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嫁当福晋-第5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卷二 第一百三十六章生死(三)
第一百三十六章生死(三)
胸腔里憋着一股气,噎得我几乎透不过气来。孟珂抽搐动两下,撑着血肉模糊的身子目光涣散着朝我看来,双手依然紧紧护着婴孩。我心口猛然揪痛,似被人用手揉捏着、撕裂着。
那孩子……怕是不能幸免。
孟珂软在地上一用不动,至死保持着看我的姿势。我心神剧颤,胃里一阵翻滚,“哇”一声呕出来,紧接着又是一歇撕心裂肺的剧咳。
那几个兵丁重新将我们几人团团围住,不一会子自山洞外进来个身穿军甲的中年男子,眉宇间透着肃杀气息。
“扎泰统领”小兵纷纷向他行礼。
他目光犀利在我们身上扫一圈,冷冷道:“把他们押下去。”
“是”小兵齐声应了,便有两人过来将我们一一反手捆好,押出山洞。
绕过孟珂尸体的时候,我脚下微微一顿,差点摔倒。扎泰冷漠看我一眼,一脚将孟珂的尸体踹翻,语气嘲冷道:“你们倘若敢逃,这就是下场”
我心下猛然狂跳,他不准备杀我们?他说这样的话,想来暂且是不会要我们的性命,留着我们做什么?这里头透着诡异,很不对劲
我一时想不明白,眼下形势太过复杂,我也无法顾及那么多,第一个念头想到的是不能让蒙番兵丁发现曾先生与范良是鲁斯人。范良还好,自私自利的人总是很会选择时机的保持沉默,孟珂被刺倒在地的时候他几乎一秒都没有正眼瞧过。眼下最让人不放心的是曾先生,表面上看来虽是斯文儒雅,对国仇家恨却背负甚重,如下虽强忍着,但随时都可能情绪爆发,简直就是一枚定时炸弹。
脑子正乱着,只觉得背后被人用力一推,陡然跌坐在地,这才发现除了我们四人以外,不远处还被押解着一群俘虏,皆是百姓打扮。我越发不懂,以蒙番对鲁斯的残暴手段,绝不会留下这么多活口,他们究竟会怎么处置我们?若是要杀,有何须这么费劲带着我们上路?蒙番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扎泰下令连夜出山,未走出一半,先去探路的兵卒回报出山的小道被滑坡下来的山泥埋了,清理路道大约需要两个时辰,我们被迫停顿下来。扎泰大怒,责令必须在卯时之前下山,于是留下几名看守,其余人全数去清理小道。
子末丑初正直天色最暗的时分,寥寥几簇火把映得林间树影婆娑,犹像妖魔的鬼爪,万籁俱寂,令人忍不住心生寒意。
留守的小兵抖了抖,环视四周一圈,最后将目光定在我们身上,“你们都给爷老实点,谁要是想跑,爷的刀可是不长眼睛的。”说罢便撇开我们与另外几人守卫围坐在一团火堆前唠嗑起来。
我们双手被反捆身后,脚上也套上了铁镣,一人串着一人,根本无从可逃。所幸我与觅兰相距不远,悄悄问询了她的情况才稍稍放心下来。只是曾先生和范良同我们相距颇远,无法与他们对得上话。
几个小兵闲来无事,话题从赌钱吃花酒到鲁斯屠城杀人放火,最后谈论起一个叫恪邰古的将军时,简直崇拜得似要将他供奉起来膜拜一番。我无暇顾及曾先生现在的感受,在守卫的话语中断章取义,模糊地听出了一些讯息。
这支队伍是蒙番大军之一,恪邰古身兼将军一职,剿灭鲁斯立有赫赫战功,是个能征善战的主儿,此番只对云泽百姓俘虏暂且不杀便是他的主意。连夜出山是为了在午时前与主军汇合,至于目的,这几个看守不过是最低小卒,只晓得奉命行事,其余的只怕比我所知多不了什么。
他们围坐在火堆边絮絮嗫嚅,我却是越听越感到不安,一股风雨欲来的压迫感憋得我几乎快要窒息。脑中似有什么飞快闪过,我根本来不及抓住,转瞬即逝……
卷二 第一百三十七章生死(四)
第一百三十七章生死(四)
