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三从四德-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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廷珑听了这话就歪着头笑问:“那往后女儿是不是就可以不梳双鬟、结辫子了?梳了这么些年,可真是腻歪透了。”
姚氏闻言就点着廷珑的鼻子,似悲似喜道:“娘的小闺女还光知道臭美呢。”
腊月二十二,廷珑生辰这日一大早,才起来洗漱了,换了姚氏给做的新衣裳,丫头们就齐齐拥进来给她上寿,廷珑坐在床沿上含笑受了礼,听着丫头们七嘴八舌的说些吉利话儿,摆手道:“好了,好了,这都是挨哪学的,一个个的这么油嘴滑舌,听得我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紫藤在一旁笑说:“我看八成是一早吃了蜜蜂屎,跑来哄姑娘多赏她们两串钱呢。”
廷珑就做出失望的样子来,皱眉道:“我还当是昨儿睡了一宿觉,长了一岁就成仙女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倒叫我白高兴了一回,这会儿子也没精神打赏了,都散了吧。”
紫薇那边早端了盖着红布的填漆托盘走来,听了就接嘴道:“都别巴结姑娘了,赏钱早到了我手里,还是趁早过来这边巴结吧。”
丫头们就笑嘻嘻的一哄而上,紫薇姐姐长紫薇姐姐短的笑闹起来,也不用人分,一人抓了一串钱在手里,又转过来谢姑娘的赏,米兰还贫嘴滑舌道:“一年里头要只过腊月该多好,大半个月都是节,吃了腊八粥,就是姑娘的生辰,紧跟着腊月二十三小年祭了灶,就开始过年了,天天换着样的吃好吃的,到了除夕又有一回赏钱拿,可不是美事……”话还没说完,就叫紫薇推了一把:“这丫头是害了馋痨了吧,谁缺了你的嘴不成?心心念您的只是吃。”众人皆大笑。
正闹着,大嫂何氏双手捧着大红的一匹云锦笑着走进来,廷珑忙起身接出去,快活道:“嫂子这是要赏我个什么好东西?”
何氏将手中的锦缎递给廷珑,笑道:“妹妹自己瞧,这个还算可心吗?”
廷珑接过细看,那大红的却非云锦,而是一匹素缎密密的绣着百子迎福图,廷珑惊喜之下,忙叫丫头过来抖开,果然是成品的百子帐做好了,廷珑睁大眼睛抚着那匀净的针脚,惊异道:“嫂子白日里天天给我绣被子面,这个是什么时候做的?”
“点灯熬油做的呗,本打算离京时给你让你高兴一回,谁知老天爷非得留我看着你上轿,也只能趁着生辰给你乐一乐了。”
廷珑听了这话,先只是开怀,随后心里就忽悠的一下——嫂子不是信口开河的人,怎么就忽然说到看着她上轿的话了?不禁细细一琢磨,忽然想到父亲二十七个月的丁忧正是以明年三月底为限,自己过了这个生辰也正好及笄,这样一想,心里便隐隐绰绰的有了点儿眉目,不知怎的,又是有点儿害羞,又有点儿害怕起来。半晌,镇定了镇定,才跟着嫂子一同去正房给爹娘磕头,姚氏受了女儿的头,赏了她一支镶嵌精致的八宝簪,父亲则跟往年一样写了祷文为廷珑祈福,廷玉受了妹妹一个福身,珍藏多年的一套白玉跟翡翠雕的围棋子就成了廷珑的,之后,一家人吃了银丝面,坐着说了一会话,廷珑就迫不及待的拉着嫂子去自己房里,请她给自己换个发式。
何氏笑着把她推坐在椅上,将廷珑的头发慢慢打散梳顺,问了廷珑的意思,就开始在廷珑脑袋上做起文章来。
廷珑对着镜子,看嫂嫂把她上面的头发结成发髻,下面的头发梳散放下,披在肩上,只这一下子就显得淑女多了,脱离了小丫头的模样,心里十分喜欢。何氏梳完也端详了端详,又叫丫头去自己房里取来一套珍珠的头面,错落的给她插在发间,珍珠奶白的柔光衬着漆黑的乌发,显得人格外清雅秀丽。
精心打扮了一番,廷珑美滋滋的对着镜子臭美,何氏对自己的作品也很满意,正要带她去给婆婆看看,忽然姚氏房里的丫头芍药笑着进了来,捧着一只匣子给廷珑,只道是方家送来的及笄之礼,廷珑接过打开,见是一根白玉的扁方。问道:“谁送来的?”
