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一家人-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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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我是阿三。”
初七被锣鼓吵得有些头昏脑胀,街上气味又杂,竟连随身仆役都认错了人,直敲敲脑袋怪自己迷糊。
本已被劝得打了退堂鼓,谁知头顶长竿顶竿之人却是个熟面孔。初七一喜,高声唤道:“阿义,阿义!”
那已没了一只手顶竿人听见远处一个靓丽女子唤自己,直觉得奇怪。等表演完了一场,他便拿了打赏口袋来到初七面前问道:“你认识我?”
初七将身上所剩银两全部投进口袋里就道:“阿义,我是初七啊!”
“初七?你真是初七?都长这么大了?”
“我十七了,可不长这么大了。 阅 读屋即时更新!”
阿义脑子里只浮现出一张半瘪消瘦脸和用四肢走路身影。原来那个不似人形孩子现在已是这副模样?阿义大喜,忙道:“你等等,我跟班主说一声。阿义我今日定要请你吃酒。”
初七答应了,一边吩咐跟来仆役不要跟随,自己则候在原地。一会儿功夫,阿义便穿上件褂子遮了遮光着膀子,乐呵呵地跑了过来。他们找了间酒楼,要了酒和几样小菜。阿义给初七满上一杯就道:“竟不知你能长得这么漂亮。这可就像你们唐人说,女大十八变啊!看你打扮,你难不成已经成亲了?”
初七与阿义干了一杯,道:“成亲都有三年了。我还找到了我亲生爹娘,嫁夫婿对我也很好。你呢,阿义,你过得如何?”
“凑合着过呗。我除了杂耍也不会别,又断了条胳膊,能混口饭吃就好。你现在好日子来了,看你穿戴就知道嫁肯定不错。阿义我就怕康摩伽知道了会伤心。他那个人你也知道,一对人好就把整个心都放在那人身上。我以前还以为你们准能在一起,可惜了……”
阿义吃了几口闷酒。初七只不敢接这话题。两人沉默一阵,初七忽而问道:“阿义,我只记得从前你们班子遭了大难,可又不知是怎么一回事。你是不是能告诉我?”
阿义一听,脸上立即有了些怒色,重重放下酒杯就道:“这事我早忘了。你也别再提了!”
初七听是如此,也就不再追问,换了个话题道:“前几日我还见过康摩伽。他也在长安。你们有没有联系?”
“有。康摩伽那小子每次来都孝敬我一堆方西,还说要给我买块地养老。我说我阿义离老字还有十万八千里呢!”
初七笑了笑,又问:“我上次匆匆见他一面,也不知他近况。他与米荷……成亲了没有?”
“米荷?康摩伽这些年都在找班子里人,可就是没找到米荷,何来成亲一说?”
“他……没找到?怎么会,三年前我还在洛阳见过来着……”
“你见过米荷?”
初七一听事有蹊跷就将三年前竞买会上事说了。阿义听了便道:“你真确定看到人是康摩伽?”
“不敢肯定……当时环境太吵杂,我常常这样认错人,所以一点把握也没有。这几年我一直想着那时候是不是自己太武断了。如今连你都说康摩伽没找到米荷,可见是我错了……”
阿义拍了拍初七,安慰道:“错就错吧,有些事都强求不得。我混到这岁数,很多事都看得透了。你现在过得这么好,何苦去招些烦恼来呢?”
初七应了,心中却存下了这件心事,一不小心就跟阿义吃了不少酒。两人都醉了一场,分别时脸上均有些苦痛。
阿义还想说些宽慰话,却发觉自己难过更胜于她,便只带了一张笑脸踉跄着脚步走了。这天色竟已黑了,夜市小摊纷纷摆了上来。吆喝声混着饭香菜香弥漫开来,竟比酒还醉人。各家各户均点了灯,星星点点,像海。阿义走在长安街头想唱几句家乡老歌,一时竟一首也想不起。正要拍拍自己没用脑袋,不防一个小贼趁机抢走了他腰际钱袋。他快步去追,却因酒劲上来晕了头,再也没了力气。也罢,也罢,不过就是点钱财,都算施舍了吧?
阿义舍了那钱袋,继续往回走。哪知钱袋自己很快又跑回了他面前。他直纳闷是哪路神仙显灵,回头只见个带刀胡人武官站在路中央道:“被抢了钱,你倒是大方了,阿义。”
阿义擦了擦眼睛,认出来人,大笑道:“原来是康摩伽呀!我说钱袋会自己跑回来呢,原来是你这个神仙相助。多谢,多谢。”
康摩伽扶住他即将摔倒身子就道:“今日怎醉成这样?又遇上哪个酒友?”
