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一家人-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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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怀安上了车来,马车便飞一般疾驰而去。他笑着看着眼前捆绑美人,道:“不枉我千辛万苦抓你来。蜀中果然是好地方,你姿色尤胜从前,看得我都心痒痒了!”
初七心中怕得厉害,表面上却是一派平静,道:“史将军如此看重我这个女人,难不成又要拿我来做什么筹码?我夫君都遭你所杀,你不觉得抓我是徒劳吗?”
史怀安捏了捏她脸蛋道:“孟清哪有那么容易死?找个尸体就想糊弄我也不看看我是谁?不过,抓你来倒不尽是为了孟清。迷上你男人不少,有了你便一本万利。”
初七听了才明白过来,史怀安并非是因为孟清,反而很可能跟康摩伽扯上了关系。只是这一次遭人贼手,清白难保。她唯一担心便是儿子。就在她想要祈求史怀安至少放过安儿时,史怀安塞了颗药丸到她嘴里道:“吃下去,后面会好过些。不然难保你儿子被大卸八块。”
初七本来竭力抗拒,最后不得不臣服在这最后一句威胁之中。她吞下药丸时候直想咬碎史怀安手指,眼神中愤恨直要喷吐出来。
史怀安啧啧道:“你干嘛这样一副脸?不过是些安神药罢了。在蜀中颠颠簸簸坐马车会要人命。你睡一觉醒来就能见到儿子了。”
初七似乎将信将疑,史怀安如此好意是何缘故?她不禁问道:“你究竟要如何?带我走不会那么容易!”
“实话告诉你,安禄山刚篡位儿子已被人所杀。又会有新皇帝登基了。而这个皇帝也姓史。你说我有没有本事把你带走?”
初七笑了一声,啐道:“跳梁小丑!”
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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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粒所谓安神药丸药效一发作,初七便抵挡不住侵袭而来困魔,酣然入睡。 阅 读屋即时更新!因睡得太沉,一觉无梦,更不知自己被史怀安如何处置。下意识中,她竭力抗拒着药效,期盼在抬眼一刻不要(炫)经(书)历(网)太过恐怖事。
“心儿,心儿……”
梦里有这样呼声令初七诧异。会这样温柔呼唤她为心儿,除了孟清没有别人。即便在梦里都很难相遇丈夫,隔了多年终于又回来了。就算是梦,怕也是个容易破碎美梦。初七有些不想醒不过来。
可那呼声竟是不曾停止,且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真实。初七猛地睁开眼睛,发觉眼前真有个男人。他像最初见面时那般,全身包裹在白色狐裘之中,气味淡得微不可查,容貌几乎未曾改变。
“不是真……”初七情不自禁冒出这一句,仍旧不太愿意相信现实。
孟清笑着附身吻她脸颊,道:“这样会不会真一点?”
有温度,会说话,还会**丈夫。初七不知心中是何滋味,顿时哭了一声,喊:“夫君!”
孟清搂了她到怀里轻轻拍抚,道:“心肝,将你惹哭可怎么好?”
果然是孟清一贯语气。她在他面前总也是个孩子,需要很多宠爱才能安抚。初七定了定神,想起自己是遭到史怀安绑架,便挣脱出怀抱问道:“安儿他还在史怀安手里……”
“放心,史怀安根本没有抓走孩子。他只是带走了长命锁来糊弄你罢了。这一点你无须担心。”
初七拍着胸口松了口气,道:“这便好,这便好了……可你怎么会……”
“我只是想我妻子,所以就来了。YUEDUWu。 阅读 屋即时更新!”
寥寥片语,说得轻松。初七惊觉,这才发现他们一同被困在一处破败茅草屋中。这样肮脏窄小地方通常是孟清大忌。他会安然同她呆上这么久,不是一同被抓又是什么。
“夫君,你莫不是为了我遭贼人所擒?”
“史怀安此人不足为惧。我与他做了交易,换来片刻相聚。在蜀中,他寸步难行,除了跟我合作,没有别选择。”
孟清将妻子搂紧了些,将就着靠在污秽墙壁上。那一身狐裘渐渐染上了脏污。初七见了尤为难过,伸手想拍掉那些污垢,却被孟清止住。
他有些埋怨道:“这个时候,不讲究这个。你怎么就这么好动,连让我抱一会儿都这样不安分。这么多年都没见你了,你是不是一点都不想念我,看见我也觉得是仇人回来了?”
“仇人算不上,冤家倒是一个。我还以为自己要带着儿子守一辈子寡!”
“这些年,辛苦你了。以后都不会让你遭遇这种事了。你和孩子都是。”
孟清话说得那样郑重,听得初七都恍惚起来。仿佛这几年孟清都不曾离开过。他们只不过分开了几个时辰罢了。她抚摸丈夫脸,看着他依然神采飞扬,令人目眩容貌,直道:“为什么你都没有变老,跟我五岁时见你一样?”