芍药听了就掩了口笑,道:“方家老爷子,方家太太跟方少爷一起来的,太太叫姑娘过去谢方家老爷子的赏呢。”
99 婚期
廷珑听说方家举家都来了,很有些惊讶,心里迷迷蒙蒙的,却不好追问芍药所为何事,偏嫂子还在一边抿着嘴笑,廷珑更觉不好意思,又有些说不出的紧张不安,直摇着嫂子的袖子非要她作陪不可。
姑嫂二人整衣出门,路过大穿衣镜时廷珑忍不住小家子气的悄悄往里面瞄了一眼,眼见衣饰齐整,还是多此一举的偷偷伸手捋了捋发丝,一番做作之下,自己也有些脸红,一边在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一边紧走两步,上前挽了嫂子的手臂往正房去。甫进门,廷珑状若无意的放出目光打了个转,目光流转之间,就跟以然含笑张望的双眼碰在了一块儿,当下,两边都是一愣。廷珑立时吓着了似的垂了眼睛,脸上却一瞬间飞红了,腮边掩不住的绽开个浅浅的梨涡,以然远远看着,目光就是一窒,怔怔的盯着那抹嫣红,眼睛亮亮的,笑意越积越深。
廷珑脸上发烧,又恐害臊的不合时宜,惹人笑话,只得低眉敛目伪装乖巧。半晌,等大嫂给方老爷子和姑妈见完礼后,才在母亲的示意下,缓步走到方老爷子跟前,含笑福身行礼。
方老爷子欠身虚扶了扶,道:“珑丫头长了一岁,身量也高了不少,真是大姑娘了。”
廷珑低头一笑,回道:“托老爷子的福。”
方老爷子笑着点了点头,廷珑就手起身,接着行至玉清舅妈座前,仍旧福身行礼。
玉清忙伸手扶了她起来,道:“今儿是你的千秋,免了吧。”又拉着廷珑的手,上下打量了一遍,笑道:“可不是又长了个子,出落的越发齐整了。”说着,转头向姚氏道:“前两日得了几张好青狐跟海龙的皮子,本想给她置件袄子,再做领大毛衣裳送过来,幸亏我留了个心眼儿,想着动了剪子,式样不可她的心,再糟践了,就这么囫囵着拿了过来,不然保不准就裁坏了。”
姚氏听了就笑道:“难为你想着,青狐如今可难得一见,尤其正季入了冬的皮子就更没处找了。”
“也是赶巧收的,见毛茬实在是好,就留了下来,打量着够做件斗篷的,叫她自己看着裁吧。”
玉清拉着廷珑的手在这边同姚氏寒暄个不住,以然在母亲身后立着,一双眼便灼灼的射向廷珑,见她垂着目,状若沉静乖巧,眼睫却像蝴蝶翅膀似的轻颤个不住,脸上更是嫣红的像桃花染就一般,羞赧的昭然若揭,心中就是一喜,不知不觉翘起了嘴角;又见她果然是长了身量,有娘齐眉那么高了,眉眼也舒展开来,稚气顿消,心中又是一喜;再往下看,虽是生辰,并没穿大红,进门除了斗篷,里头只穿了身鹅黄绫子的夹袄,窄窄的滚了韭叶宽的镶边,领口袖口出着银鼠风毛,风毛底下还飘着一对打了蝴蝶结子的雪兔毛球,趣致可爱,加之身量苗条,湘裙曳地,整个人清凌凌、俏生生的站在那,已是少女模样,低眉敛目间更添了几分柔媚婉约,以然眼中的笑意就渐渐深沉起来……