时至寅末,我们重新上路,山路湿滑难行,俘虏又以老弱妇孺居多,卯时三刻才勉强下了山。眺望不远处的苏塔村,我说不出心里的滋味,辗转反复,居然还是回到了这里,只是此刻已然是身不由己了。
不过几日光景,苏塔村荒凉得犹如死寂一片,再无人迹可寻。扎泰并没有给我们休息的时间,穿过苏塔村一路前行,至午时便与蒙番主军在拉塔斯边境汇合,蒙番大军就地扎营,未再往前。
身为俘虏,我自是从未妄想过他们会留个营帐给我们遮挡灼烈的阳光,便这样被随意丢弃在一角暴晒。为了防止我们脱水致死,每隔一段时间会有几个小兵送些水过来,戏谑地把水胡乱洒在俘虏身上,哄笑着在一旁围观。
我舔了舔干裂翘皮的嘴唇,整个脑袋都胀痛得像要炸裂一般,突然两眼一黑,身子直挺挺地倒了下去。醒来的时候,天色已近灰暗,脑袋昏昏沉沉的抬不起来,刚要开口说话却又是一阵抑不住的闷咳。
觅兰见我苏醒,飞快想要靠过来,无奈中间隔了人,只得满目担忧看着我。她双眼红肿,显是哭过了。我强撑着身子坐起,正准备宽慰觅兰便见不远处有人过来。看守我们的小兵本是懒懒背靠在木桩上,方一见到来人便飞快挺直了腰板,连忙行礼。
我见这阵势,心下不由一阵莫名紧张。待得来人再靠近些,方看清除扎泰外还有一人。扎泰虽然仅站予男子身后半步,表情却极其恭敬,足见那人身份尊贵。
我暗自猜想许是蒙番亲贵,看似相貌忠厚,身上却隐隐散发着一股阴鸷,便是这样闷热的天气,也不由令人心生寒意。正想着,扎泰与他便已经走到距我们不足三米之处,顿下脚步,扎泰一指我们,道:“恪邰古将军,云泽俘虏已经全数在这里。”
我大大地一怔,恪邰古将军眼前这人竟是恪邰古将军,蒙番兵卒几乎崇拜得要供奉起来膜拜的人 ?'…'未料他竟这样年轻
我尚还沉浸在震撼中,恪邰古眼中精光一轮。然后,他咧着嘴笑出声来:“很好,云泽大军正在边城,拉塔斯向我蒙番求援,助他攻打云泽,眼下正是我蒙番羽翼壮大的好时机……”
我凛然恍然之间领悟到了恪邰古的用意
是了他是想趁着这个混乱诡谲的时局,等待机会拉塔斯既然向蒙番求援,必定对蒙番有所许诺,只是蒙番野心岂止如此,他们想要的是云泽与拉塔斯两败俱伤……拉塔斯这个盟友,蒙番已然将它当做垫脚石,用来壮大自身,大兴风雨的垫脚石。
拉塔斯兵败已无悬念,云泽也会因此一役而元气大伤。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恪邰古等的是对云泽的最后一击
难怪,难怪蒙番大军会在此驻留不前,他这如意算盘果然打得精妙
惶然心悸……玄武帝此番御驾亲征倘若不能得以保全,只怕云泽百姓亦逃不掉鲁斯屠城焚杀的厄运
卷二 第一百三十八章生死(五)
第一百三十八章生死(五)
余下的几日甚是难过,在忐忑与煎熬中度过的每一秒钟似乎都漫长得令人窒息。恪邰古那日后便再未来过,只下令需将我们好生看守起来,至于用途,从恪邰古阴霾古怪的笑容里,我嗅到了强烈犹如狂狼袭来的危险气息……
近两日,蒙番兵卒对我们的看守愈发严密起来,军中刀光赫赫,已经有了蓄势待发的势头。我极目瞭望,出了苏塔村,四周已少有青青之色,拉塔斯边境,目之所及不过是茫茫苍黄,一望无际。
蒙番既然有所动作便意味着云泽与拉塔斯的战争已经接近尾声,胜负如何……我的心揪在一起,后悔得胸口一阵阵的抽搐。早知如此结局,即便是死,我也要守在阮暨岑的身边
这日傍晚,恪邰古下令蒙番大军拆营整军,我心下猛然一凉,似跌入千年寒窟……终于,是时候了么
我们再次被迫上路。
每经一处都有战后留下的满目苍凉,两军兵卒的尸体,横七竖八随处可见。窒闷的空气中伴着浓浓的血腥和尸体腐烂的气味,逼使着我几乎要将胃液都全数呕尽。
随着蒙番大军减缓前行的脚步和扎泰越来越阴沉的脸色,我心急如焚,开始整夜整夜的合不上眼睛。我双手抱着膝盖,定定看着天际闪亮的星辰,这样宁静的夜晚,又有几人能够真正入眠?