“我说了你别不信啊。我今日遇上初七了!初七,你记得吧?你捡来以后老抱着不放手那个狼孩。啧啧,如今她可真好看,那脸蛋就像牡丹花儿似。我们吃酒吃得可高兴了,刚刚还说你来着呢……”
阿义身子一斜,突然没了依靠,砰一声就跌倒在地上。再看一旁,康摩伽早已不知了踪影。阿义大字倒地,翻了个身饶有兴致地看着天上点点星光,直又呵呵笑了起来。
初七告别了阿义准备一路走回家去,散一散酒气,以免孟清见了不喜。没走几步,她忍不住靠着墙干呕,腹中苦水仍在作祟,泪水竟先呕了出来。蜷缩在街角哭了几声,她突然有些不想回家,又想不起还有什么去处,钱又都给了阿义,真有些山穷水尽了。
她想还不如就这样倒在街上睡一宿,明日起来再来烦恼。可这想法没来得及实施,整个人已被人从地上拖了起来。
“跟阿义吃酒,你嫌命长了吗?”
初七咕哝了一声,对来管闲事人道:“我乐意!你是我谁啊,管得着吗?”
康摩伽见又是一个醉鬼,二话不说背她到背上就走。初七酒书还算不错,醉了也不哭不闹,任凭被人搬走,丝毫都不挣扎。
康摩伽背着她劝道:“七,下次少吃些酒,即便醉了身边怎么也要有个人,是不是?”
“哼!”初七闻了闻康摩伽味道,发觉仍旧是一片清洌橄榄味,气鼓鼓地哼了一声。
“哼什么?你还想跟我吵架?”
“骗子,我懒得跟你吵,只在心里面骂你完事。”
康摩伽停了步子,安慰自己切莫跟醉酒人计较。初七却好像来了劲头,满口酒气地说道:“你不是说要跟米荷成亲吗?米荷人呢,你找着了吗?”
“原来你是为了这个……是,那件事我骗了你。你喊我骗子,我认。”
“那我问你,三年前春天,你去没去过洛阳?”
“问这作甚?”
初七急了,咬他脖子就道:“说,马上说,不然咬死你!”
康摩伽觉得脖子着实疼得发麻,直道:“没有,没有!你满意了吧?”
初七松了口,渐渐明白自己生了那些误会和闷气全都是白费了一场,突然哭道:“你为什么不早说!”
“早说什么?七,你现在做什么庸人自扰。天下有你这样过得好人又有几个?我倒有些后悔当初不自量力地去抢亲。把你抢回来,你又能过得如何?我只怕我住地方都放不下你现在有衣服,更不用提你还有一家子人。七,听我吧,好好过日子,以前事都别想了……”
初七挣扎着从康摩伽身上跳下来,推了他一把,就气道:“你少自以为是!我告诉你,我早把你忘了,早忘了有康摩伽这个人了。你跟我说话我一句都不记得了。忘了你我不知道有多轻松。以后,你也少动不动跳到我面前来。咱们进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来!”
躁动
42
初七也不知自己究竟怎么跟康摩伽吵起了架,尽说了些言不由衷话,越说心便越痛,急气攻心,加之吃了太多酒郁在胃中,到最后竟吐出一口黑血来。 阅 读屋即时更新!那血颜色着实奇怪,黑如墨汁,却散发着奇香。
康摩伽吃了一惊,慌忙扶住她问:“你怎么了,怎么会吐黑血?你难不成吃过什么毒药?”
初七闻到自己血里有那草药茶香味,顿时有些了悟,却只摇了摇头道:“没事,我想回家、回家……”
“你这个样子我怎能放心你回去?我认识个大夫,专治疑难杂症。现在就带你去看病!”
“我不去!我不去!”
康摩伽只当初七在耍酒疯,抱起她来便走。初七吐了血,早失去了力气,一会儿就有倦意。康摩伽找到自己马带她穿过半个长安城,直来到平康坊一座偏僻小院前敲了敲门。
他敲得急了些,来开门人只披了件外衣,一开门就怨道:“我当是哪个急性子呢,原来是康摩伽呀!”
初七被吵醒过来,憋见一个留着长须老者衣衫不整白发散乱地站着,便往康摩伽怀里躲了躲。
那老者见了,露出稀疏口牙道:“找错地方了吧?带女人来我这里干嘛?”
康摩伽道:“果老,我朋友口吐黑血,请一救!”
“你这人真是!我是方士,方士懂吗,不是大夫。要看病到医馆去!”老者不耐烦地赶人。
康摩伽堵在门口央求道:“我愿意用康月光石作为诊金。请果老一救!”
那老者犹豫了一下,软下口气道:“好吧,先等我换件衣服再说话。你们自便。”
初七见此人转变如此之快,便悄悄对康摩伽道:“这老头就看中了什么月光石。真不可靠!”
“嘘!能请张果看诊除了皇帝也只有你了。你可千万不能得罪他,知道吗?”