“我老多了。头发都快白了。”
即便孟清这样说,初七仍旧看不出他脸上任何衰老迹象。他如今处在男人最为精彩年纪,是沉了多年美酒开封时刻。而她却已早过了最好年华,每日等待着色衰爱弛降临。再过个十年二十年是否还能与丈夫相爱相伴,她已不敢想了。
初七道:“上天真厚待我呀。我一直想,你这样人不应该出现在我生活里。和你一起生活下去迟早是被抛弃。所以这些年我都觉得守寡未尝不好,起码我在你记忆里不会改变了。你不来找我,我并不觉得伤心。结果你还是找来了……”
孟清捏她鼻子怨道:“为什么要说这些话?在你心里我便这样浅薄男人?我都要被你气着了。成亲都有十来年,你还抱着这样想法。”
“嗯,都是十来年夫妻,不说了。”
初七靠着孟清肩膀闭上眼睛,想这么十多年光阴既然过得匆匆,何不快些白了头发免去那样多变故苦痛。
不久,茅草屋子中终于闯入几个人来。史怀安领着手下进来道:“时辰已到。孟郎君可要兑现诺言了!”
孟清搂着妻子并不想就此松手,便道:“我未与我妻话别,还需些时辰。”
“你不急,我们可是赶得及。蜀中既不是你地盘,由不得你说了算!”
孟清见没办法通融,只好按照事先计划,暂作告别。他吻了吻初七额头,小声在她耳边叨念了几句,继而脱下身上狐裘将她裹好才依依不舍地出了茅屋。
他站起身来迈步而去,脚步无一点拖沓,更无须拐杖相助。初七一见便知那惹他腿脚残疾毒已算治好了。孟清已与常人无异,再不需要她为他每晚推拿了吧?这本应是喜讯,初七却微妙地发了愁。
等屋子里只剩初七一人时,她急忙按照孟清留下话摸索狐裘上留下玄机。那是一个由油绳捆好细小竹筒,筒内装有几枚银针,尖头处淬有毒药,以供防身之用。
初七收好武器,心中一片平静。她并不惊奇自己这样镇定,只因丈夫儿子皆都平安无事,不必再费心忧虑牵挂。
也不知等了多久,史怀安终于来将她带走。他究竟跟孟清做了怎样约定,又要将她带到何处,初七一概不问。她只道:“史将军,你既与我夫君周旋多年,应知他这几年动向。他是否已有了别女人?”
史怀安有些吃惊,道:“刚刚看你们夫妻挺恩爱,孟清应该不会傻到在这个节骨眼上跟你提这个吧?”
初七心下一沉,道:“那便是有了,是吗?”
“这乱世里男人怎么可能没有女人?我只听说过孟清身边一直有个叫莺莺女人相伴,是李家哪个人物孙女,其他有没就不得而知了。这你是猜到?”
初七闭眼不答。她不知自己算不算猜。她问过夜华孟清有无再娶,当时他答得那样激烈,她便知事情不妙了。毕竟她认识孟清快一辈子了,这样警觉还是有。即便是从前,孟清半夜从外面应酬回来,她也能清晰地辨出他去是哪些地方。女人在这方面总是敏感,而初七比之尤胜。天下纷扰,生离死别,性命尚且轻贱,何况虚无情爱。她自己尚且不算是清白,实无理由奢求些什么了。
史怀安见她消沉起来,眉间填了些愁容,竟也有了些怜悯之心,道:“你若是因此嫌弃了你丈夫,跟了我也是一样。”
“史将军,我们唐人说要做夫妻,都是做一辈子。即便相互伤害了,也要相互原谅。这才叫做一家人。”
营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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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七跟着史怀安赶了几日路程,渐渐向北而去。YUEDUWu。 阅读 屋即时更新!其间偶尔会有停留,采买些食物。初七换上男装,手上时常会拷上镣铐,但得到待遇还算不错,温饱不缺,也未遭到任何轻薄调戏。只是她每每吃得太少,加之旅途奔波,很快便消瘦了下来,精神也越来越萎靡。
史怀安觉得情势有些不妙,便道:“你再这样下去,没几日就玩完了,是不是打算不要命了?”
“我本来身上就还有病根未除,是你硬要擒了我去。说我不要命,还是你要我命?几日便罢了,你若是妄想带我北上,我是熬不到那个时候。不如你现在给我痛快,免得我受那么多劳顿之苦。”
“这可不行。你死了我便亏大了!你丈夫还有你那相好都不是寻常角色。我可一时间对付不了他们两个。”
“康摩伽,你说可是康摩伽?你是要拿我去威胁他?”
“不错。听说他有本事偷天换日,无声无息地弄瞎了安禄山眼睛,总归是个人才。我需要那种人。”
“你说笑了吧?安禄山那样人,有什么机会给人有机可趁?”