“阿离姑娘……”曾先生拖着疲惫的身体,缓缓往我x拢了一些,悲凉地望着我,“蒙番忘国不过瞬息……”他停一停,自嘲般的笑起来,“我们似乎都太天真了。”
自被俘后,我与他从未说过一句话。一则是蒙番兵卒看守严密,我又与他相距较远,说上一句话实在很难;二则我心里牵挂的总在远处,尚且自身难保,根本无暇再顾及他人。他的话说得突兀,我一时竟未能反应过来。
我茫然看他,亦不知该如何作答,当日分析今时看来简直犹如笑话一般将蒙番想得太过简单,我真是……太天真了
曾先生表情悲恸,眼底闪烁着无奈的光芒,见我半晌未语,终似自言道:“即使云泽此役得胜,又与我蒙番何样?”他声色凄凉,我亦心绪低落,良久,两人彼此间都不再说话。
“阿离姑娘”他突然一动,深吸一口气,似做了什么决定。“我一直未说,只怕吓着你……”他目光在我脸上定住,“恪邰古将我们抓虏不杀,是欲在同云泽两军对垒之际将我们置之前方,以减少蒙番兵卒死伤。”
咚我的心跳猛地漏掉一拍……
人肉盾恪邰古虏获我们而不立杀,竟是存着这样的心思。想起恪邰古那时的笑容,禁不住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
“到时候,蒙番鞑子会卸下我们的脚镣,胁迫我们往前,若是违抗,即刻斩杀。我们不能后退,只得往前,我……会向你身边靠近,你尽量躲在我身后……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我怔住,声音似卡在喉咙,许久说不出话来。
他轻笑起来,笑声里带着一丝悲痛、无奈还有不甘,“身为男儿,我本该战死沙场,却未料竟是落得如此不堪,既是要死,能将你保全亦当死而无憾了。”
我与他心底皆是沉重,静静半晌不语。如今,生死存亡皆是未葡之事,恰如岁风摇摆的寸草,完全身不由己。
有风呼啸而过,带着细细沙土似乎还和着淡淡的血腥气味扑上面来,呛人喉鼻。我抑制不住一阵闷咳,只觉得喉咙有腥味猛然上窜,扭头连忙用手捂嘴,待得咳嗽稍微缓下一些,手上已被鲜红染了半掌。
我悲哀地轻轻一笑,看着曾先生完全被惊住的脸,“到那时,曾先生只需尽力保全自己便是。”我心底哀凉,转眸看一侧睡得极不踏实的觅兰,口中低低道:“若是可以,请曾先生护觅兰一命。”
少顷,曾先生才稍得平复,点头诺我:“曾某定不负姑娘所托。”
我已无心再说什么,靠在墙角闭目假寐,曾先生亦是默默退开几分。轻轻捏掌,湿润而粘黏,我不觉惊痛,情知自己已经病入膏肓,眼下也不过拖一日赚一日罢了。
阮暨岑阮暨岑只盼……今生能再见他一眼……一眼足矣
翌日,有探兵回报,玄武帝在与拉塔斯战役中负伤,伤及内脏,性命岌岌可危。恪邰古得报后狂笑不止,大喊:“天亡云泽,助我蒙番壮之”一时蒙番军心大振,迫切往之。