初七听闻是那天下闻名张果老,不禁肃然起敬。可刚刚那副市侩样子又让人觉得疑心。初七忙问道:“你怎认识了这样人物?我听说皇帝要将公主嫁与他,他都不要。”
“我与他切磋过幻术,算是不打不相识。他医术亦了得,肯定知道你得了什么病。待会儿可要知道说话。”
初七被抱进屋中等候诊治。阅读屋 即 时更新! !这窄小客厅到处挂满了八卦星象图,摆设皆是稀奇古怪怪兽,显得十分诡异。初七感觉自己飘飘悠悠地走进了淮南子》或是山海经》,里面到处都是长着人脸妖怪和颠倒日夜。这些幻觉十分奇妙,她时而快乐时而恐怖,时而笑时而又悲,身体轻得像纱,仿佛浮在空中。
康摩伽见她眼神涣散开来,表情尤其奇怪,直拍了拍她脸,道:“喂,七,你怎么了,别吓我!”
“我晕……不过好像感觉不错……”
康摩伽吓得冷汗直冒,使劲摇着初七身体才让她清醒了些。即便是醉酒,这副样子也着实恐怖,仿佛下一刻她灵魂就要从身体里飞走。
不久,张果便换了身便服前来,见了康摩伽就问:“看病之前,我要问这女人是什么人。”
“她是孟郎君之妻。果老应该听过。”
“哦,听过听过,原来这么年轻。”张果捋了捋胡子,道,“对了,人家老婆跟你有什么关系来着?”
“她跟我生没差。果老当她是我女儿都行。”
初七怒道:“谁是你生,康摩伽!”
张果见了也不深究他们关系,号了号脉初七脉象,又闻了闻她吐黑血,道:“你平日可有服食底也伽?”
初七【炫】恍【书】然【网】道:“我老想不起那草药茶名字,想必是这拗口叫法了。果老也听过?”
“此乃拂霖之贡书,甚为稀有,宫廷中大多当作补书来服用。但因其中含有些许罂粟,多服则容易上瘾,严重了也会致命。看你样子,似乎已吃了很久了。治起来有点麻烦了。”
康摩伽急忙道:“烦请果老定要帮一帮。我任凭差遣!”
张果见他激动如此,便道:“你冷静点,我又没说不治。吃了太多毒物总归是要时日,急不来。首先,必须把底也伽给戒了,不然什么治不治都谈不上。通常吃上了瘾方西都难戒掉,这一项花费力气要大些。”
康摩伽点头道:“我一定让她戒!”
“你是她什么人啊?能时时看着她吗?能吃得起这种稀有贡书这么久,想必家中富贵不可限量。你难道住到人家家里去?”
初七听了便道:“我可以自己戒。我夫君也不喜我吃这个。如若告知他坏处,他定会知道怎么做。”
张果附身下来,问她道:“我听闻孟郎君也有些赌坊酒楼生意。他可让你饮酒赌博?”
“有是有。这和此事有关?”
“那我再问你,你吃多少酒,赌多少钱,他管不管?”
“这……吃酒赌钱总归不好。我都适可而止,他亦未曾说过什么。”
“有这样夫婿是福气。可惜宠爱太过反而适得其反。如若你嫁了寻常人家,何以会碰上这样棘手事?如今你对毒物上瘾,我只恐他对你会有心软。康摩伽这种人就最好了,跟冬虫夏草似,补身又健体。可惜你们凑合不到一块儿。”
初七酒劲上来就道:“什么冬虫夏草?他小时候就不管我愿意不愿意,不是用绳子拴着我,就是拿铃铛套着我……”
张果一听,问康摩伽道:“你小子,小时候这么坏?”
康摩伽不接话,也不准备回答这个问题。等到张果开了张方子给初七,康摩伽便重新抱了她出去上了马。他一边骑一边郑重道:“原以为你现在过得很好,谁知孟清那样混在血雨腥风里人根本不知道怎么对你好。要是你丈夫没有把你病治愈,我就带你走,无论你愿意不愿意。”
初七有些疲惫了,喃喃道:“你也醉酒了吧?说话比我还疯。”
康摩伽什么也没再说,送初七到了家门口将药方塞在她手上便悄悄走了,就像不曾出现过。翌日,初七从头疼中清醒,倒忘了昨日大半事。她仿佛做了一个奇怪梦,梦里有康摩伽,还有个白发老头。他们告诉了她有什么事非常重要,可究竟是什么事呢?她梦总是有康摩伽,他或是会像鱼一样翱翔水底,又或是像飞鸟一般飞翔天地,都是摸不着抓不住。于是,这一次,他和一个头发稀疏老头在一起出现也不过是千万个梦中一个,无甚特别。初七养成了忘却他习惯,梦过了,醒了,不再记忆。
孟清摸着妻子额头,道:“心儿,以后可不要这样醉了。为夫真很担心。”
“夫君,我不会了,我保证。”
“你昨夜醉倒在家门口,身上还有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