“你难道不知道,安禄山有个宠爱舞姬曾是康摩伽妾室,安禄山被杀以后便失踪了。明眼人都看得明白是怎么回事。如今想杀他人成百上千,想笼络他也不少。可便是谁也找不着他踪迹。”
“所以便找上我了?那可要抱歉了,他跟我什么都不是。你抓了我没用。”
“这是睁眼说瞎话。要是什么都不是,你丈夫会对他起了杀心?实话告诉你,孟清就是借我这把刀来摘掉自己头上绿帽子,所以才乐意把你放在我这。”
初七怒了,甩了史怀安一巴掌,道:“你说话,我一句也不信!”
“啧啧,所以说漂亮女人留不住。YUEDUWu。 阅读 屋即时更新!离了丈夫几年,自己找个男人就算了,还不许别人有个脾气。换成是我,我连你一起杀了泄愤。”
初七瞪着史怀安,不再愿意相信他说出话。她一定要亲自跟孟清求证事实真相,不能妄下猜测,轻信他人。倘若果真如史怀安所说,孟清可为了铲除情敌,置她安全于不顾,她也再无脸面留在他身边,大不了遁入空门以换取康摩伽一条性命。只是到时候,谁能相信他们清清白白,只有空受了那些谣言猜忌罢了。
史怀安这一番话后几日,初七强逼自己振作了些,总算熬过旅途奔波之苦。他们这般行程北上,动静却是越来越响,放出消息也是越来越多。各个渠道,各个地下消息网络几乎都已传开,孟清妻子遭人所掳,危在旦夕。如此下去,康摩伽怕真要被这样引来。
终于在一日深夜,史怀安感到期盼已久结果来到了。在他住下客店墙壁上,竟画有康决斗时所用图腾。这便毫无疑问是在下战书了。只要康摩伽一来,降则可为己所用,如法炮制,发动政变;不降则杀之,免除后患。
他故意闯入初七房中,见她仍旧双手被拷,突然之间倒有个主意,道:“不知让你喊叫,声音会有多大?”
初七坐了一日马车,早已困顿疲惫,乍一听这话还未明白他话中意思时候便觉身上压上来一个男人身体。史怀安毫不客气地扒开她衣服,顺手又甩了她两巴掌。初七疼得惨叫起来,急忙使出所有力气反抗扭打。
整个客店里面怕谁都听到这房中动静,女人叫声直叫人不忍再听,有人义愤填膺,有人拍案而起,却因那些胡人把守着门口而无人前来营救。
便在这无奈之时,那房门自己突然猛地打开,又骤然合上。谁也不知发生了何事,门又是如何自动开关。此事显得鬼魅了些,胡人们觉得不妥,待要推门却未听见首领有所指示,一时都不敢轻易动作。
可在房内,一把尖刀差点插中了史怀安背。史怀安险险躲开,却未发现四周有什么人影,而刀子凭空多了出来。幸而他多少知道些唬人幻术,定了定神便道:“康摩伽,你最好快些现身。不管你懂得什么法术,总也快不过我弄死你女人!”
初七被勒住脖子透不过气来。但她还算清醒,知道康摩伽用是隐身术。这种幻术张果曾在她面前表演过,简直神乎其技。她这时倒真想喊他一声不要现身,可气管被卡得厉害,除了咳嗽再发不出任何声音。
随着初七呻吟,房中烛火一闪,骤然陷入黑暗之中。有声音传来道:“你想如何,说得痛快些!”
这果然是康摩伽声音。史怀安笑道:“帮我杀一人,我便可松手。”
“何人?”
“史思明。此人即将登基,自然命不久矣。”
“此人是你宗亲,也杀?”
“儿子都能杀老子,何况旁支亲戚?总之,他死,我不纠缠这女人。不然你救得她一次,八次九次都救得不成?”
“好。”
这个交易就此达成。初七听着却有些想哭了。难不成康摩伽就此成了杀人工具,全只为了她生死。有生以来,求死念头竟突然窜了上来。她不可遏制地想,
倘若一死免了康摩伽苦痛,倒也值得一试。这念头一起,她竟不自觉地停止呼吸。纵然史怀安没再使力,求死之心一起,什么都有些迟了。
这黑暗客房之中,动静皆可辨识。即便是史怀安,也察觉到初七快没了气息。他咽了口唾沫,怕这唯一把柄要抓不住了,一慌之下正要趁着黑暗摸索查探究竟。哪里想到,这房间里烛火早已复明,而他一双眼睛却是再没了用处。
康摩伽毫不费力地上前剁下他一双手来,却不见史怀安半点吭声。那弄瞎他眼睛毒物已蔓延进了大脑,让他连疼痛也感知不到。喷出血渐渐染红了整个床铺,一滴一滴地滴到了地上。
门外胡人听见这声音,终于按耐不住冲了进去,却只见被废了双手史怀安死人一般地躺倒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