玉清这边跟姚氏说了半日的话,又问了廷珑两句才放开她的手,廷珑一时就有些犹豫该不该接着同以然见礼,飞快的抬了下眼睫,就见以然一脸的意味不明,仿佛忍着欢喜一般目光灼热的看向自己,廷珑顿感压迫,忙垂了目斜斜福了个身。以然也像是才回过神来似的,赶忙深作一揖,再抬头,只见廷珑已经飘洒起身退到姚氏身后站定了。
小辈见过礼,方老爷子便将缠丝牡丹纹的斗彩压手杯放到了茶几上,开口道:“今儿是珑儿及笄的日子,然哥儿他娘非要亲自过来给丫头插钗,我想着当初定亲的时候原说过等廷珑及了笄便可成亲,这不,我们然哥儿过了这个年整十九,也是时候了,就趁着今日一同过了来,跟亲家公,亲家母商议商议,给两个孩子择个期。”说着,看了看张英和姚氏,笑道:“亲家公,亲家母看怎么样?”
张英跟姚氏听了这话,对视了一眼,又双双转过头去看向廷珑。廷珑心里影影绰绰的已经猜到了些,此时却还是吃了一惊,又被双亲瞧的不知所措,有些耳热心跳。
那边,张英沉吟了半晌,已是笑道:“老爷子说的是,也是时候了。”姚氏听了,便收回目光清了清嗓子,笑道:“珑儿谢过赏就退下吧,去瞧瞧你舅母费心寻的好皮子,看怎么裁不可惜了料子。”
廷珑听了这话忙识趣的给众人行礼告退,然后强作镇定离了正房,回到自己院里,又在门口站了会儿,脸上仍旧火辣辣的,一颗心在腔子里乱蹦,进了屋也坐立不安的,心里忽悲忽喜,却又没有一定想法,自己也觉莫名其妙。挨到晌午饭,因前边留客,芍药带着人用食盒给她送了送了几样菜来,一边儿摆饭一边就看着她抿嘴笑个不停,廷珑叫她笑的食不下咽,芍药跟丫头们更是乐个不住。
廷珑吃饱了,撂了筷子就佯装生气的拄着臂趴在窗前,心里想着以然的变化出神。岂止芍药那死丫头嘴巴是一点儿也不肯饶人的,见廷珑臊着了,还阴阳怪气的“哎呦呦,姑娘这还没出门子呢,就跟咱们摆上姑奶奶的谱了,可吓死我们这些看人眼色的了。”
廷珑听了这话,又羞又恼,红着脸一跃而起,就要去堵她的嘴,芍药灵巧的绕着桌子边笑边躲,又有丫头嬉笑着上前来拉架,一时间屋里鸡飞狗跳,闹的乌烟瘴气,却也比廷珑一个人忐忑不安时间过得快多了。
下晌时分,廷珑正跟芍药歪着说莲翘那丫头打理店铺的闲话,前头就打发了小丫头过来,说太太请姑娘过去。廷珑一问,知道方家的人已经回去了,便点了点头,镇定了下心绪,带着芍药同那丫头一同去了前边。
一进门,廷珑就见父母亲对坐在两边中堂椅上爱怜的看着自己,大嫂亦立在母亲身后含笑看着自己。廷珑心中洞明,不免羞喜,一步一挪的走去母亲身边,声如蚊讷一般,道:“娘叫我?”