我原以为蒙番必定立即挥军压上,未料恪邰古竟是及其小心,之后连续几日,恪邰古派了三个蒙番探兵前往,回报皆是玄武帝重伤难愈,云泽军心有变。
第六日,恪邰古派扎泰领兵先军前往,自己则率主军其后。一路虽有云泽兵卒抵御,却犹似以卵击石,根本无法阻止蒙番大军前往的脚步。
我的心不由沉入谷底,玄武帝负伤,显然对云泽将士造成了不小的心理冲击。
恪邰古再无半分顾虑,下令大军全速向前,势必要在五日内大败云泽,得取玄武帝首级之人赏银千两。于是,蒙番士气更甚,飞速压军而上。
为求速到,恪邰古下令连日行军,如此两日两夜,蒙番大军即便军心振奋却也苦不堪言。待得临近时,蒙番大军止步不前,恪邰古忽地生出几分凛冽之色,远远望向远方,蒙番军士骤然骚动起来,立时进入作战戒备。
我不知蒙番为何忽然警觉起来,不由也顺着方向看去,只见极远处的地平线上扬起一痕浅浅的黄色,我尚未明白,便已被扎泰率人将我们全数押至前方,以长矛抵在身后。
我屏息凝神,那一派黄线渐渐靠近,细看之下竟是大队人马扬起一人多高的黄沙,如一道屏障慢慢逼近,闻得马蹄声如奔雷席卷,一时竟分辨不出多少人来。
眼眸方得清明,但见一色云泽军士服制,人既矫捷,马亦雄峻,虎虎生威。玄武帝扬鞭一驰,翩然而出,眉目英挺,皎如星辰,哪里有半分受伤危重的样子?
卷二 第一百三十九章生死(六)
第一百三十九章生死(六)
恪邰古绷紧了面皮,一声不吭。忽然抬头瞥扎泰一眼,扎泰心领神会,下令蒙番兵卒又将我们押前几步。我心头一沉,玄武帝如下身强体健并无一丝受伤迹象,然而恪邰古三番四次派人探听皆是重伤难愈,为何竟有如此偏差?除非……我越想越是心冷,看着一旁扎泰的面色逐渐阴沉下去,想必我的脸色亦是如此。
四周金戈铁马未动,只听见风声猎猎,偶尔一声马嘶萧萧。目之所及,没有……没有……一股锥心刺骨的痛楚刹那间渗入我的五脏六腑,痛得我快无法呼吸。
如若恪邰古消息无误,既非玄武帝负伤,我实在想不出除阮暨岑之外第二人。心犹如被人用刀活活剥开凌迟着,鲜血淋漓……
胸口嘶嘶抽痛着,我抑不住屈身紧紧捂住。然而这一动作却引了身后的兵卒不痛快,用矛在我背后狠狠便是一下,我莆的跪倒,直直冒着冷汗。
眼角忽的瞧见有人一动,旋即便是一声闷响,兀然只见身侧倒下一人,蒙番兵卒斥声大骂:“他**的,再动老子就砍了你。”
那兵卒出手极重,但见觅兰嘴角已有血渍溢出,还在艰难朝我x近。我心痛不已,连忙欲伸手去扶,却惹了身后兵卒越发恼怒,端起长矛便要向我们刺来。
“放肆竟敢在圣上面前残杀我们云泽国民”一声赫然怒斥,不由令得那端矛小卒为之一震,长矛端悬半空,迟迟未见落下。这声音耳熟得足令我心神一滞,猛然抬头看去,只见张贤军装甲胄甚是意气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