的嗜好。最近历史老师布置了一个综合学习的作业,关于二战法西斯史。我和喜耐准备做个图片集册。
那群法西斯战犯里,喜耐和我都较关注墨索里尼。少年时的墨索里尼骄傲但沉默寡言,脸色苍白,喜欢穿黑色礼服。青年时的墨索里尼聪明、愤怒、雄心勃勃,但有些暴力倾向。墨索里尼喜好照相,据估计流传于世的墨索里尼的照片大约有3000万张。在他死后,美国人把他的尸体运到美国,抽取其脑细胞进行实验。研究发现,墨索里尼根本就是个疯子。
喜欢研究疯子的人,是不是也是疯子呢?撇撇嘴,我继续手上的活儿,根本没看一眼还站在那的男孩儿。
他走过来,爬上床,头偎进我怀里,枕在我盘曲的双腿间。身上还有刚沐浴过的清香,可惜,伤痕清晰可见。我没动,冷冷看着那一道道淤青,一道道红痕。
“紫上,后面的伤擦不着药,你给我弄弄。”他抬起头瞄着我,还挺霸道。我拇指按向他唇边的淤青,眯起眼讪笑着,“哈,瞧舒乙把你推崇的象战神,就玩成这样?”
“他也不好过!”慕夜也象不耐烦地扒开我的手。这次,我没有气。弯身拿起早放在床下面的医药箱,“趴好。”
慕夜赤裸着身体就趴在满床的墨索里尼照片上,我微蹙着眉头,专心致志,小心翼翼地不放过他身上的每一处伤痕,上着药水。
“他今天真象发了疯一样,排着和他对垒的那个男孩儿要不是拦着,都快被他锤成残废了。我看着有气,我们的规矩是点到为止,而且决不把任何个人色彩带进格斗,他以为他厉害就可以妄肆所为?所以我——…”
“所以你亲自上了?结果两败俱伤?”
“他是被人抬回去的。”
“而你还可以走着回来,甚至自己补伤口?”我起身就要离开床,他还要犟嘴?
“紫上!”胳膊被他抓住,慕夜狠狠将我扯回来,压在身下,“紫上,别哭。”声音很低很低。
我哭了吗?我只是挤出几滴鳄鱼的眼泪!瞪着他,非常倔强,“哭?这个世上还有几个人为你哭!你娘死了,你爹也不管你,只有你可怜的姐姐望着一块块的血口子心酸心疼!——…”
“紫上!——”慕夜的唇堵住我,紧紧环抱着我,紧紧地,“我再也不这样了,真的,再也不——…”
疯狂的舌紧紧痴缠着。我们的泪共同滴落在年少墨索里尼苍白的脸上,氤氲一片————
30
周日,阳光大燥,不出门就能知道外面人满为患的可怕,我和慕夜索性上午赖床到11点,中午煮个酸辣鸡蛋面,下午整理书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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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我们只有两个小书柜,许多书不得不靠墙叠加露放在写字台上,日久蒙尘,心有不忍。后来爸爸又给我们买了个七门六层通高二米一共四十二层的书柜,摆进书房后顶头顶尾的整整占了一面墙壁。当时,我俩抱着手看着这还算可观的景象,都想,终于给这些书“安得广厦”了。可惜,两个孩子都不是有收拣的,什么书都喜欢往家买,又瞎搁瞎放,结果,每每两个人还得搭梯子扒在书柜里乱翻乱找,依然找不到自己要找的书。既然有闲空,我和慕夜决定彻底给书归归类。
“现在虽然是收藏的盛世,但不是藏书的盛世,藏书要靠乱世。”慕夜坐在梯子上,草草翻一本,懒懒地说。我横他一眼,站起身,把刚归纳好的“考古类”放进书架。《中国考古》《中国青铜器》《中国书画》,这是我们刚回国时,转机上海,上海古籍打五折时买的,其实是文物专业的教材,图文并茂,精彩纷呈。可惜没有买到《中国陶瓷》。
“还藏书?你这点儿书算什么,去看看《中国著名藏书家传略》,人层次差别的,让人都嫉妒不起来。”
“切,哪能和他们比,人家藏的都是古籍珍本,动辄宋本,现在一个宋本怕不要上百万?我们最多也只能用影印本来满足一下,铅印本呢,以品相和内容为取舍的首要条件,吓唬一下外人,虚荣一下自己罢了。喏,你一直找的《邓丽君》。”
慕夜丢下来一本书,绿色封面,有些支离破碎,却依然难掩它的优雅。我爱不释手,因为我喜欢邓丽君。
当年邓丽君用轻巧的兰花拂|穴手掀翻了社会主义刚猛的降龙十八掌,那些直白的情话令当朝者张皇失措,马上组织人马创作了16亦或30首社会主义的歌曲与之抗衡,甚至四处收缴邓丽君的靡靡之音。
不就是爱情吗?一种统治要去对一个歌女大动干戈,邓丽君赶得上孟姜女了————“谁让你哭塌了我八百里的长城!?”
咳!斯人远逝,那些敕造歌曲也早就不知所终,替代了靡靡之音的是妖兽之声————邓丽君倘若活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