姚氏就笑着点了点头,道:“来,坐下吧,娘有话跟你说。”
廷珑猫叫似的答应一声,怯怯的在下首落座,就听姚氏道:“月前你爹收到邸报,明发了太子母舅结党营私,徇情补用官员等一干罪状,已移交大理寺廷审,太子母族及党羽四品以上受牵连者一百四十余人。前几日以然从京里回来,带了你大哥哥的信,提及此案株连甚广,朝中一时无人可用,圣上几次问起你爹爹……”说到着,姚氏抬头,就见廷珑一脸的茫然,顿时说不下去了。
张英看了看夫人,轻按了下她放在中堂案上的手,接续道:“本来,我想着你大哥哥已经在朝中立住了脚,我丁忧后便上表乞休,不再谋起复,也落几日清闲,但朝中现在这样的局势,恐圣上不准,所以,还是要做些准备……方家刚才过来,已是同我议定了婚期,就定在四月初十,为父上表若是能准,便罢了;若是不准,即刻就要回京,也免得时间仓促,到时候措手不及,委屈了你……”
廷珑听到这,整个人已经呆了,她知道父亲一向不说没有根据的话,说有可能回去,就有八分准了,更别提匆忙定下日子要打发她出阁,这就更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一想到自己要离开父母,一个人留在这边,就觉得十分孤凄,眼里酸酸的,才刚的喜意一点儿都不剩了,堪堪要掉下泪来。”
正强忍着,又听父亲带着笑意道:“你娘舍不得你,还想着带了你一同回去,过个一两年再送你回来成亲,不过,我思量着,以然年纪不小了,你也到了岁数,此事不好再拖;再者,我跟你娘回京,这边的大宅,庄子跟各处铺子也要有人打理。分了家,不好事事都让你大伯操心,我想来想去,就只有你。你这孩子年纪虽小,却是个稳重有主意的,那点心铺子不是叫你管的有声有色嘛,窥一斑而知全豹,想来,家中产业交付给你,倒不至让你娘跟我老来无傍身之物。”
廷珑正忍泪忍的辛苦,听了这话,就勉强一笑,撒娇似地轻唤了一声:“爹……”
姚氏听小闺女又开始习惯性发嗲也是一笑,揭发道:“一跟闺女说话就换了套说辞,怎么不说我要带了她回去,你说“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你舍不得闺女,就当闺女也舍不得娘了,岂不知,当闺女的正掰着手指头盼着出门子呢……”姚氏话还没说完,就被廷珑的一声怪叫和张英的咳嗽声打断了。
何氏看小姑双目圆睁,炸了毛的猫似地要跟公公伸爪子,忙笑着打圆场道:“好了,好了,该商议商议备嫁的事了,一说嫁妆,小姑子就高兴了。”
张英跟姚氏听了这句都看着廷珑笑了起来,廷珑此时见一家人拿自己打趣,简直要扶额长叹了。
姚氏笑够了,才正经道:“嫁妆嘛,恨不能从她生下来就开始备着了,要说缺也缺不太多,眼看再过三四日就是廷瑧那孩子成亲的喜日子,咱们提前就得下山去给你大伯母帮个手,再接着就过年了,年前这几天也张罗不了什么,不如婉儿趁这几天把嫁妆单子开出来,过了年,比着看缺什么少什么,再正经采买吧。”
何氏听了就乐不得的答应一声,笑着上前挽起廷珑道:“妹妹快跟我走,咱们两个回去关了门算计娘的好东西去。”
廷珑尤有不舍,叫嫂子拉起来,还意意思思的不肯迈步,姚氏只笑指着儿媳跟闺女,佯怒道:“我跟你爹还没老糊涂呢,就开始算计我们这点儿家产,我看你们是欠揍了!”又指着廷珑道:“快跟你嫂子去吧,如今你的身家可掐在你嫂子手里,倒要看你怎么承奉的她高兴,往你的嫁妆单子里多加两样填妆。”
廷珑见母亲说笑,才放下心来,跟何氏两个去了。姚氏等儿媳带着闺女出了门,神色又转黯淡。
张英见夫人这样不舍,出言劝慰了两句,又走去她身后抚着她肩背安慰,姚氏用帕子按了按眼窝,向后靠在老爷怀里,半晌喃喃道:“除了小时候身体不好让人操过心,养到